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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惊人之筆


  袁余生道:“我的選擇絕對不會錯!”
  劉日英笑笑道:“那就再見了!”
  袁余生道:“我們還會再見嗎?”
  劉日英道:“不管見与不見,我永遠感激你!”
  袁余生雙腳一頓,身形像飛鳥般地沖出,几個起落后即已走得不見蹤影,袁靖姑滿面淚痕,對劉日英叫道:“你就這樣讓他去死……”
  劉日英輕輕一歎道:“他不會死的!”
  袁靖姑征然道:“不會死?”
  劉日英點頭道:“是的!我保證他絕不會死,我父親將什么都安排好了,怎會單單遺漏了他呢?”
  袁靖姑叫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劉日英道:“我自己也不懂,可是我相信爹一定對他另外作了安排!”
  袁靖姑道:“你怎么曉得?”
  劉日英道:“因為他不肯留下,不管我父親的死亡是否真實,他今天已經公開宣布過要死了,袁先生自然也知道,一定會向我爹提起自己的事,假如爹沒有替他另外安排,定會將解藥留交給我,或者對我作一番指示与交代,可是爹并沒有這樣做,自然他們先行商量定了……”
  袁靖姑道:“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劉日英輕輕一歎道:“不錯!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我已經向袁先生表示過我的感激了,即使他想死,也是他自己樂意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袁靖姑還想說話,黃鶯忍不住道:“莫大嫂,劉姊姊對你哥哥可以算得仁至義盡了,你還能要求她怎么樣?是否要她陪著你哥哥一起死呢?”
  袁靖姑低頭無語,黃鶯又冷笑道:“你自從見到金大俠后,根本就不再關心你哥哥了,何必又怪別人呢?”
  袁靖姑低聲一歎道:“任何女子見到金蒲孤后,都不會再關心別人了!”
  莫恨天的臉色稍稍一變,但是居然忍住,沒有表示出來,駱秀芳眼睛尖,早已看見了,輕輕歎道:“我同意這句話,雖然我是金蒲孤的妻子,可是我并不期望金蒲孤死而复生,他若是活著,也只會害人…”
  黃鶯立刻叫道:“我反對這句話!”
  駱季芳苦笑一聲道:“我舉個實例好了,四海鏢局的李青霞,已經是個中年的姨婦,她對金蒲孤何嘗不是有點想入非非,還有我的侄女儿駱洛仙,還有那個石慧……”
  黃鶯叫道:“石慧?她恨死金大哥了!”
  駱季芳道:“起初是恨,因恨而生愛,愛深。恨更深,小妹妹!你年紀還輕,不會懂得這些的!”
  黃鶯連忙道:“我懂!我比你們都懂!”
  駱季芳苦笑道:“也許你比我們更懂得愛,因為你對金大哥的感情是最純真的,所以你一點都不恨他!”
  黃鶯一怔道:“你恨金大哥嗎?”
  駱季芳道:“不錯!我恨他!除了你之外,任何一個愛他的女子都恨他,因為我們只知道自己愛他,像發瘋一般地愛他,卻不知道他愛誰!”
  黃鶯更為惑然道:“難道他不愛你嗎?”
  駱季芳歎道:“你以為他愛我嗎?我是他的妻子,你劉姊姊也与他訂下了婚約,可是你看他對我們的感情中有多少是屬于愛的成分?”
  黃鶯道:“什么樣才能算愛呢?”
  駱季芳神色很不自然地道:“像孟石生對我那樣,像袁余生對你劉姊姊那樣才是愛,那愛能使一個男人拋棄一切,甚至于自己的生命…”
  黃鶯道:“假如你遭遇了危險,金大哥也會不顧一切,犧牲性命去救你的,在激流中,他就叫我別管他而去救劉姊姊,這不是愛嗎?”
  駱季芳道:“這勉強可以算做愛,卻不是我們所需要的愛,那是一种博愛,一种本乎俠義的犧牲精神,當時如果不是劉姊姊而換了另一個陌不相識的女子,你想金蒲孤會不救她嗎?”
  黃鶯想想道:“大概不會吧!”
  駱季芳道:“這就對了!所以在他心中,劉姊姊与那陌生女子并無差別!”
  黃鶯困惑地道:“你要金大哥怎么樣呢?”
  駱季芳搖頭道:“不怎么樣,事實上就是為了這一點,我們才會死心塌地的愛他!假如他也像孟石生一樣,為了一己的私情,任意做出那些不可原諒的行為時,我們只會看不起他…”
  黃鶯道:“這不是太難了嗎?”
  駱秀芳道:“是很難!我講一個最簡單的故事,一個妻子送丈夫出征去打仗時,希望他做一個勇士,殺敵建功凱旋榮歸,可是她目睹戰爭的激烈凶危時,卻希望她的丈夫能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你懂得這种感情嗎?”
  黃鶯搖頭道:“我不懂!”
  駱秀芳歎道:“你只是個小孩子,自然不會懂,等你在人世間多歷練一下,成為一個女人后,你就會懂了!”
  黃鶯道:“我宁可永遠不懂!我也木要成為女人……”
  駱季芳拍拍她的肩膀,溫和地笑笑道:
  “我也希望你能永遠保持這分童心,不過人總會長大的,在你多認識這個世界后,多經歷一下男女之間微妙的感情,你自然而然就會成為一個女人了!”
  黃鶯想了一下,抬起頭來,毅然地道:
  “我不信,我非要在外面闖蕩一番,你等著看好了,到死我都不會變!”
  說完昂然舉步,就這樣走了,莫恨天皺皺眉頭道:
  “弟妹!你告訴她這些是否多余呢?”
  駱秀芳長歎道:“我并非得已,這孩子有時聰明絕頂,有時又不懂事,若是由她一個人去瞎闖,不知會變成什么樣子,因此必須要有人開導教育她,金蒲孤自作聰明,把她教育成不倫不類,我再不及時給她一點忠告,將來就不可收拾了!”
  莫恨天一怔道:“會有這么嚴重嗎?”
  劉日英道:“莫大哥!在這一方面,駱大姊的了解比我們都深刻,因此我們不用跟她爭辯!”
  莫恨天想想道:“人情世故,我承認自己太淺薄,可是那些話听來不像忠告!”
  劉日英微笑道:“這几句話是一顆种子,埋藏在她心里,到時候自動會萌芽結果的!”
  莫恨天沉思片刻道:“現在我們又該干什么呢?”
  劉日英一笑道:“先把金蒲孤的靈堂拆掉,然后各做各的事情!”
  莫恨天一怔道:“現在就拆靈堂?”
  駱秀芳朝四下看了一看,白獲与竺青早已悄悄离去了,剩下都是些自己人了,才笑著道:“不錯!現在就拆!”
  莫恨天望了望她們兩人奇怪地道:“你們對于金兄弟之死,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怎么一點都不傷心!”
  劉日英笑道:“淺水低吟而深水啞然,深刻的哀傷應該放在心里,而不是刻划在臉上!”
  莫恨天道:“至少你們不該那樣高興!”
  陳金城也微微一笑道:“莫先生,悲哀固然要放在心里,歡樂卻忍不住要表現在臉上,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莫恨天一怔道:“歡樂!她們有什么可歡樂的?”
  陳金城笑道:“你想有什么事能令她們歡樂的?”
  這時駱秀芳已經拿起金蒲孤的靈位遠遠地擲下了崖頭,落在激流中,隨波流去,他才有點明白,叫了起來道:“莫非金兄弟還活在人間?”
  劉日英道:“他不死的話,一定還活在人間!”
  莫恨天听著直瞪眼道:“到底他死了沒有?”
  駱季芳搖頭笑道:“不知道!”
  莫恨天大叫道:“你們怎么不知道呢?”
  駱季苦笑著道:“我們是不知道,因為我們并沒有看見他活著來到面前,可是我們也沒有發現他死去的确證!”
  莫恨天叫道:“他若是死在激流亂石中,定然尸骨無存,還有什么确證呢?”
  駱季芳手指遠遠飄去的靈牌道:“那就是确證!”
  莫恨天看了半天,才叫起來道:“我明白了,你們是說他的寶弓!”
  陳金城道:“對了,紫心鐵弓是金蒲孤隨身的寶貝,人死了,寶弓卻不見蹤跡,這就是最大的疑點,我們都知道那柄寶弓質地堅實,分量卻輕,入水不沉,触火不焚!”
  莫恨天道:“會不會被水漂出去,叫別人檢去了呢?”
  劉日英道:“不會!家父在前面曾經設下一面細网,任何東西都漂不出去!”
  莫恨天興奮地道:“這么說來,金兄弟是真的沒有死!”
  劉日英想想道:“這很難說,以他的水性來說,絕難逃過這激流,可是寶弓不見,他生存的可能很大!”
  莫恨天皺眉道:“假如他沒有死,現在上哪儿去了呢?在干些什么呢?”
  陳金城笑道:“這個問題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了,這位老弟行事一向莫測高深,聰明如劉素客也被他弄糊涂了,所以才玩出這套假死的把戲,原來是想引他現身的,可是他始終忍住不現身,劉素客也只好遷地為良,另作布置了,這是我的看法,劉小姐以為如何?”
  劉日英淡淡地道:“我不知道,家父与金郎的行事都不是我們所能臆測的,所以我沒有意見!”
  莫恨天卻問道:“陳兄此一看法有何根据?”
  陳金城笑道:“他們這一對翁婿是死對頭!除非劉素客肯改變心性,否則他們一直要斗下去,而劉素客似乎沒有改變的意思,金蒲孤明里与劉素客斗法。卻因你老兄夾在中間,牽制得他無法放開手干,逼得他轉人暗中活動!”
  莫恨天一怔道:“我夾在中間……”
  陳金城微笑道:“不錯!兄弟說句不中听的話,金蒲孤跟劉素客斗,要占上風已經很不容易,你莫先生一插手幫忙,他只有吃虧的份……”
  莫恨天叫道:“我并沒有幫劉素客的忙!”
  陳金城道:“金蒲孤好容易等到一個可以殺死劉素客的机會,莫先生伸手一攔,就把机會錯過去了!”
  莫恨天道:“可是我也攔阻劉素客,不叫他傷害金兄弟呀,我只想他們避免互相傷害!”
  陳金城一歎道:“金蒲孤在万象別府連遭几次暗算,你莫先生何嘗能攔得住?算起來你不是在幫劉素客的忙嗎?金蒲孤若是真的死了,你莫先生可要負大半的責任!”
  莫恨天不禁怔住了,陳金城繼續道:“金蒲孤這次裝死不出,目的就是將劉素客的陰謀揭露出來,希望你別在里面混鬧了!”
  莫恨天呆了道:“這是我從沒有想到的問題!”
  陳金城笑笑道:“劉素客這一次假死也很漂亮,他實在不服气斗不過金蒲孤,更明白金蒲孤的用意,所以坦白在你面前承認了陷害金蒲孤的事,謝絕你的幫助,可是他在万象別府中的一點布置,已經瞞不過金蒲孤了,再待在這里,只有他吃虧的分,自然他也急著換個窩了!”
  劉日英這時才道:“陳先生的分析頭頭是道,但是卻漏了一件事!金郎的生死到現在還是個謎!”
  陳金城笑道:“不錯,所以劉素客的假死有兩個意義,假如金蒲孤未死,他決心与金蒲孤在暗中再別別苗頭,假如金蒲孤死了,他可能真的灰心世事,借此机會永离人世,再也不出頭了,劉小姐以為管見如何?”
  劉日英仍是淡淡地道:“我沒有意見!”
  陳金城一笑道:“劉小姐當真是守口如瓶,一點風聲都不肯露出來!”
  劉日英道:“一個是我的丈夫,一個是我的父親;我自然希望他們都能不死,可是他們若活著,正如陳先生所說是個不了之局,因此我也希望他們真的都死了,至少從此天下就太平了!”
  駱季芳忍不住道:“劉妹妹!我不同意你這句話,你父親是該死,我們的丈夫卻是為了除害……”
  劉日英苦笑一聲道:“駱大姊!你不了解我的心,我并不偏袒家父,目前金郎不當死而死,才使家父因內疚而遁世,假如他們這樣斗下去,万一家父胜過金郎而真正的殺死了他,那又是一個怎樣的結果?一路哭何如一家哭,目前我們只是失去了一個丈夫,卻保全了多少人?”
  駱秀芳征了一怔才低聲道:“劉妹妹,你說得對,我為剛才的話道歉!”
  劉日英又側然長歎道:“現在不管他們生也好,死也好,似乎都不要我們操心了,也不要我們再介入了,駱大姊!你真的不想留在此地?”
  駱秀芳搖頭道:“不了少我覺得養心園才是我最好的歸宿之處,即使金蒲孤重生,我也不會再出來了!”
  陳金城笑道:“你不出來,他可以到你那里去!·”
  劉日英橫了他一眼道:“陳先生,你始終不相信金蒲孤死了!”
  陳金城笑道:“寶弓未見,我永不相信!”_劉日英沉聲道:“不管你相信与否,至少在我們心中他是死去了!你以后也別再說他活著的話!”
  陳金城這才憬然止口不說了,駱秀芳輕歎道:“劉家妹子,我走了,你自己珍重!”
  劉日英彎腰一拜道:“你走好!小妹不送了!”
  劉月英与劉星英始終是呆呆的,這時也跟著拜了一拜,駱季芳還了一禮,凄然笑道:“兩位小妹妹,你們到杭城來投奔,原是想求我答應你們同歸金蒲孤的,我雖然答應了你們,現在卻很抱歉,要令你們失望了!”
  劉月英幽幽地道:“不!駱大姊!我們還是很感激你的寬大,今后我們姊妹三個人的命運是一致的,大姊怎么活,我們倆也怎么活!”
  駱秀芳朝駱伯芳駱仙童招呼一聲,又向莫恨天与陳金城告別過了,才相偕离去。
  劉日英等他們走后,才苦笑說道:“大家都走了,我們也該忙我們的事情去了!”
  莫恨天卻凝重地問道:“弟妹!我正式問你一句,金兄弟到底是生是死?”
  劉日英皺眉道:“我不是聲明過了嗎?他的生死与我們再也沒關系了!”
  莫恨天雙掌一拍道:“好!我什么都不問了,什么也不管了,這一次重人塵世,算是我多事!我實在過不慣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我決心還是回到不見人的世界里去!”
  劉日英道:“您至少要把浮云上人除去了……”
  莫恨天斷然說道:“不!有你這么聰明的人在,我覺得一個浮云老和尚絕對不足為害,那本万象秘笈我更不想過目,否則我更無法保持住自己的本性了!”
  劉日英剛想說什么,莫恨天卻轉臉對袁靖姑道:“靖姑,不論你對我是否有感情,你卻是我在塵世間唯一該關心的人,你是否肯跟我走?”
  袁靖姑沉吟不語,劉日英卻微笑道:“袁姑娘,也許你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為你得到了一個全心屬于你的丈夫,而且莫大哥的武功天下第一,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
  袁靖姑若有所悟,苦笑了一下道:“武功第一,相貌之美也是天下第一,有了這樣兩項第一的丈夫,我還有什么可求的,天涯海角這一輩子我跟定你了!”
  莫恨天很感動地道:“謝謝你了!我們也走吧!”
  二人一語不發,像兩蓬輕煙,眨眼間就不見了。
  劉日英長歎一聲道:“總算都走了!”
  陳金城微微一笑道:“劉小姐!雖然你沒有動手,可是你卻從事了一場最吃力的戰斗,而且打了一陣空前的大胜仗!那真是不容易!”
  劉日英嫣然一笑道:“也幸虧陳先生配合得好!——
  陳金城搖搖頭道:“我很慚愧不是一個好搭檔、雖然你事前已經關照過了,事到臨頭,我几乎忘其所以,跟你抬起杠來,要不是你适時加以提醒,我差一點誤了事,破坏了你的計划!”
  劉日英笑笑道:“沒什么,你總算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陳金城拱拱手道:“慚愧!慚愧!不過我真的有點難以相信,你怎能把事情料得一點不差!”
  劉日英苦笑道:“我沒有這么大的本事,是金蒲孤定的計划,一切都是他的預計与安排!”
  劉月英一惊道:“金蒲孤!他真的……”
  劉日英點點頭道:“不錯!他沒有死,而且他利用隱形寶衣之助,一直留在附近,昨天還跟我聯絡過!”
  陳金城哈哈大笑道:“這位老弟果真了不起,所以我剛才跟你抬杠也是有道理的,我始終相信他……”
  劉日英歎道:“不過我認為他在冒險,他想憑一個人的力量与我父親去斗,胜負很難逆料……”
  劉月英忙問道:“啊!剛才他在場嗎?”
  劉日英道:“我希望他在場,我有几句話是特地說給他听的,事情若能這樣結束,倒是最理想不過!”
  劉星英也急忙問道:“他究竟跟你怎么商量的?”
  劉日英道:“他沒有怎么商量,自從爹發出准備自殺的消息后,他已經知道爹打了什么主意,同時也想到事態的嚴重,他明白爹是個不輕易罷手的人…”
  劉星英又問道:“竺青与白獲的出現他知道嗎?”
  劉日英搖頭道:“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出現是他計划中唯一的漏洞,我倒怀疑爹是事先知道的!”
  其余三人俱是一怔,連忙問原故,劉日英笑道:“爹宣布過要自殺,就是他如何死的方法猜不到,金蒲孤作了十几种的預測,卻沒有想到會用這個方法……”
  陳金城問道:“令尊的死法与金蒲孤的安排有什么關系呢?”
  劉日英一歎道:“金蒲孤知道家父的死也只是一個姿態,絕不會真心就死的,所以預作了十几种的猜測与安排,每一种安排都可以幫助家父由假死變成真死!”
  陳金城一笑道:“這兩個人倒真是旗鼓相當,令尊可曾想到這些安排呢?”
  劉日英道:“我相信他想到了,所以才表現了一手惊人之筆,連續接受三次挑戰,尤其是最后一次,讓莫大哥出手殺死他也無法奏效,使金蒲孤最后的一著安排也失效了!”
  陳金城問道:“最后的一著是如何安排的?”
  劉日英道:“他早准備在暗中用天絕箭一試!”
  陳金城忙道:“天絕一箭屠万夫,這個方法是最妥當,怎會失效呢?”
  劉日英一歎道:“天絕箭并沒有如想象中那般厲害,歐陽予倩把無絕箭只鍛煉到一半火候即已身死,所以那支天組箭也只能發揮到一半的威力。而這支箭被孟石生騙去了,現在不知下落!”
  陳金城哦了一聲道:“所以你才不肯殺死孟石生,大概就是想從他身上取回失箭吧1”
  劉日英點點頭道:“不錯入孟石生那個家伙也狡獪到了极點,這支箭到了他手中后、竟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雖然叫他受盡了痛苦,能不能逼他取出藏箭還是很難說;不過我想那是很渺茫的一個机會!”
  陳金城造:“据我所知。金蒲孤有兩支天絕箭!”
  劉日英道:“另一支是金蒲孤自己仿制的,攻效又差了一半,其威力絕不會比莫恨天的掌力更強,因此莫恨天無法殺死家父時,自然也不用再試了!”
  陳金城沉吟良久才道:“原來其中還有這么多的隱情,令尊是中毒以后,又墜入激流中的,金蒲孤難道沒有在這方面布置嗎?”
  劉日英道:“有的!金蒲孤把南海漁人安排在激流中,可是家父先把耿不取弄下了激流。南海漁人与耿不取的交情很深,一定會先忙著去救他,激流中無人把守。家父就可以從容脫身了!”
  陳金城造:“耿不取墜術后。到令尊再次墜水、中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南海漁人大可回到那儿去等候呀!”
  劉日英道:“我將信金蒲孤起先一定關照南海漁人如此的,可是家父墜水后。金蒲孤必須赶著去通知南海漁人從速躲開,听任家父從容而去!”“陳金城道:“這是為了什么呢?”
  劉月英道:“為了白獲与竺青這一破混蛋臨時多事,本來我打听得很清楚,家父身上絕對沒有攜帶任何毒物,偏偏那兩個家伙中途插出來,弄上什么有形之毒与無影之毒,這兩种毒末必能毒得死家父,南海漁人沾上了卻必定無幸,他們自然只好放過家父安全离開了!”
  陳金城忍不住鼓掌叫道:“精彩!精彩!今天表面上一場龍爭虎斗已經夠緊張了,想不到暗地還有一場更惊險的好戲呢!”。
  劉日英默然片刻才道:“家父墜水后。我在上面看了一會,見到一切都很平靜,就知道金蒲孤這次是失敗了,幸而陳先生在此合作得好,沒有失敗得太徹底!”
  陳金城道:“我依然不明白什么地方与你合作了!”
  劉日英道:“你旁敲側擊,把金蒲孤的生死點成一個謎,把莫大哥激跑了,這是一大成功!”
  陳金城一怔道:“這是怎么說呢?”
  劉日英道:“家父是看中金蒲孤的才智,想把自己的邪惡思想移交給他,金蒲孤沒有上當,他又看上了莫大哥,以莫大哥的武功。稟承了家父那分邪惡,天下仍然會掀起軒然巨波,幸好也沒有成功!”
  陳金城忙道:“你是說万象秘笈?”
  劉日英道:“不錯至家父就是受這部奇書的影響,成為天下第一大邪人,假如莫大哥也讀了這奇書…”
  陳金城道:“你不是說有辦法把其中邪惡的部分刪除嗎?這有什么可怕的呢?”。
  劉日英一歎道:“家父的安排絕不會如此簡單,莫大哥只要接触到這部書,就不會听我指揮了!”“陳金城道:“万象秘笈只剩下一冊副本,你毀了它,不就完了嗎?”
  劉日英道:“能有一份副本,就可以有許多副本,莫大哥只要留在此地,家父絕對有辦法可以叫他創覽全書以至無法自拔,唯一的辦法是叫莫大哥自動放棄,這實在是很難的一件事!”
  陳金城道:“你可以把話說明白呀!”
  劉日英一歎道:“問題在莫大哥這個人個性很倔強,對是非的觀念另有一套看法,假如我把事情說明了,反而會激起他對金蒲孤的反感,更容易使他落入家父的計中了,而且他還有個死不服輸的脾气,我說万象秘笈厲害,他可能還非看一下不可!”
  陳金城想想道:“這倒也是。他那個人可正可邪,雖然不一定會變得像你所想,但也不可冒險!”
  劉日英道:“金蒲孤就是這個意思,而且他也料定我父親會以浮云上人之事相挾,把莫恨天硬逼去閱讀那本書,叫我一定想法子阻撓這件事!——
  陳金城一笑道:“万象秘笈既然有這么大的影響,你大概也不會讓我過目了!”
  劉日英卻搖搖頭道:“不!我留下陳先生的目的,就是要你參研一下這本書!”
  陳金城奇道:“難道你不怕我也變成令尊一樣嗎?”
  劉日英笑笑道:“我說句話不怕先生生气,先生才智雖超越常人,尚不足為惡,否則家父早已為先生安排,用不到我來相請了!”
  陳金城臉下一紅道:“我自己承認才華不如令尊与金蒲孤,武功造詣不如莫恨天,縱然得了這本奇書,也不會有多大的成就!”
  劉日英笑道:“可是先生的成就不會低于浮云上人,金蒲孤与家父目前都分不出時間去對付他,這個擔子只有請先生偏勞了!”
  陳金城道:“事情与我本身也有重大的關系,陳某定當悉力以赴!”,劉日英長歎一聲道:“我總算把一切都交代好了,目前唯一可做的事,就是靜靜地等待…”
  劉星英問道:“等待什么呢?”
  劉日英苦笑道:“等待金蒲孤与爹兩個人的結果!”
  劉星英道:“最好是金蒲孤能胜利,假如他敗在爹的手里,爹知道你那樣背叛他,你就要受苦了!”
  劉日英凄然道:“你以為爹不知道嗎?”
  劉星英与劉月英都為之一怔,陳金城造:“假如令尊能借白獲与竺青之手玩出這一手死遁的把戲;足見他的算計比金蒲孤更胜一籌,這一切自然是瞞不過他的!”
  劉星英道:“爹既然知道你与金蒲孤合謀對付他,為什么還把万象別府交給你繼承呢?”
  劉日英苦笑道:“我們的父親在這一點上是個超人,他對我們沒有親情,可也沒有一般常人的恩怨,我雖然背叛他,他不會恨我,反而會特別高興!”
  劉星英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難道爹還贊成你跟金蒲孤站在一邊跟他作對?”
  劉日英道:“可以這么說。我是爹一手訓練出來的,假如我跟金蒲孤聯合對付他。万一他失敗了,至少他可以認為是敗在自己的手中,心里還好過一點,假如我們都幫著爹,而仍是無法制伏金蒲孤時,他老人家惱羞成怒之下,不顧一切地亂來時,那才是真的可怕!”
  劉星英駭然道:“那我們都應該跟你站在一邊,跟爹作對了?”
  劉日英正色道:“假如你們想做劉家的孝順女儿,假如你們不愿意爹的罪孽更深,就應該体會他老人家的苦心!”
  劉月英奇進:“体會他老人家的苦心?難道爹自己也是這個想法?”
  劉日英庄容道:“不惜!爹雖然受了万象秘笈的影響,成了一個邪人,他的本性中還存有一分良知,不愿意成為千夫所指的大惡人,可是他一方面無法自拔。一方騎虎難下,所以他盡量磨折我們,迫使我們离心,為他今后失敗時,多增加一點克制自己的力量…”
  劉星英眼中閃著淚光道:“是的!大姊!你到底比我們了解深刻。我也發現爹不是一個惡人、可是對他的一切作為又猜不透。今天听你一說,才是真正地明白了!”
  劉月英卻沉重地道:“大姊!在你的看法中,爹与金蒲孤的爭斗中,到底誰會居胜呢?”
  劉日英庄重地道:“金蒲孤只靠天才与聰明,爹卻博覽群書,吸取了千百個古人智者的經驗与精華,以一人之才而与千百人抗衡,你說誰胜誰負呢?”
  劉月英一惊道:“你是說金蒲孤會敗?”。
  劉日英點頭道:“是的!金蒲孤一定會敗!”
  陳金城說道:“但是金蒲孤始終是占著上風!”
  劉月英道:“不見得,今天一場斗智中,金蒲孤已經開始落下風了,所以我剛才說了一番話,就是告訴金蒲孤的,希望他能听見,也希望他能明白!”
  劉月英道:“我都不明白,你究竟告訴了他什么?”
  劉日英道:“我叫他最好從此真正地把自己當作死了,永遠別再現身与爹正面沖突!”
  劉月英道:“這有什么用呢?”
  劉日英道:“爹只對他一個人感興趣,假如他能無聲無息,不再這個世界上出現,爹失去了爭胜的對象,可能也會真正地安靜下來,駱季芳起初不同意我的看法,幸好最后她也明白了厲害,在一路哭何如一家哭的大道理下屈服了,金蒲孤若是明理的人,一定會更清楚!”
  陳金城卻道:“金蒲孤也許能明白你的苦心,可是未必同意你的辦法,他也不是個肯服輸的人!”
  劉日英長歎道:“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事,金蒲孤雖然避過了我爹万象秘笈的圈套,長期斗智的結果,使他也漸漸走上好用心机的路,這樣下去,他即使不被我爹所制伏,卻也會變成一個很危險的人!”
  陳金城道:“他是在俠義的本性下從事奮斗,也許不至于變坏吧!不過要他就此雌伏是不可能的,年輕人的雄心是一匹脫韁的野馬……”
  劉日英道:“他不必永遠躲藏起來,他比我爹年輕得多,只要他能忍耐,歲月會幫助他得到真正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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