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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二金釵


  第二天清早,上官玲起得很早。但侍候他們的人卻比她更早,她才在院子里走動,院門外已經有人輕聲地喊著:“谷娘子,請開門,給您送洗面湯來了。”
  她去開了門,卻是兩個大丫頭,長得十分清秀、一個提了桶熱水,一個卻捧了梳洗用具,屈腿道:“娘子,我叫小挑,這是小梅,都是七夫人屋里的。奉了七夫人的吩咐,來侍候您跟谷先生。”
  “啊?不敢當,七夫人是哪一位呀?”
  “就是瑛夫人,她排行第七,不過她是最得王爺的尊敬,在各位夫人中,也是她領頭的。”
  “噢!請兩位妹子回上七夫人,我們就是兩個人,自己做慣了,用不著人幫忙。”
  小挑笑道:“七夫人知道二位愛清靜,不喜歡人打扰,所以特別指定我們過來,早上送洗瞼水,打掃屋子,然后到廚房去端早飯,平時我們不來打扰,娘子有什么吩咐,只要通知一下外院輪值的婆子,我們就會赶來侍候的!”
  他倒是很能干,几句話,把她們的職務以及服務的范圍都說清楚了。上官玲倒是無以挑剔,事實上上官玲住進這儿來,什么都不熟,也的确要人幫使指點。她們進來后,動作很利落,一個把水注臉盆中。侍候上官玲洗臉,一個則整理屋子。
  沒多久古如萍也起來了,她們招呼后,又去整理臥室。然后小桃又問道:“二位早點要用什么,吩咐下來,婢子好到廚房去端了來。”
  古如萍微笑道:“難道還可以由著我們點來吃嗎?”
  “是的,除了很特別的,要早一天通知廚房准備,普通一點的南北點心面食,廚房都是准備齊全的。”
  古如萍道:“我想吃一碗炖得爛爛的蹄花面。還要五六個南方的蟹殼黃酥餅。娘子,你要什么?”
  上官玲道:“我隨便來碗面條就行了,我說相公,你也別找麻煩了……”
  小桃道:“不會麻煩,這些都是現成的,立刻就有,府里有四五百人開火,有一半的人都是吃小灶的,三班大師傅,每班二十個人,各种南北口味俱全……”
  古如萍咋舌道:“這是干什么呀?”
  小桃笑道:“這就是王府的排場,尤其是我家王爺,特別好客,家里經常有許多江湖豪杰來作客,這些大爺們對吃很講究,王爺為了不使他們委屈,才不惜重金,請了三班大師傅,其中還有名廚,別的府在請客的時候,還到咱們府中來借廚子呢!”
  古如萍听了這些話朝上官玲又看了一眼,他們都有個感覺,這座鷹王府的确是問題重重的。鷹王養了很多江湖人,又不惜耗費巨資去討好他們,究竟為了什么呢?
  古如萍才吃過了早點,出乎意外的,已經有一個長得很清秀的小廝來請了,侍候的小桃低聲告訴他說:“他叫小柳儿,是王爺身邊最得寵的跟班。”
  古如萍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廝,心中不禁一動,看這孩子年紀不過十五六,但是走在地上,卻能不惊塵土。
  尤其是他進門的時候,門框上剛好落下一只結网的小蜘蛛,恰好在他的臉前,一般的反應,必然是嚇一跳,赶緊躲開,或是未曾住意,剛好碰個正著。
  但是這小柳儿卻如同未覺,徑直走了過來,蜘蛛在离他的頭頂寸許時,象是被一股微風,輕輕地逼開一邊。
  這證明了他的內功已經到了自然收發如意的境界,尋常的江湖武師,下几十年功夫,也未必能到此境界。
  這個家伙才十來歲,他是怎么練的?鷹王身邊,上哪儿找來這么許多的能人呢?
  小柳儿到他身前時,恭恭敬敬地打了個揖儿,然后道:“谷先生早,小的叫小柳儿,是……”
  谷平站了起來笑道:“我知道!柳兄弟是王爺身邊的人,請坐!請坐!小桃,倒茶來。”
  小柳儿卻笑笑道:“不敢當!谷先生別麻煩了,小的是奉王爺之命,來請谷先生到練功房去練劍。”
  “啊!王爺這么早就起來了?”
  “王爺一向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到練功房練半個時辰的劍,從未間斷過。”
  谷平道:“王爺是位极人臣,還如此勤奮不輟,叫人好生佩服,只是叫我去練劍,卻是……”
  他不知要如何說下去,小柳儿笑道:“谷先生別擔心,王爺可不是請你陪他去練劍,他的劍技已經是爐火純清,無人能匹,也不必找對手切磋了,他請谷先生,想必是有事相商,府中人很多,王爺若是找誰交待什么重要的事情,多半是利用這段時間。”
  谷平听了心中一動,不知道鷹王會找自己干什么?
  但是他現在既然是扮演一個八面玲瓏的角色,自然懂得不多問,連忙道:“那我們可不能讓王爺等著,這就走吧!”
  他抹了把臉就出門去了,小柳儿在前面領著路,穿房越脊,也不知轉過多少穿堂延廊,奇怪的是看不見半個人影。
  古如萍趁机搭訕道:“王爺都已經赶來了,府中的司役卻是沒見一個影子,他們太享福了!”
  小柳儿笑道:“谷先生倒是冤枉他們了,這會儿大概只有夜班輪值的人剛躺下,其余的都起來了,只不過咱們走的這條路是通向王爺練功房內的,非經王爺准許或是召喚,是不准進入的,要等王爺离開練功房,才開始過來打掃整理。”
  “這是做什么?”
  “這是王爺的命令,他的練功房是禁地,除了待准的個人外,誰都不准進入的,因為王爺有几套劍法及功夫是不傳之秘,怕被人偷學了去,谷先生昨天才進府,今天居然能蒙王爺召見,那是前所未有的事,可見王爺對谷先生的看重。”
  古如萍笑道:“小兄弟這就想錯了,王爺不是特別看得起我,而是知道我的功夫太平常,瞧了也不懂。”
  “谷先生太客气了,昨天教訓那兩個蒙古韃子,已經傳遍了府中,誰都說您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古如萍微笑道:“我那几手玩意如何,王爺是最清楚的,相信王爺不是為了我的武功而就看中我吧!”
  他避重就輕,也不作爭辯。倒是很好的答复,因為小柳儿只笑了一笑,顯然鷹王對他的武功作過評价了。
  終于來到一所敞廳門口,里面有覆霍的創气聲,門卻開著的,兩人跨門過去,但見鷹王赤了上身,手中執劍,辮子盤在脖子上,正在使者一趟劍。
  一把一式,出手很慢,可是古如萍卻是大行家,看得暗自惊心。
  果然外傳鷹王內外兼修,為京師第一高手,稱為高手,這种說法并不過份,鷹王的武功造詣的确高。他出手雖慢,但是每一個動作中都會有無窮變化,簡直無法從他的出手中去捉摸劍勢的。而且他一身肌肉虯結,但運劍時,卻不見肌肉的活動,這更是一個絕頂高手才能達到的表現。
  古如萍以絕頂的天份,家學淵源,又經過三個名家的悉心指點教導,出道江湖后,也會過無數名家,從沒落過敗績,對武功,他是相當自傲。
  可是只看鷹王使了几手劍,就已經認定自己絕難是對手,因為鷹王所用的那几手劍式,已至無懈可擊的境界。
  因此,古如萍只有默默地站在一旁看了不作聲!鷹正又練了一會儿,才收劍而立,小柳儿過去接下了劍。另外有一個和小柳儿差不多年紀的小廝則棒了一盆熱水,絞了一塊白毛巾,為他擦拭身上的汗水。
  小柳儿捧上一盅熱茶給他漱了口,鷹王才笑問古如萍道:“對不起,打扰你早覺了吧!”
  古如萍答道:“學生早就起來了。”
  小柳儿微笑道:“谷先生起得很早,小的過去時,他已經用過早點了。”
  鷹王道:“昨儿辛苦了一夜,足足鬧到二更多才歇下,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倒真難為你了。”
  古如萍裝出莫名其妙的樣子,鷹王笑指那個替他擦身的小廝道:“昨天晚上,我想起一點事,叫小桂儿去請你的,他去時,你們兩口子已經上床了,他不便打扰,一直等天二更,想到夜已大深,就回來了。”
  古如萍知道昨夜在屋里監視的是這小廝,他卻不便說自己早有發現,只是紅著瞼道:“學生該死,學生一點也不知道,這位小兄弟該招呼一聲的……”
  鷹工道:“沒關系,我的事并不急,谷平,你剛才看我的劍如何?”
  “王爺乃是天下第一人,那還有話說。”
  鷹王道:“我不要听這种虛套,我要听一句老實話。”
  古如萍想了一下道:“羚羊挂角,天跡可求。”
  鷹王神然一動道:“高明!高明!我這趟劍法,一共讓六個人觀看過,他們都是內廷的劍術供奉,兼任乾清門劍術教練,夠得上說是名家了,但他們卻說不出這兩句話來,谷平,你再深入批評一下。”
  古如萍擦擦額頭上的汗道:“王爺,學生實在說不出來,學生對劍法上本就稀松平常,對王爺的劍法完全看不懂,怎么敢批評呢?”
  “可是你那八個字,卻深得此中精髓,若不是你對劍道有很深的造化怎么能說出這番話。”
  古如萍道:“王爺!學生是信口胡說的,因為王爺在練劍時,一招一式,學生看得十分清楚,一劍出去,學生就在猜測下一個變化,哪知竟沒有一次猜對過,因此學生才想到那兩句話。”
  鷹王忍不往哈哈大笑起來道:“說得好,說用妙,由這番話,可以知道你對劍法根本還沒入門!”
  古如萍道:“學生本來就淺薄得很,除了一套八仙劍外,學生根本就不會別的劍法,那套劍使來熱鬧好看,只能唬唬外行,倒是學生女人單刀雙刀都還耍得不錯!”
  鷹王笑道:“你雖然不懂得劍,但是眼光很不錯,居然能說出我劍法中的妙處,我這套劍法,就是叫人無從捉摸其中變化,你比宮中那些老蠢物高明多了,得便的話,你不妨瞧瞧我的那些姬妾們練劍,指點她們一下。”
  古如萍忙道:“王爺,這不是開玩笑嗎?學生這點本事,怎么能去教那些姨奶奶們練劍,王府的十二金釵名滿京都,哪一個不比學生強上百倍。”
  “我不是要你教她們練劍、而是看看她們各人的劍法中的缺點所在,指出來要她們改進。”
  “這個學生也無此能力。”
  “我相信你有這個眼光的,而且瑛姑會幫忙你的,她的劍頗有根底,若是由她指出來,她們不肯服气,也不太甘愿听她的指正,你來說,她們就會接受了,尤其是經我推廣吹噓之后,她們更相信了。”
  古如萍道:“王爺,學生實在不明白三爺的用意。”
  鷹王道:“那還不明白,我是要把你造成一個絕也高手的印象,叫人對你刮目相看呢!”
  “這叫學生如何敢當?”
  鷹王擺擺手道:“你別客气,也別推辭,我這么做是有用意的,你知道,我府里人多,江湖朋友也多,我對他們很尊重,也很客气……”
  “是的,王爺禮賢下土之名,也是舉世同欽的。”
  鷹王的臉沉了下來道:“我如此地优待他們,居然有人存心不善,搗我的蛋。”
  “這……太沒良心了,王爺該把他抓出來!”
  “我若知道是誰,自然饒不了他。就苦于不知道。所以才要你幫忙,替我找出這個人。”
  古如萍不禁瞼有難色道:“這個學生恐怕無能為力……”
  鷹王笑道:“只要你事事留心,我相信會成功的,我把你捧成一個絕世高手后,那些心怀意圖的人,必然會有兩种反應,一是特別討好你,意圖籠絡你,一种是避忌你,打擊你。”
  古如萍苦著臉道:“那學生就慘了,學生的這點本事,如何能應付那些高手們的明爭暗算呢?”
  “明爭是不會的,瑛姑會支持你,而且你打傷那兩個蒙古侍衛之后,人人都對你深具戒心,沒有人敢明著自討苦吃的;至于暗算,你也可以放心,我這兩個跟隨身手都還過得去,他們會隨時保護你的,當然你們自己也要小心一點,谷平,你別推托了,我一直在物色這么一個人選,你來倒是最合适了。”
  “王爺,學生真正所能王爺法眼若電……”
  “我知道,你沒有受過名家指點,但是你卻有著超人的智慧与應變能力,足可彌補功力之不足。”
  “王爺為什么不選一個真正的高手來擔任這工作呢?”
  鷹王輕歎道:“這种工作要一個腦筋靈活的人才胜任,而武功好的人,心眼儿一定死板,因為練功在于勤,在于專,聰明人不屑為之。武功好的大多是笨蠢刻板的人,做不好這件事的。”
  古如萍知道不必推托了,這件差使在王府中是個大秘密,鷹王已經說出來了,就不容許人推辭,甚至于現在想退出王府都不可能了。
  他只有硬著頭皮問道:“請示王爺,那些人所謂搗蛋,究竟做了些什么?”
  “泄露,把我的机密泄了出去!”
  “王爺!是怎么樣的机密呢?”
  “我也說不出,可是最近出了兩樁漏子,其中一件是我托万盛鏢局保的一支鏢,被人劫走了。”
  “怎么,王爺會托鏢局保送東西。”
  “是的,那是一批珠寶,是要送給回疆的几個王公,价值不菲,我交保時十分秘密,而万盛另外還攬了一支鏢,保了一支皮貨藥材,我那批珠寶,是由我派出的一名親信,扮成鏢伙,隨身攜帶,結果鏢出了事……”
  “王爺,鏢隊出事是司空常見的事。”
  “這次失鏢卻极為离奇,對方競專對我的那一部分下手,除了我的東西,其他別無損失,我那名親信被殺,雖然還有另外三名鏢伙受傷,卻只是因為他們護鏢抵抗太大之故,對方似乎專沖著一個人而下手的。”
  “所以王爺才怀疑府中有了奸細內應?”
  “不錯,這件事十分秘密,絕無外人得知,只有在王府里的人,才會知道那個親信的特殊身份。”
  “這倒不一定,也許是鏢局中的鏢伙出了問題呢?”
  “他們不會知道他身怀暗鏢呀!”
  “王爺,府上的人,難道就知道他身怀暗鏢了嗎?”
  “這就不得而知,可是那人是專門替我辦一些緊急事務的,見他搭在鏢隊中出發遠行,不難猜到別的事故,這也當然是要有心人,方能深入猜測……”
  “王爺,另外一件事呢?”
  鷹王呼了一口長气道:“另外有一件事更明顯了,你听過江湖上有玲瓏雙殊的名字嗎?”
  古如萍為之一震,想了一下道:“听過,不就是外面傳說的上官姐妹嗎?”
  鷹王笑道:“這兩個妮子都姓上官,一個叫上官玲,一個叫上官瓏,卻不是姐妹。、”
  古如萍道:“怎么可能呢,學生見過他們兩個人,形貌打扮都差不多,只是上官瓏臉上多一顆痣。”
  “你認識她們嗎?”
  “學生見到一個女的特別惹眼,自然忍不住想打听一下,結果知道那就是鼎鼎大名的上官瓏,以后又看見了上官玲,倒是不必再打听了。”
  “你在什么地方看見他們的?”
  “見到上官瓏在蕪湖長江邊上,見到上官玲則是在宛平縣,而且就是在這几天之前。”
  鷹王道:“對了,就是那個時候,我听說那個妮子在宛平出入,暗地派了個叫桃花浪子張君瑞的門客去把她請了來!”
  “王爺,這個人恐怕派得不對勁,張君瑞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太好,而且上官玲最討厭的就是他那种人……”
  “你對江湖上的人,好像知道得不少?”
  “學生終年在江湖上走動,對一些特別有名的人自然是有過耳聞,何況學生這一行,認識的江湖同道也多,雖然不出名,但消息卻很靈通的。”
  鷹王道:“不錯,你這江湖消息靈通,就是個大長處,再加上你認識的人多,別人卻不認識。”
  古如萍道:“學生以一介斯文,淪落江湖殊非得已,對江湖朋友,能避免搭訕最好,所以識人不多,倒是我那渾家,自幼就在江湖上跑的,認得人不少!”
  鷹王笑道:“我要的是你認識別人,別人不認識你,而且將來的事,也不是去打交道。”
  “那王爺是要做什么?”
  “這個以后再說。再談那件事,我讓張君端出去,倒不是要他去跟上官玲好言商量相請,而是用點手段,把人給弄回來!”
  古如萍笑道:“這倒是選對了人,那個挑花浪子身邊經常帶了什么迷魂香之類的東西……”
  鷹王道:“是的!他也打算用這种方法下手,這次他可以有十成把握,喬裝成女的前往,住在上官玲的隔壁,晚上施放迷香,已經得了手,哪知道中途有人插手破坏,把張君瑞給殺了。”
  “怎么會是別人插手破坏呢?是不是上官玲自己殺的呢?
  她是個老江湖,恐怕不至于輕易著道儿吧?”
  “不,上官玲确實是被迷昏了過去,到天亮才醒,而張君瑞卻發現被棄尸在兩里外的柳林之中,客棧中的店小二是我收買的眼線,他一直在注意上官玲的屋子,知道得很清楚,張君端被我收羅在身邊兩年,換了女裝打扮,根本沒人能認出他來,而且事后上官玲就失蹤了,這一定是我府中的人通風。故意破坏所致……”
  古如萍心中暗笑,這整個事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卻纏到別人頭上去了,這對自己倒是有利的,因而笑笑道:“王爺這么說,想來必是有點底子了。”
  當然,我也不是光為這兩件事,最近我辦事頗為不順利,稍微秘密一點的行動,總是被人泄密而破坏了,所以我知道一定有奸細臥底,希望你幫我找出來。”
  “這個……學生盡力就是,卻不敢說一定能有成績,還有一件事,學生斗膽動問,王爺要那上官玲干么?王爺已有十二金釵,都是人間絕色……”
  鷹王笑道:“不是我要,我是替別人張羅,有個人听說了玲瓏雙艷之名,心動不已,想要弄到身邊來,求到我身上,要我幫他的忙!”
  “原來如此,那個人的地位想必比王爺更高了!”
  “何以見得呢?”
  “因為這件事并不好辦,若是尋常人等,王爺決不會答應幫人家忙的。”
  “你的腦筋不錯,不妨想想是誰呢?”
  “王爺現在已是久臣之极,就算是一般的親王,也未必在王爺目中,能叫王爺點頭的,除了皇上外,只有東宮儲君了,皇上年歲已高,只有儲君太子,不但少年風流,而且跟王爺交情很好,時相來往。”
  鷹王笑道:“你實在很聰明,不過這件事卻不宜多談,因為我第一次失敗,太子還不死心,要我繼續幫忙,消息泄出去,事情就更難辦!”
  “王爺放心,學生會守口如瓶的,不過學生有一句話勸告王爺,那玲瓏雙姝,又名玲瓏雙煞,不但武功高,而且性烈如火,王爺即使弄來,她們未必肯就范。”
  鷹王笑道:“人弄來往那儿一送,就沒我的事了,其他的不勞我操心,你放心,大內有的是叫女人就范的辦法,不管多剛烈的女人,到了大內都馴成綿羊了。”
  “那是一般的女子,象這樣江湖成名的女俠,不可以平常視之,若是她們殺起性子來做出些什么,王爺豈不是也受連累?”
  鷹王笑道:“你能想到這些,足見你很細心,不過我都安排好了,牽連不到我的。今天我沒空,改天我再找你來詳細談談。”
  這就是要他告退的暗示,古如萍自然明白的,行札告退出去,回到自己屋里,上官玲正等得不耐煩,追問著兩個丫頭,要去找谷平。
  送他回來的小柳儿笑笑走了,這是一种做作,顯示上它玲是個任性而不懂事的女人。
  兩口子混了一天,直到深夜上床,他們才有了談私話的机會。
  古如萍把早上見鷹王的情形說了一遍,上官玲生气地說:“豈有此理,他把我當作什么了?”
  “娘子,你別著急,反正你隱身在此,沒人能找到你了,我覺得鷹王行事詭异,還有很多事情我們不知道的,要慢慢探索下去。”
  不過,古如萍和上官玲要探索鷹王府秘密的計划并不順利,倒不是他們的行動被入偵悉,露出了破綻。而是第二天,鷹王不在府中了,也帶走了大批的人,自然也帶走了秘密。
  鷹王追隨皇帝到熱河圍場去秋狩,這一去,最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行前還特地召見了古如萍一次,請他多留心所托的事。
  這使古如萍很為難,也感到責任沉重,因為說話時,還有好几個人在座,每一個都是江湖上有字號的人。雖然,古如萍若亮出他無根浪子的名頭,不會弱于這些人,但他此刻是個沒沒無聞的谷平,鷹王就太禮遇了。
  鷹王讓他坐下后,介紹了那些人,才開始對谷平說話。拜托他留心找出奸細的事,說得很含糊,別人听不懂,只有他們兩個明白。這使其他的人更不舒服,在一大群幕僚門客中,東家對其中一個特別尊敬或親密,必然會引起其他人物不安和猜忌。
  古如萍已經在心中叫苦了,但鷹王最后卻又擺了一道,在端茶送客的時候,吩咐在一邊的管家道:“我不在的時候,府里若有什么重大難決的事情,就向谷先生請示!”這在別人,也許是一种難得的殊榮,但古如萍卻明日,這同樣也是用絲線吊住一把利刀,懸在他的頭上,隨時都可能會掉下來。
  鷹王提高他的地位与受尊敬的程度,目的在使他受人注意,但也增加了古如萍的危險了。
  好在瑛姑對他非常客气,也十分幫忙。每天,他的例行工作,就是在院子里指點各位姨奶奶練劍。
  事先,瑛姑已經告訴他,哪位姨奶奶的劍法缺點所在,該如何指正改進。
  古如萍心中暗暗佩服這位七姨奶奶的劍技武功,的确是有兩下子,她指出人家缺點不稀奇,因為長日相處,誰的毛病何在,應該是十分清楚,難得的是她那些改進的意見,充分地顯示了她的造詣深淺。
  白如萍技折兩名蒙古侍衛后,已經是府中的傳奇人物,再加上鷹王的特別寄重和后來瑛姑對他的客气与尊重,使他的地位一躍而升,那些在王府极受鷹王敬重的武師們見了他,都客客气气地叫他一聲“谷先生”。
  總管承福喚他說話時,都是垂手低頭,恭敬万分。自然也有人對他流露出不服气的樣子。
  古如萍聰明絕頂,立刻在各人的態度中看出了大概,那几個對他客气的,都是鷹王真正的心腹。
  鷹王一定是把自己的底細和交待自己的任務告訴他們了,要他們明里暗里照顧支持,所以他們才十分的客气。
  否則古如萍年紀又輕,沒沒無聞,早先又是賣藝為生,無論如何,也不會引得這些小有名气的人物尊敬的。
  至于那些對他不禮貌的,都是些小有名气的人物,也是鷹王不太信任的人物。
  古如萍知道要找出奸細,應該在這堆人中間去發現,那几個老的,根本是鷹王的心腹,不必去費心了。
  上官玲原來的工作是女教師。教授女眷們的拳腳暗器,但是大家顯然的沒有看起她的拳腳,倒是對她的飛刀很感興趣。
  那是她在賣藝時所露的一手絕活儿,一手九口飛刀,雙手十八口,用各种的姿勢手法,都能命中三丈外的靶子紅心。這一手很不容易,連江湖上許多暗器名家都做不到,所以,向她學飛刀的人很多,其中有的人已經頗具根底,遠、射准都不遜于她,只是手法上較為呆扳,擊的不靈活多變而已。
  上官玲倒是很熱心地教那些姨仍奶,她确實憑著真本事,并指出了她們手法上的缺點,以及發刀時的訣竅,指點得她們大有進步;而且也跟她們結成了好朋友,整天被她們邀去聊天,摸骰牌……聊天,她是好手,因為上官玲跑的地方多,見聞廣,眼皮子雜、談話資料极丰,而且語無顧忌,葷素不忌,听得那些姨奶奶臉紅心跳,惊奇万狀。
  經常是天黑了還舍不得放她走,而且只要是話匣子一打開,人就越聚越多,連那些丫頭婆子也都擠著去听新鮮活儿了。
  摸骰牌,她的手气也特別好,經常是一吃三,大贏特贏,抱著几百兩銀子走路……。
  一天早上,瑛姑見到了古如萍,笑道:“谷大娘子昨晚手气小佳,四圈牌中,她和過四喜,大三元、十八羅漢、全字全么,各式各种大牌她都和過,而且每手都是自摸,輸得几位姨奶奶花容變色。”
  古如萍笑道:“可不是,我听他回來說了,昨夜如有神助,她自己后來都不好意思和了,所以她自己當庄時,自摸上手的牌,都打出去讓人家和,為了避嫌疑,她贏錢都是人家當庄的時候,牌是各人砌的,骰子是庄家打的,抓上大牌是運气好,誰也不能做假了。”
  瑛姑微笑道:“是不是真有假呢?”
  古如萍道:“做假、偷牌,那是低等手法,高等的郎中不需要玩這一套,她們只是眼光銳利,記性特佳,一付牌子打了五六手后,差不多已全能記住了,然后在洗牌時,手法巧一點,把一些什么牌子推到誰的手上,自己砌牌時,再多注意一點,那才是必胜之道。”
  “有這么高明的手法?”
  “有,我那老婆就是一個,她有這個本事,一付牌豎起來,誰手中有些計么牌,它都清楚,大牌落在人家手中,她扣死一兩張關健牌不打,別人就和不了;抓在自己手中,別人不知就里,那些都是閒牌不打,手上留不住,必然會打出來給她。”
  “你那位大娘子有這种本事,倒是個活財神了,昨夜,它贏了一千多兩銀子。”
  “那是在王府,平常是沒有這么好机會的,跟那些婆子媳婦們玩,最多贏上三五吊錢,她們已經心痛死了,以后再也不跟她玩了。”
  瑛姑笑道:“谷先生,那些姨奶奶倒是輸得起的,只是她們不服气,說一個人的手絕不可能這么好的,她們認為她出老千!”
  古如萍道:“是有一點,不過這純技術的賭法,大部分還要靠天才,別人抓不到毛病的。”
  瑛姑道:“她們也因為抓不到毛病所以今天想請兩位有名的郎中來跟大娘子賭一場。”
  古如萍笑道:“怎么,她們都輸急了?”
  “不是急不急的問題,每個人輸几百兩銀子只是九牛一毛,無關痛痒,她們是心里不服這口气。”
  “這不服也沒辦法,我那個女人不偷牌,不使假骰子,全靠記牌認牌的工夫。”
  瑛姑道:“這倒是我多慮了,我是怕谷大娘子吃虧,把這件事給攔住了,說王爺對谷先生敬禮有加。”
  “那倒沒什么,王爺對我客气,內情已向夫人稟報過了,那根本是個掩人耳目的行動。”
  “這倒不然,府中可資借重的人很多,王爺何以偏偏看重谷先生。可見谷先生才華過人。”
  “那些話不必說了,谷某有多大的能耐,谷某自己心里明白,不過,王府重地,弄些郎中進門,的确不太好,我叫我女人,以后別再跟她們賭就是了。”
  “谷先生如此通情,我十分感激,雖說我在王府多管點事,但那些人跟我的地位是平排的,我也不能太壓她們,只有請谷大娘子多合作了。”
  古如萍卻冷冷地道:“其實那几位姨奶奶的居心,句著實叫人費解,她們又不是輸不起,卻三個人合起來想抬我女人的轎子,那种手法又拙劣,如何瞞得過她呢!所以她才施展一下技術,叫她們知難而退,現在她們不服气,又想找郎中來對付她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恐怕是谷先生誤會了。”
  “是不是誤會,夫人心里明白,我知道,我們夫婦都是窮光蛋,她們在她身上不是想發財,但故意把注于加大,二個人聯手起來坑她,為的是什么呢?是不是要她輸得翻不起身時,乖乖的听候她們擺布呢?”
  瑛姑神色一動道:“谷先生怎么會這樣說呢?”
  “我那女人雖沒設讀過書,人卻不笨,跑了這么多年江湖,什么陣仗也見過了,這种小場面怎么騙得過她,彼此無冤無仇,我們身上又沒有油水可刮,想來想去,只有這一种可能了。”
  瑛姑終于歎了一口气道:“谷先生既是明白人,有話放在心里就好,其實那几位姐妹也沒有別的居心,總是因為看到谷先生受到王爺器重,想多親近一點而已。”
  “這倒令人難解了,她們是王爺身邊的人,谷某只是一名受聘的西席,她們的關系比我親密多了。”
  瑛姑似有難言之隱,但頓了一頓后,才告訴他道:“王爺對我略為重視一點,有几個姐妹心里不太痛快,處處想跟我一爭高低,這大概也是手段之一。”
  “那跟愚夫婦沒有關系。”
  “因為谷先生是我作主延聘的,而谷大娘子又是我舅舅介紹過來的,無形中被她們認為是我的私党,所以她們才出此下策,能夠把谷大娘子抓在手中,進一步去控制谷先生固然好,否則也想鬧點事,給二位一個難堪!”
  古如萍笑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以后只要小心一點,不叫她們抓住小辮子就行了。”
  才說到這儿,卻見總管福承匆匆地過來,欲言又止,一付尷尬的神色,瑛姑已問道:“福總管,什么事?”
  福承結結地道:“嘉和國師來了。”
  “嘉和國師又是難?”
  “是嘉音大喇嘛的師弟,也是咱們家四名蒙古侍衛的師叔,大喇嘛跟皇上一起到熱河秋狩去了,現在京中的大小喇嘛,就是由他來管,所以大家也稱他為國師。”
  瑛姑皺眉道:“王爺不在府,這种貴賓,我們招待不起,你回了就行。”
  福承苦著臉道:“奴才回不了,他是來探視兩個師侄的,見他們臥病在床,沒跟王爺一起去,才問起。”
  瑛姑道:“這一定又是哪個嘴快跑去說的,否則又怎么知道他的師侄生病在床呢呢?”
  福承道:“奴才不知道,可是他那樣說,奴才就不能攔他了,只好招待他進來。”
  古如萍道:“他知道那兩個人是被我打傷的,所以要來找我報仇了。”
  福承道:“他沒這么說,只是說谷先生教訓他兩個師侄,他非常感謝,一定要當面致謝。”
  古如萍道:“這還不是一樣,反正他是想在我身上把過節找回來。”
  瑛姑皺起眉頭道:“谷先生,這就麻煩了,這些蒙古喇嘛很蠻橫不講理,王爺跟嘉音大師私交很好,本來解釋一下就沒事了的,可是王爺和嘉音大師都不在……”
  古如萍皺起眉頭道:“夫人!你看怎么辦?”
  瑛姑也沒辦法,想了半天才道:“只有出去講講好話,向他低個頭算了,只好委屈谷先生一下。”
  古如萍道:“那倒沒關系,只要能把事情解決,我跟他磕個頭也沒關系。”
  “那怎么行呢!鷹王府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這与王府的聲譽無關,人是我打傷的,禍也是我闖的,我向人低頭,傷不了王府的顏面。”
  他是拿話擠瑛姑,她卻只有深皺眉頭,最后道:“谷先生,你先去見他好了,言詞上不妨客气點,但也不必太低頭,若是對方一定不肯放松,你不妨向他公然挑戰,把時間訂晚一點,那時王爺回來了,就好辦了。”
  古如萍答應了,來到了外廳,只見一位光頭的大和尚,穿了一身火紅僧袍,方臉大眼虯須繞頰,很像畫中的達摩祖師,顯得很凶惡。
  福承首先致禮道:“國師,谷先生來了。”
  嘉和起立,單手打了個問訊:“本師嘉和問安。”
  古如萍忙拱手道:“不敢當,在下谷平……”
  嘉和精光四射的眼球一陣輕動,哈哈大笑道:“兩個師侄說起受先生教訓情形,本師忍不住想拜識一下,卻沒想到谷先生如此年輕。”
  古如萍再度拱手道:“國師客气了,那天在下与貴弟子不過是一時誤會,而且立刻就解釋開了……”
  嘉和笑道:“這不怪先生,是他們學藝不精,先生不念隙怨,還替他們治療,本師十分感激,特地申致謝意!”
  “不敢當,不敢當,彼此都在王府任事,就是一家人,互相幫助本是應該的。”
  嘉和道:“敝門下在京有四十多名俗家弟子,多半在各大王府任傳衛之責,而這些弟子雖是托名在家師兄門下,實際上武功都是本師所授,本師閒暇時,也到各大王府去考察一下他們的進境,可知本門對他們的重視。”
  古如萍知道他的下文就是要交手了,干脆先開口了:“國師,我和道是王府里有人跑去告訴你的,我跟令師侄雙方切磋,雖然他們小受挫折,但經王爺說和了,雙方已經結成好友,他們也不想惊動師門。我不知道那個人是怎么對國師說的,但他的用意卻是……”
  嘉和一抬手打斷他的話道:“的确有人到本師處去說了一番話,本師也知道他的目的是見到先生在府中備受尊重,心中不服,這些本師不會順他的,只是高明當前,本師不能失之交臂,只請先生相互切磋一下……”
  古如萍道:“國師還是要較量一下?”
  “僧家只是請教!”
  古如萍道:“王爺也知道貴門中可能會產生誤會,臨行前特地交待下來,假如貴問一定不肯罷休,就請訂下時日,作一次公開解決,一陣見過輸贏……”
  嘉和怔了一怔道:“僧家只是私下討教,自在彼此切磋,無須如此嚴重。”
  古如萍道:“私下切磋本無不可,可是王爺也說過,貴門中對胜負看得极重,贏得起,輸不起,打了一個又一個,纏斗不已,永遠沒完沒了,敝人實在不胜其煩,要就公開比一場,要就不動手,听隨大和尚選取。”
  他把一切責任往鷹王頭上一推,福承在旁直皺眉頭,忙道:“谷先生,王爺沒有這樣說過吧!”
  “福總管,王爺是在練劍房對我說的,你不在場,不知道的事你別插嘴,倒是有一件事,你要查查清楚,是誰跑到國師那儿去饒舌的,你得把這個人交出來。”
  福承道:“這個兄弟如何得知?”
  古如萍冷冷地道:“那你最好設法查明一下,王爺回來以后一定會問你的,那時候你就不能以不知道三個字回答了,王爺對府中一些吃里扒外的人深惡痛絕,极力要找他們出來,國師會找上門來,早在王爺意料之中,這正是一個找出搗蛋的線索……”
  福承的臉色大變,訥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古如萍又對嘉和道:“國師,你也知道,王爺与嘉音大師私交极篤,我們兩處不應有芥蒂的!你是受了一些小人唆使,才會登門問罪的,看在嘉音大師和王爺的交情,希望你能把這個人交出來,王爺一定會十分感謝的!”
  嘉和略為沉吟道:“交人的事恕難從命,來人是看得起僧家才通知僧家的,至于正式比試,也大可不必,敝師兄和王爺情交莫逆,不必傷了和气,僧家今天是專程請教,也望先生勿拒人于千里之外。”
  忽然門口一聲尖叫:“要打架就打,我家相公不跟你一般見識,你以為他拍了你不成,來!要較量,你家老太太奉陪,我家相公還不屑跟作動手呢!”
  沖進來的是上官玲,她雙手插腰,气勢凶凶,潑得像一頭雌虎。
  嘉和大師忍不住皺了皺眉看向福承道:“福總管,這個賊婆娘是誰?怎么如此放肆呢!”
  上官玲猛一拍桌子,怒罵道:“放你媽的狗屁,你敢駕老太太,出來,讓老太太教訓你!”
  她端起古如萍面前的茶,沒頭沒腦對著嘉和潑了過去,嘉和未曾防備,被潑了一臉,忍不住罵道:“臭婊子……”
  上官玲怒吼道:“臭和尚,你還敢罵人,老奶奶不揍你滿地找牙,就是你養的!”
  她走上去就是一巴掌,嘉和本來一身硬功,已至刀劍不傷的境界,可是硬功練不到臉上來,而且那一杯熱茶潑來,水滲進眼睛一時張不開,也瞧不清楚,這一巴拿打得情清脆脆,卻十分沉重。
  嘉和哇的一聲,吐出滿口的鮮血,里面還夾了几顆大牙更是憤怒,揮拳前擊吼道:“賊婆娘,臭婊子!”
  這一拳徑擊上官玲前胸,眼看快要擊中她高聳的乳峰,上官玲惊叫一聲,身子猛往后仰,臥倒了下去。
  嘉和一拳擊空,跟著上前,一腳高舉,踏了下來,居然又是她的小腹部分。
  上官玲怒喝道:“賊和尚,你找死!”
  雙腿一并,向上一彈一蹬,結結實實地蹬在嘉和的胯下把嘉和蹬得向后跌出去!一聲痛吼,然后推金山,倒玉柱,砰的一聲,倒地動也不動了,雙腿還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著。
  上官玲翻身躍起,指著嘉和罵道:“該死的下流胚,居然對姑奶奶使這种下流招式,還躺在地上裝死,提桶水來,把他淋醒來,姑奶奶再教訓他!”
  外面進來了小桃和小菊,合抬著一桶水,對著嘉和頭上澆了下去,嘉和動也不動,而且連抽搐都停止了。
  小桃惶然道:“大娘子,他好象死了?”
  上官玲道:“死了?這和尚怎么如此不濟事?”
  她上去踢了一下,才啊了一聲:“我忘記今天穿著刀鞋子,難怪和尚受不了,不過死了也活該,誰叫他對我使那种下流把式的。”
  她的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小劍靴,靴尖上兩寸來長的一截尖刀。
  這兩腳一齊蹬在和尚的胯下,那是誰也受不了的,嘉和的胯下已流出了鮮血,滲透了大紅僧袍。
  福承臉色頓時煞白地道:“這下可闖了禍了,這個喇嘛非比等閒的,殺了他可不得了!”
  “沒什么,谷娘子是我叫她出手的,一切責任我負。”瑛姑已從門外進來了,滿臉冷峻地看著福承。
  福承為之一怔道:“七夫人!這個責任太大了,就是你出頭頂替,也是你擔代不了的。”
  瑛姑臉色更為冷峻地道:“我不是出頭頂替,而是真正地負責,找大娘子是我找來的,如何出手制敵也是我教給她的,你認為這個和尚很了不起,我也證明給你看了,我要殺他易如反掌。”
  福承開始意識到事態嚴重了,囁囁地道:“七夫人,小的并沒有認為他了不起,只是就所知稟報夫人……”
  瑛姑冷笑道:“對外面的事情,我不會比你隔膜,用不著你來提醒。我問你,你不認為這和尚了不起,那你為什么一早就去拜訪他?危言聳听他把他搬了來?”
  福承臉色大變地道:“七夫人,小的怎敢如此大膽,小的沒有出去過。”
  “胡說,你是今天早辰初出門的,到集祥銀號提了五千兩銀票,然后赶到天龍寺,直接請見嘉和,密談了將近半個時辰,然后就匆匆回來。
  再過一個時辰,嘉和就來了,也是先找你,而后帶他到那兩個蒙古侍衛的地方,嘉和罵了他們一頓,你就來找谷先生了。”
  這等于把他的行蹤說得一清二楚了,福承再也沒話說。只有呆呆地發怔。
  瑛姑沉聲道:“現在你該不否認了吧?王爺對家里近來所發生的一些事都感到奇怪,所以留下了一個計划,凡是府中的人出去,跟哪些人接触,都要作個了解,所以你早上出門后,一直有人跟著。”
  福承抖著嘴唇道:“小的到天龍寺是為了還愿……”
  “還愿!你還的是什么愿了?”
  “是今年正月,小人老母生病,小的在佛祖前許了愿,只要小人的母病痊愈,小人就重塑金身。”
  “你送了五千兩銀子去,就是重塑金身的代价了?”
  “是的,對佛祖可不能耍賴。”
  瑛姑冷笑一聲道:“可是佛祖卻沒有對你慈悲呀!我記得在二月中旬,你老母就歸西了,王爺還給了你一個月的喪假,我記得沒錯吧?”
  福承道:“小人的母親纏綿病榻多年,病是不會好的了,佛祖慈悲,早點把她收了去,早日脫离苦海,這也是一种恩典,小的對佛祖仍然感謝万分。”
  瑛姑冷笑道:“很好!你解說得很好,希望等王爺回來,你這种說法,他也能夠接受,現在你先把這個喇嘛的尸体給送回去。”
  “這……要如何跟他們解釋呢?”
  “當然是實話實說,雖然他丟了一條命,但是卻怪不得人,你也清楚地看到,他的那些出手招式,實在太下流了,犯了武林之大忌,誰遇上也不會放過他的。”
  “這要他們相信才行呀!”
  “你去說,他們會相信的,因為嘉和是你請來的,你當然不會幫別人。”
  福承正要開口,瑛姑冷冷地道:“好了!福承,你別騙自己了,當真以為你的那套鬼話有人會相信嗎?我不追究你為什么要搬這和尚來,只有一點警告你,到了天龍寺,實話實說,有一句說一句,不得橫生枝節,添油加醋,剛才動手的情形,有好几個人目睹的,王爺回來后,少不得還要去對他們作個交代,要是你的敘述跟事實不符,那你就小心著,如何對王爺交代吧!谷先生,谷大娘子,咱們到內花廊去吧!”
  她站起來,小桃与小菊跟在后面,古如萍和上官玲也跟著走了,只剩下了福承一個人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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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馬掃描,anxious man OCR,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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