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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怡娘皺眉道:“沒有想到五年后的今天,上官天居然又在大名府出現。”
  杜青蓮道:“這一點,一直讓我覺得匪夷所思。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卻又來了。”
  怡娘眼睛一亮,道:“難道大風堂所要圖謀之事已經成功,這次是轉過身來滕出力量對付咱們樓子?”
  杜青蓮道:“有這可能,我也曾經這樣想過。”
  怡娘道:“就憑他們這九個人?”
  杜青蓮道:“豈止這九個人,依我判斷,大風堂當年隱伏在大名府的弟子至少有三百人以上。而且這次上官天如果是有備而來,隨時能從其他地方再調來大批高手。”
  怡娘問道:“難道上官天想要攻打咱們樓子。”
  杜青蓮道:“似乎不太可能,第一分堂的周圍陣式密布,机關复雜,百余年來已經遠近聞名。上官天如無絕對把握,絕不會輕易冒這個險。所以,如果我是上官天的話,必定先奪回大風堂的所有產業,將我們誘出第一分堂,然后尋机決戰。”
  怡娘擔心道:“要是這樣,二爺豈非要出去与他交手?”
  杜青蓮笑道:“万不得已時,也只有一戰了。不過你也不用害怕,若論單打獨斗,我或許并非他的對手,但是,有舒方丈和戴蓬萊兩位道爺相助,上官天絕對討不了便宜去。”
  怡娘道:“要是上官天手下的人手眾多,又怎么辦?”
  杜青蓮道:“第一分堂弟子眾多,而且身手都不弟弱,其中龍字組弟子更是以一當十,足可一戰。何況,到時候自然還會有人出面相助。”
  怡娘奇道:“誰?”
  杜青蓮道:“大名府知府郭守謙衙內為首一名旗牌官‘神捕’宋天衙,你可曾記得。”
  怡娘道:“嗯,好像他的功夫還十分了得。”
  杜青蓮道:“不僅他本人功夫不弱,就連他手下的二百名捕快,也個個都是好手。”
  怡娘道:“難道他們會出手相助。”
  杜青蓮笑道:“當然,不僅如此,情況緊急時,甚至的聞都監轄下的官軍都會出面相助。到時候,官府以維持治安,淨壓亂匪為名,自然是名正言順,管叫大風堂吃不了兜著走。”
  怡娘詫异道:“難道官府都听咱們的不成?”
  杜青蓮哈哈一笑,問道:“你可知道,咱們樓子每年轉到郭府尹和聞都監名下的銀子有多少?”
  怡娘搖搖頭道:“多少?”
  杜青蓮伸出五個手指,道:“五万兩銀子。”
  怡娘惊道:“這么多。”
  杜青蓮道:“這還不算咱們逢年過節另外送給他們的珍珠財寶。至于那個宋神捕,每年從秦樓得到的好處,也著實不少。”
  怡娘喜道:“既是這樣,咱們豈不是穩操胜算?”
  杜青蓮道:“雖是如此,卻也不能掉以輕心,咱們從現在起就得嚴加戒備。”
  怡娘想了想,欲言又止。
  杜青蓮目光注視著她,道:“你有什么想說,盡管說出來,我決不會怪你。”
  怡娘紅著臉道:“不知為什么,我有個感覺,這個上官天仿佛不是真的。”
  杜青蓮道:“哦?”低頭沉思片刻,自言自語道:“女人的感覺,常常都是真的。”
  怡娘道:“二爺何不想個法試探一下。”
  杜青蓮道:“我正在這么想,只要逼他出手,就多半可以看出他是否真的上官天。”
  怡娘問道:“二爺打算怎么辦?”
  杜青蓮沉思道:“既然要試,就一定要逼他親自出手。這九個黑衣人,個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先要設法引開另外八個黑衣人,然后再派一人,全力一擊,使那個上官天非出手不可。”
  怡娘道:“二爺准備派誰去?”
  杜青蓮道:“竹葉劍席桓。”
  怡娘點頭,端起茶壺,在杜青蓮的杯中斟滿,臉上已浮出隱隱的倦意。
  杜青蓮喝了一口茶,盯著怡娘看了一陣,問道:“怡娘,近來是不是有些寂寞。”
  怡娘悠然一笑,帶著几分幽怨,道:“你,你還想著我?”
  杜青蓮笑道:“怎么不想,你本來就是我最喜歡的女人。你先回去,收拾一下,等一會儿我去你房間。”
  怡娘輕輕的“嗯”了一聲,臉上登時一片緋紅,微笑之中滿含著無限羞怯。她施施然站起,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出去。
  杜青蓮端坐在椅子上,一股笑意從兩眼展開,慢慢地向下擴散,最后彌漫全身。
  八月二十一日,睛。
  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夏候目和尉遲耳很早起身,特意找了一片非常幽靜的樹林,在晨曦之中,足足坐了一個時辰。然后,他們頓感身輕如云,耳聰目明,心情和狀態都達到了最佳狀態。
  若在平時,這師兄弟二人絕對不會起得這么早,至少可以多睡大半個時辰,起床之后,也只需做半個時辰的吐納就夠了。
  但是今天絕非平時,他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辦,而辦這件事情特別要求他們的耳朵特別靈,眼睛特別亮,腦子也要特別清醒。
  這件事情是昨天晚上杜二爺親自吩咐交代的,而且千叮万囑一定要听仔細,看明白。所以吃過早飯,夏候目和尉遲耳就帶領十八名鷹字組弟子來到了車公庄大街的狀元茶樓。
  現在,夏候目和尉遲耳挑了一個靠窗的桌位坐下,一邊慢慢地喝著伙計端上來的上好的茉莉花茶,一邊悠閒的觀賞著窗外的街景。
  那十八名鷹字組弟子,當然就沒有他們的正、副香主那么舒适自在。早在夏候目、尉遲耳走入狀元茶之前,就已經把這十八名弟子派了出去。等到二人在樓上坐下之時,這十個名弟子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最合适、最隱蔽的位置,躲藏了起來。
  杜二爺昨晚說得很清楚,今天,鷹字組弟子包括夏侯、尉遲耳在內的二十八的任務,就是看、听、記。
  用眼看,就算是一根蛛絲也不能放過;用耳听,即使是一聲蚊叫,也不能漏掉。而所有的一切,都要絲毫不差的記錄下來,當然不僅要用心記,必要時還要用筆記。
  窗外大街的兩旁店舖、商號一間緊接著一間,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自然也是不少。就在狀元樓的對面,是一家錢庄,左邊隔壁是一家古玩字畫店,再過去是一家雜貨舖,接著是藥舖、典當……
  夏候目瞪著眼睛四處看了一次,尉遲耳則豎起耳朵周圍听了一遍,他們都發現,隱藏在暗中的高手除了那十八名鷹字組弟子之外,另外還有十九人。
  夏候目知道,這十九人中有十八人是第一分党武功最高的龍字組弟子,而那為首之人則更非等閒之輩,正是名列秦樓“五岳”之一的“竹葉劍”席桓。
  桓爺的竹葉劍犀利狠辣疾如閃電,對于這一點,不管是夏候目,還是尉遲耳都知道得非常清楚。而且,他們記得,江湖中敗在桓爺竹葉劍之下的一流高手一共有一百二十一人。
  尉遲耳昨晚曾問杜青蓮。桓爺今天要對付的是什么人,記得當時杜二爺只是淡淡地說道:“他應該是上官天。”
  尉遲耳惊道:“上官天?就是那個黑衣人?”
  杜青蓮默默的點了點頭,尉遲耳還想再問,卻發現杜青蓮已不愿多說,只得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等到從杜青蓮那邊出來,尉遲耳終于忍不住,對走在一邊的夏候目說道:“桓爺的劍法雖然厲害,但若對方真是上官天,卻是把握不大。”
  夏候目也皺著眉道:“或許二爺旨在試探,要不然也不會派我們去了。不過,雖然如此,桓爺還是冒險了點。”
  于是,他們一直為桓爺暗暗感到擔心。
  現在當夏候目和尉遲耳看清楚听明白狀元樓周圍的一切時,二人的心似乎放了下來。
  他們都這么想,桓爺在這里設下的埋伏,,确實無可挑剔,不僅計划詳細,設想精妙,而且布置周密,准備充分,就算那個上官天是貨真价實,如假包換,桓爺也決計不會吃虧。
  尉遲耳還有一個疑問:“二爺他老人家或是舒、戴兩們道爺為什么不親自來看看?”
  夏候目想了想,才緩緩道:“以他們三位的身份和地位,自然絕對不會在真正決戰之前,伺机偷看對手的招數和武功的。”
  尉遲耳點了點頭,忽然,他的耳朵動了一下,問道:“你沒有看見什么?”
  夏候目微笑,道:“他們來了,二爺料得不錯,他們正是去金鉤賭坊。”
  尉遲耳默然靜听了一陣,緩緩道:“他們的腳步聲很有意思,九人之中,有八人的步伐完全一致,而另一個人的步伐則正好慢一倍,別人邁了兩步,他才正好邁出一步。”
  夏候目眼光閃了閃道:“這個人當然就是那個上官天,他雖然走在最中間,但無論你怎么看都能看出,他一定是這九個人的核心和靈魂。”
  狀元茶樓外,沿著車公庄大街,從北邊走來了九個黑衣人。
  這九個黑衣人,四人兩個一排走在最前面,又有四人兩個一排走在最后,那個頭戴斗笠的上官天,則走在他們的正中。
  除了那個上官天的臉龐被寬大而低垂的斗笠大半遮住而看不見外,其余八人都是臉無表情,目光冷峻。
  夏候目盯著那個上官天看了半晌,似已呆住。
  上官天的下巴和嘴唇露在外面,下巴略方,棱角分明,帶著堅定而威嚴的气勢,嘴唇則出奇的寬和薄,隱隱露出凌厲而冷酷的寒意。
  夏候目不禁倒抽了口气,卻發現身邊的尉遲微微打了一個冷戰。
  尉遲耳苦笑道:“我剛才凝聚功力,想從他身上听出點什么,卻不想突然就感到全身發寒。”
  夏侯目一愣,喃喃道:“据說,上官天的內功叫做‘玄陰策’,能發出极寒极冰之气。”
  九名黑衣人腳步沉穩,不快不慢,离狀元茶樓越來越近。兩邊的行人不知是感受到了那陣陣的寒意,還是懼怕黑衣人腰間懸挂的長劍,紛紛遠遠地閃開躲避。
  這九名黑衣人對周圍的一切視若無物,仿佛世界上除了自己,就不再有其它的事、其他的人。即使是天塌下來,他們也不過最多眨一下眼睛。
  很快,他們已走到斜對面距离狀元樓二十步遠的福記藥舖。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惊叫。
  緊接著,響起一陣陣轟隆之聲。
  募地,從北面狂奔而來一輛大車,大車上裝滿藥材,拉著大車飛馳的是一匹無人駕馭的黑色惊馬。
  惊馬如同發了瘋一般,拉著身后的大車由南向北,風馳電掣般呼嘯而來。路上行人拼命躲避,卻已有三、四人被撞倒,馬蹄和車輪從他們身上飛碾而過。
  轉眼間,惊馬已快沖到九名黑衣人面前。
  走在前面左邊的瘦小黑衣人一聲冷笑,身子一飄,已到了惊馬正前方。這個瘦小黑衣人如山岳般站立,伸出左手向惊馬的韁繩猛地一把抓去。
  坐在茶樓上旁觀的夏侯目几乎在同時,也是一聲冷笑。
  這個黑衣人雖然枯瘦如柴,但從他閃身落地,伸手猛抓的一瞬間就可看出,即使狂奔而來的惊馬再瘋狂迅猛十倍,他也能憑單臂之力令其在瞬間驟停。
  只是,夏侯目知道,這個瘦小黑衣人死定了。
  只要他的手一旦抓實韁繩,馬車上堆放的藥材中,就會至少有三十八粒暗器打入他的臉部,一柄鐵劍刺入他的胸部,一杆長槍插入的他的腹部。
  這個瘦小黑衣人的手几乎已触到了韁繩。
  就在這時,他听到一個低沉而急促的聲音:“老五,閃開!”
  瘦小黑衣人聞聲不假思索,左手變抓為拍,腳跟用力,人已閃身跳起,几乎同時,他感到身后有一股大力將他向著后上方猛地拉去。
  他在空中低頭,看見了腳下閃著烏光的暗器、鐵劍和長槍。
  冷汗立刻從他全身冒出。
  馬車繼續向前呼嘯著向前狂奔。
  九個黑衣人全都飛身躍起空中,而且身子連連閃動。
  暗器在他們腳下、身邊尖叫著飛過。
  寒光一閃,一柄飛刀已自那瘦小黑衣人手中飛出,“扑”的一聲,沒入馬頭。那黑馬怒嘶一聲,砰然倒地。大車隨即嘎然而止。
  剎那間,“蓬”,又是一聲大響,響聲就在這些黑衣人的周圍響起。同時,他們看見成千上百的駑箭漫天飛舞著向他們周身射了過來。
  強勁的駑箭正是來自大街兩旁的錢庄、藥舖、雜貨店、當舖、客棧、飯店和古玩店。
  這些本來只有在万馬千軍、攻守城池時才能看到的強駑神箭,竟然被用來對付這九名黑衣人。
  強駑的威力本來就遠遠超超普通的弓箭。
  它最先被用于三國時期的兩軍陣前,傳說是蜀國丞相諸葛亮所創。射駑之前,兵士先用全力將駑弓拉開,扣住机關使其固定,再將駑箭裝上駑臂。通常一把駑臂可以同時裝上數支駑箭,最多時可達十二支之多。射敵之時,舉駑瞄准,待到一聲令下,彈開机關,駑箭便勁射而出,殺傷力极大。
  諸葛神駑的威力名動天下,曾使曹操的百万兵馬聞風喪膽。
  此刻,射向九名黑衣人的駑箭顯然是由武林高手所發,每把駑机同時射出的駑箭都在十支以上,其威力比起當年的諸葛神駑,恐怕還要厲害百倍。
  九個黑衣人本來就已飛身空中,而且數度閃避大車上的暗器,舊力將盡,新力未生,又無借力之處。面對前后左右近五百支怒嘯而來的強駑,倉促間再要避開,几乎已是不可能。
  “錚。”的一聲大響,八支長劍同時出鞘。
  劍光如練飛舞,天空中仿佛多了八道白色的屏障,擋住了呼嘯而來的駑箭。
  上官天沒有拔劍,他的右腳在左腳足面上一踩,身子陡地再次升高,已從千百支駑箭中沖天而出。
  這時,飛在高空中的上官天發現了一件事情,在駑箭的逼迫之下,八名黑衣人的陣腳已經散開。同時,十六條灰色的人影正飛快的緊隨駑箭之后向著八名黑衣人掠去。
  十六把鋼刀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上官天冷哼一聲,身形急墜。
  募地,左邊一排駑箭挾著勁風向他射來。
  上官天又是一聲冷笑,身子一扭,憑空向右滑了開去。
  募地,上官天雙目精光大盛,他看見一支巨大的箭正向他射來。
  上官天生平經歷的凶殺惡戰不計其數,見識過的各种兵刃千姿百態,但是,他卻從未見過這么巨大的箭。
  他相信,即使在兩軍對壘中,也難找到如此可怕凶險的兵器。
  嚴格說來,這并不是一支箭,而是一個人。
  更嚴格地說,這是一支人箭,或是箭人。
  箭人全身筆直,一柄舉在手中的寶劍白光閃閃。
  劍鋒正是這支人箭的箭頭,在空中划過一道白痕,向著上官天疾射而去。
  這支人箭的威力,比起箭神鄧羿的風雷之箭,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官天的身形在空中彎了几彎,轉了几轉,連續做了十八种變化。
  箭人的寶劍隨之斜了几斜,顫了几顫,將上官天的十八种變化全都封死。
  這個箭人正是“竹葉劍”席桓。
  他是把自己裝在一個巨大的床駑上,然后,一扣机關,整個身子就被射入空中。
  那座床駑的駑弓是憑三個高手用勁全力才勉強拉開,所以就連席桓也沒想到,它的威力竟如此強勁。
  席桓甚至有那么一种感覺,即使對方是十個上官天,也逃脫不了這一劍。
  然而,對方的身形竟然在既無余力又無借力的情況下還能閃動,這不能不使席桓感到惊奇和佩服。
  只是,連席桓也大覺詫异并感到僥幸的是,對方的十八种變化居然全都被自己封死。
  難道他不是上官天?
  不管怎么樣,席桓的寶劍還是朝著對方的腹部插了下去。
  畢竟,劍刃插入對手的身体,總是讓人感到愉快的。正在此時,席桓看見了一件不可思夷的事情。
  先是微光一閃,好象是白色。
  接著,握在自己手中的劍柄,突然冒出一件事物。。
  這件事物從劍柄的頂端就這么突然穿了出來。
  席桓甚至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這件事物究竟是什么,卻見這件事物飛快地向前一伸,尖端在自己的腕脈上輕輕一挑,然后,又很快地縮了回去。
  這件事物從劍柄的頂端倏忽一縮,隨即隱沒不見,就好象它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席桓突然醒起,那可怕的事物竟是一柄劍的鋒刃。
  劍尖的鋒刃。
  席桓頓感全身僵硬。
  他不敢相信,甚至怀疑是否自己眼花了。
  然而,事實又令他不得不相信。
  自己的右腕腕脈已被挑斷。
  握劍的五指已無可挽回的松脫。
  寶劍“當啷”一聲跌落地上。
  上官天的劍刃,居然在一种令人絕對意想不到的一瞬間一劍穿透席桓的劍柄,挑斷了他的筋脈,隨即又在對方寶劍還未脫手之前,又飛快地抽了回去。
  這就是事實。
  一种极度恐懼的感覺遍襲席桓的全身。
  白光仿佛又微微一閃,上官天背負雙手,靜靜地看著席桓。
  席桓的雙眼目不轉睛,盯著上官天腰間挂著的那柄烏黑狹窄而特長的寶劍。
  劍柄黝黑無光,似是隨隨便便纏著一條黑布。
  劍鞘烏黑發亮,淡淡的閃著奇异的光彩。
  席桓怀疑,這柄劍剛才是否曾經离開過劍鞘。他怔怔地站在那里。
  上官天沉聲道:“放他們走。”
  正与那十六名秦樓弟子揮劍相斗的八名黑衣人立即撤劍后退,秦樓弟子也不再纏斗,相繼退下。
  上官天看著席桓,冷冷道:“閣下可是‘竹葉劍’席桓?現在你應該清楚我究竟是什么人了。”
  席桓黯然道:“是。”
  上官天又道:“你不用難過,其實我并沒有手下留情。剛才這一招,我的所有變化都被你封死,幸好,我還是發現了你的破綻。你的防守,全身上下都無懈可擊。可是,你卻沒想到,破綻就在你攻擊力最強的的地方,就是你手中的寶劍。所以,我只有用這一招,而且我的速度稍微比你快了那么一點。只是,我刺到腕脈,已再無余力。因此,一招之內,我絕對殺不了你。”
  席桓呆了了半晌,才啞聲道:“我明白了。”
  上官天道:“你真的明白了?”
  席桓道:“我……”
  上官天道:“我第一招雖然殺不你,但是第二招卻絕對辦得到,你知道是為什么?”
  席桓默然,半晌才道:“因為,我已沒有信心。”
  上官天點了點頭,道:“對,你既已失去了信心,必然喪失斗志。所以,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還是必死無疑。”
  席桓咬牙道:“你為什么不殺我?”
  上官天淡淡道:“因為我本來就不想殺你。我要留著你回去告訴杜青蓮我究竟是不是上官天,順便再替我帶上這份拜貼。”
  上官天左手一伸,從袖中掏出一物,平掌拍至席桓面前。
  席桓左手接住,正是一份紙貼。
  他跺一跺腳,嗄聲道:“多謝不殺之恩,告辭。”
  上官天抬頭,朝著狀元茶樓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哼一聲,然后沉聲道:“走,去金鉤賭坊。”
  ##
  正午時分,明月樓,樓下大廳。
  杜青蓮一邊仔細查看席桓右腕的傷口,一邊听著夏侯目和尉遲耳講述完事情的經過,以及二人自己的看法。
  杜青蓮看出,席桓不僅右手腕脈被挑斷,而且傷口之中還被注入一种极其陰寒的內力,恐怕起碼要用三年的時間,才能完全治愈。
  杜青蓮柔聲寬慰席桓几句,吩咐他速去療傷,心中卻想:“難道這就是上官天的‘玄陰策’?”
  他抬頭問夏侯目:“你們究竟有沒有看清楚他的拔劍?”
  夏侯目道:“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不僅出手快,而且身法也快。當時埋伏四周觀察的弟兄,不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只是看見白光飛快地閃了兩次,然后就是他退后,桓爺受傷。”
  杜青蓮道:“有沒有看清他的劍柄离開劍鞘?”
  夏侯目想了想,道:“應該有,他動作雖然很快,但屬下還是感覺,那劍柄确有在一剎那間离開過劍鞘。”
  杜青蓮點了點頭,又問尉遲耳:“你可曾听出什么?”
  尉遲耳道:“屬下听出,他的說話聲音顯然是逼入內力加以變化后發出,可以肯定不是他本來的聲音。”
  杜青蓮問“那么,你怎么看?”
  尉遲耳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傳說,上官天不僅不以真實面目現身,而且說話聲音也向來通過變音發出。可惜,屬下過去沒有听過他的變音話聲。否則一定能听出与這次之間的差別。”
  杜青蓮點了點頭,環視廳內眾人,問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一直站在杜青蓮身邊的矮道士戴蓬萊忍不住道:“此人的內力极陰极寒,很象傳說中的玄陰策,而且劍法快速無比。刺傷席老弟的那一劍,极似當年上官天打敗黑道第一劍客歐陽開山時所用的那招‘一意孤行’,都是刺穿對方的劍柄挑斷筋脈。所以,我看,十有八九,他就是上官天那老儿。”
  高個道士舒方丈歎气道:“可惜,咱們對上官天的內功和劍法都只是听說而已,沒有机會真正親眼目睹。”
  杜青蓮打開剛才席桓交給他的那份拜貼,見上面寫道:“秦樓副樓主杜青蓮閣下親鑒:茲定于明日巳時,率弟子八人登門造訪,与閣下商議大風堂与秦樓各項事宜。大風堂堂主上官天叩。”
  杜青蓮沉思片刻,斷然道:“好,就當他是上官天,咱們明日就恭侯他光臨,看他耍些什么花招。”
  戴蓬萊大聲道:“對,叫他嘗嘗咱們秦樓的厲害。”
  舒方丈緩緩道:“一切還需早做准備,万万不可掉以輕心。”
  杜青蓮道:“不錯,絕對不能大意。”他轉頭又問夏侯目:“你另外派去監視花開等人的弟子有沒有消息?”
  夏侯目道:“有,今天上午,當上官天在狀元茶樓附近出現時,花開、慕容鐵和易容改扮的衡山七燕九人,去了城北的相國寺,觀看了寺內的小雁塔和大雄寶殿,花開還專門拜訪了相國寺的方丈澄了大師,与澄了談了一陣禪机。大約午時,花開等人又回到泰和客棧。”
  杜青蓮道:“哦?”他沉吟不語。
  舒方丈喃喃道:“他們來到京師兩天,都是閉門不出,今日卻忽然在這個時候外出,究竟意欲何為呢?”
  杜青蓮向夏侯目問道:“這兩天內,你們在泰和客棧可曾听到或看到什么?”
  夏侯目道:“屬下慚愧,花開和慕容鐵等平時總是門窗緊閉,商談要事時,則專門在樓上正中的那間客房內,并且不時以內力向房外發出亂音干扰。屬下等始終無机可乘,所獲甚微。”
  杜青蓮皺了皺眉,沉聲道:“難道就別無方法了嗎?”
  夏侯目道:“二爺放心,屬下本來就有所准備,只是找不到机會下手。剛好他們今天外出,隱伏在客棧內的弟子乘机入房做了手腳。現在,即使花開、慕容鐵再如何干扰,恐怕已無甚用處。只要他們在房中一開口交談,尉遲師弟就一定能夠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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