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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最后進場的是冷如冰与靳春紅,她們的身份似乎很特殊,每人騎著一頭純白的駿馬,坐到靠兩邊的位子上,那儿也僅有兩個座位!
  東海三魔都按捺不住,想過去找靳春紅說話,方天華一把將他們攔住道:“三位最好能暫忍一下,別讓人家笑我們中原人缺少風度!”
  天魔齊瀨清激怒道:“這是什么話!我們看看自己的徒儿
  算有失風度嗎?”
  方天華笑笑道:“話是不錯,可是令徒現在正是此會決賽的重點,目前不宜跟她多作聯絡!”
  東海三魔气憤憤地坐了下來,沙克浚已在座上傲然叫道:“司馬瑜!你准備好了沒有?”
  司馬瑜站起來就想出去應戰,方天華赶緊搶在前面道:“沙克浚!你這一場約會算是宮式還是私式!”
  沙克浚不耐煩地道:“決斗就決斗,那里還有什么宮私之分!”
  方天華大笑道:“這就是你孤陋少聞了,你身為一國之君,又在校場上約人公開比武,就如兩國交鋒一般,多少也該有個儀式,比如說是呈遞戰書啦……”
  沙克浚哼聲冷笑道:“你們不過是一些江湖人,那里配接受那些儀式!”
  方天華不以為許地笑道:“就是江湖人邀斗,也該有個場面交待,要是來了就打,那是市井無賴匹夫的行徑,你不要面子,我們還不愿意自降身份呢!”
  他當著毒龍國數万人民,將沙克浚毫不留情地奚落一番,沙克浚一肚子怒火,卻是無處發作,只得忍气問道:“你說要什么場面?”
  方天華笑笑道:“我們身為江湖人,當然要求江湖場面,等一下生死相搏,盡可不留余地,現在至少也該有几杯水酒,聊作交代,這是你身為主人應盡的責任!”
  沙克波沒好气的連聲關照備酒,司馬瑜大是不耐地道:“方前輩,還是速戰速決算了,何必浪費時間呢?”
  方天華游目四顧,低聲道:“你知道什么,我在拖時間等人!”
  司馬瑜不解道:“等誰?”
  方天華繼續在人群中找尋著,臉上也出現焦急之色道:“除了老偷儿之外還有誰這老家伙應該出來了。…”
  司馬瑜一怔道:“為什么要等公孫前輩呢……”
  方天華急聲道:“他不來的話,你憑什么去跟沙克浚交手……老偷儿也是的,這個節骨眼儿上他還在開玩笑,不是存心要我好看嗎?”
  司馬瑜莫明其妙,其他人更膛然莫知所云,方天華急得搔頭挖耳,只得裝著跟別人搭訕,胡天胡地扯些閒話來掩飾他心中的不安!
  這時沙克波的侍從人員已經把酒肴送過來了,擺在他們面前的條案上,沙克浚也得到他屬下謀士的指點,按照江湖禮節,敬了他們三巡酒,然后朗聲道:“今日既系武林私會,孤家也擺開國君身份,請中原司馬瑜一會!”
  司馬瑜見他提名正式挑約,自然要出去了。方天華急忙道:“不行!老偷儿還沒有來,你絕對不能出去!”
  司馬瑜不解地道:“可是他找到我了……”
  方天華沉聲道:“想法子拖……對了!師兄!你研究的九尸真解,剛好与那個番僧的精神功路子有點相近,請您先去跟他纏一陣吧!”
  這句話是對苦核講的,實際也是請求,苦核想了一下道:“要拖多久?”
  方天華急道:“能拖多久就多久,只要老偷儿一露面,你馬上就結束!”
  苦核淡淡地道:“要是他永遠不露出呢?”
  方天華歎了一口气道:“我們就把日子記記清楚,來年今日,就是我們大家的忌辰!”
  苦核听他說得如此嚴重,倒也不再多話了,慢慢地站起身來,雙手一按條案,像頭灰鳥似地飄落場心,四周響起雷似的喝彩!
  毒龍國中人人會武,苦核這一個凌空徐降,顯示他內力修為的深厚,識貨的人立刻表示出由衷的贊佩!
  沙克浚似是微感意外,大聲喝道:“老和尚,你出來干嗎?”
  苦核微微一笑道:“老鈉想借今日之會,向一位同道法師小求進益!”
  沙克浚怒聲道:“你要找人打架也得等我把正事辦完了再說!”
  苦核笑笑道:“今日既為武林之會,老衲就有權要求一了過節,至于你們雙方的正點儿壓軸戲,只能留到最后開鑼!”
  沙克浚不明白武林規矩,但是見他麾下的中原謀士都不作聲,知道苦核的話并沒有錯,只得問道:“你要找誰?”
  苦核用手一指密勒神僧道:“老衲請這位法師一了過節!”
  密勒神僧色微交道:“小弟与法兄素未謀面,何來過節?”
  苦核淡淡地道:“你我雖參兩种禪,同燒一爐香,大家都是三室弟子,本無過節,只是昨夜法師以法術傷了我一位故人,老衲不得不向法兄要回一份公道!”
  密勒神僧神色一動道:“昨夜那偷儿是法兄的朋友?”
  苦核點頭道:“不錯!公孫老弟乃我多年故友,結果在法兄手下超渡了……”
  密勒神僧叫迎:“你胡說!你捉弄了我半天,結果在我的攝魂大法下,只迷失了心志,遂告失蹤,連我也不知道他到那儿去了!”
  方天華聞得此言,神色略見輕松,苦校仍淡淡地道:“据聞那寢宮之中,有如龍潭虎穴,我公孫老弟心智受惑,一定死在什么埋伏之中了,法兄雖未直接殺死他,卻也難辭其咎!”
  密勒神僧搖頭道:“沒有!國君一個上午,都在搜查他的下落,迄無消息……”
  沙克浚好似對這件事十分煩惱,怒聲道:“他一定是死得尸首無存了,你怕什么!人家找上來,你就接下來,你要是不敢擔當,何妨歸到我身上!”
  密勒神僧受斥之后不敢多言,离座而出道:“法見將如何賜教?”
  苦核閉目沉思有頃,才合什道:“听說法兄在密勒神功中,有所謂攝魂大法,一呼能致人于死,傷人于無形之間,老衲想在這方面領教一番!”
  密勒神僧微微一怔道:“攝魂大法有傷天和,貧僧雖然習得,卻不愿多用!”
  苦核冷笑一聲道:“法兄昨夜對敝友并未慈悲!”
  密勒神僧臉上一紅道:“那是他欺我太甚,而且我后來也將他救活過來了……”
  苦核搖頭道:“老衲不信法兄真有如此神通,一定要請教一番!”
  密勒神僧臉有難色,沙克浚又自不耐地道:“人家自己愿意死,你客气些什么,快把事情了結了,我好辦正事!”
  密勒神僧無可奈何,只得道:“請教法兄寶號!”
  苦核緩緩地道:“老衲俗家姓名叫長孫無明,號稱苦核!”
  密勒神僧忽地神色一整,音發如雷,猛吼道:“長孫無明!你該死!你還不快死!”
  余音嗡嗡地在空間繚繞,四下之人都因而變色,只有苦核神色如恒,平靜地站立在當場一動都不動!
  密勒神僧連叫了一三聲,苦核依然毫無所傷,使他大為吃惊,變色大叫道:“世上從未有人能當攝魂之呼,你……用什么方法擋過去的?”
  苦核這才微微一笑道:“法兄作攝魂呼時,為什么一定要先問姓名?”
  密勒神僧怔了一怔才道:“那是因為一個人對自己的姓名,印象最是深刻,叫出姓名后,他無法抗受我底下的攝魂召喚……”
  苦核笑笑道:“法兄既知此理,便不該叫老衲的俗家姓名,皆因老衲自人空門以來,對世俗之事,早看作過眼云煙,對那四個字的印象甚為淡薄……”
  密勒神僧這才明白,正想改口再叫時,苦核將手一比攔住他道:“法兄一時疏忽,自失先机,現在可輪到老衲加敬了!”
  密勒神僧懊喪地道:“法兄將如何賜教!”
  苦核神色微動道:“老油不會攝魂呼,只要默念几句心經請法兄指正!”
  密勒神僧莫明其妙地道:“你在心中默念,我怎么听得見?”
  苦核笑笑道:“佛家所尚者心,只要法兄心与神會,自可了了听聞!”
  密勒神僧又惊又奇,不知道苦核那几句心經會有多大威力,可是自己先攻了一手,無法不接受對方回攻,只得集中精神待變化!”
  苦核不動聲色,閉目靜立,默思片刻,其實卻已展開他九尸真解中的持索功夫,在附近找尋死而未朽的尸首,驅出來唬他一下。
  因為他的任務只是在拖時間,拖到公孫述出現,而造成轉危為安的奇跡!
  在他默默的探索中,知道就在腳下五六丈之處,恰好有一具合用的尸体,然而為了要把時間拖得久一點,他遲遲沒有發動!
  整座校場都是靜靜的,几万人摒息以待,要看苦核施展出什么絕招。
  可是大家等了半天,苦核還是那個樣子!
  沙克浚大是不耐煩,發聲摧促道:“你還不開始到底在鬧什么鬼?”
  苦核朝他望了一眼,又對方天華望了一眼,表示無法再拖下去了,通知他赶快想下一步辦法,因為公孫述仍無影訊,方天華只能回報他一個苦笑!
  沙克浚再度發聲摧促時,苦核才輕歎道:“老衲這心經一念,可能會惊世駭俗,大家最好心理上作個准備!”
  沙克浚冷笑表示不信,苦核再度閉目,口中南前念詞,九尸真解中的感引神功已經默然施為!
  校場中堅沙的土地突然自動地裂開一條縫,然后在縫中探出一顆巨頭,上頂鋼盔已經生銹,盔下是一張死板的且,蒼白全無人色!
  全場發出一片惊呼,中原群俠因為知道這是苦核行功所致,尚未表示太多的惊駭,島上的居民則駭然失魄了……
  尸体繼續向上冒升,露出上半身,依然是骨肉俱全,肩披金甲!
  等到尸体整個出現時,連苦核自己也表示惊奇了。
  他驅尸多年,也沒有發現這种奇事,因為那尸体的下半身則完全是枯骨,泛著灰白的顏色,可要腐朽久矣!
  久年陳尸,會爛掉一半,保存一半,這簡單是不可能的事!
  那具尸体十分高大魁梧,足證他生前是個偉丈夫,從他一身盔甲看來,還可知道是個男的武士。
  尸体的前心插著一柄金色小劍,黃光璨璨,毫無錫斑,可知是柄寶器,也是那尸体致死之由!
  他搖搖幌幌地站了起來,手中另握一柄長劍,朝密勒神僧走過去,密勒神僧怪叫一聲,掩臉回頭就逃。
  其次是沙克浚,他也同樣地發出一聲怪叫,長身就要朝那尸体扑去,忽地人群中颶颶連響,飛出六道人影,一人阻止住沙克浚的身形,其余五人則朝那具尸体跪下,頂禮膜拜,態度十分恭敬!
  苦核在震惊之余,忘了繼續運功驅尸,尸体失去了憑籍,才走了几步,扑的又跌倒在地上。
  這后出的六個人年紀都很大,衣著華貴,身分望似甚高,那膜拜的五人見尸体倒地之后,立刻又連連叩首,行過朝拜大禮后,才由一個紫臉老者哀聲發言道:“吾君英靈不滅,白日顯圣,乃使千古疑案昭明,老臣等一定查明真象,使吾君得瞑目泉下
  祝告完畢,五人同時起身圍住沙克浚,仍由那名老者厲聲問道:“世子曾說先帝浮海失蹤,此刻先帝靈体自現,世子作何解釋?”
  沙克浚對這六個老人似乎略有怯意,囁囁地道:“這一具枯骨,閣老們憑什么認為是先王遺体……”
  老者怒聲道:“先帝靈体雖朽,面目未腐,世子為先帝親侄,難道會不認識?”
  另一名老者接著道:“世子登基之時,曾說是先帝臨出海之時口詔,現在先旁遺体分明留在國內,世子所說之口詔,到底是誰的?”
  沙克浚臉色大變,急聲叫道:“口詔是先王李常侍宣布的,你們為什么不問他去?”
  紫臉老者怒聲道:“不錯!李近侍代宣先帝口詔,說是先帝若三年未返,便由世子繼位,可是世子登位未及半載,李常侍就被世子以叛變之由處死了,現在先帝既未出海,李常侍之言已不可信,世子秘密處死李常侍,更有滅口之嫌!”
  沙克浚怒聲道:“你們認為我不夠資格登基!”
  紫臉老者沉聲道:“先帝無所出,世子為先帝唯一血嗣,繼承的資格自毋庸怀疑!”
  沙克浚連忙道:“那不結了,先王已故,我是唯一的裔你們還多問些什么?”
  紫臉老者哼了一聲道:“先帝失蹤之事,老臣等已不相信,皆因事無佐證,且國內不可無君,所以才勉強同意世子登位大寶,世子還記得登位之日,作過什么允諾?”
  沙克波頓了一頓才道:“我答應先王若是回來,便立刻遜位!”
  紫臉老者道:“不錯!現在先帝已經回來了,世子應該遵守諾言!”
  沙克浚手指尸体冷笑道:“你們要我讓位給一個死人?”
  紫臉老者怒聲道:“不!老臣等請世子先暫除國君之尊,將先帝駕崩的原因查明之后,若世于的确毫無關系,老臣等定當再度效忠正式擁立世子!”
  沙克浚怒聲道:“孤家自登位以來,歷時二十余載,你們仗著是先王遺老,一直沒有稱過孤家為君,孤家看在先王份上,不來計較,誰知你們竟變本加厲,怀疑孤家謀害先王起來……”
  紫臉老者也沉聲道“世子假如确實清白的話,應該不怕追查,支持老臣之舉……”
  沙克浚一怔道:“要怎樣追查?”
  紫臉老者沉聲道:“那方法很簡單,先帝之死因為胸前之小劍,此劍共有几柄,由先帝著精匠鑄造,分賜九人,上面各鑄名字,現老臣等金劍尚在,請問世子金劍何在?”
  沙克浚立刻接口道:“孤家用來賜死李常侍后,并未收回!”
  紫臉老者冷笑道:“那先帝胸前之劍,一定不會是世子的了?”
  沙克浚肯定地道:“我敢發誓不會!”
  紫瞼老者想想道:“那要等起出之后,才可确定!”
  沙克浚厲聲道:“好!孤家命令你馬上去起出來,如果不是孤家的劍,孤家立刻要辦你們欺君犯上之罪!”
  紫臉老者聞言立刻回身走到尸体之前,又跪下叩拜一番,才伸手去拔出小劍。
  沙克浚跟著過去問道:“是誰的!”
  紫臉老者對小劍看了一眼,滿臉怒色道:“世子請自己過目吧!”
  沙克浚接劍在手,不覺呆了,紫臉老者已朝另外五人打了一個手勢,每人都在身畔亮出一柄同樣的小劍,將沙克浚包圍在核心!
  沙克波仍在棒劍發怔,紫瞼老者卻滿臉悲憤地叫道:“證据确著,世子還有什么說話?”
  沙克浚揚著手中的短金劍怒叫道:“你們簡直胡說八道,這又不是孤家的佩劍!”
  紫臉老者由于過度憤激,連說話聲音都起了顫抖,緩緩地道:“不錯!這雖是先帝自佩的短劍,然而行刺之人,卻一定是世子無疑!”
  沙克浚不覺更怒道:“放屁!你根据什么作此推測……”
  紫瞼老者依舊顫聲道:“世子可能忘了,先帝在失蹤之前,這柄短劍是佩在誰身上?”
  沙克浚不覺一怔道:“那孤家怎會知道,反正不是孤家身上!”
  紫臉老者漸漸恢复平靜,只有憤激之態未變,沉著聲音道:“那也不錯,因為世子不是那等笨人,笨得會用自己的凶器殺君而留下證据,可是世子也太聰明了一點,以至于奸跡敗露……”
  沙克波的臉色气得煞白,也沉著聲音道:“老逆賊,你居然敢如此放肆,冒犯君上,該碎尸千段,誅滅九族……”
  紫臉老者沉痛地道:“老臣如此行為原無可恕,不過世子已是一個殺君的逆徒,。聲討叛逆,老臣用不著講究客气……”
  沙克浚厲聲吼道:“老賊!你口口聲聲說孤家殺君,到底有何根据,今天若不是當著全國臣民之前,孤家早已要你好看了……”
  紫臉老者也叫道:“若不是國人都在,老臣等早已群起而攻,用不著多費唇舌了,老臣所持的證据,就是這柄凶器……”
  沙克浚立刻叫道:“凶器是先王自己之物……”
  紫臉老者冷笑一聲道:“那么先王是自殺的了?”
  沙克浚想了一想才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解釋嗎?”
  紫臉老者再次冷笑道:“先王的遺体深埋土中,假若先正确是自殺的話,也不會想到先把坑挖好,然后再自動將上填平的吧?”
  沙克浚一怔道:“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你也不能斷定是孤家所為……”
  紫臉老者冷哼道:“若不是世子所為,則一定是被世子處死的李常待所為!”
  沙克浚又是一怔道:“這話怎么說?”
  紫臉老者冷冷地道:“因為先王的佩劍是懸在他身上的!”
  沙克浚臉色一變道:“這怎么可能呢?”
  紫臉老者冷笑道:“此事千真万确,只怪世子的事情太忙,未克分身參加先王最后一次的賜宴,否則一定不會出此下策……”
  沙克浚變臉怒叫道:“你說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紫臉老者悲聲道:“那一天先王賜宴群臣,會后忽然高興起來,命大家獵豹為戲,先獲者有獎,結果李常侍一劍中的,可惜那豹已逃到驅海的懸崖上,李常侍使用先王所賜的金劍刺中豹腹之后,那豹帶著金劍跌下懸崖,即為海浪卷走,李常侍失劍之后,立刻向先王請罪,先王仁慈為怀,反而解下自己的佩劍為贈……”
  沙克浚一未道:“真有這會事?”
  紫臉老者道:“此事為群臣所目睹,世子隨便問誰都可知端的!”
  沙克浚想想道:“那殺君之事,也應系李常待所為!”
  紫臉老者冷笑道:“李常侍不過是一名宮哇人,殺死先王有什么好處,再者以他的那點功力,無論如何也刺不透先王身御之金鱗寶甲……”
  沙克浚怒道:“即使如此,也不能賴到孤家頭上!”
  紫臉老者怒笑一聲道:“此事除了世子之外,再無他人,第一,國內具有此等身手之人,為數不過三五,皆為先王不二之忠臣,除外即是世子……因為世子有著最大的理由…
  沙克浚怒叫道:“什么理由?”
  紫臉老者沉聲怒道:“世子心胸殘忍無道,尚未登基之前,已經殘害無辜多人,先王甚以為憂,那日在賜宴之時,已微露口風,欲將世子放逐海外……”
  沙克浚厲聲怒叫道:“胡說!完全是胡說……”
  紫臉老者也怒叫道:“一點也不胡說,那日与會諸老臣都在此,李常侍也听見了,很可能是他告訴世子,才促成世子先下毒手……”
  沙克浚慢慢地由憤怒中平靜下來,臉上一片殺意,陰著聲音道:“先王既是待人仁厚,李常待為什么會反幫著我呢?”
  紫臉老者冷冷一笑道:“李常情為人貪鄙,素為群臣所不齒,所以他才极力拉攏世子,及至听說先王有放逐世子之意,他自然恐懼了,因為若非世子替他撐腰,我們早就動先王貶免這無恥妄人了……”
  沙克浚鐵青著臉不作聲,紫臉老者又怒聲道:“世子与李常侍溝通殺君之后,世子利用攝政王之權利,一再將他提升,由寺人一躍而為禁宮總監,后來世子一定是受不了他的勒索無度,才秘密地將他處死,若非先王今日自行顯靈,世子的殺君陰謀恐怕永遠也不會暴露了……”
  這時沙克浚已經趁亂回到座位上,他想不到自己無意之間,卻會引起毒龍國中一件篡位的懸案,方天華尤其顯得高興,低聲向他道:“師兄!你這一手妙极了,照情形看來,沙克浚今天不須我們出頭對付,也必敗無疑,這真是意料不到的好事……”
  沙克浚仍是默然凝想,紫臉老者卻不肯放松,厲聲緊逼道:“世子對于殺君之事,還有什么可辯解的?”
  沙克浚臉色一變,忽朗聲道:“不須要了,你說得一點不錯,先王是孤家殺死的,而且就是利用李常侍的佩劍殺武的,你們打算怎么樣?”
  這些老者見他坦然承認了,倒是不禁一怔!
  沙克浚怒笑一聲,對紫臉老者道:“那天正值半夜,李常侍跑來告訴我說主上在御操場召我去談話,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便匆去了,誰知那老家伙竟對我說,他因為練功之故,走火入魔,自知不久于人世,然而又不愿意將國事交付給我,本來他想將我處死的,可是念在与我父親的手足情份上,不忍出此,叫我自動离開此地,因為他准備拌位給你,以我的心性,自然不會屈居在你下面稱臣的……”
  紫臉老者先是一怔,繼而大叫道:“因此你就殺死先王了!”
  沙克浚點頭道:“不錯!那時我赤手空拳,無法殺得死他,可是我受不了他的話,正想發作之際,李常侍卻偷偷地對我示意,同時將佩劍交給我手中,于是我假裝跪在地上向他仟侮,趁他來扶我的時候,一劍刺中了他的心房……”
  紫臉老者跳腳大叫道:“那李常寺簡直是万死莫贖的拳徒……先王對他何等优遇……”
  沙克浚冷笑道:“那倒怪不得他,試問你若得勢之后,還有他過的日子嗎?”
  紫臉老者低首不語,沙克浚又冷笑道:“我殺死了那老頭子后,深知一時無法取得人心,故叫李常侍為言主上离海遠游,一直等了三年,我才正式登位!”
  紫臉老者悲憤地道:“你的手段真毒,在三年攝政時間,你表現得仁慈寬怀,深得民心,所以我們雖然對李常侍之言存疑,仍是擁護你登上了大位,而且深慶國中得人,誰知你時間一久,本性又流露出來了,我們雖然看不慣,卻因已對你作宣誓效忠過了,無法再反對你,只有乞求告老,不問國事……誰知反而養成你驕自大,變本加厲,使得天怨人怨,直到今日……”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今日你們要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紫臉老者怒叫道:“那倒不見得!你縱然已得皇家不傳秘技,可是人心思背,現在奸跡已露,除非你能殺盡全國之人,否則你就別想……”
  沙克浚怒聲笑道:“家既然身為國君,倒也犯不著那樣做,不過要是不不順從的話,那可是自取滅亡,怨不得孤家心狠!”
  紫臉老者回頭對著群眾叫道:“你們誰愿意在這暴君統治下做順民的?”
  人群中轟起一片怒吼,沙克浚臉上涌起一片殺意,朝金克一揮手。
  金春統轄下的軍隊立刻搭上長箭,對准四周,控弦待發。
  那批御林軍為數不過三四百,可是因為占有利的地位,足可控制全場,將近万人的喧嘩都壓制了下去。
  沙克浚得意地一笑,對紫臉老者道:“你看見沒有,人到底是怕死的,孤家早就防備到他們會暴動,所以特別精練了這一批神箭手,盡管他們都會几手武功,也當不了我手下的連珠神射!”
  紫臉老者怒吼道:“我就不信,你叫他們射射我看!”
  沙克浚冷笑道:“這批箭手對你們几個老家伙也許不行,可是孤家的破天劍式下,不信你們能頑抗到底!”
  紫臉老者對其余五人道:“各位僚兄作何打算?”
  五人同聲道:“全憑兄長吩咐!”
  紫臉老者默思有頃,抬頭正容道:“君死于非命,人臣之羞,你我盡力一為吧!成則為國除奸,為先君雪恨,不成則為天地留正气,為先君盡死節!”
  那五人亦一齊動容道:“兄長之言,深獲吾等之心……”
  沙克浚哼哼冷笑道:“孤家是看在你們匡扶先王有功,所以才讓你們安享余年,你們自己不想活下去,孤家也沒有法子了!”
  紫臉老者怒聲道:“殺君逆賊,還不赶快受死伏罪!”
  短劍一擺,逞刺而進,其余五人也跟著發動,六劍齊舉,勁气如濤。
  沙克浚一聲冷笑,抽出腰間長劍,飛舞迎上,七個人殺成一片。
  這六個老者所用的劍器雖短,然而六人在陣法上好像早就練成了一种默契,攻守之間,配合得十分恰當。
  沙克浚的一支長劍,也發揮出無比的威力,以一敵六,而無懼色,進退合宜,在勢店上,也倒不失有王者的威嚴!
  雙方的內力都相當深厚,是以倒身相触之際,有時聲若嗚錚,惊天動地,有時卻悄然無聞,只在空气中激起撼人的震蕩!
  四十個回合過去時,雙方不相上下。
  六十回合拍,沙克波略占上風,八十回合時,那六個老者都有著手忙腳亂的現象,敗在俄頃!
  方天華看得一皺眉頭道:“不好!這些老家伙快撐不住了,老偷儿卻還不現身,看來我們仍是凶多吉少!”
  無憂連忙道:“我可以去幫他們一臂之力……”
  方天華搖搖頭道:“沒有用的!若是斗拳掌,仙姑還可以拚一下……”
  無憂不服气地道:“斗兵器我也不見得怕他!”
  方天華低聲慨歎道:“我說句話不怕仙姑生气,那六個老家伙天劍法上的造詣,并不比仙姑差,可是他們對沙克浚都全無辦法,他那套裂天劍式的确可以力敵万人而有余……”
  無憂看了一眼,默然不作聲。
  其余諸人都是劍中高手,听了方天華的話后,都不禁有相同的感覺。
  那六個老者在紫臉老大的指揮下,六支短劍已經用盡一切可能攻擊的方法,都仍被沙克浚精奇渾博的劍式封了回去,而且反被他迫得險象橫生。
  他那套劍法太神奇了,別說加上一個無憂,就是大家攻上去,那效果也是一樣,說不定還會更糟。
  因為沙克浚的破天劍式中有許多虛招,本身不發動,卻可引得方自相攻擊,對手越多,對他反而有利。
  又過了二十多招,那六個老者更形危急,聯攻的局勢已亂,變成各自為政,因此自相交触的机會也更多。
  若不是他們在劍法上的深厚造詣,恐怕早就會自相殘殺起來。
  沙克浚的神色更見穩定,嘴角浮起一個冷酷的笑意,從容地揮擊拳,司馬瑜不住緊張地道:“我們還是得幫他們一手,否則等他殺死這六個老者后,目標就會移到我們身上來了……”
  方天華卻鎮定地道:“暫時還不必,他們可能還有什么絕招尚未使用!”
  司馬瑜不信地道:“他們若有絕招早就使用了,何必還要這樣手忙腳亂……”
  方天華搖頭道:“我的話絕不會錯,沙克浚現在并不想留那几個人的活命,可是他每每有許多可資利用的机會,那還是白白地放過了,必然有所顧忌之處……假若他真的是一無所懼的話,先前也不致于那樣狡賴了……”
  司馬瑜這才不響了,把注意力又移琶戰局中,才深佩方天華的觀察人微,這時沙克浚恰好引得兩校短劍相交,他只要補上一劍,至少可以除卻其中一人,然而他劍才遞到一半,又警覺地收了回去!
  司馬瑜更發現這些老者,遠比外表看起來高明,他們手忙腳亂的敗象,有時竟像是故意造成的,以便給沙克波一個進招的机會,當然他們是不會自動求死的,那空門之后一定有著特殊的含義。
  而沙克浚仿佛也看透他們的心意,每每急時而止,所以打斗雖激烈,卻甚少惊險!
  司馬瑜因為得到了方天華的暗示,再加上自己人微的觀察,立刻被這場戰斗吸引住了,對于雙方的一攻一守,都仔細地參詳著,不肯放過半點。
  當那六人收招時,他就先替沙克浚想破招之法,沙克浚回攻之時,他也替那六人籌思化解之策,結果卻大出他的意外。
  沙克浚所用的招式,這較他所想的高明,而那六人卻漏洞百出,比他不如遠甚。
  這看來應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斗,而沙克浚卻慎重若此,使他益信方天華說他們留有絕招之事,因此更急得想著他們是怎么一手抄招。
  可是場中七人卻不如他那樣著急,仍是一招一式地拖下去!
  方天華看他那付猴急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道:“小子!你著急什么?這是一場比耐性的打斗,目前那六人取的是守勢,雖處在劣風,卻因為有恃而無恐,所以必須支持下去,倒是沙克浚,不知他能忍耐到几時!”
  司馬瑜想了一下才道:“戰斗以攻心為上,應該有比耐性的更好的戰術,只可惜那六人空負一身絕技,卻不知善加利用!”
  方天華聞言臉色一動,片刻之后才低聲道:“小子!這一點你的确比人高明,不妨前去一試,只是你對他們的劍法了解的程度有多少?”
  司馬瑜欣然色動道“晚輩旁觀良久,大概可以活用到十几式!”
  方天華將他一推道:“夠了,你去吧,但愿你能一舉成功,就不必寄望于老偷儿了!”
  司馬瑜只覺得背上受到一股巨力,生生將他送到戰圈邊緣,其余諸人听他們一陣沒頭沒腦的談話,正弄得莫明其妙,忽見方天華將司馬瑜推了出去,不禁大為吃惊,尤其是無憂,立刻惊問道:“方先生,你方才不是說人多反而有害嗎,怎么又把他送過去呢。,…。
  方天華微笑道:“這小子去也許不同……”
  司馬瑜雖然被推到戰圈附近,卻苦于赤手空拳,無法插進去,那紫臉老者也急道:“小哥,快退出去,這場戰斗你幫不了忙!”
  司馬瑜微微一笑道:“在下為沙克浚今日邀斗的主要對象,怎能讓諸位一直分勞!”
  紫臉老者更待道:“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此刻卻是我們毒龍國中重要大事……”
  司馬瑜仍是笑著搖頭道:“同仇敵汽,各位理應容在下插足一份!”
  紫臉老者忙于近敵,分不開身來阻止他,只得大聲叫道:“小哥加人進來只有誤事……”
  司馬瑜不去理他,一閃身欺人空隙,腳尖一句,挑起一柄短劍,那原是插在尸体上之物,沙克浚為要使用長劍迎敵,將他擲在地上,卻被司馬瑜抽空取到手中。
  接著他一擰身,反手一劍刺向司馬瑜的肩下,出招奇速,与那六人所用的劍述路數一般無二。
  沙克浚平劍磕開,口角發出一聲冷笑道:“混帳東西,孤家正愁無法分身出來殺你,難得你竟自己送了上來!”
  語畢劍風突厲。有如長江大河,潮涌而至,目標竟是對准他一個人攻來,司馬瑜手揮短劍,或架或封,完全用的是方從六人處學來的劍法,居然一一擋住!
  十几個照面之后,司馬瑜估計著招式將近用完,忽而長身探臂,一劍斜吹沙克浚右腰,勢子凌厲無匹。
  沙克浚獰笑一聲,長劍反削回來,放開自己的左邊,听由他的短刀砍進來,長劍卻指向他的心窩。
  這看來是一招同歸于盡的打法,然而因為器具之長短之一,司馬瑜在時間上一定是吃虧的,短刃未及,長劍已至!
  可是司馬瑜卻似有神助一般,在千鈞一發一際,居然腳下猛進,放棄削腰,身形由他的旁邊掠過,使得沙克浚的一劍落空。
  觀戰諸人莫不惊呼出聲,只有方天華大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這一手簡直是傳神之作,各位還等什么!”
  那六個老者亦在替司馬瑜擔心,紫臉老者甚至于想橫劍去救司馬瑜,被方天華一言提醒,立刻短劍脫手,飛向沙克浚的前心。
  其余五名老者卻似早已在等待這個机會,未等方天華招呼完畢,短劍紛紛出手,由各個不同的方向擲向沙克浚!
  高手比劍只在一招工夫上以定生死,沙克浚早已防備到這一著,所以在迫斗時,雖然迭次有可乘之机,卻始終未肯將招式用老而中敵之誘。
  卻沒有想到司馬瑜插進來使出那一手,因為他對司馬瑜怨气之深,恨不得一劍將他刺個對穿,再者也因為司馬瑜裝得很像,使他看不出這是誘敵深人的虛招,滿以為這是一個挫除司馬瑜的良机,所以才造成那一著疏忽;
  司馬瑜改進而退,由實轉虛避過他的劍峰。
  沙克浚卻因為招術使滿,無法撤劍自保,空門大開,四下都在短劍圍攻下,還虧他當机立斷,舉起劍柄,擋住紫臉老者的穿心一擊,同時運气布身,硬受了其余五支短劍的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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