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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邊僧授首


  劉真真听宗喀巴語含譏諷之意,刁鑽地道:“戲子沒什么可恥的,人生如劇,誰不是在粉墨登場,而且我們在台上演出因果善惡之報,比國師終日參禪,渡人成佛的成效還大得多,我們以忠孝節義為旨,化入劇中.多少還能感化几個人,國師禮1至今,可曾渡得一人成正果!”
  宗喀巴气得全身抖道:“小丫頭滿口胡言,竟敢批評起僧家來了!”
  劉真真還想反唇相譏,周菊人卻道:“國師不必与小徒一般見識,我們上台是比武,不是斗口!”
  宗喀巴沒好气地道:“你們放招過來吧!”
  周菊人朝劉真真一示眼色,兩個立刻配合好行動,各占一個方位,挺劍前去,她們用的都是彩虹劍,劍身极軟,可以彎回,但是她們都運足內勁,將劍鼓得筆直,看起來竟不象是兩只軟劍!
  宗喀巴依然空手迎敵,本來他想憑仗身上的气功与深厚的內力,三兩招就把她們打得倒下去,可是動上手之后才發現不簡單!
  這兩個女子十分刁滑,兩只劍竟是專找他的眼睛攻擊,宗喀巴單當一面,倒是游刃有余,可惜他一目初盲,視力受了影響,用一只眼睛看東西還不太習慣,周菊人攻他看得見的那一只,他略略用心,立刻就可以架開,甚至于還可以伸指去奪她的劍!
  可是劉真真專從旁邊側面發劍,攻他看不見的一方,眼睛不管用,吃虧就大了,往往等到劍气破肌才有知覺,外膚不畏刀劍,那只傷眼卻無法鼓气,如果被劍尖刺進去,不被殺也會痛死!
  因此往往他被逼得中途撒手,放棄可以抓住周菊人長劍的机會,將注意力移去應付劉真真!
  這時他才發現周菊人要兩人合攻的道理了,這師徒兩人的劍法各自為政,沒什么可配合的,妙就妙在能分兩面來攻,也苦在他瞎了一只眼睛,如果兩眼都能見物,對襲來,的劍勢都可以從容應付了,如果是一人使用雙劍,他一只眼眼也可以看清變化了,可是這兩個女子只有周菊人正面發招,劉真真老是在他目力不及之處偷攻過來,使他疲于應付!
  交手十几招之后,宗喀巴狼狽之极,滿台亂轉,躲開劉真真的突襲,變成兩個女的追著他打了!台下也為他狼狽的樣子,引起嘈雜的笑聲。
  這些笑聲人耳,更叫宗喀巴心慌意亂,忽然一狠心,單.掌遽出。抓住了周菊人刺來的一劍,還沒有奪到手,左眼處一痛刺心,劉真真在他的傷口中刺來了一劍!
  急痛之下,他把手朝外一推,劍柄握在周菊人手中,他一推的力量很猛,估計著必可將周菊人推出很遠!
  所以他推完后立刻撒手,空出一對掌來抓真真,報复這一劍之恨,殊不知彩虹劍本質柔韌的,完全是周菊人用內勁灌注在上面才挺得筆直、他撒手外送時,周菊人已卸去內勁,他一推之力,只把劍身壓彎而已。周菊人仍是站在他的面前。
  因此當他左掌想去攫劉真真時,周菊人手腕一振,彩虹劍如毒蛇般地刺到,恰好刺中他那只完好的右眼!
  這一來雙目俱盲,痛得他大吼一聲,憑著記憶中周菊人所站的方向扑了過去,剛一動身.兩只腳踝上好象被什么東西套住了,他自己看不見,旁人都瞧得清清楚楚,那是周菊人与劉真真的兩只軟劍,一人一邊,劍身彎曲纏住了他的腳踝!
  宗喀巴已厲聲吼道:“妖婦,你們使的是什么詭計?”
  周菊人在一邊道:“國師爺!你眼睛瞎了看不見,前面已是台緣,我們怕你失足掉下去,才好心拉住你!”
  宗喀巴已滿臉流血,一心想報复,那里听得見她的話,從聲音判別周菊人在他的左腿方向,立刻一牽左腿,力貫雙臂,使出了全身的勁道,猛然擊出。
  可是在右邊的劉真真也及時將劍一抽,將他的身形社得一歪,掌力擊空,龐大的身軀從台上翻了下去!
  跌到地上后,他猛一縱身,想再跳上去拼命。可是只縱起尺許,立刻又倒了下去,一手扶著衣足踝,哇哇痛吼,這次叫的是土語,沒有人听得懂!
  對面的帳篷中出來一個同樣裝束的邊僧、大家都認得出宗喀巴的師弟赫連,他彎腰先把宗喀巴扶起,檢查他的足踝,發現后踵腳筋處有一條裂口。已經把腿筋割斷,難怪剛才跳不起來了!
  他沉聲吩咐人把宗喀巴抬回去療治,然后才跳上台朝周菊人冷笑道:“女菩薩好功夫!敝師兄的雙目俱盲,腳筋也斷了,這一輩子是殘廢定了!”
  周菊人淡淡地道:“他至少還能活下去,比起躺在帳篷中的盛九爺,他已經幸運多了!”
  赫連怒聲道:“敝師兄保不住雙目,是他藝事不精,可是女菩薩又廢殘他一條右腿,未免太過份了吧!”
  周菊人冷笑道:“我事先已經聲明過,除了那只右腿外,總得再留點別的紀念,自然必須做到!”
  赫連為之一頓.乃道:“女菩薩用什么手法傷害敝師兄的?”
  周菊人道:“自然是我們手中的武器!”
  赫連道:“那一定是相當鋒利的寶劍了!”
  周菊人笑笑道:“鋒利是勉強過得去,但不能稱為寶劍,雖然除了能彎曲之外,并不能斬金削鐵!”
  赫連沉聲道:“敝師兄一身气功已至刀劍不傷的境界,如非特別堅利的寶劍,斷然傷不了他!”
  周菊人道:“這倒不盡然,血肉之軀,總不能与金石之能相抗,气功能御刀劍是不錯的,但并非絕對……”
  赫連正待表示反對,周菊人笑道:“我可以作個證明,護身的武功中原早有所創,共有兩派!”
  赫連道:“僧家曉得,那是金鐘罩与鐵布衫……”
  周菊人笑道:“這兩門功夫都有缺點,金鐘罩是外門功夫,練得肌膚堅硬如鐵,鐵布衫是內家气功,使肌膚柔韌如革,現在我們作一個試驗,真真,問王爺將銅鑼与皮鼓各借一件來!”
  和親王听得入神,連忙叫人送了上來,周菊人先取過銅鑼道:“這銅鑼表面堅硬,刀劍難傷,可是經不起重力一擊!”
  說著借過台角上持斧站立的衛士手中的金斧,在鑼上用力一敲,頓得粉碎,然后又拿起那座皮鼓道:“這皮鼓表皮柔韌,刀劍也難以傷損,可是我用一只小小的銀簪,卻能將它刺穿!”
  說著拔下頭上綰發的銀簪,輕輕一刺,果然將鼓皮刺破了,然后笑道:“銅鑼就是金鐘罩避對的原理,卻擋不起重物撞擊,鐵布衫与那面皮鼓一佯,經不起針刺,因此只要運用得當,世上沒有破不了的神功!”
  赫連听她說完了,才冷冷一笑道:“女菩薩說得雖然不錯,可是本門護体神功兼具兩家之長,任憑力砍棒擊,錐刺針戳,都不足為患!”
  周菊人微笑道:“不錯,可是我用的方法剛好針對你們的缺點!”
  赫連道:“本門功夫怎會有缺點!”
  周菊人正色道:“國師之言大過夸大了,貴派的功夫只能說缺點不多,不能說全無缺點,否則令師兄的腿筋怎會被小徒割斷的?”
  赫連道:“這正是僧家要請教的!”
  周菊人道:“令師兄的護体神功除了外膚堅逾金石外,更兼有內勁气為用,故而難以受傷,可是我們動手時,誘他將气勁運足在上盤,腿上的勁道就差了一點!而且小徒的軟劍是纏在他腳跟上的,他內气一松,又想用力脫出羈絆,劍刃在表皮上平拖而過,豈有不受傷之理!”
  赫連道:“我還是不信!”
  周菊人含笑用劍在皮鼓上砍了一下,劍身彈起,鼓面毫無所傷,她橫過劍刀,貼緊鼓而,往后一抽,卻將鼓皮割裂了一條長口子,然后笑道:“令師兄的腿筋就是這樣被割斷斷,國師如果不信,可以再試一下!”
  赫連臉色微變,伸出一條胳臂道:“可以!”
  周菊人搖頭道:“現在不行,國師已經遠足了气,動力內注,當然刀劍不傷,除非國師像令師兄一樣,將气勁移注別處,我敢保證能把這條胳臂削下來!”
  赫連冷笑道:“敝師兄已經上了一次當,僧家不會再上當了!”
  周菊人笑笑道:“上一回當,學一次乖,國師千万記住守愚藏拙,才是保身延壽之道,令師兄如果不是自恃气功無敵,先作了那番表演,我也想不出制他的方法……”
  說著轉身欲行,赫連攔住道:“女菩薩等一下!”
  周菊人站住笑道:“對了,我還沒有領采金呢!”
  說著回頭走到和親王面前,和親王連忙遞過一封采金,周菊人又拿起宗喀巴留下的那一份笑道:“這是國師爺賞的,我就謝謝愧領了!”
  赫連沉聲道:“黃金盡管拿去,女菩薩卻請留下,僧家還想討教一場!”
  周菊人沉聲道:“這是比武台,胜負生死,各憑天命,國師如果想為令師兄報斷腿傷目之仇.最好換個地方!”
  赫連冷冷一笑道:“敝師兄失手傷害盛老師時,女菩薩上台聲言要為他討取公道,例于是女菩薩開始的,僧家循列要求,女菩薩可沒有理由拒絕!”
  周菊人一怔,呆在台上無話可答,高人鳳一推謝文龍道:“大哥!這番僧來意不善,菊姑一定會遭他的毒手,只有您上去解開了!”
  謝文龍縱身上台,朝周菊人一拱手道:“菊姑!您下去休息吧,這一場由小侄代勞!”
  周菊人趁机飄身下台,劉真真也赶緊下去了,赫連怒聲道:“謝大人!你憑什么把她們放走?”
  謝文龍臉色一沉道:“笑話,今天是提督衙門与侍衛營競技,在下為提督府競技負責人,自然有權利調度出場人選……”
  赫連冷笑道:“大人是否也有權利擔當敝師兄之事!”
  謝文龍淡淡地道:“沒有!台上較技,胜負由王爺作公論,生死听命,絕不允許有挾怨尋仇的舉動!”
  赫連被他用言詞扣住了,無以發作,只有冷笑道:“那敝師兄這筆帳只好在大人頭上算清了!”
  謝文龍搖頭道:“敝人上台只為求教競技,算帳的事概無所知!”赫連冷冷地道:“好!僧家候教!”
  龍錦濤關心地道:“文龍!你要多小心!”
  謝文龍回身一拱道:“卑職一定恪守競技規章,盡量避免傷人,但國師如相逼太甚,卑職為求自保,万一有所失手,尚祈王爺与大人作主!”
  赫連哈哈一笑道:“謝大人不必太客气,僧家在動手的時候,很難控制住自己,所以把話說在前面,謝大人如果在手下太客气,那可是找自己的麻煩!”
  他的話中殺机已露,和親王好象存心促成這种局面,微微一笑道:“二位都別客气,在台上動手,本座絕對負責,只是到了台下,就不准再亂來了!”
  赫連淡笑道:“僧家只有師兄弟二人,敝師兄已經成了殘廢,僧家如果死在謝大人手中,再也沒有人能出頭了,只怕謝大人万一失了手,僧家可惹不起他背后撐腰的那些英雄好漢!”
  謝文龍怒聲道:“沒有的事,中原武林道都是磊落之士,絕不會有傷怨挾恨,以報私仇的舉動!”
  和親王笑笑道:“本座已經聲明過了,哪一個在台下滋事,當以扰亂京畿論處,二位不必再說,還是快點開始比武吧!”
  由于和親王的話說得很重,兩人都不便再多說了,謝文龍捧刀抱拳道:“國師請!”
  赫連大概從侍衛營這邊對謝文龍作過很詳細的調查,知道他的底細,因以輕蔑地道:“還是謝大人先請吧!”
  謝文龍道:“請國師出示兵器!”
  赫連笑了一笑,掀開僧袍,取出一柄匕首道:“僧家平素根本不用兵器,但謝大人是國中第一位英雄,僧家不敢以空手見慢,就用這只匕首候教吧!”
  那匕首通体輝亮,柄上綴飾著珠玉之類的寶石,雖然很鋒利,但看來就知是用作裝飾品,本不足為快!
  可是拿在赫連手中就不同了,他一定是看了前几場決斗,發現本門气功雖然無敵,吃虧在空手對敵,除非是手掌直接攻到對方,很難傷及對方,而自己這邊的人,多半身材高大,舉動笨拙,比不上中原武師靈便!
  往往以毫發之差,被對方躲過,浪費了許多精力,這次對謝文龍,雖是胜券在握,可是謝文龍之后,還有許多高手會上台來論戰的,為了節省時間精力,才用了這只匕首!
  謝文龍看了一眼道:“國師這柄武器似乎太短了吧!”
  赫連笑道:“僧家徒手已成習慣,僅此一柄匕首尚算順手,使用別的兵器,反而不方便!”
  謝文龍知道這柄匕首在他手中,平添了不少閃險,是以十分謹慎,寶刀一晃,打了個虛式作為招呼后,不敢欺近,只在外面游斗,由于這一戰相當凶危,不管台上台下,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摒息靜气地觀看著。
  赫連求胜心切,一手持刃,一手握拳,拚命地搶攻,幸好謝文龍刀法純熟,上下翻飛,擋住了那只匕首,而且不住地用刀尖去刺攻對方的門面,赫連為了眼睛沒有气功可資護体,稍存顧忌,更兼兵刃太短,不易欺近攻擊,才能維持個纏斗的局面,否則即使不受傷,也早被逼下台去了,可是他節節退避,也使人為他捏了一把汗!
  台下的高人鳳也十分緊張,見狀歎道:“這些邊僧一身气功的确惊人,幸虧他們不習兵刃,否則只有听任他們橫行中原,無人能敵了!”
  晏四道:“他們是佛門子弟,習武只為強身,并不以殺戮為旨,所以才有這种規定,如果他們挾技凌人,專事殺戮,密宗一派,早就滅亡了!”
  高人鳳不解道:“這是怎么說呢?”
  晏四正色道:“這是天心玄妙之所在,從古至今,從未以霸道而能持久者,因為他們崇尚和平,所以才能倨處一隅,從事武技之鍛煉.如果他們心存殺机,荼毒生靈,我們前輩的武林人士早已謀求對策,把他們消滅了,哪里還能容他們留存至今!”
  高人鳳點點頭,卻因為台上斗勢轉烈,無暇再問了。
  那是赫連見久戰無功,殺得性起,猛然欺身近前,掄開空臂,硬架住謝文龍的寶刀,然后挺刃急刺!
  謝文龍臨敵經驗很丰富,看見事態危急,展開了滾膛刀法,運刀如風,護住身子,在地下成了一個圓球,滾來滾去,一面躲閃,一面用刀去砍赫連的腿彎!
  赫連在交手中已經試出謝文龍的臂勁不弱,腿彎處雖有先天气功,不畏刀砍,可是換上了一下,關節承不起,至少也得摔上一交,如果是性命相搏,起來重新交手,倒也無所謂,現在是比武,摔下來就作敗論,連挑戰的資格也失去了,那可是得不償失。
  因此也較慎重,不敢太逼近,謝文龍連翻帶滾,躲過這重危机,台上台下,爆出一連串的叫好聲!
  這陣喊聲傳進赫連耳中,卻頗不是滋味,他們今天是決心大展雄風,將中原豪杰打個落花流水,以俾建立威信,獲得大內重視而取得特殊地位的,可是師兄宗喀巴一個不小心,被周菊人弄成了殘廢,手下還有几個門徒,功力尚淺,不足以成大事,整副擔子,都落在自己的肩上!
  這個謝文龍雖然不是武功最高手,可是在大內,卻是聲望最著的一個,如果不把他收抬下來,今后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心中一急,咬緊牙沖上去,臉現殺意,刀拳并進,攻勢更凶!
  謝文龍用刀一封,首先磕開匕首,然后回過力來,撥開他的鐵拳,赫連忽而一聲冷笑,手中匕首驀而脫掌射出,直刺謝文龍的胸窩,謝文龍淬不及防,雖然躲開了正鋒,卻被匕刃擦著左肩過去,割裂了一道血口。
  台下嘩然發出一片噓聲,對他的暗算行為表示不齒,謝文龍怒道:“國師這一手太卑劣了!”
  赫連卻笑道:“那是大人自己不小心,僧家用的是匕首,以短敵長,本來就有脫手當作飛鏢使用的權利……”
  謝文龍怒道:“我們是比武,不是比暗器!”
  赫連笑道:“大人此言差矣,僧家的飛刃是當面射出,不能算是暗器,大人早就該想到這种可能!”
  謝文龍臂傷很重,鮮血泊泊流出,將衣衫都染紅了,赫連又奸笑道:“大人臂上受了傷,還是下台去休息一下吧!保重貴体要緊!”
  謝文龍怒聲道:“不必!依照國師自己立的規矩,一定要被打下台才能算輸!”
  赫連笑道:“僧家是為大人著想,大人流血很多,体力大受影響,勉強撐下去,又能支持多久呢?”
  謝文龍道:“謝某但有一口气在,就不會下去,還是請國師繼續賜教吧!”
  赫連面露奸笑道:“僧家已經給大人留下退步了,大人如果硬撐要繼續下去,只怕更為難看了!”
  謝文龍用刀一指地下的匕首道:“死生由命,請國師抬起兵器,繼續比斗!”
  赫連揮動一雙空手笑道:“僧家失手誤傷大人,內心頗感不安,就以這對肉掌陪大人再走几招吧!”
  謝文龍不答話,挺刀再攻,赫連毫不在乎,敞開胸膛,任由他的刀砍進來,伸掌反削他的頸項!
  謝文龍刀勢不變,一下子砍在赫連的胸前,縮頸避過一掌,刀鋒為游連的內勁反彈而出,赫連哈哈一笑,掄掌再攻,謝文龍卻順著反彈之勢,兜轉寶刀,改用刀背橫掃而上,赫連仍是不懼,一招雙風貫耳,夾掌合拍!
  眼看著雙掌合擊在謝文龍的頸邊兩側,謝文龍仍是不知躲避,台下發出一聲惊呼。
  大家都知道赫連的气功無敵,神力惊人,謝文龍的刀鋒砍上去都毫無損傷,現在換了刀背,更沒有用了!
  而赫連的雙掌合擊,足足可以把謝文龍的腦袋拍碎,難道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誰知惊呼未已,台上的變化更出人意外,赫連的雙掌才触到謝文龍的耳際,本身立刻退了一步,抬起一只手,指著謝文龍,連聲道:“你……你……”
  說了几個你,始終沒有下文,然后口中鮮血直噴,砰然一聲,巨大的身軀倒在台上!
  和親王立刻推案起立問道:“謝大人,怎么樣了?”
  龍錦濤更是緊張,搶出座把住謝文龍的胳臂問道:“文龍!你還好嗎?”
  謝文龍本來是呆呆的,經二人一問,才如夢初党,吁出一口气道:“卑職幸托神威,只是臂上受了輕傷!”
  龍錦濤仍是不信道:“那兩掌沒有傷到你?”
  謝文龍搖搖頭道:“沒有!”
  龍錦濤見他确然無恙,才放了心,長吁一口气道:“剛才我真替你擔心死了,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對得起你……”
  和親王比較沉穩,見謝文龍确然安好,隨即問道:“赫連國師怎么樣了?”
  一名旗牌過去檢驗了一下,然后屈膝稟道:“啟稟王爺,國師已經圓寂了!”
  和親王身子微微一震道:“死了?”
  那旗牌官道:“据小的判斷如此!”
  和親王道:“哪有這回事,國師有气功護体,刀劍不傷,怎么會死了,一定是你胡說,快把王太醫清來診治一下,國師可能是昏過去了!”
  王曉蔭就在台下不遠的地方,聞名連忙提著藥箱,上了台,另有几名隨侍的喇嘛弟子也跟著上來!
  王曉蔭彎腰檢驗了一番,然后低聲道:“啟稟王爺,國師确已圓寂而歸!”
  一名邊僧的弟子哀聲道:“家師受人暗算身死,請王爺作主懲凶!”
  和親王冷笑一聲道:“暗算,受誰的暗算?”
  那弟子道:“自然是謝文龍!”
  和親王臉色一沉道:“胡說!謝大人与國師是在比武,這是公開競技,自然生死不論!”
  那弟子道:“家師身有暗傷,系為人閉死身上要穴,以致身故……”
  和親王道:“國師連刀劍都不怕,還會被人點死穴道嗎?”
  那弟子被問住了,和親王又道:“即使是被點住了死穴,也是謝大人武功高明,這可怪不得人!”
  那弟子大聲道:“家師應召比武競技,被人殺死了,王爺總該作個主!”
  和親王想了一下道:“比武台上,死于公平的決斗,這是天經地義,也沒有話說的,姑念國師遠來,宏揚佛法,本爵當奏明圣上,予以褒獎追封!”
  那弟子道:“對殺死家師的凶手呢?”
  和親王笑道:“國師技不如人,雖死無怨,但是謝大人出手不慎,當然也有點責任!”
  龍錦濤立刻道:“王爺這話殊為不公,國師先前飛刀暗算,幸虧被謝文龍躲過了,如果那一刀殺死了文龍,王爺又當如何處置呢?”
  和親王笑道:“國師遠來是客,無論如何,我們當表示一點歉意,謝大人罰俸一月,以抵失手傷人之咎,龍大人就算給本爵一點面子,不要再追究了!”
  龍錦濤知道這种做法只是給對方一點面子,好在一個月的俸銀不過七八十兩,對謝文龍毫無關系,因此也不再反對了。和親王卻指著盤中剩下的五六份采金,對謝文龍道:“謝大人比武競技,到此為止,不准再繼續下去了,如果再有殺傷,反而傷了和气,你是最后一場的得胜者,這所有的采金,你都領了去吧!”
  謝文龍連忙道:“這個卑職如何敢當!”
  和親王笑道:“采金是我与龍大人共同提出的,絕沒再收回的理由,你盡管領去,不必再推辭了!”
  說完傳令旗牌,宣布比武結束,謝文龍知道這是和親王故示籠絡之意,罰了自己一個月的俸銀,卻多發了五六百兩的黃金作為采金,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只得道謝一聲,下台而去!
  比武結束了,人潮紛紛散去,雖然大家覺得意猶未盡,但是謝文龍將赫連擊斃在台上,卻是大快人心之舉,每個人的口中都在談論著這件事!
  謝文龍回到自己這邊的帳篷,高人鳳迎著道:“恭喜大哥,一舉成名,天下第一條好漢是您坐定了!”
  晏四也道:“剛才我們實在替你擔心,真沒想到龍琦君留給你的這一手會有這么大的威力!”
  謝文龍輕歎一聲道:“我也沒想到,我心里并不想殺死他,想起來倒是很不安!”
  高人鳳道:“大哥!您也別難過了,如果您這一招無功,那邊僧雙掌夾擊,您還有命嗎?您也是太冒險了,怎么選在那個時机才出招呢?”
  謝文龍道:“我是沒辦法,他逼得我太緊了!”
  晏四道:“不錯!那邊僧的手段太狠了,幸虧你快一步,及時阻止了他的勁力發出,否則即使能殺死他,自己也得陪上一條命去!”
  周菊人笑道:“那該怪我,如果我不把他的師兄弄成殘廢,他也不會下這种狠手的!”
  高人鳳道:“那要怪我了,菊姑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晏四大笑道:“好在文龍安然無恙,誰也不必怪了,今天實在很難得,經過這一戰,文龍算是真正登上天下第一的寶座了,如果謝老哥在世,不知會多高興呢,今天老頭子做東,請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頓……”
  京師最大的酒樓四海春今天是高朋滿座,歡聲喧天,那是提督衙門歡慶胜利的慶功宴,這次比武,可以說是大獲全胜,雖然只折了一場,那是方梅影輸給了婁鏡清,但是婁老儿自己很謙虛,并不以此為矜,反而向四君子贈了一方匾額,央請天下第大手筆紀曉嵐學士親書題了“俠中君子”四字賀辭,親自送到了四海春向四君子致賀。
  提督正堂龍錦濤是主人,可是座客俱為江湖游俠之土,他倒是很識体,循禮敬了大家三杯酒后,立刻告退了,由總巡捕代表主人向大家勸觴,那倒不是他搭架子,事實上有他在座,大家反而別扭,而且那些代表提督衙門參与比武的人,除謝文龍外,沒一個真正座于官方的,他們客串登場,也是沖著謝文龍的面子!
  所以謝文龍才是名副其實的主人,龍錦濤一走,他立刻成了大家包圍的目標,而謝文龍也的确值得驕傲,尤其是他最后那一場,力挫國師鐵漢赫連,完全是靠著真才實學!
  謝文龍酒量,也擋不住那么多人的進攻,所幸有個義弟高人鳳在暗中撐持著,再加上劉家一對姊妹化巧語解頤,總算沒被灌醉,酒酣興濃,婁鏡清這才發言道:“謝大人,老朽以前有眼無珠,對大人种种成就,總以為是晏老英雄在背后撐腰,直到比武那天,才知大人深藏不露,虛怀若谷,實不愧為一代人杰!
  謝文龍被說得很不好意思,連忙道:“再晚何德何能,敢當此譽,再晚少年失詁,淺薄微技,确是靠著四叔教誨提攜之恩!”
  婁鏡清笑道:“謝大人不忘根本,固然是子侄輩的本分,但老朽說句不知進退的話,昨天刀斃赫連的那一著,絕非晏老英誰所授!”
  晏四也笑道:“小老儿論拳腳功夫,或許還能勉強算點玩意,至于兵刃方面,小老儿不過略知皮毛而已,文龍的成就一半是他先人的遺蔭一半是他自己努力,至于他格斃邊僧的那手功夫,則得自另外一位高人的指點,与小老儿毫無關系!”
  婁鏡清忙問道:“那位高人是誰?”
  謝文龍十分為難,不回答不好,回答更不好,無論如何,總不能把龍琦君給說了出來,幸好高人鳳替他回答道:“那位高人物化多年,而且從未留名人間,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知道,再者謝大哥不過是得到一點啟示,這手功夫除了謝大哥外,別人也用不上,因此這一招算是謝大哥自己獨創,也說得過去!”
  高人隱士不愿現名者很多,大家听高人鳳一說,自然不便追問了,婁鏡清卻道:“老朽還想多問一句,赫連的气功与宗喀巴不相上下,謝大人先前也用刀砍中他几次,一無所傷,何以那一刀背,反而能破了他的气功呢?”
  動手的情形有目共睹,對于內情卻無人得知,所以婁鏡清問出這個問題后,大家几乎一致要求,請謝文龍作個解釋,又使謝文龍沉吟起來!
  晏四笑著道:“文龍!我看說出來也沒關系,反正以后沒机會用到這一手了!”
  謝文龍這才拔出自己的寶刀,指著上面扣住鋼蒂的三個小鋼蒂道:“真正的關鍵在這三個鋼蒂上面!”
  婁鏡清不解道:“這三鋼蒂難道能胜過刀鋒之利?”
  謝文龍搖頭道:“不是的,這三個鋼蒂很普通,可是它們的距离与我所攻的部位,恰好能暗切逆穴訣法之決要!”
  大家又是一怔,懂得逆穴手法的人倒是明白了,天馬行空史云程恍然長歎道:“原來是這么回事,那真是太巧了,難怪赫連一身气功,也抗不住大人一擊,也難怪他死得一點傷痕都不見!”
  晏四笑道:“這种手法也只有用來對付赫連那种人,普通人只要一處穴道受制就夠了,不必那么費事……”
  史云程笑道:“而且也只有謝大人能施展這种手法而收功,試想換了別人,最后只能同時施點兩處,而且也無法把指勁透過赫連的護体气功……”
  晏四笑道:“所以這個風頭只好讓他去出了,如果別人也能施展,老頭子早搶上去露臉了!”
  婁鏡清歎道:“謝大人憑此一招,已是天下無敵了!”
  晏四道:“那倒不見得,這一招對婁老就未必有用,婁老的神劍施威,他的刀根本遞不進去……”
  婁鏡清啞然失笑,然后道:“可見中原武功之道,互生互滅,相克相成,根本就沒有天下第一這回事,長于此者短于彼,老朽先前坐并觀天,以一劍之成,輕天下士,實在幼稚得可笑!”
  這才是武學的至理名言,大家都有所感,亦有所悟,一的座中的气氛更融洽了。史云程又道:“無論如何,謝大人技克邊僧,總是值得恭賀的,大內為了對付這兩個邊僧,責成在我們身上,一年多來,傷透了我們的腦筋,謝大人此舉,真替我們解決了一個難題!”
  高人鳳笑笑道:“這件事再晚也有個耳聞,而且听說三位与之聯盟之際,也曾透露出有制服之策,史前輩能否指教一下嗎?”
  史云程臉色一紅,低聲道:“說出來很丟人,我們原來的計划是等他們十分跋扈時,再相机除去,手法當然不會太光明,而且可能引起隱患,絕不如謝大人服之以威光明堂皇!”
  高人鳳道:“倒底是什么方法呢?”
  史云程道:“婁老跟他們數度較藝,已經摸清他們的練門在臍眼上,只有密求利器,出其不意而刺殺之,那很困難,下手的人必須劍術极精,而且還要有一柄利器,同時必須得兩個人同時出手,如果有一個人不成功,那后患就大了,這兩個邊僧以一身無敵的橫練功夫,如果存心圖謀不軌,即使直入禁宮行刺圣駕,也沒有人能擋得住,宮中論劍術造詣,只有婁老一人達此標准,所以兩三年來,一直在物色第二個人,而且利器難求也是個問題,是以這一兩年,始終不敢輕易發動,最近……”
  他忽而止口不言,高人鳳已笑道:“我明白了!”
  史云程問道:“高俠士明白什么?”
  高人鳳笑道:“在下初到京師,帶了一柄寶劍,侍衛營的几位仁兄千方百計要謀求到手,原來是為了這個目的!”
  婁鏡清紅著臉道:“不錯!那時是為了事關机密,不得不對閣下多方得罪,只可惜這件事又被閣下破坏了!”
  高人鳳笑道:“婁老可是說那柄寶劍又被在下弄折了?”
  婁鏡清道:“是的!那枝劍一斷,老朽的計划整個地告了吹,弄得在圣上面前無法交代,只有一直裝病不出,其實老朽比武那天只吐了兩口淤血,并沒有多嚴重……”
  高人鳳笑道:“難怪在短短時日中,婁老又重現神威。依舊是鶴健松清,不過那柄劍可算不得利器,婁老的計划毫無幫助!”
  婁鏡清不信道:“老朽試過鋒刃,肉試斷牛馬,兵試新金鐵,确是無雙利器!”
  高人鳳道:“那是鋒刃之利,質地卻太脆弱,遇上重力攔擊,必斷無疑,劍器之寶者,以質堅為主,鋒利乃屈其次,所以那只是外表好看的一件飾物,還夠不上寶的條件,否則在下怎肯輕易放手呢,如果婁老想靠它成事,觀諸這兩個邊僧一身硬功,可能還會誤事!”
  婁鏡清怔了一怔,然后才拱手相謝道:“閣下說得不錯,幸虧閣下先把計划破坏了,如果由老朽貿然發動,真還可能闖下大禍呢!”
  史云程道:“那也不足為慮,即使出了岔子,有謝大人這一根擎天柱在,仍然可以化危為安!”
  謝文龍不能說那一招是最近才會的,否則牽扯下去,有許多問題就難以回答了,只好笑了一下!
  高人鳳忽而又問道:“婁老的計划如果不被破坏,應該是要兩個人同時發動,除了婁老外,另一位是誰呢?”
  婁鏡清沉吟不語,史云程笑道:“現在說也不妨了,那另一人正是在比武場被格斃的莫振南,這家伙是馬容推荐的,年紀輕,武功好,更有一柄利刃,我們雖然怀疑他的來路不明,卻沒想到他是……”
  說到這儿,他忽然止住了,硬把飛賊兩個字壓了下去,含混地道:“好在人已死了,不去談他也罷!”
  高人鳳見他眼珠亂轉,心中一動,連忙過去低聲道:“史前輩,我們都知道那天死的莫振南只是個替身,他本人仍在京師潛伏,而且史老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史云程十分作難地道:“這個……”
  婁鏡清居然听見了,低聲道:“邊僧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那家伙沒什么可資利用了,我們也不必再為他背負于系,我還是說出來銷案!他潛居在寒舍!”
  史云程臉色略有不逸態,婁鏡清又道:“史兄是否認為老朽不該出賣他!”
  史云程輕歎一聲道:“婁老不是江湖人出身,自然不受江湖道義的約束!”
  婁鏡清正色道:“史兄這話錯了,兄弟雖非江湖出身,但武林道義仍是懂的,只是此人,身犯國法,兄弟不能包庇他,現在他被侍衛營几個人監視著,明天老朽就把他交出來……”
  謝文龍約略听見了一點,才知羅繼春是藏在婁鏡清的家里,難怪到處找不到他,又听見婁鏡清要把他交出來,如忙道:“不必了!那件案子已經在莫振南身上歸結,只要他不再鬧事,就放他過去吧!”
  婁鏡清道:“那怎么行,這家伙心計甚攻,詭計多端,老朽留住他,實在擔不起責任!這几天每天都捏了一把汗,總得把他處置了才好,即使不翻案,也不能放過他!”
  高人鳳笑道:“這事由在下來處理吧,回頭在下到府上去見他,警告他從速逃開京師,大家的責任就卸掉了!”
  婁鏡清道:“這也好,不過為万全計,最好由閣下押送他逃京,而且使他不再偷偷地溜回來……”
  高人鳳知道婁鏡清的意思是要自己秘密地將羅繼春處決掉,心中雖然不滿,卻也不能怪他,因為羅繼春曾受他包庇的事泄了出來,他的确負不起責任,因之微微一笑道:“婁老放心,在下做事絕對干淨利落,不留后患的!”
  婁鏡清笑笑道:“老朽對高世兄辦事的能力是衷心佩服的,今天比武后,老朽已經向大內懇辭現職,乞求退休,圣上雖然允許了,卻要老朽推荐瓜代人選,老朽先提出謝大人,。可是和親王一力反對,說大人此刻已名動天下,那個職務太委屈了,老朽第二個就是推荐世兄……”
  高人鳳一怔道:“這個万万使不得!”
  婁鏡清道:“為什么?禁衛營劍術教師只是一個名目,最主要的職責乃在保衛禁宮,世兄有為有識,武功机智俱是一等人選,最适合這個工作!”
  高人鳳道:“再晚生性疏淡,非食肉者之具!”
  婁鏡清笑道:“世兄可是嫌這個職位太低,內廷供俸雖是虛銜,卻是圣駕前最得信任之人,帶劍入朝,連一品大員,封疆大吏,也要先請個安呢!”
  高人鳳笑道:“再晚知道此職之渲赫,只是人各有志,再晚志在江湖,非所愿耳!”
  婁鏡清歎了一聲道:“圣上對老朽的推荐尚未作定則,如果世兄有意,老朽當盡力促成,世見如此一說,老朽只好另作打算了,不過圣上屬意之人是謝大人,如若世兄不肯屈就,謝大人就很難脫身了!”
  謝文龍不禁一怔,沒想到事情會攬到自己頭上,正在傷腦筋,忽而席間間來一名禁宮侍衛,在婁鏡清臉畔低語了几句,婁鏡清臉色一變道:“這可糟了,你們為什么要放他走呢?”
  那侍衛道:“弟子等已經盡了全力,實在攔不住他,追到門口,除了通信的那個男子外,另有一帶劍的婦人,武功很好,弟子等几個人都不是她的敵手……”
  謝文龍与高人鳳一听就知道是羅繼春那儿又出了事,連忙問道:“是怎么會事?”
  婁鏡清道:“那家伙跑了!”
  那侍衛道:“不久之前有一個大漢來找他,低語了几句,他立刻就要走,我們追到門口,被一個中年婦人殺退了,還有兩個人受了傷……”
  婁鏡清叫道:“真糟!我得立刻找他去!”
  高人鳳一听,知道那通信的必是羅繼春的伙計,也是上次在車中漏网脫逃的賀世杰,門口接應的中年婦人,必是凌寒梅無疑,他們突然去找羅繼春,一定有急事,乃朝謝文龍打了個眼色道:“婁老還是去看看受傷的人吧,找人的事,由我們來負責!”
  婁鏡清道:“世兄知道他上那儿去嗎?”
  高人鳳道:“應該找得到的,我們雖然摸不到他的行蹤,他的關系人卻全在掌握中!”
  婁鏡清道:“是否需要老朽幫幫忙呢?”
  高人鳳道:“不必!我們足可應付得了!”
  婁鏡清還要堅持,高人鳳道:“婁老此刻尚有護駕之責,如果那批家伙鬧到宮里去,婁老的責任就更重了!”
  婁鏡清听了這話,倒是不敢怠慢,連忙道:“不錯!老朽要立刻進宮去,外面的事,請世兄多費心了!”
  說完邀了史云程与卜逸夫匆匆地走了,這里的謝文龍也請四海鏢局的總鏢頭徐廣梁代作主人,向大家告了罪,急急地走了!
  晏四与黃秋楓自然也得赶去,旁邊專為女客們所置的花廳席中,是周菊人,方梅影,謝玉茜与劉家姊妹們坐的,她們得了消息,也赶了出來!
  在門口會齊了,高人鳳道:“凌寒梅來找羅繼春,一定是三友山庄那儿出了事!”
  周菊人道:“林上燕在那儿收殮盛九如,會出什么事嗎?總不成是叫羅繼春去磕頭當孝子!”
  晏四一皺眉頭道:“菊娘!別開玩笑了!”
  周菊人對林上燕的反感极深,哼了一聲道:“不是開玩笑,林上燕的厚臉皮做得出那种事的!”
  晏四笑道:“在名份上,凌寒梅才是羅上春的原配結發妻子,她會讓羅繼春去干那种事嗎,就是她肯,羅繼春自己也不會答應的!”
  高人鳳道:“据小侄的猜測,必是秦守經找去了,否則他們不會如此緊張的!”
  大家精神都為之一振,黃秋楓笑道:“我倒是很想會會這個神秘人物,听說粉面郎君秦守經是武林中的美男子,很多跟他接近的女子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周菊人白了他一眼道:“你听誰說的!”
  晏四知道周菊人跟秦守經略帶點儿親,從小又在一塊儿長大的,黃秋楓的話,可能引起了她的誤會,連忙道:“秦守經是個出了名的淫賊,菊娘了解他最清楚,恨不得殺了他呢!只有那些蕩婦淫娃才會上他的當!”
  黃秋楓也知道出言不慎,唐突了周菊人,忙笑道:“我是說著玩的,咱們快去瞧瞧吧!”
  劉翩翩受傷未愈,可是想到殺父的大仇有了下落,与劉真真兩人跑得最快,謝文龍怕她們有失閃,忙挺刀追了上去,高人鳳与謝玉茜并肩迫在第三起,晏四朝周菊人一笑道:“孩子們赶著去了,我們倒不必太急,慢慢地跟著去吧,最好大家分頭包抄,如果那淫賊真的在那儿,今天可不能再叫他跑了!”
  畢竟姜是老的辣,晏四才說完話,周菊人与黃秋楓已自動由右方越牆而入,晏四朝方梅影一笑,比比左方,兩人慢慢地掩了過去!
  且說謝文龍等三人先沖進了三友庄,一徑就向凌寒梅栖身的寒芳閣尋去,老遠就看到屋子外閃爍著團團的火光,赶到臨近一看,卻是靠閣的梅樹下新起的一匠土墳,墳前裝著一塊木牌,牌上糊了白紙,紙上寫著:“故俠士盛九如之墓!”
  那一定是林上燕為盛九如所設的埋骨之所,可能是為著臨時刻碑不及,才先用木板代替著!
  墳前有一張小木桌,設了香燭紙錠,那團團的火光,大概是燒紙錠的殘燼,林上燕渾身浴血,倒在墳旁,身上倒處是傷痕,還沒有斷气,輕微地掙動著!
  羅繼春滿臉鐵青,手執長劍,比著地上的林上燕,此外什么人都看不見,謝文龍倒是一怔,慢慢地湊上前問道:“是誰殺死她的?”
  羅繼春沉聲道:“是我!”
  謝文龍又是一怔,劉真真忍不住叫道:“你怎么可以這樣做?你知道她是誰?”
  羅繼春的臉色更陰沉了,冷冷地道:“不知道,但是我听說她是個淫蕩的賊婦!”
  謝文龍按捺不住了,厲聲喝道:“混帳,她是你的母親,你的生身母親!”
  羅繼春哼了一聲道:“她也許可以算是生我的女人,但不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姓凌!”
  謝文龍剛要開口,羅繼春又冷冷地道:“我的父親被她活活地气死,而你們也看過她与盛九如的情形,如果我是羅上春的儿子,是否還應該認這樣一個母親!”
  謝文龍庄然道:“父母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但也不容我們否認!”
  羅繼春憤怒地叫道:“你運气好,你的父母都值得使人尊敬,如果你處在我的地位,看你是否還能說出這番冠冕堂皇的話來!”
  謝文龍道:“不管任何情形,身為人子,都沒有否認自己父母的權利!”
  羅繼春慘然一笑道:“做羅上春的儿子已經不是光榮的事,我拋棄土司世子的身份,爭著做一個盜賊的儿子,證明我不是個忘本的人,可是這樣的一個母親,我實在無法接受,否則我何以對得起死在地下的父親!”
  謝文龍輕歎一聲,感到詞窮了,以倫理的傳統,羅繼春确然不對,可是以貞節操守的道統,林上燕的行為的确難以叫人原諒!頓了半天,才道:“至少你不該殺死她!”
  這時林上燕已經漸漸地掙扎能開口說話了,微弱地道:“小春!你做做好事,補我一劍吧,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爹,因此我不敢要求你替我報仇,可是我求你補我一劍,讓我早點脫逃痛苦吧!”
  羅繼春厲聲道:“不行!這是你罪有應得,如果我補上一劍,不是幫助你,而是發泄我心中的恨意,所以我絕不能如此做。”
  林上燕扭著身子呻吟道:“不管你是為了什么,只要你補上一劍,我都同樣地感激你!”
  羅繼春漠然地道:“說不行就是不行……”
  謝文龍微愕道:“她不是你殺的?”
  羅繼春道:“怎么個是?”
  謝文龍道:“我听來不對,如果是你下的手,她怎么會說出不敢要你報仇的話……”
  羅繼春冷冷地道:“雖然不是我下的手,可是跟我自己也差不多!我來的時候,別人正要殺她,如果我赶快一步,也許可以救了她,可是我想起我父親所受的种种,故意慢了一步……”
  謝文龍問道:“那個是誰?”
  羅繼春道:“你想還有誰?”
  劉真真叫起來道:“那一定是秦守經!他上那儿去了?”
  羅繼春道:“跑了,他一見到我,就赶快跑了……”
  劉真真道:“你怎么放他跑了?”
  羅繼春哼了一聲道:“他跑不了,娘跟賀世杰守住了兩條出路,無論他跑到那儿,我都會找到他!”
  劉真真道:“你為什么不追下去呢?”
  羅繼春用手一指道:“我在等她斷气,我檢查過她的傷勢,內腑完全受了重傷,絕對活不成了,所以我守在這里,等她斷了气.我掩埋了她,再去辦別的事,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說這几句話時,他的外表仍是很冷漠,可是他的聲音已有點顫抖,證明他心中還是很激動的!
  謝文龍走上前,低頭看看林上燕的傷勢,知道羅繼春說的不錯,秦守經下手极為狠毒,不一劍殺死她,而是慢慢的凌遲碎割,不禁憤然道:“羅繼春!你也太不象話了,不管她行為如何,至少她總是你生身的母親,你怎能眼看著她受人如此殘害……”
  林上燕微弱地道:“謝大人,別怪小春,他沒有來以前,那賊子已經在我致命之處刺了一劍,我怎么也活不成,現在我只希望能早點脫逃苦海,小春,求求你,讓我快點死吧!”
  羅繼春叫道:“我說過我不能!”
  謝文龍歎了一口气道:“羅兄!照這情形看,你倒是給她一個痛快的好!”
  羅繼春道:“如果我不恨她,我早就這樣做了,我是個人,不是圣賢,雖說我不肯承認她,但正如你所說,她畢竟是生育我的人,我不能在怀恨的心情下刺出這一劍,更不能讓她的生命在我手下結束,你明白嗎?”
  謝文龍搖搖頭,說不出是什么感覺,羅繼春畢竟是個有良心的人,不管他對這個生母痛恨到什么程度,要他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倒底還是做不到的!
  羅繼春痛苦地道:“當我得知她殺死龍琦君之后,赶到此地來想殺死她,卻听見她与盛九如的談話,知道她竟是我的生身母親,只好忍住了,我見到她与盛九如的丑態,也想殺死他們,想想又忍住了,在那种情形下我都下不了手,現在我能下手嗎?”
  劉真真見林上燕實在可怜,忍不住道:“我來下手吧!”
  劉翻翻把她拉住了道:“妹妹!等一下吧!雖然為了我們的父母,應該殺死她,可不是在這個時候!”
  劉真真道:“我只想幫助她!”
  劉翩翩一歎道:“明知必定要死,也只能等她自己死,幫助一個人結束生命,總是一件罪惡……”
  劉真真也默然了,林上燕拚著最后的一口气叫道:“小春!我終于知道你不是那樣狠心的人了,我很高興,我不配有你這么好的一個儿子,凌大姊才是你名正言順的母親,你多孝順她吧,過來,我有話要告訴你……”
  羅繼春呆立不動,林上燕伸手招他過來,可是連舉手的力量都沒有了,謝文龍用手一推羅繼春,他扑了過去,伏在林上燕身上,林上燕也不知說了什么,但沒有多久,羅繼春含淚起立時,她已經斷气了!
  羅繼春一聲不響,拿起一旁的鋤頭,去挖掘盛九如墳上的泥土,謝文龍詫然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羅繼著冷冷地道:“這要你管嗎?”
  謝文龍道:“別的事我可以不管,盛九如已經死了,你不該再去惊動他的遺体!”
  羅繼春道:“誰說我要去動他的遺体了,我只想把他們埋在一起,這樣做犯法嗎?”
  謝文龍一愕道:“當然不犯法,不過這是真的嗎?”
  羅繼春漠然道:“自然是真的,這是她最后的要求,在她的一生中,只有九叔是真心愛她的,我想這點愿望不該再拒絕她!”
  謝文龍默然退后,眼看著他一鋤鋤地將泥土挖開,盛九如死后很慘,連棺木都沒有,只用一副布包了起來,當那人形的布包整個現出來的時候,斜里忽然揀來一條人影,劍光如匹,將羅繼春逼退了几步!
  事變倉猝,大家都怔住了,直等那條人影用劍去挑包尸的白布時,謝義龍才挺刀砍上去,那人手揮長劍,勢子十分凌歷,居然將謝文龍也逼退了!
  謝文龍見那一身黑衣,臉上也蒙著黑布,只留出一對眼睛,厲聲喝問道:“你是誰?”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們到處找我,我來了,你們反而不認識了?”
  謝文龍怔了一怔才叫道:“你是秦守經?”
  那人冷笑不語,羅繼春道:“看來不象吧,剛才他穿的是白衣服!”
  那人笑道:“那是另外的一個人,也是我約來的同伴,我故意叫他喬裝出現,把你們的人引開了,我卻穿了黑衣,躲在這里,等候一個消息!”
  羅繼春問道:“什么消息?”
  那人笑道:“自然是那部拳經的消息!”
  羅繼春愕然道:“什么拳經?”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別裝傻了,那個賊婦最后告訴你的,不就是這回事嗎?我知道她把拳經的下半部藏了起來,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所以才不立刻殺死她,留她一口气!”
  羅繼春大聲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拳經的事!”
  秦守經冷笑道:“你想騙誰,那賊婦臨死前跟你說的什么?”
  歲繼春頓了一頓才道:“那是一個秘密,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絕對与什么拳經無關!”
  秦守經哈哈大笑道:“我跟那賤婦相處多少年了,知道得很清楚,除了那部拳經外,她再也沒有其他秘密了!你說是不說!”
  羅繼春沉聲道:“秦守經,我再警告你一聲,不許你再用賤婦兩個字去侮辱她!”
  秦守經哼聲冷笑道:“小子!你別在我面前神气,我叫她賤婦是有根据的,你是否要我把她以往的丑史一件件地翻出來?”
  羅繼春臉色一變,隨即怒聲道:“秦守經,你是人不是,難道你害她還不夠嗎?”
  秦守經的聲音也變得冷冰的道:“小子!你最好弄弄清楚,到底是我害她,還是她害我?”
  謝文龍所得一怔,羅繼春卻意外地道:“你沒害她,她也沒害你,過去的事不必再提了,反正你們兩人都有錯,而她的下半輩子,實在是害在你手里,即使她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報复得也夠了!”
  秦守經道:“那也成,只要你把拳經的下半冊交出來,我就絕口不提過去的事!”
  羅繼春道:“我根本不曉得拳經在哪里。”
  秦守經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倒知道,剛才是她叫你挖開盛九如的墳,對嗎?”
  羅繼春道:“不錯!她要求跟盛九如葬在一起,因為只有這個男人是真心實意愛她的!”
  秦守經冷笑道:“別肉麻了,她會愛上這老狐狸而要求跟他并骨同穴,她愛的人是我姓秦的!”
  羅繼春居然同意進:“不錯!她在臨死前也這樣說過,叫我不要跟你為難,否則你這樣侮辱她,我肯饒你才怪!”
  秦守經哈哈一笑道:“既然她到死都沒忘記我,為什么又想跟盛九如同穴埋葬呢?小子!你別騙人了!”
  羅繼春怒聲道:“她是我的生身母親,連她對你的私情我都說出來了,別的為什么還要騙你!”
  秦守經點點頭道:“也許你沒有騙我,那就是她騙了你,她要你挖開墓,絕不是為了你說的理由!”
  羅繼春叫道:“那是什么理由?”
  秦守經笑道:“還用說嗎?一定是她把拳經藏在座九如的身邊,利用這個机會交給你!”
  羅繼春道:“你胡說,她有東西要交給我,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要用這個方法!”
  秦守經笑道:“還不是為了怕被人知道嗎?”
  羅繼春剛想發作,秦守經笑道:“你別辯,只要把包尸体的布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用劍去挑裹尸的包布,羅繼春嗆然振劍叫道:“不許動!你不能這樣!”
  秦守經笑道:“你做賊心虛了吧,如果里面沒什么,你又何必如此緊張呢?”
  羅繼春道:“我不是緊張,只是你不該對一個死去的人如此!”
  秦守經嘿嘿冷笑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關系?何況這家伙是你父親的好友,卻又踉你母親私通不仁不義,如果我是你,就砍他個千百劍……”
  說著又舉劍去挑,謝文龍正要上前拚斗,卻被羅繼春攔住道:“讓他去好了,我也想知道我母親是否跟我說了假話!”
  劉真真叫道:“我們不管你的閒事,我找他是為了替我父親報仇!”
  羅繼春道:“那也不急在一時,等我的問題解決了,你再找他還來得及!
  劉真真那里肯听,倒是謝文龍攔住她道:“真真!等一下也好,反正今天絕對不會放過他!”
  羅繼春朝秦守經道:“你可以打開來檢查,假如有什么拳經,你也可以拿去,不過你小心一點,別把尸体損毀了!”
  秦守經冷笑道:“毀了又怎樣,這老狐狸生前就不是個好東西……”
  口中雖如此說,手下倒是很小心,將裹尸的包布慢慢地割開,盛九如的身上還是穿著那件破道袍,身子已僵硬了,包布被掀開后,果然沒有什么附帶的東西!
  秦守經急了,彎腰伸手,將尸体拖出穴外,才看見尸体下面另有一個小包,飛快地抓到手中,得意地笑道:“我判斷得不錯吧,差點被你這小子騙過了!”
  羅繼春的神色也為之一變道:“我根本不知道另外還有東西埋在這儿!”
  秦守經笑道:“就算你不知道吧,可是我的判斷也沒有錯誤,對不起!這東西我要帶走了!”
  羅繼春用劍一攔道:“且慢!”
  秦守經哼聲道:“干什么?你又后悔了?”
  羅繼春沉聲道:“我已經說過,即使是什么拳經,我也不要,但是我希望你打開證實一下!”
  秦守經道:“既然你不要,又打開看什么?”
  羅繼春道:“我想證實我母親所說的話是否可信,如果她的目的是為了把底下的年西交給我,我自然就不必替他們并穴合葬了!”
  秦守經提著那個小包,覺得份量頗重,也有點不放心,听他這樣說,果然把布包打開,里面卻是盛九如生前用來作兵器的那根鏈索,雖然被邊僧扯斷了,林上燕仍然把它們歸攏在一起,埋在尸体下面!
  秦守經象是十分失望,狠狠地把斷索拋開,怒聲道:“這賤婦把拳經藏到那儿去了?”
  羅繼春冷冷地道:“里面并沒有拳經,你總該放心了!”
  秦守經想了一下叫道:“不!我相信她一定把藏經之處告訴了你,小子!你還是乖乖地說出來!”
  羅繼春開始變得很不耐煩,厲聲道:“秦守經,我再告訴你一遍,我不知道拳經在哪儿!”
  秦守經道:“不可能,上下兩部拳經都放在龍琦君那里,我問她討取時,她明明告訴我下半部被你母親拿去了!”
  羅繼春神色忽轉憤怒道:“所以你把龍琦君殺死了!”
  秦守經搖頭道:“沒有!我离開的時候,龍琦君還是好好的,以后听說她被人殺死了,而且在我去后,你母親又去到那里,龍琦君自然是她殺的!”
  羅繼春叫道:“你胡說,我母親臨死前對我說了,她沒有殺死龍琦君!”
  秦守經道:“那她一定是騙你,只有她才會殺死龍琦君!”
  羅繼春問道:“為什么?”
  秦守經道:“自然是怪她不該把拳經的上半部給我,不過另一個可能是她怕龍琦君在騙她,并沒有把拳經交給我而自己藏了起來,所以要殺死龍琦君而便于搜查!”
  羅繼春搖頭道:“你這兩個可能都錯了,我母親絕不會殺死龍琦君,她知道龍琦君是我心愛的人……”
  秦守經冷笑道:“愈是這樣,她愈可能殺死龍琦君,因為我對林上燕的個性很清楚,她占有的欲望特別強烈,而你是她唯一的儿子,為了不讓你被龍琦君奪去,她也會殺人的!”
  羅繼春叫道:“你胡說,我不相信她是這樣一個人!”
  秦守經冷笑道:“她就是這樣的人,當我倦于江湖,在回疆娶了一個公主,准備安心定居下來時,她竟然自毀容顏,混到那個部落中,刺殺了那個公主!”
  羅繼春道:“胡說!是你毀她的容顏!”
  秦守經歎了一口气道:“林上燕最狠的一著是死了,她把一切的罪名都加我頭上,令我有回莫辯!”
  羅繼春道:“那是因為你的名聲太坏!”
  秦守經怒道:“我的名聲完全是林上燕弄坏的……”
  忽而又歎了口气道:“算了!她的人已死了,我也不必再說她的坏話,我只害了她一次,她卻誤了我一輩子,現在我只想得回拳經,別的都不談了!”
  羅繼春淡淡地道:“我不知道拳經在哪儿!”
  秦守經叫道:“你一定知道,到了后來,她心中只有恨,把全部的愛都放在你身上了,她掠奪那一套拳經,也是想留給你,因此我不相信她會在死前不告訴你!”
  羅繼春沉聲道:“如果不是她在死前要求我別跟你作對,我一定不饒你,你太侮辱我了!”
  秦守經也怒道:“如果你不是羅上春的儿子,我也早就殺了你!”
  羅繼春問道:“羅上春跟你有什么關系?”
  秦守經道:“他救過我一次命,為了這緣故,我才對你特別客气,可是你霸住拳經的下半冊不交出來,我對你也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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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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