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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弦箭机謀


  黃鶯怔了一怔道:“現在我們怎么辦呢?”
  金蒲孤平靜地道:“等待!耐心地等待,除此之外,別無良策!”
  黃鶯道:“我們可不能一直等下去,你別忘了我們的糧食也染了毒,人能等,肚子可不能等!”
  金蒲孤雙肩一皺道:“不錯!這可是我們的致命傷,而且這一著連劉素客都沒有想到,你師父殺死了美人蟒,倒是幫了他的大忙了!”
  黃鶯不解道:“這怎么是幫他的忙呢?”
  金蒲孤歎道:“假如我們為了避免饑渴而死,必須尋找出路,而出路必須在熟讀他這本万象秘笈后,才可以找得到,這樣一來,我逼得要去接受他的安排,以后再斗起心机來,我只有受他的擺布了!”
  黃鶯一呆道:“這該怎么辦呢?你能不能自己找到出路,這樣就不會受他的掣肘了!”
  金蒲孤搖頭道:“那恐怕很難,唯一的希望是你師父快點与他接触,讓他知道我的死訊,他才會毫無顧忌地下來一探究竟!”
  黃鶯忙道:“這有可能嗎?”
  金蒲孤道:“我只能這樣希望,目前我也需為了這個希望而預作准備!”
  黃鶯道:“你什么准備?”
  金蒲孤道:“劉素客下來時,一定是利用秘密的通路,很可能無聲無息,要到達我們身邊時,才讓我們知道,為了使他放心現身相見,我還是躺在地下裝死吧!”
  說著稍微調息了一下,立刻又躺在石室中的木榻上,朝黃鶯道:“這段時間不會太短,你閒著無聊,不妨隨便找本書看了,他這儿的書冊都是很難得的!”
  黃鶯道:“你若是真的死了,我哪有看書的心情,他一看就知道你是假死,還肯進來現身相見嗎?”
  金蒲孤笑笑道:“你听我的話沒有錯,而且你不必裝出哀傷的樣子,越冷靜越好,你瞧著辦吧!我要開始裝死了!”
  說完他果真平躺在木榻上,閉起了眼睛,再過了一會。竟是連呼吸都停止了似的。連胸前輕微的起伏都沒有!
  黃鶯起先是拿了一本書,在手上無聊地翻閱著,可是她哪有看書的心情,看了一會,忍不住叫道:“金大哥!”
  金蒲孤沒有理她,她以為金蒲孤睡著了,倒是不敢去打扰他,無可奈何,移到他的身邊,因為這本榻很寬,金蒲孤雖然躺在正中間,旁邊仍有足夠的余地可以容納她伶細的身子,更加她不知男女的嫌別,居然也并排地躺了下來,但住地睡著了。
  石室中雖不透天光,卻有一股自然的光線由四壁射出,將一切照得通明,黃鶯是被肚子餓醒了的!
  她坐起身子揉揉眼睛,由于無法從照明的光線上知道時間,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來到這石室又有多久!
  反正地吃得飽飽的肚子又餓了,那就證明很久了,可是她身旁的金蒲孤依然一無動靜。
  黃鶯還是怕打扰他的休息,不敢惊動他,呆呆地坐在一邊等著,可是不爭气的肚子卻咕咕直響!
  饑餓就是這樣一种奇妙的感覺,當一個人盡量想去任制它的時候,它反而使人特別難耐!
  黃鶯原是想多等一下,金蒲孤醒來的時候,一定會替她解決問題的,可是越等越難受,肚子也叫得更響!
  她實在忍不住了,只好用手去推金蒲孤道:“金大哥你醒醒!我的肚子餓了!”
  金蒲孤毫無動靜,似乎沒有听見她的話似的,她有點生气了,用力一推叫道:
  “金大哥!你醒醒……”
  金蒲孤應手插了一個身,變成面對著榻底,直挺挺地躺著,黃鶯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她推動金蒲孤時,曾無意触及他的手,那竟是冷冰冰的!
  她連忙又把金蒲孤翻了回來,卻像是板動一塊硬郴梆的木塊,探探鼻息,按按脈搏,又俯身听听心跳!
  一切都停了,摸摸身子,涼了,僵了!
  像一個霹靂直擊在她的腦子里。
  全蒲孤死了!真正地死了!
  她還不相信,伸手格開他的眼皮,才哇地一聲叫出來,在崇明島上她見過的死亡是海中的魚!
  金蒲孤的眼睛就跟死魚完全一樣,她的金大哥死了!
  饑餓的感覺早已拋到九霄云外,她扑在金蒲孤僵直的身上,大聲地哭叫道;
  “金大哥!原來你說的話都是騙我的,你被我師父那一掌早已震碎了心脈,哄著我守了半天;你卻不聲不響地死了
  金大哥死了,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已遠离她而去了,在這純洁的女孩子心中,只覺得一切希望都幻滅了!
  哭了半天,她才擦擦眼淚,將臉頰貼在金蒲孤冰冷的臉上偎依片刻,然后才低聲道:
  “金大哥!你死得很苦,可是你在地下不會寂寞的,你的小黃鶯儿馬上就來陪你了,你慢慢地走,等著我啊!”
  說完她取出自己的修羅刀,毫不考慮地向胸口刺去!也許是過于心慌的緣故,她意忘記將刀外的軟鯊皮鞘拔掉。
  因此這一刺沒有刺進她的胸膛,刀尖卻抵得她疼痛异常,她征了一怔,才將皮鞘拔出丟開,再度向胸前刺去!
  正在刀尖要抵及前胸之際,她忽然听見通廚房的書架后面發出一聲低喝道:
  “等一下!”
  接著書架被移開了,進來的是莫恨天与袁靖姑,后面跟著面色沉重的劉素客,黃鶯像看見親人似的跳了過去,一把拉著莫恨天叫道:“莫大哥!金大哥死了!你要替他報仇!”
  袁靖姑也上來檢查了一下金蒲孤的尸体。然后含著眼淚朝劉素客點點頭道:“劉先生!金大俠是真的死了!”
  劉素客神情水然一言木發,莫很天也流下了眼淚,朝劉素客道:“劉先生!那老禿子說的是真話!”
  劉素客依然一言不發,袁靖姑道:“當時我們就應該下來看看的,都是你說沒有關系,金大俠一定死不了!”
  劉素客這時才輕聲道:“我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黃鶯大叫道:“人都硬了,還不是真死!”
  說完又對莫恨天道:“莫大哥!您一定要替他報仇!”
  劉素客道:“為什么你自己不替他報仇呢?”
  黃鶯擦擦眼淚道:“金大哥是死在我師父手下的,我怎么能殺死師父!”
  袁靖姑道:“為什么不能,這种人你還要認他為師!”
  黃鶯哭著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金大哥教我做人的道理,我不能做那种事,連我爺爺那种人,他都不許我報复,自然也不會贊成我替他報仇的!”
  莫恨天點頭道:“這倒也是,我這位小兄弟一生行為正道,假如要黃姑娘逆倫殺師替他報仇,他在泉下也不會瞑目的,這個責任交給我吧!”
  黃鶯連忙道:“謝謝你,莫大哥!”
  莫恨天紅著眼睛說道:“不要謝我,小兄弟之死,我也有一部分責任,當初我應該跟你們一起下來的!”
  劉素客一歎道:“誰會想到呢?他的机智百出,連我都斗不過他,誰知他會死在那禿子的手里呢!”
  莫恨天默然片刻,才對黃鶯道:“報仇的事歸我負責,可是你卻不能陪著他一死了事!”
  黃鶯道:“金大哥死了,我還活著干么?”
  莫恨天庄容道:“他有著兩個名正言順的妻子,要殉葬也輪不到你,你陪他一死算是什么?”
  黃鶯怔怔地道:“我不管,反正我是非要陪著他死的!”
  莫恨天還要開口,袁靖姑卻一推他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怎么這樣跟她講話!”
  莫恨天急了道:“你要我怎么講?”
  衰靖姑不理他,歎了一口气對黃鶯道:“小妹妹!金大俠之死,是大家都感到很傷心的一件事,想陪他一死的當不止你一個人!”
  黃鶯點點頭道:“不錯!他的妻子駱季芳与劉姊姊都很愛他,听見這個消息后,一定痛不欲生!”
  袁靖姑道:“你們都想陪他死了以求心安,可是你知道金大俠是否愿意你們這樣做呢?”
  黃鶯搖搖頭道:“那不會的,金大哥一向是宁愿犧牲自己而去成全別人的!我想他希望我們好好地活下去!”
  袁靖姑道:“這就對了,那你們為他殉情,豈不是反而叫他死不瞑目,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嗎?”
  黃鶯垂淚不語,袁靖姑又道:“‘金大俠的為人舉世同欽,你們總不能叫他死了還不得安心瞑目吧!”
  黃鶯想了一下才歎道:“那我就回崇明島上去,躲在那儿一輩子也不見人!”
  袁靖姑道:“這是將來的事,目前你還有一個任務!劉大小姐与駱秀芳听見了金大俠的死訊后,可能會動和你一樣的傻念頭,你必須去勸阻她們!”
  黃鶯道:“我用什么話去勸她們?”
  袁靖姑道:“你可以說金大俠臨終的遺言叫她們珍重此生!”
  黃駕叫道:“為什么要我去呢?我本來就不會講話,而且我的心跟她們一樣,說不定還會被她們拉著一起尋死呢!”
  袁靖姑一歎道:“這個責任非你去擔負不可,因為你是唯一送金大俠終的人,只有你的話才有力量!”
  黃鶯想想道:“好吧!我可以試試看!”
  莫恨天黯然地道:“金兄弟的死訊也由你去轉告吧!我和靖姑馬上就去追索那老和尚!”
  黃鶯听他叫袁靖姑的名字,不禁微微一怔,袁靖站見狀忙紅著臉道:“我們已經結成夫婦了!”
  黃鶯鼻子一酸道:“恭喜你們了,我跟金大哥似乎听說過這件事…”
  袁靖姑微慍道:“那是我落入他們的算計……”
  莫恨天連忙解釋道:“靖姑!請你相信我絕沒有欺侮你的意思,而且這也是跟你哥哥消除仇恨的唯一辦法,我不想殺死他,也不想被他殺死……”
  劉素客淡淡地道:“這個大媒是兄弟一手促成的,而且兄弟認為天下唯袁姑娘才堪為莫兄匹配!”
  袁靖姑一哼道:“當然了,就因為我有了丑八怪的哥哥,才不會被他這副丑像嚇死!”
  劉素客一笑道:“話木是這么說,兄弟是想唯有袁靖!”才能領略到丑人心中的美好之處,兄弟敢擔保莫兄是天下最溫柔体貼稱職的丈夫!”
  袁靖姑臉上微現怨色道:“一個丑八怪的哥哥坑了我半幸事.再嫁個丑鬼丈夫,我這一生都与丑人結上緣了!”
  莫恨天尷尬地苦笑著不敢答話,黃鶯本來想笑的,可是金蒲孤之死使她失去了笑的心情!
  劉素容這才走近金蒲孤歎道:“一代奇才,蓋世豪俠,卻殘于英年,大概是天妒其壽吧!”
  劉素客說時拿起他尸旁的寶弓摩挲著歎道:“這柄弓再也沒有人能使了,金仆姑神箭也永遠在世上約傳了!”
  黃鶯忙叫道:“不許你動他的東西!金大哥此生最大的恨事就是沒有殺死你!”
  劉素客忙放下寶弓道:“我只是傷感斯人早夭,并沒有污蔑他的意思!”
  黃鶯忽然又舉起修羅刀叫道:“你活在世上,金大哥也是死不瞑目的!”
  劉素客傲然不懼道:“黃姑娘!你若是想殺我,我倒很歡迎,金蒲孤一死,我比誰都傷心”
  黃鶯不信道:“胡說,你高興都來不及…”
  劉素客一歎道:“我才是真正傷心的人,塵世之間,他是唯一的對手,雖然我們一直如同冰炭不能相容,我卻引他為此生最莫逆的知己,他死了,我的生活還有什么樂趣,我們真希望你能殺了我,使我与他併尸于此!”
  黃鶯卻放下了手道:“我才不要你跟金大哥死在一起呢!要殺你也得在別的地方!”
  劉素客負手歎道:“隨便什么地方,只要你想動手,我一定引頸就戳,唉!知己長別,生复何趣!”
  劉素客神情异常落寂,黃鶯反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劉素客才道:“這石室极為干燥;而且越有一种特殊的作用,金蒲孤的遺体留在這里,可以永遠保持現狀!”
  黃鶯道:“我才不肯把金大哥留在這里呢!”
  莫恨天忙道:“黃姑娘!這一點請你無論如何要接受,金兄弟雖死了,他永遠活在我們心里,把他的遺体留在這里,我們也可以經常來瞻仰追悼一番!”
  黃鶯有點心動地道:“這里真能將遺体永保不坏嗎?”
  劉素客道:“此地原是我自留作歸骨之所的,你看我這些書冊用具,從來不加清掃,卻永保洁淨,一塵木染,多少年來,連一點濕气都沒有!”
  黃鶯想了一下道:“好!我就把金大哥暫時放在這里,不過若是有一點損坏,我就唯你是問!”
  劉素客點點頭道:“行!我以性命作保!”
  莫恨天又朝金蒲孤看了一眼道:“我們走吧!找那老禿于償命去!”
  黃鶯忙問道:“你們知道上哪儿找他嗎?”
  莫恨天道:“他穿著排云寶衣,我們追不上他,不過我的神雕已經追著他去了;不管他躲在哪里,我相信也有辦法把他找出來!”
  黃鶯垂淚道:“那你們二位快去吧!我還想在這儿陪陪金大哥!我真不相信他是死了!”
  說著又哭了起來,莫恨天眼睛濕濕地道:“劉先生!我們走了!你多照應著她一點!”
  黃鶯哭叫道:“我不要他照應,我宁可一個人在這儿!”
  莫恨天一皺眉,劉素客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會留在這儿惹她生气,不過我想她的肚子一定餓了……”
  黃鶯道:“你叫人送三天的糧食下來,我要在這儿為全大哥守喪三天!”
  劉素客笑道:“糧食照送,可是我自己非下來不可,這是我的秘室別人根本下不來!”
  責罵哭叫道:“那你送了糧食就滾得遠遠的!”
  莫恨天剛待相勸,袁靖站卻笑笑道:“她正在气頭上,劉先生不會介意的,小妹妹!我們走了,你的修羅刀是否能借用一下?”
  黃鶯道:“你別怕我自殺,我不會死了!”
  袁靖姑道:“不是這個意思,剛才丑鬼与你師父對了一掌,發現他的功力相當深厚,有了修羅刀,對付他的時候,自然省事一點!”
  黃鶯這才將金蒲孤的修羅刀交了出來,袁靖姑接在手中,一使眼色,与劉素客莫恨天等退回廚房!
  黃鶯望著僵臥不動的金蒲孤,忍不住又傷心大哭起來,片刻之后,劉素客果然捧著一盤饅頭從廚房里走來。
  床上的金蒲孤忽地坐了起來,長弓急張,搭上那支短翼的天絕箭嗖的一聲,划空而出!
  距离既近,發矢又急,劉素客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向后便倒,手中的饅頭撒了一地!
  金蒲孤拋開長弓哈哈大笑,黃鶯又惊又駭,顫著聲音叫道:“金大哥!您死得冤枉,可別嚇我…”
  金蒲孤微笑道:“傻丫頭!你以為我是鬼嗎?”
  黃鶯怔然道:“難道你不是……”
  金蒲孤大笑道:“自然不是!我哪有這么容易被殺死的!而且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是假死嗎?”
  黃鶯見他談笑自如,果然不像是死的樣子,再扑上去摸摸他的身子,居然又恢复了溫暖,這才相信他沒有死!
  一時惊喜交集,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含著眼淚笑叫道:“金大哥!你真坏,裝得那么像!”
  金蒲孤笑道:“不像怎么能騙過這老狐狸,使他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伏誅呢?”
  黃鶯仍是扭在他身上叫道:“可是你也該先通知我一聲呀!剛才你的气也斷了,身子也涼了……”
  金蒲孤道:“我不是先通知過你的嗎?”
  黃鶯道:“我以為你只是睡著裝裝而已,誰知你死得那么逼真!”
  金蒲孤一笑道:“這非逼真一點不可,而且這樣才能使你相信我死了,讓這老狐狸措手不及!”
  黃鶯望望死在地上的劉素客道:“其實他倒是不錯!對于你的死,他表示得很難過!”
  金蒲孤道:“貓哭老鼠假慈悲,只有你才相信他!”
  黃鶯道:“不!我看他剛才倒是不像假裝的!”
  金蒲孤一歎道:“所以你們才會受他的騙,他那一套是裝給莫大哥看的,他假如真的不舍得我死,為什么你師父出去的時候不馬上下來……”
  黃鶯道:“那是他不相信你會死!”
  金蒲孤道:“不錯!他不但不相信,而且還确知我沒有死,因為這室中的一切談話,他在上面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本前下來,以免被我找到出路,他是存心將我們困在這里餓死我們!”
  黃鶯一怔道:“那他后來怎么下來了呢?”
  金蒲孤道:“他听見你的哭聲,心里才有點相信;偷偷地下來了,還不公開露面,躲在暗處監視著,直到你用刀自殺,而我也不加阻止,他才真地相信了!”
  黃鶯征然道:“假如他一直不出面;你也讓我死嗎?”
  金蒲孤道:“怎么會呢?”
  黃鶯道:“可是你并沒有阻攔我呀!”
  金蒲孤笑道:“第一次你刀沒有出鞘,我知道死不了,第二次你刀雖然出鞘了,可是所刺的部位不會致命,因此我不阻止你,再者我知道莫大哥也跟著下來了,他也不舍容你自殺的!”
  黃鶯一征道:“你知道莫大哥也來了?”
  金蒲孤道:“不知道,可是我猜准他一定會在,因為劉素客在沒有确定我身死之前。絕不敢孤身一人前來,一定要把莫大哥拖著作靠山的!”
  黃鶯想想才道:“所以你每一次不出手…”
  金蒲抓笑道:“不錯!有莫大哥在,我一定殺不死他,因此我只好等第二次的机會!”
  黃鶯道:“差點被我誤事了,我還叫他第二次派別人下來呢!”
  金蒲孤笑笑道:“不!你配合得很好,若不是你這一說,他第二次還真不敢下來,因為他始終不敢相信我是真死了,就因為你堅決表示不要他下來,而我依然毫無動靜,他才相信了!”
  黃鶯道:“假如他真的派個別人下來呢?”
  金蒲孤道:“不會的,他拿起我的寶弓時,眼中充滿了貪婪之色,我知道他一定會下來打我寶弓的主意,人為寶死,鳥為食亡,他就死在這貪念上!”
  黃鶯想想道:“俄還有一點不明白!”
  金蒲孤笑道:“你問吧!劉素客現在或許還能听得見,我同時也可以解答給他听听,叫他死得瞑目一點!”
  黃鶯道:“既然他能听得見我們的談話,自然也知道你是假死的,怎么會相信呢?”
  金蒲孤笑道:“這一問妙极了,劉素客躺在地下,或許也在為這件事后悔呢!這就叫虛虛實實,假假真真,他听我說要假死了,卻又被我最后一句話引起了疑心,你記得我曾經叫你盡管裝得冷靜嗎?”
  黃鶯叫道:“是啊!我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金蒲孤笑道:“我因為這句話,他才有一半相信我是真的死了,因為我知道你的脾气,假如我告訴你說我馬上要死了,你這傻丫頭很可能舍先拔刀自殺呢!”
  黃鶯眼眶一紅道:“我一定會的!”
  金蒲孤笑道:“所以我叫你冷靜,叫你在不知不覺間去接受我的死亡,那樣你或許不會太沖動,假如我真的要死了,我也一定會這樣告訴你”
  黃鶯一歎道:“我真想不到你會這樣坏!”
  金蒲孤正色道:“你想不到,劉素客可想到了,而且我這不是坏.是真心的愛護你.你的生命剛開始,還有許多美麗的歲月在后頭呢!你實在不必這么傻!”
  黃鶯紅著眼道:“我就是這么傻,你知道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嗎?我口頭雖然答應莫大哥不再自尋短見了,而且把修羅刀也給了他們,其實我准備等你三天,假如三天后,你的身体真的能不坏,我就用你的天絕箭自殺!”
  金蒲孤一歎道:“傻孩子!我知道你會這樣的,不過目前我沒死,你就不必再死了是嗎?”
  黃鶯被他這一說也高興起來了,笑著道:“是的!我們都不必死,因為劉素客已經死了!”
  忽然廚房門口發出一陣輕響,靠近爐台處的一個小柜子自動地打開了,走出劉田英瘦弱的身形,臉上帶著抑郁的神色,二人見到她之后倒是一怔。
  金蒲孤連忙道:“日英!你怎么下來了?”
  劉田英用充滿憂慮的眼睛望著他片刻后才一歎道:“金郎!你太相信自己的聰明了,黃鶯也是一樣!”
  二人又是一怔,劉日英又歎道:“你們兩人在底下演了這一場假死的真戲,都以為很成功了嗎?”
  金蒲孤詫然道:“我相信沒有什么破綻了!黃鶯也配合得很好!”
  劉田英道:“不錯!她的确太好了,假如這個角色由我來扮演,也不會比她更好,正因為一切都太好了,才使你們忽略了我父親的厲害!”
  因為劉素客倒下的位置是倚著牆壁,劉日英一直走進來,沒有看到尸体,所以金蒲孤听了她的話后,心中不覺一寬。笑笑道:“你父親再厲害,也沒有看出我們的計划!”
  劉日英一歎道:“這是什么計划,我在上面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怎能騙過我的父親!”
  黃鶯不服气地道:“可是我們已經騙過了他!”
  金蒲孤忙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假死呢?”
  劉日英道:“浮云上人逃走時說他用陰掌震碎了你的內腑,我知道絕無此事,因為你身上穿著鐵甲神鱷皮制成的軟甲,任何掌力都傷不了你!”
  金蒲孤笑道:“不錯!可是你父親并不知道!”
  劉日英道:“我父親不知道,黃鶯卻知道,你在天台山頂上現示軟甲的時候,她也在場……”
  金蒲孤一怔道:“不錯!我忘記這件事了!”
  劉日美道:“可是黃鶯不會忘記,她明知那一掌不會傷到你,卻裝模作樣地問出那許多傻問題……”
  黃鶯紅著臉道:“是的!我知道金大哥不會受傷,可是他裝成那個樣子,我想到他一定別有用心,當然要配合他的行動……”
  金蒲孤道:“這個問題并不算是破綻,我故意把這件事再告訴她一遍,為的是讓你父親听見!”
  劉日英道:“我父親听不听見都沒有關系,反正你的目標是引他下來!好出手殺死他!”
  金蒲孤歉然地道:“是的!日英!雖然我答應過你盡量不傷他的性命,可是由最近的情形看來,他的心計又進了一層,不殺死他是不行的!”
  劉日美道:“我并不為你殺他的事而感到難過,我也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可是我父親并不容易殺死!”
  黃鶯忍不住用手一指尸体道:“劉姊姊!你看看那是誰?我希望你看后不要太傷心!”
  劉日英頭也不回地道:“我不要看,但是我知道那不會是我父親!”
  金蒲孤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劉日英道:“因為父親叫我下來轉告你一句話,說他還不會這么容易受騙!”
  金蒲孤失聲叫道:“你父親叫你下來的?是什么時候?”
  劉日英一歎道:“不久以前!”
  金蒲孤急切地追問道:“究竟是多久以前?”
  劉日英道:“大概是說十几句話的功夫!”
  金蒲孤神色一變叫道:“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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