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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玄弓再現


  那些人交頭接耳商量了一陣,隨即由一人代表回复道:“不!我們不能讓前輩一個人冒此巨險!”
  徐繼中怒聲道:“你們當真想死在此地不成?”
  那人道:“我們已經有一個更好的辦法了,現在公推三個人回去在外面等候,其余的人留此共同揭曉劉素客生死之謎,万一我們都死在此地時,那三個人可以告知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以免后來的人上當!”
  徐繼中想想道:“這個辦法倒行,你們現在決定派哪三個人回去呢?”
  那人道:“我們還沒有決定,由前輩指定好了!”,
  徐繼中道:“這是生死相關的事,老朽無權指定!”
  那人道:“那就由大家拈閹決定好了!”
  戴天仇微微一笑道:“現在的年輕人真了不起,想出來的主意的确高明,既是如此,我就把閹筒拿出來,替你們選出三個人吧!”
  說著轉身走到旁邊的屋子里,捧了一個竹筒出來,徐繼中一怔道:“你這是事先預備好了的嗎?”
  戴天仇微笑道:“家主人凡事預知。連各位所想的辦法都作了安排,現在還是由我代勞,看看哪三位是最幸運的中簽者!”
  說著伸手進竹筒,摸了一個紙條出來大聲念道:“第一位是云台林君棠!”
  几個年輕人相顧失色,徐繼中全神貫注他手中的竹筒,沒有注意別人的臉色,見他只拈了一個紙閹出來,就止手不掏了,忍不住道:“還有兩個人請戴管家快點決定!”
  戴天仇將竹筒翻了過來道:“沒有了,里面只有一個名字,而且這個名字也是我剛才進去時寫下來的!”
  徐繼中一怔道:“這是什么意思呢?”
  戴天仇哈哈大笑道:“這几個年輕人打算在我面前玩花樣還嫌太嫩了一點,剛才他們偷偷商量時,那位林少俠早已溜出門去,往陰泉地府報到了!”
  徐繼中這才明白了,原來那批小伙子暗中商量時,已經先派了一個人偷偷地溜走,這個辦法的确很妙,妙得連他這個老江湖都瞞過了,可是并沒有瞞過這個戴天仇,說不定那個林君棠此刻已經遇害了!
  戴天仇臉色一沉道:“我對各位已經很客气了,各位卻不識好歹,居然在此地玩起花樣!”
  徐繼中定了一下神才道:“閣下如果不是發現有人溜走,大概不會那么大方肯放我們的人离開吧!”
  戴天仇道:“不錯!要就一起滾蛋!要就一起留下!”
  徐繼中沉思片刻才道:“現在我更敢确定是劉素客在此地東山再起,不弄個明白絕不輕易退走!”
  戴天仇冷笑道:“現在你想走也沒有這么容易了,主人的遺体留在這里,你看也是死,不看也是死,我可沒有精神再陪你們在這儿囉嗦了!”
  說完飄身后退,向旁門中進去了,有些人想攔他,有些人想追著進去,卻都被徐繼中喝止了。
  戴天仇的身影在門后隱沒了,一個年輕人忍不住叫道:“徐繼中你怎么放他走了呢?”
  徐繼中一歎道:“你們都見識到他的功力了,誰又能攔得住他呢?”
  徐繼中的話使大家又默然了,從戴天仇在門口所表演的一手看來,想攔他与追蹤他都是自尋死路!
  一個年輕人又叫道:“那我們怎么辦呢?難道就被他一個人把大家都攔在這儿!”
  徐繼中歎道:“光是一個戴天仇并不可懼,他武功再高,也不見得能把我們全体都留在這儿,我所擔心還是這具尸体,雖然我有十成把握認為他就是劉素客,但是我不相信他真正死了!”
  那年輕人道:“他是死在金仆姑神箭之下,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了!”
  徐繼中道:“舉世之間能殺死劉素客的自然非金蒲孤金大俠莫屬,可是金大俠若殺死劉素客后。斷然不會還讓他弄這套玄虛!”
  那年輕人問道:“徐前輩的看法如何呢?”“徐繼中道:“金大俠喪生激流。尸体并未尋獲,他的生死是個謎,劉素客也選了激流作為歸宿,卻沒有被人見到尸体,生死也是個謎,因此我認為這是劉素客在激流中脫身之后,故意在此地大興土木,招搖生事,想引起金大俠現身,可是金大俠比他聰明,一直躲在暗中,他沒有辦法,只好再玩一次花樣,把我們引來!”
  那年輕人道:“引我們來有什么用呢?”
  徐繼中道:“自然是逼金大俠再度現身、因為他知道金大俠急公好義,斷然不會坐視我們這么多人墜入好計而遭殺害!”
  那年輕人又是一怔道:“假如金大俠想在暗中對付劉素客。我們這一來豈不是反而誤了他的事!”
  徐繼中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先前是太沖動了一點,不加考慮就貿然前來以至墜入羅网!”
  大家又默然片刻,還是浙東越女劍派元老袁長治道:“徐兄!現在后悔也太遲了,目前我們必須謀個定策才好!”
  徐繼中一歎道:“沒有用的,我們所有人的智慧加起來也比不過劉素客的,剛才小一輩的亂出主意,不能說不高明,結果卻白白送掉林世侄一條命!”
  一個年輕人憤然道:“那我們干脆拼了這條命大鬧一場,即使死在這里,也好叫金蒲孤早點出頭,我真弄不懂這位大俠客是什么意思,在這儿留下了一支箭,把大家都誆了來自己卻撒手不管了!”
  徐繼中歎道:“你們真是不懂事,那支箭若是金大俠所留,他怎會不作任何交代,還讓我們前來上當?”
  那年輕人征然道:“難道那支箭是劉素客自己設下的?”
  徐繼中搖頭道:“金仆姑長箭無人能夠偽制,我們只是听說這回事,并沒有看見那支箭!”
  那年輕人不顧一切地掀開了一具女尸的臉紗,看那具尸体倒的确是個三十上下的女子,容貌秀麗如生,也像是死去不久的樣子,可是誰也沒見過劉素客的姬妾,無法确定是否為梅蘭竹菊杏桃六者之一!
  徐繼中雖然覺得那小伙子太過莽撞,但是事情已經做了,而且也沒有什么意外發生,只得看了一下道:“我們都不認識劉素客的姬妾,一具尸体并不能證明什么!”
  那年輕人道:“干脆把男尸的臉紗揭開來看一下,劉素客的相貌大家總認識的!”
  徐繼中連忙阻止道:“不行!剛才戴天仇對我們發出過警告,若是揭開臉紗,必有災難…”
  那年輕人道:“這家伙根本就是劉素客的奴才,他的話怎么能信!”
  袁長治卻慎重地道:“老朽粗解一點相人術,那位戴管家說話雖然冷冰冰的,臉上卻是一派忠厚之相,可見他的心地不太坏,我們倒是應該相信他!”
  那年輕人道:“劉素客的相貌并不凶惡,怎么內心會那樣惡毒!”
  袁長治歎道:“劉素客外貌斯文儒雅,奸邪卻藏于眉目之間,這正是极端陰殘之格,相法畢竟是有點道理的,而且戴天仇如果存心害我們的話,何必還提出警告呢?”
  那年輕人道:“也許他是故弄玄虛,叫我們捉摸不定,他說揭開面紗就有災禍,我已經揭開一具面紗了,不是什么事也沒有嗎?”
  徐繼中道:“他的警告只限于這具男尸,對其他女尸并無限制!”
  那年輕人想了一想道:“我是存心拼命了,不過事關全体安危。我不能太莽撞,可是我檢查一下這些女尸總不會有問題吧?”
  徐繼中道:“我們只想弄清這具男尸的身分,檢查女尸有什么用呢?”
  那年輕人笑笑道:“因一而知十,說不定大有用處呢!”
  說著將旁邊六具女尸的面紗都掀了開來,果然發現這六個女子的年紀都差不多,姿容也都在上上之選!
  尸体靜靜地躺在那里,也沒有什么意外發生,徐繼中俯身—一檢查過后,才歎息一聲道:“假如劉素客為了將我們引來而殺死了這六個女子,手段未免也太殘忍了!”
  那年輕人道:“也許她們真的是劉素客的姬妾。死在金蒲孤的箭下呢?”
  徐續中搖頭道:“不可能,金大俠是性情中人,他下手的對象只是劉素客,絕不會連他的姬妾也一起殺死的!”
  那年輕人笑道:“金蒲孤他神箭殺人向來是一箭穿胸,我們檢查一下尸体,就知道是誰下手的了!”
  徐繼中先是一怔;繼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大笑道:“世兄心思過人,的确比我們這些老家伙強多了,金大俠的神射手法自成一格;別人是學不像的。只要知道這六具女尸确是金大俠所殺”剛那具男尸也必是劉素客無疑了!”
  于是大家一齊動手,也不管男女的嫌疑了、、紛紛將六具女尸的胸衣解開,果然看見尸体上各有一個箭孔,箭心透后背,不但兩個箭孔一樣大小,而且六具尸体上十二個箭孔都是一樣大小,中箭的部位也分毫不差。
  袁長治比較慎重,他也略精歧黃之術,所以更作了一番仔細的檢查,最后才興奮地宣布道:“這六具尸体的死因确是為利器透胸致命,時間上的相差也极微,照手法來看,也确是金大俠所為,換了第二個人,即使用箭比著胸口刺進去,也做不到這种程度!”
  徐繼中道:“金大俠怎么會傷及婦孺呢?”
  袁長治笑笑道:“這只有一個解釋,這六名姬妾是劉素客的心腹,到了危急之際,她們可能都想用身子來作為屏障以保護劉素客,使金大俠投鼠忌器,不忍下手,金大俠為了怕失去時机,不得不狠下心,將她們一起殺死了,事后內疚于心對不聲不響地走了!”
  徐繼中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吧?”
  袁長治道:“劉素客本人不諸武功,所以能一再逃過金大俠的手下,完全是靠著地理的布置与器物的防御,然而百密總不免一疏,這次金大俠可能是找到他全無防備的机會才能得手,當然這等机會很難再有。所以金大俠才毫不顧慮地出手了!“
  徐繼中仍是怀疑道:“我總覺得六具女尸很值得可疑,看她們不像練過武功的樣子,而劉素客的六名姬妾都有很深的武功基礎!”
  袁長治將那些女尸的手掌拿起來看了一遍,才廢然歎道:“徐兄看得很准,這六名女子都沒有練過武功!”
  那年輕人卻笑道:“這只證明這六名女子不是劉素客的姬妾!”
  徐繼中道:“既然這六名死者不是劉素客的姬妾,那另一具男尸也不會是劉素客了!”
  年輕人又笑道:“小侄的看法不同,假如這六名女子与劉素客無關,何以會死在金仆姑箭下?”
  這個問題使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袁長治忽地一拍手道:“我想透了,這六名女子的确不是劉素客的姬妾,可是那男的一定是劉素客無疑!”
  徐繼中忙道:“袁兄此一想法有何依据?”
  袁長治大笑道:“劉素客一定是黔驢計拙了,才想出這條苦肉計,找了六名不會武功的女子作為肉屏風,用她們擋在前面,以為金大俠一定不忍下手,誰知道金大俠衡量輕重,畢竟事關天下眾生,就不能拘于小仁,乃毅然地發出了金仆姑神箭殺死劉素客后,那六名女子自然也跟著死了!
  那年輕人一哼道:“用這种方法殺死劉素客,我覺得金蒲孤的大俠之名也是虛有其表!”
  袁長治忙道:“老弟!你可不能這么說,金大俠下這個決心時,可能經過了极為慎重的思慮,非大仁大勇之人,無法行此偉舉,而且他事后為了內疚于心,所以什么也不交代就梢然而退!”
  那年輕人道:“為什么要悄然而退呢?”_
  袁長治道:“金大俠本來可以把這六具女尸悄悄移去,光留下一具劉素客的尸体而不損其英名,可是他心胸磊落,不屑為這种欺世盜名之舉,所以他把六具女尸一并留下,听任天下人對他唾罵……”
  那年輕人一笑道:“袁老倒真是金蒲孤的知已,居然把未見之事,推想得如此周到!”
  袁長治庄容道:“老朽對金大俠的了解并不深,只是根据他平素的為人而作此种推斷!”
  那年輕人冷冷一笑道:“是与不是要等檢查過那具男尸才能決定,假如這具尸体不是劉素客,則金蒲孤殺戮六名無辜的女子,又將何以對天下人!”
  袁長治大聲叫道:“老朽擔保絕不舍錯!”
  那年輕人冷笑道:“是不是必須要看過才知道,可是我對那戴天仇所說揭開面紗后必有災禍之事倒有點相信,我沒有興趣在這里陪著送死,對不起,我要走了!”
  說完揚長出門而去,袁長治忙叫道:“世兄!清等一下,老朽還有一事請教!”
  那年輕人頭也不回地道:“沒什么可說的了,你們都把金蒲孤捧得像個完人,我卻從心里看不起他,別的不說,光是殺死這六個女的,我也不能原諒他!”
  邊說邊走,人已到了門外,袁長治怔了一怔道:“這小伙子是哪一家門下的?”
  旁邊另有一人回答道:“他叫明千里,据說是峨嵋的俗家弟子,人很聰明鬼主意也很多,剛才叫林君棠偷偷先溜的主意就是他想出來的!”
  徐繼中也是一怔道:“峨嵋門下好像沒有這么一個人!”
  袁長治道:“這次各家派來的年輕人多半是我們不認識的,大家全是到達此地后才自報門戶姓名,這倒不足為奇,不過我覺得這個小伙子不太簡單,自從進門后,他的話特別多,問題很奇怪,行事膽子也很大……”
  大家都被這件突然發現的事震惊得呆住了,徐繼中尤為憂慮,皺著眉頭道:“這小子如果是劉素客派來臥底的,那我們可糟糕了!”
  整個大廳陷入了沉寂,良久之后,袁長治一歎道:“不去管他了,反正人已經走了,就算弄清他的身分又有什么用,我們還是解決眼前的問題要緊!”
  徐繼中道:“眼前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具尸体,我們是看呢還是不看?”
  袁長治歎道:“剛才那姓戴的說過了,今天無論看不看都難以离此,倒不如看個明白了!”
  徐繼中道:“姓戴的也說過對付我們的關鍵就在這具尸体上,如果我們不揭面紗,說不定還有生望…”
  袁長治叫道:“劉素客如若不死,我們永遠也不會有安宁的日子。我不知道你們的意思如何,我是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明白,雖死亦無怨!”
  其他人也跟著叫道:“對!不計生死,我們都要弄明白,否則回去也無法交代!”
  徐繼中點點頭道:“好!既然大家都打定主意了。我們就碰碰運气吧!”
  說著伸手去拉面紗。
  由于過度緊張的原故,他的手臂猛烈地顫抖著;捏住面紗后,竟然連拉開的力量都使不出來,袁長治連忙上前幫著他,兩人同時拉住面紗一下子掀了開來!
  每一個人都緊張万狀,期待著突發的事變,可是出乎意料竟一點异狀都沒有。
  尸体是個中年人,面目如生,兩眼緊閉,神態异常安詳,而袁長治与徐繼中卻在緊張中又透著無限興奮。
  因為這具尸体确實是劉素客,他們都見過不止一次了,万象別府中也曾親見他中毒后跳下懸崖,此刻卻靜靜地躺在他們面前!
  袁長治將面紗一丟叫道:“劉素客終于死了!”
  徐繼中也興奮地道:“在万象別府中他投身激流,卻沒有人敢相信他會真正死去,這一次是再也不會錯了!”
  一語甫畢,門口突然有人道:“不見得!”
  眾人悚然四顧,但立刻又發出一聲歡呼,因為來人竟是他們倚為長城救星的金蒲孤!
  他身后背著那支寶弓,囊中插著十几支長箭,神容略見疲憊,卻不改英姿,不過他的臉色卻异常沉重,他慢慢地走了過來。
  徐繼中首先迎上去一抱拳道:“金大俠!万象別府中傳出噩耗,大家都不相信大俠會死。果然大俠仍健在人間,而且手刃了這巨孽!”
  金蒲孤卻一歎道:“各位都弄錯了,金某不死于激流固為事實,劉素客不死于激流也是事實,可是這個人絕不會是劉素客!”
  徐繼中一怔道:“老朽見過劉素客!”
  金蒲孤道:“金某見過他更多次!這尸体的面目雖然相像。卻不會是劉素客本人!”
  徐繼中忙問道:“金大俠何以認為不是呢?”
  金蒲孤道:“這人是死于金仆姑長箭,但是金某從未到過此地,也未曾用過箭殺死任何人!”
  徐繼中不相信道:“那這些尸体…”.
  金蒲孤看了一眼道:“這些女的不是劉素客的姬妾,她們尸体上的箭洞也不是金某所為!”
  徐繼中道:“除了大俠神射外,誰也不能有這种技巧了,大俠乃是為了除害…”
  金蒲孤大聲道:“如若是為了殺死劉素客,金某自然毫無顧慮,即使波及無辜,金某也問心無愧,因此不必否認,可是金某的确沒有殺死她們!”
  徐繼中忙問道:“那這些人是誰殺死的呢?”
  金蒲孤道:“目前金某無法回答,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后,自然會有個明白交代!”
  徐繼中怔怔地道:“那這具尸体呢?”
  金蒲孤道:“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确信他不會是劉素客,劉素客雖然不會武功,可是我知道光是憑金仆始長箭絕對殺不了他!”
  說著走過來將尸体的胸衣拉開,仔細看看尸体上的箭洞后道:“這傷洞与另六具尸体一模一樣,看起來是一支箭創下的,這人的射技比金某更為高明!”
  徐繼中一怔道:“還有人會比金大俠更精于射技嗎?”
  金蒲孤一歎道:“各位都太看得起金某了,金某雖精于射,只不過多會几种手法而已,可是要我一箭連傷七人,而且要把十四個箭洞弄得一般大小,金某的确還不到如此火候!”
  徐繼中道:“那么金大俠對此地的事有何看法呢?”
  金蒲孤沉聲道:“金某在未明真相前,絕不作任何臆測:但是金蒲孤對各位有一句忠告,且不論劉素客是否已死,各位都不應該再管下去了!”
  徐繼中慨然道:“大俠此言老朽不敢同意,劉素客為害人世,大家都有責任去對付他!”
  金蒲孤道:“話固然不錯。可是各位應該明白劉素客不是用武功能對付得了的,世間不平之事很多,各位以有用之身,去從事濟危扶傾的工作不是更有意義嗎?何苦一定要在劉素客身上白白地浪費呢!”
  徐繼中道:“劉素客不除,大家都無法安心!”
  金蒲孤一歎道:“金某与各位分工好了。今后凡關于劉素客的事,由金某一人單獨承當如何?”
  徐繼中道:“大俠的意思是要我們撒手不管了?”
  金蒲孤正色道:“是的!劉素客深通各种奇學异能,各位想對付他也無能為力,難得他把注意力放在金某一人身上,各位就不必再去刺激他了,否則激起他的怀恨,對各位反而是一大禍患!”
  徐繼中剛想開口、金蒲孤忙又道:“武當少林為武林兩大主脈,他們對江湖上的責任感并不遜于各位,可是他們已經看透了其中利害因果,毅然閉關自守,各位何不學學他們的榜樣呢?”
  徐繼中呆了一呆才慍然道:“金大俠,老朽自知無能,但絕不為威所屈!”
  金蒲孤正色道:“徐老當以門戶為重,勿逞個人意气,尤其是老一輩的人,該替年輕人想想,金某話只能說到此地,听不听全在各位,不過金某對付劉素客已經有了一個計划,各位若是逞一時之气,破坏了金某的計划尚小,惹出了什么禍患,金某可不負責了!”
  徐繼中听他說出這种話來。只有忍气吞聲地道:“金大俠,這樣一說老朽自然不敢多事!”
  金蒲孤立刻道:“各位就請回去吧,前途雖小有妨礙,金某已經替各位肅清了,各位如果不再多事,金某可以保證各位平安!”
  徐繼中一抱拳道:“那就謝謝金大俠了!”_
  說完回頭對眾人道:“大家走吧}今天能撿回這條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扶危濟困的俠舉、留給有本事的人去辦吧!我們不夠資格多管閒事!”
  眾人心中也都憤憤不平。但是想到切身的利害,也都不敢再多作表示,于是在徐繼中的率領下,魚貫退出門外,金蒲孤對徐繼中的譏諷只當作沒听見,淡淡地跟到門口便拱手道:
  “各位善自珍重,金某不送了!”
  大家也沒有理他,气沖沖地下山去了,金蒲孤直等大家走遠了,才回到廳堂中厲聲叫道:“黃鶯,你還不出來!好好地給我跪下領罪!”
  廳后門帘一掀,黃鶯飛身而出叫道:“金大哥!”
  金蒲孤厲聲道:“跪下!”
  黃鶯見他一臉怒色,果然雙膝跪了下來,無限委屈地道:“金大哥,我知道你沒有死,可是你躲著不見人,我只有用這個辦法把你引出來!”
  金蒲孤沉痛地道:“黃鶯!我想不到你會變得這么坏,我對你的教育完全失敗了!”_
  黃鶯睜著大眼睛道:“我怎么變坏了?”
  金蒲孤怒喝道:“你還不坏?偷盜、殺人,就差沒有放火,你什么坏事都做過了!”
  黃鶯一笑道:“我沒偷呀,雖然我問人家借了几兩銀子,那是為了急用,我不是用珠寶還給人家了嗎?”
  金蒲孤叫道:“你的珠寶又是從哪里來的?”
  黃鶯道:“我回到崇明島,從我爺爺的水晶宮里取出來的。那不能叫做偷吧!”
  金蒲孤頓了一頓才道:“是真的嗎?”
  黃鶯道:“自然是真的,除了崇明島外,別處也找不出那么大的珍珠,金大哥,你是為這個生气嗎?”
  金蒲孤神色稍微和緩了一點道:“這只是把你偷盜的罪名洗刷了,這些人總是你殺的吧?”
  黃鶯搖頭道:“不!我沒有殺死他們!”
  金蒲孤叫道:“我知道你不是自己動手殺死他們,因為這些箭洞你也做不到,可是這一定是你的主意!”
  黃鶯笑道:“不錯!是我的主意,不過這些人是死后才被我用銀子買來的!”
  金蒲孤自然不信道:“胡說!這些女子都很年輕,哪里會平白地死去。她們都是死于箭……”
  黃鶯笑笑道:“說來您又不信了,有錢能使鬼推磨,為了這六個女子,我足足花了六万兩銀子,把她們從死囚牢里買了出來,而且還跑遍了附近几個大州府……”
  金蒲孤一怔道:“你說什么?”
  黃鶯道:“這六個女的都是待決的死囚,有三個是謀殺親夫的蕩婦,兩個是鴆殺翁姑的逆媳,只有一個是身罹絕症的樂妓,而且昨天就要斷气了,我才選定昨天為她們六人一起送終!”
  金蒲孤叫道:“你還是殺了人!”
  黃鶯道:“對那五個死囚來說,我不否認,可是她們的行為違背天理,死有余辜,而且她們定于今秋處絞,我花錢買她們出來,不過把刑期提早了几天而已!”
  金蒲孤道:“她們有罪,死于國法是應該的,你殺死她們就不對了!”
  黃鶯一笑道:“她們在死回牢里等死的滋味并不好受,我讓她們過了几天快活的日子,然后在不知不覺間死去,對她們來說,已經是夠仁慈的了,這有什么不對?”歌燕舞
  金蒲孤被塞住了嘴,黃鶯又笑道:“金大哥!您放心好了,我受過你的教導,做事情一定有分寸,至少不會逆天行事!”
  金蒲孤想想才道:“假如你說的是真話,還可以原諒一點,否則你真是太可怕了!”
  黃鶯道:“絕對是真話,這五個人的罪狀我都調查得很清楚,而且有官府的判決文書為賃,我可以拿給你看!”
  金蒲孤道:“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不過她們身上的箭洞又是怎么弄的?”
  黃鶯笑道:“昨夜那個樂妓斷了气,我就把五個死囚提出來,先給她們服一种安靜的毒藥,等她們的生命結束后,將六具尸体連在一起,加上那個男尸排成一直線,從前面一箭,射穿了最后一人的后背!”
  金薄孤一怔道:“原來是死后再用箭射的!”
  黃鶯笑道:“自然是死后再射,那樣他們才不會掙扎,而且肌肉凝宿,尸体上的箭洞才能一致!”
  金蒲孤想想笑道:“真虧你想得出來,連我都被騙過去了,我看看箭洞的确是一箭所留,真猜不透是誰會有那么高明的箭技…”
  黃鶯道:“論射技不會再有人能高于您了,不過這個射箭的人也很了不起,一箭竟洞穿七尸!”
  金蒲孤道:“我知道他是誰。雖然他改變了容貌,而且還改了名字叫戴天仇,我認得他就是駱仲和家中的駱勇!”
  黃鶯道:“您真行,他以為再也沒有人能認出來了!”
  金蒲孤笑笑道:“我是由箭上猜出是他,一個箭手如若技藝能到達這种境界,定然會忍不住寂寞,想和當世的高手較量一下,他第一個目標定然是我。可是此人并沒有來找我,可見已經与我比過了,而与我比過箭的只有駱家的十二金剛。十二金則中死了十個,剩下一個駱強跟著駱仲和,算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駱家他心恨駱仲和對他不義,含怨而去。化名戴天仇便是以證明他的身分!”
  黃鶯一笑道:“您想得真多!”
  金蒲孤道:“還有一個因素,我看這些尸体上的箭洞,不可能是‘回風射法’造成的,只有勁射手法才能做得如此干淨利落,而駱家的十二金剛學的都是勁射法!你是怎么跟他聯絡上的?”
  黃鶯道:“他從火窟余生后,對駱仲和倒是不敢怀怨,因為駱仲和以前救過他的命,而且他知道火窟的毒謀出自駱強的計划,心切結義同胞的慘死,他要找駱強報仇。又苦于能力不足,才自動地找上我!”
  金蒲孤道:“是他來找你的嗎?”
  黃鶯點頭道:“是呀!我答應以后幫他复仇,他幫我布置這一切,駱強坏得不能再坏,這總不算過分吧!”
  金蒲孤冷笑道:“我就想到是他幫你出的鬼主意,否則你不會淪為盜賊!偷得那么干淨,一定有行家指導!”
  黃鶯紅著臉道:“我并不存心偷盜,只是為了急用暫借了一下。以后不是加倍奉還了嗎?再者也唯有這個方法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金蒲孤沉聲道:“這個男尸又是怎么回事?”
  黃鶯笑道:“您看他像劉素客嗎?”
  金蒲孤道:“像极了,不是因為他太像,我也不會上當來到此地了!你是怎么弄的?”
  黃鶯笑道:“很簡單,我找了一個精巧的雕塑工匠用瓷土做了各种姿勢的頭像,平時叫駱勇戴著騙人。這一個是死人像,專門安在無頭尸体上用的!”
  金蒲孤一歎道:“我如早來几天,就不會上當了,你知道誤了我多少大事?”
  黃鶯一怔道:“我不知道!”
  金蒲孤道:“我墜下激流后,故意隱身不出;讓大家以為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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