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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勇過五關 璇璣宮主



  俞秀凡道:“行動拘限于這一座迎賓小筑之中,除了供應吃喝之外,我們不能离開這里,這和囚禁有什么不同?”
  福儿道:“公子的意思呢?”
  俞秀凡道:“我們一直遵守貴宮中戒律,交出了兵刃暗器,而且我們也确無和貴宮作對之意,貴宮硬要把我們當作囚犯看待,那是我們的不幸,也是貴宮的麻煩。”
  福儿沉吟了一陣,道:“公子,可否再說的明白一些?”
  俞秀凡道:“福儿,有一句俗語說,相打無好手,一旦鬧成了不歡之局,那就很難說我們能作出些什么事了。”
  福儿點點頭,道:“小的明白了。”
  俞秀凡道:“福儿,你几時能給我回信。”
  福儿道:“這個,小的就不敢自作主見了,但我一定把公子的話,稟告郭總管。”
  俞秀凡臉上泛起一抹笑容,道:“好!你只要告訴我几時能把話傳到。”
  福儿道:“郭總管近日很忙,小的今天能否見到他,還難預料,明天,小的定把話傳到。”
  俞秀凡道:“我們再等三天,如是貴宮在三日之內,還沒有消息,咱們就不再等待了。”
  福儿一欠身退了出去。
  三天時光,匆匆而過。
  第三天,太陽下山時分,迎賓小筑,已燃起了燈火,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福儿,咱們的事情,你辦了沒有?”
  福儿笑一笑,道:“公子交代的事,小的怎敢不辦。”
  俞秀凡道:“你沒有回复給我。”
  望望外室的天色,福儿笑道:“算足三十六個時辰,應該到子夜為止,現在還早,公子沒有問,小的也沒有講。”
  俞秀凡道:“郭總管可是子夜才有空么?”
  福儿道:“公子是要見宮主呢,還是要見郭總管?”
  俞秀凡道:“自然是要見貴宮的宮主。”
  福儿道:“這就是了,郭總管有事他去,恐還得几天才能回來。”
  桃花重子歎口气道:“福儿兄弟,你好緊的口風啊!”
  福儿微微一笑,道:“作下人嘛!什么事既無法作主,那就最好少說。”
  桃花童子道:“咱們到貴宮之后,你兄弟說話不能算少吧?”
  福儿接道:“那都是沒有用的話,多說些也不要緊。”
  桃花童子心中一動,卻未再多言。
  俞秀凡道:“福儿,在下几時可以見到貴宮的宮主?”
  福儿道:“今夜子時之前。”
  俞秀凡道:“在什么地方?”
  福儿道:“本宮會英殿。不過,在和敝宮主見面之前,公子要先過五道關卡。
  ”俞秀凡道:“貴宮布下的机關埋伏?”
  福儿微微一笑,道:“不是,咱們璇璣官雖然以机關消息之學,聞名天下,但從未以此術欺人。諸位既然不通此中机巧,那五道關卡都和消息埋伏無關,完全是憑仗武功。机變應付。”
  俞秀凡道:“貴宮能如此的公平對待武林同道,确然不負貴宮在江湖上的盛名。”
  福儿笑一笑,道:“公子,名無幸至。本宮能為江湖上朋友們看得起,自然也有著嚴格、公正的阿規約束。”
  俞秀凡一揮手,道:“請上复貴宮主,在下等准時應約。”
  桃花童子突然插口說道:“福儿兄弟,在下希望知道一件事。”
  福儿道:“什么事?”
  桃花童子道:“在下有一點想不明白,為什么貴宮主一定要在晚上才接見客人?”
  福儿沉吟了一陣,道:“大概是敝宮主太忙了,所以,無暇在白天接見客人。
  ”俞秀凡道:“入境隨俗,既然貴宮主決定在晚上接見咱們,咱們也只好應命了。”
  福儿一欠身,道:“屆時,在下再來奉請,小的先行告退。”
  目視福儿离去之后,桃花童子皺皺眉頭,道:“公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也該准備一下。”
  俞秀凡道:“你看咱們應該如何准備?”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此情此景,唯一的辦法,就是保持著适當的距离。戒心,万一對方有什么陰謀。鬼汁,也好盡量的減少咱們的傷亡,且留點反擊之力。
  ”俞秀凡道七“也似乎只有這個辦法了。”
  二更時分,福儿果然如約而來,而且,手里還拿著一盞紗燈。俞秀凡早已在廳中等候,福儿一叩門,立刻魚貫而出。
  福儿一舉辯紗燈,道:“夜暗燈明,小的給諸位帶路,不過本宮中的机關布置,不但极為靈敏,而且還有很多由人操縱,再高明的輕功,也不能避免傷害。”
  桃花童子接道:“福儿兄弟,這是警告呢,還是威脅?”
  福儿道:“是勸告。”
  俞秀凡道,“咱們對貴宮的机關布置的利害,早有警惕,否則,也不會在這迎賓小筑中,一住數日了。”
  福儿道:“公子說的是。小的不過是再提醒諸位一聲罷了。”
  在燈光照明之下,俞秀凡等一行人,很小心的隨在福儿的身后,昏暗的夜色,重重花影,伎人的目力無法看清一丈之外的景物。俞秀凡忽然想到,旋風宮主,為什么要在深夜之中接見他們。這樣的夜色,籠罩花叢村影,不論什么人,也無法記下這一路的景象。
  璇璣宮在江湖超然屹立數十年,未受武林中紛爭困攏,不但全是因為有著精巧的机關埋伏,主事人謹慎精密,也是破現宮居然于江湖紛爭的原因之一。
  小徑曲折,交鍺于花樹叢中,轉了有頓工夫之久,才繞出花叢樹景。抬頭看去,景物一變,只見一座高大的樓舍,正立在眼前。
  四支巨大的松抽火燭,在夜風中,放射出強烈火亮,,照出樓舍前“會英殿‘三個主字匾額,也照亮了樓舍前一片十丈見方的青石地板。十二級白玉石階,通到會英殿的大門前面。福儿停下了腳步,道:“公子由現在起,諸位可隨便走動了,會英殿前的青石地下,沒有机關。不過,諸位登上石階,進入會英殿,有五道攔阻,通過了,本宮宮主自會接見。如是通不過,也不要緊,只要四位不太逞強,及時認輸,小的會來送凡位回迎賓小筑。明天,送各位离開法鞏宮。”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很寬厚的待人之道。”
  福儿一欠身道:“小的告退了。”
  就這談兩句話的工夫,會英殿前十二級白石階前,突然出來了四位全身黑衣的人。十二石階上,會英殿大門前面,也站著四個穿著黑衣的人。
  俞秀凡低聲道:“看到的有兩個關卡。”
  杉疵童子道:“希望玻鞏宮的人,和他外表一樣公平,我們四個人,這兩個關卡上,也是四人,他們似乎是安排了几場很公平的比斗。”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希望咱們不要四個同時出手。”
  桃花重子道:“公子,我打頭陣。”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不許傷人1!”
  桃花童子臉上閃掠一抹奇异的神色,但只一瞬間,又恢复了正常。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如若沒有信心能在不讓對方傷亡下,制服四人,那就不用出手了。”
  桃花童子道:“小的試試。我如不行,三位再替我下來。”
  一長身,沖向四人,道:“這是第一關么?”
  四個黑夜人也不答話,突然一齊出手,四掌并出,分四個方位,合擊向桃花童子。這是十分凌厲。嚴密的一擊。封鎖受擊人四面的退路。
  桃花重子,雙掌拍出,分擊兩人,人卻滑的像泥鰍一樣,身子一閃,由另兩人掌勢的封鎖中滑了過去。
  王尚霍然警覺,低聲說道:“公子,那日在辰州和人動手,他被人一招逼了回來,好像是故意裝作的一般。”
  俞秀凡笑道:“他一直深藏不露。這一次,大概要露一點真本領了?”
  就這說上兩句話的工夫,那桃花童子掌拒人閃,已然沖過了四個人,登上了第三層石級。四個黑衣人已然環圍著兜了上去。
  桃花童子急急揮手,道:“慢著,慢著!在下有几句話說。”
  四個人停了下來,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四位,咱們公子有令,不許在下傷人。在下覺著,沖過四位的防守,就算我們過了一關。”
  四位中一個年齡較長的,終于接口說道:“必須胜過我們才行。”
  桃花童子道:“怎么才算胜了呢?”
  黑衣人道:“制服了我們,或者使我們沒有追擊之能。”
  桃花童子道:“朋友,動手相搏,那里能拿捏到那么巧妙的境界,万一在下失手傷了諸位,那將如何呢?”他明的是對四個黑衣人說,其實,無疑是在問俞秀凡。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只管施下毒手,咱們死傷無怨。”
  桃花童子目光轉注俞秀凡的身上說道:“俞公子,咱們該當如何?”
  俞秀凡道:“不許傷及性命!”
  桃花童子雙手一攤,道:“諸位,請出手吧!”
  四個黑衣人被他一舉沖了過去,心中大有警惕,再次出手,攻勢更加凌厲。
  桃花童子似是誠心要露上一手,不再游斗,雙手揮動,連連硬接四人的掌勢。
  他年紀輕,個子小。但卻和四位比他高出一個頭的人,硬拼掌勢,看上去,气勢万丈,豪情凌云,但聞掌聲砰然,不絕于耳,片刻間,桃花童子己和四人各對八掌,硬拼四八三十二掌了。
  但聞桃花童子大喝一聲:“得罪了。”掌法忽然不變,掌影中套著點點指影。
  忽然間,一個黑衣大漢中指倒地。四人的合擊之勢,也更見破綻百出,片刻后三人連續中指而倒。
  桃花童子拍拍雙手,道:“四位朋友,對不起啦,題目是你們出的,在下么,也只好照做文章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傷人命沒有?”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沒有,我只是點了他們的穴道。”
  俞秀凡舉步踏上石級,气度悠閉的說道:“那很好,他們知道咱們身無寸鐵,但他們也未帶兵刃,至少,他們的用心很光明正大。”
  桃花童子古怪一笑,道:“是的,公子。但小的看法,這只是一個開始,還有四道關口,愈往后,關口愈難闖過。”
  俞秀凡輕輕歎口气,道:“想當然耳,但咱們沒有遭逢到性命的威脅時,最好能格守不傷人命的信念。”
  桃花童子未再答話,但也未再搶先帶路。四人很快地登上了第十層石級。四個守在門外的黑衣大漢,一排橫烈的擋住了俞秀凡的去路。
  淡淡一笑,俞秀凡緩緩說道:“四位,在下俞秀凡等,借光讓讓去路。”
  四個黑衣人,同時彈琴般,跳出來三個字,道:“闖過去!”
  王翔、王尚低聲道:“公子,讓我們出手。”
  俞秀凡接搖頭,道:“我來。”突然提高了聲音,遁:“恭敬不如從命。”
  雙手并出,抓住了中間兩個黑衣人的腕穴。輕輕一帶,兩個黑衣人身不由己的向前沖出了一尺,正好擋停住了另兩個黑衣人的攻勢。腕脈要穴受制,兩個黑衣人,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俞秀凡內力微加,向前一帶,自己卻由兩人之間,呼的一聲沖了過去。
  分守在兩側的黑衣人,第一次攻勢,受同伴身軀阻攔,硬把掌勢收回。眼看俞秀凡人已沖向殿門,心中大急,呼的旋過身軀,左右合擊,雙掌并至。
  俞秀凡微微一笑,抬腕舒掌,放開握在手中的兩人脈穴,輕輕易易的扣住了兩人攻來的右掌腕脈。是那么奇妙、恰當,誡像是兩個黑衣人覷准了俞秀凡的五指方位,硬把右腕准确的送人俞秀凡的手中一般。內力微送,五指忽放,兩個人身不自主的退下了三層石階。
  俞秀凡一拱手,道:“朋友,如若不用拼命,我們已過了這一關。”
  四個黑衣人臉上是一片迷憫,望著俞秀凡,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
  俞秀凡抖抖藍衫,瀟洒轉過身子,舉步向殿中行去,一面高聲說道:“不才俞秀凡,拜見玻礬宮主。”
  原來一片黑暗的大殿,突然間亮起了一只儿臂粗細的巨燭。
  這會英殿十分寬敞,一只火炬,在整個大殿的面積中,只照亮一個角落。
  是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高舉著火燭,燭光下站著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老者。
  稀疏的頭發,留著花白的山羊胡子,淡肩小眼,矮個儿,但卻生著兩雙特長的手曾,直垂到膝下四五寸,差一點,就垂到腳背上面。
  桃花童子突然止步,低聲說道:“公子,識得這個人么?”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認識。”
  机花童子道:“神浪丁橫,黑道上一代巨暈。十年前,突然失蹤,想不到竟然投效到旋風宮來。”
  俞秀凡心中暗道:十年前你還是個六。七歲的儿童,怎的知曉失蹤十年的人物。心中雖然又槽一些疑慮,但表面上卻是頷首微笑,道:“那是前輩高人了。”
  桃花童子道:“丁前輩三十六招追魂掌,不知毀了多少成名江湖的高人,公子要小心一些。”
  眨動了兩下小眼睛,干笑兩聲,丁橫綴緩說:“兩位這點年紀竟知老夫之名,實是難為你們了。”
  俞秀凡一抱拳,道:“區區俞秀凡,請丁老前輩賜教!”
  丁橫輕輕一抨花白的山羊胡子,淡淡一笑,道:“你要和老夫動手么?”
  俞秀凡道:“咱們求見貴宮主,貴宮擺下了五道關卡,不和老前輩動手一搏,只怕是無法通過了。”
  丁橫道:“說的是啊!年輕人,通不過關卡,那也不過是見不到敝宮主而已;如是放手一博,那就可能有很多的不幸了。”
  俞秀凡道:“什么不幸?”
  丁橫道:“動手的事,控制不易,老夫怕失了手,那可能使一個人死亡,或是終身殘廢。”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老前輩金玉良言,晚輩本當遵從,只是,我們己千辛万苦的進了璇璣官,如若不能一見漩譏官主,豈不是有負此一行了么?”
  丁橫微微一笑,道:“年輕人血气方剛,看來,老夫是白說俞秀凡道:“不論成敗,晚輩們總得一試,還望老前輩手下留情。”
  丁橫噴噴兩聲,道:“唉,好言勸不醒夢中人,既然你堅持動手,那就四個人一齊上吧!”
  俞秀凡道,“不用了,老前輩!晚輩一個人先試試,不成,再請他們動手。”
  丁橫冷哼一聲,道:“不知好歹,你出手吧!”
  俞秀凡道:“長幼有序,敬老尊賢,還是老前輩先出手。”
  丁橫右手一抬,奇長的手臂,閃電一擊,到了俞秀凡的身前,五指箕張罩著俞秀凡前胸五處大穴。任何人,都可看得出來,在丁橫的指力籠罩中,簡直是無法避開。
  俞秀凡也不禁心頭一震,簡直不知該如何應付對方的攻勢。
  但他本能的照著自己習練的掌法,扣出一掌。
  但聞丁橫冷哼一聲,向后退開了五步。俞秀凡心頭茫然,不知這一掌怎會把丁橫迫退了五步。
  丁橫怒也“想不到你娃儿深藏不露啊!”
  俞秀凡道:“承讓,承讓。”
  丁橫冷冷接道:“娃儿,老夫沒有落敗,你小心了。”突然欺身而上,雙手并揚,十指箕張,抓了過來。指鋒未到,十道凌厲的指風,已然罩上了穴道。
  俞秀凡一掌見功,膽气大壯,忽然閃身一避,拍出一掌。那巧妙的一避,閃電的一掌,配合的是那么巧妙,從一個九十度直線的翻轉中,掠著丁橫手臂滑進了丁橫身前,一掌落實,拍中丁橫的左肩。
  丁橫一個身子,橫里飛出去八尺左右,才拿樁站穩。
  眨動著小眼睛,丁橫似是有些不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愣了良久,才緩緩說道:
  “你用的什么掌法?”
  俞秀凡确無法說出那掌法的名字,因為,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掌法,只好隨口說道:“万花掌。”
  了橫口中哺啼自語,連說了兩聲万花掌后,接道,“老夫沒有听到過這樣的掌法。”
  俞秀凡一抱拳,道:“老前輩,多多承讓了!”
  丁橫道:“娃儿,有机會,老夫還要領教你精妙絕倫万花掌法。”
  俞秀凡道:“如有机會,晚輩奉陪。不過,不是現在。”
  丁橫道:“老夫不會強人所難,你已過了第三關。”一揮手,那高燃火燭,突然熄去。
  兩丈外,火光一閃,又亮起了一個人燭。俞秀凡心中明白,那火光是另一個關口,第四道關卡。略一沉忖,舉步對那火光行了過去。王翔、王尚、桃花童子,魚貫相隨俞秀凡身后而行。
  桃花童子一直在想著剛才俞秀凡那兩掌,他自然不相信那是“万花掌”,如若江湖真有這樣一种掌法,能一招挫敗丁橫,這掌法早已經傳揚江湖之上了。
  。嚎一次,俞秀凡和人動手,桃花童子都貫注了全神,但他沒有看清楚俞秀凡的擒拿和掌勢的路子。
  須知這艾九靈畢生的精力所鑄,也是天下武學精要的組合,沒有門戶,沒有派別,運掌出手,全因對方的攻勢而變,有如羚羊挂角,無跡可尋。
  。瑚亮的燈光下,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這老人不但須發如霜,而且一張面孔也白如霜雪,但卻穿了一件黑袍,黑白分明,燈光下更見耀眼。俞秀凡行近那老人五尺左右處,停了下來。
  桃花童子一上步,道:“璇璣官的人才,當真是不少,大名鼎鼎的白龍商鏢,也在這里。”
  商鏢冷然一笑,道:“你年輕不大,但見識倒是廣博的很,老夫已經進入璇璣宮中十五年了,你竟然還能認識老夫。”
  桃花童子道:“白龍异相,天下盛傳,在下雖未見過,卻是早有听聞。”
  商鏢道:“想不到,江湖上還記著老夫這么一號人物。”
  俞秀凡淡淡一笑,胞拳說道:“晚輩俞秀凡。老前輩守的是第四關了?”
  商鏢點點頭,道:“不錯,你闖吧?年輕人。”
  俞秀凡道:“那么,晚輩得罪了。”身子一側,攻了上去。
  商鏢右手一揮,拍出一掌。這雖是一掌拍出,但卻有如數十個手掌一同拍出一般,幻起了一片掌影。
  俞秀凡右手一探,五指抓去,在滿夭掌影中一抄,竟然扣住了商鏢的右手脈穴。
  商鏢愣住了,比他目睹丁橫敗在對方一掌之下時還要震惊。
  他想不通,這落英繽紛一般的掌勢,怎會被人手指沖了進來而且扣住了自己的脈穴。
  俞秀凡迅快的放開商鏢的右腕,一欠身,道“晚輩僥幸。”
  那一掌名叫,“万花吐蕊”,是白龍商鏢生平的絕技,這一掌未能傷敵,再打下去,那是自我出丑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成全。”
  商鏢一揮手,火燭熄去。另一只火燭卻燃了起來。
  俞秀凡招頭看去。只看那火燭光亮之后,己到了殿牆后壁。
  暗暗歎一口气,俞秀凡舉步向前行去。只見燭光下,站著一個身著羅衣的中年婦人。桃花童子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俞秀凡不聞桃花童手叫出對方的名號,忍不住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道:“這位姑娘是一一”桃花童子道:“四大金釵之一的飛釵荊鳳。”
  俞秀凡一抱拳,道:“荊姑娘,這可是第五關卡么?”
  荊鳳道:“不錯,你若能過了我這一關,就可以順利地見到敝宮宮主了。”
  前秀凡道:“咱們已幸過四關,這一關還希望你姑娘成全。”
  荊鳳道:“好說,好說。我已見識你的武功了,我自知机會很小。”
  俞秀凡道:“姑娘手下留情。”
  荊鳳右手一探,一指點出。指鳳凌厲,一般暗勁直追過來。
  俞秀凡一閃身,不但避開了荊風的指鳳,人也欺到了荊鳳的身惻,五指疾快扣出,搭上了荊鳳的右腕。
  荊鳳未再讓避,輕輕歎息一聲,道:“你過了最后一關。”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謝姑蝎。”
  荊風微微一笑,道:“諸位請隨我來。”推開后壁處一扇木門,當先行了進去。
  這是一座雅致的小廳,四盞流蘇宮燈照的一片通明。全室中一片白,白綾幄壁,白色的地氈,白木椅子白坐墊,看不到一點雜色。
  荊鳳欠欠身,道:“四位請坐。”
  俞秀凡道:“貴宮主…”荊鳳道:“立刻就到,四位請稍坐一會。”說完話,悄然退了出去。
  兩個身著白衣的秀美女婢,奉上了四杯香茗。
  桃花童子和王翔。王尚,互望了一眼,突然站起了身子,并排儿站在了俞秀凡的身后。俞秀凡微微一皺眉頭,正想讓三人坐下,軟帘啟動,緩步進來一個白裙、白衫,白紗蒙面的嬌小的女子。
  她緩緩走在主位之上坐下,輕啟櫻唇,婉轉發出一縷清音,道:“四位身手高。瑚,片刻間越過了五道關卡,校好未能先在迎客,四位見諒,”俞秀凡道:“不敢當,咱們惊動了宮主,心中甚是不安。”
  白衣女道:“四位到敝宮有何見教?”
  俞秀凡听她聲音嬌嫩,年紀似是不大,忍不住道:“姑娘可是璇璣宮主?”
  白衣女道:“俞少俠,可是覺得校好不像么?”
  桃花童于突然接道:“姑娘,恕在下多口,江湖上盛傳璇璣宮主金成山……”
  白衣女接道:“那是先父。”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令尊不在宮中么?”
  白衣女道:“諸位如來見先父,那很可歎,諸位來的晚了一步,先父不幸于月前過世。”
  俞秀凡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恕在下出言無禮。”
  白衣女接道:“不知者不罪。”語聲微微一頓,道:“俞少俠率眾人到敝宮來,不知有何見教?”
  俞秀凡道:“咱們久聞貴宮大名,特來見識一番。”
  白衣女道:“俞少俠已經見識過了,先父尚未入土,校好不能留客,還請四位原諒。”
  桃花童子道:“這是逐客令么?”
  白衣女道:“如若諸位覺著我這是下逐客令,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桃花童子淡談一笑,道:“宮主,小的斗膽請教一事。”
  白衣女道:“你是什么身份。”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臉上泛起了一片羞紅,道:“小的只是一個從人的身份。
  ”自衣女道:“俞少俠,你的從人,是不是一向喜歡多口。”
  俞秀凡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淡淡一笑,道:“宮主,他們雖然名義上是我的從人,其實,我們相處的一向是情同手足。”
  白衣女接道:“俞少俠,但在咱們談話的時候,最好不要有別人插口。”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的事,一向都是由他代我商談。”
  白衣女冷冷接道:“如是由他出面,你最好不要多口。”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好吧!由現在開始,一切事都由他和姑娘治談。”
  白衣女冷然一笑,道:“我該叫一位總管來接見你們的。”
  桃花童子一抱拳道:“宮主,敝上一向下大問其他事務,都由小的當言。不過,每次敝上都在旁側,如是小的說錯了,敝上會立刻糾正。”
  白衣女道,“夠了。你有什么話,快些說吧!不過,有很多事,我不一定要答复吧,”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宮主,小的想說明一件事,咱們自進這璇璣宮后,一直都遵照著貴宮的規矩辦事。”
  自衣女道:“是又怎么?”
  桃花童子道:“咱們得見宮主,沖過了五道關卡,如是敝上不幸在任何一道關卡失手,那就無法見到宮主了。”
  白衣女怔了一怔,語聲突然緩和,道:“你想問什么?”
  挑花童子道:“貴宮有一本英雄榜,廣記天下各路英雄,不知咱們是否得瞻仰一番?”
  白衣女道:“可以,不過………”
  桃花童子道:“不過什么?”
  白衣女道:“那英雄榜存放在敝宮一處密室之中,諸位得自己去看。”
  桃花童子道:“想來行途之中,定然有很多机關了?”
  白衣女道:“机關倒有。不過,諸位在去時,絕不會發動。請位只要考慮看過了英雄榜后,如何离開就是。”
  俞秀凡口齒啟動,似是想問那白衣女,但立刻又忍了下來。
  回頭對桃花童子道:“英雄榜上,都記述的什么事情。”
  桃花童子道:“近百年來黑白兩道中特殊的人物,不是武功有特殊的成就,就是對武林有很大的貢獻。”
  俞秀凡淡淡了笑,道:“照你這么說來,咱們倒是應該去瞧瞧了。”
  桃花童子道:“武林同道,都知道有一本英雄榜存在法机官中,但見過的人,卻是不多,”白衣女道:“那是因為見過英雄榜的人,很少能夠再回到他們來的地方。”
  俞秀凡星目一瞪,道:“他們可是都死了。”
  白衣女道:“我只和一個人交談。俞少俠的問話,恕不作答。”
  俞秀凡道:“小桃童,問問看,那些人怎么了?”
  机花童子一欠身,望著那白衣女問道:“那些看過英雄榜的人呢?”
  。白衣女道:“人貴自知,如是一個人超越的太多,會是什么樣的結果,似乎是用不著多說……”
  桃花童子道:“死亡!”
  白衣女道:“本宮并非嗜殺的組合,所以他們還有活命的机會。”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王尚低聲道:“小桃童,怎么回事,為什么不說出來?”
  桃花童子道:“投入璇璣宮中,因此,璇璣宮中有著很多的高手,像丁橫。商鏢和飛釵荊鳳等。”
  白衣女道:“他們沒有選擇,除非他愿意永遠在世間消失。”
  俞秀凡道:“問問看,咱們如何可以看到英雄榜,還要遵守些什么規定?”
  白衣女听得明明白白,就是不肯回答,非得桃花童子又問了一遍,才緩緩說道:“沒有什么規矩。因為本宮有很多的規矩,你們外來人也不用遵守,如是要想看,立刻可以帶你們去看看。我已經說過了,去是全無阻礙,問題在回來。”
  桃花童子道:“公子,咱們要不要去?”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桃花童子不知是一個什么出身,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倒要看看他的意思。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你覺得是否應該去瞧瞧呢?”
  桃花童子似是未料到,這樣重大的事,俞秀凡竟也要自己作主。不覺一怔,道:“屬下的意思是,用不著冒這個險。”
  白衣女道:“很聰明的選擇。”
  俞秀凡臉色微微一變,道:“小桃童,這璇璣宮,除了那英雄榜外,還有什么好看的東西么?”
  桃花童子道:“璇璣宮處處埋伏,遍地机關,未得主人允許,寸步難行,就算有什么好看的地方,也是不為人所知了。”
  俞秀凡道:“你告訴宮主,咱們看看英雄榜,但不知几時方便?”
  桃花童子略一沉吟,道:“公子,對陣搏殺,拳來足往,我相信憑公子這副身手,天下都可以去得。但璇璣宮中是憑仗巧妙的机關困住咱們,那不是一個人的能力所能抗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可是害怕了,”杉訛童子道:“我這等小人物,生死何足惜,有什么可怕的呢!但公子似于是用不著這樣冒險。”
  俞秀凡道:“咱們千里迢迢,赶來璇璣宮,如不見識一點什么,就這樣离去,那豈不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么?”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說的是。”目光轉到那白衣女的身上,接道:
  “請問宮主,咱們几時可以見識一下那英雄榜?”
  白衣女道:“立刻可以動身。”
  桃花童子不敢作主,低聲道:“公子的意思……”
  俞秀凡接道:“再問問,那英雄榜,是否限定人數?”
  桃花童于照問了一遍。
  白衣女道:“不限人數。”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跟我去。”
  王翔。王尚接道:“咱們追隨公子,生死相從。”
  俞秀凡道:“你們回迎賓小筑去,如是三天內,還不見我們出來,那就离開璇璣宮。”
  王翔道:“公子……”
  俞秀凡搖搖頭,道:“我已經決定了,不用再說。”
  無可奈何,王翔歎了口气,默默不語。王尚几次啟動口齒,但卻勉強忍了下去,未多接口。
  桃花童子道:“宮主,到那存放英雄榜的密室,如何一個走法?”
  白衣女道:“我要人帶你們去。”提高了聲音,道:“內府總管,荊鳳何在?
  ”片刻之后,荊鳳推門而入,一欠身,道:“宮主找我”自衣女道:“不錯。這位俞少俠,要看英雄榜,你帶他去吧!”
  荊鳳一欠身,回目一掠俞秀凡,道:“敝宮主已經告訴你內情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我知道,但我決定了。就算是煉獄、魔窟,我也要去見識一下,不過……”
  荊鳳接道:“少俠有遺言,還是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道:“把我這兩位姓王的兄弟,給送回迎賓小筑。”
  荊鳳望了王翔、王尚一眼,道:“兩位不去?”
  俞秀凡接口道:“他們不去了,咱們四個人來;總要有兩個活著离開。”突然;撕下藍衫一角,交給了王翔,接道:“你們平安回到迎賓小筑,就把這片藍衫交人帶回,如是途中有變,先毀去這片衣服。”
  工翔一欠身,道:“公子……”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在這里等著,見到這片衣角之后,我再和桃花童子同去見識那英雄榜。”
  工翔道:“我們在迎賓小筑等你?”
  桃花童子道:“公子,要他們离開璇璣宮,只要沒有机關。埋伏困他們,憑仗他們兩人的刀法,足可破堅甲利兵,拒擋任何高手圍襲。”
  俞秀凡道:“好吧!你們离開璇璣宮,記著,回頭時,別忘了帶走我的寶劍。
  那雖然是一柄凡鐵打成的兵刃,但對我卻重要無比。”
  工翔道:“我們在宮外等候公子。”
  俞秀凡道:“是的,等我三天,如若過了三天,我還未出去,你們就不用再等,”王尚黯然道:“三天后不見公子,我們就殺進璇璣宮來了。”
  桃花童子笑道:“不行,璇璣宮中到處是机關埋伏,你們殺進來,那是羊入虎口。”
  王翔道:“我們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道:“老法子,在宮門外等著,見一個漩礬宮中人,就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王尚道:“對!我們在璇璣宮外結廬而居,殺的他們放出公子和小桃童為止。”
  白衣女冷冷說道:“你們計划的很好,但要先問問我是否答應?”
  俞秀凡道:“你非答應不可!”
  白衣女道:“為什么?”
  俞秀凡道:“在他們未平安离開這漩礬宮前,要委屈你宮主暫時留在這里,如他們有了什么凶險,對你宮主而言,那也是一樁很大的不幸。”
  白衣女道:“你放肆的很!”
  俞秀凡道:“湘西五毒門的凶險,不輸璇璣宮,俞某人去了仍然好好的回來。
  姑娘,我說的話,自信能夠辦到,希望你宮主不要以身相試,一旦激起了在下的火气,說不定還要你宮主陪咱們去看英雄榜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那就完美多了。”
  冷冷哼了一聲,俞秀凡道:“小桃童,夠了。我會作主,不用再多口。”
  桃花童子臉一紅,垂首不言,白衣女嬌軀微微顫抖,顯然是大傷尊嚴之后,气忿己到极點。飛釵荊鳳很明白,俞秀凡并非是口出狂言,他确然能夠辦到。最不利的一點是,這座小廳中沒有埋伏,完全沒有制服敵人的机會。
  緩步行到了白衣女的身側,荊鳳低聲說道:“宮主,別人是客,咱們應該忍讓一些。何況,數年來求見宮主的人,從沒有一人如愿沖過五道關卡,這位俞少俠是第一個過了五關的人。”
  白衣女暗吁一口气,他明白荊鳳的勸告,隱隱間含有警告的意味,婉轉的說出了俞秀凡是一位身負絕技的人物。忍下了胸中的怒火,使聲音盡量變的平和,緩緩說道:“俞少俠,可是擔心本官傷害他們兩位么?”
  俞秀凡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璇璣宮充滿著凶險,咱們不能不早作預防。”
  白衣女道:“好吧!荊總管,派人送他們离開璇璣宮,并記著帶那一片藍衫回來。”
  荊鳳一欠身,道:“屬下遵命。”回顧了王翔、王尚一眼,接道:“兩位請吧!”
  荊鳳帶了王氏兄弟离去,俞秀凡背手而立,望著雅致的小廳外黑暗空敞的殿室,未回望那白衣女一眼,似是她根本就不在這座小廳中。
  但桃花童子卻是雙目神凝,一直全神貫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燭光輝煌的雅廳中一片靜,靜的听不到一點聲息。
  白衣女突然長長歎一口气,道:“俞少俠,可否听校好奉勸一言。”
  俞秀凡道:“宮主請說。”
  白衣女道:“璇璣宮立下之規矩,我不能改變。而且,先父過世不久,我雖被擁立為宮主,但威望還難服眾。”
  俞秀凡道:“在下為姑娘的不幸致哀,但我不太懂姑娘的意思。”
  白衣女道:“先父停棺未葬,璇璣宮中還有很多的事情待理,因此,我不愿多材敵人,也不愿鬧出搏殺流血的事。”
  俞秀凡道:“姑娘有此一念,那就是在下之幸了。”
  白衣女道:“所以,我希望你也約束一些,最好別去看那英雄榜。”
  俞秀凡道:“貴宮編輯英雄榜,記述了天下武林中近百年的大事,卻又珍藏密室,不要武林同道閱讀,不知用心何在?”
  白衣女道:“可以供人閱讀,不過,不是現在。因為,先父輯榜化費了無數心血,并有顯明的證据,絕不輕易下筆。敘述的人与事,大部分人還活在世上,如若一旦公諸天下,必將引起無窮紛爭,那就有失先父輯榜的用心了。”
  俞秀凡道:“姑娘可見那英雄榜么?”
  白衣女搖搖頭道:“校好沒有看過,不但敝宮中人,大都知曉榜中的人物,敘。蝴,但他們不知詳情。武林中很多人關心英雄榜,表面上;只希望知道他們在榜上的排名,但敝宮輯榜的用心,卻非如此,我們珍藏英雄榜,并非怕排名外泄,”俞秀凡和那白衣女談了不少的話,但他一直沒有轉過頭來,到此才緩緩轉臉過來,道:“那又是為了什么?”
  臼衣女道:“英雄榜并非是先父一人所輯,參与此榜工作酌人,不下數十人之多,不過由先父總其成。為了求真,編輯此榜的人,不限于仁俠英雄,也有很多黑道中人物。他們輯榜之初,立下誓言,不許泄漏出榜中記述。十年前,輯榜完成,收藏密室,先父特地設計了很多嚴密保護的机關,三年之后,才造成那座密室。老實說,就自你進了密室,也只能見到敘名的几頁,真正的榜中精葷,你也無法看到的。”
  俞秀凡道:“可是因為精粹未藏在那密室中?”
  白衣女道:“藏在那里。”
  俞秀凡道:“你們會發動机關。消息,把我傷于密室。”
  白衣女道:“也不是。”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要請教姑娘了。”
  白衣女道:“想起來,卻是很費猜疑,不過,如是說穿了,事情也很簡單。先父建造那座密室時,顧慮到了很多的事,因此,他在那密空中設計了很多的机關,那些机關,都是极度靈敏的自動机關,任何一點輕微的力量,都可能触動机關。据先父說,璇璣宮中那密室的机關,是整個璇璣宮中最厲害的机關,只要發動之后,任何人都無法逃過性命。”
  俞秀凡道:“姑娘不是危言聳听吧?”
  白衣女冷冷說道:“我沒有進去過那間密室,但我相信先父不會騙我。”
  俞秀凡點點頭,道:“在下失言,姑娘請說下去。”
  白衣女道:“所以,你們進入密室之后,發生些什么事情,我們無法預料。”
  俞秀凡微微一皺眉頭,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道:“漩現宮的實力很龐大,龐大的出于武林中任何人的預料之外。”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你未列入英雄榜,但你武功之高,使我們有些失措。
  因為,這五道關卡,第一。第二兩道關卡不用說它,三年來,進入璇璣宮中人,有三十五人之多,但卻沒有人沖過第三關卡。而你卻能在极短的時間中沖過五關,使我來不及到此等候。”
  俞秀凡心中暗道:慚愧!我只會這几招掌法和几招擒拿手法,如是出手不靈,那就無法和人久戰下去。一念及此,心中大感凜惕,想起了怀中的劍譜,此后實得多下一些功夫,精習一些拳掌劍法。
  不聞俞秀凡回答之言,白衣女接著說道:“我們不愿和武林中任何門派結仇,也不愿任何入侵入璇璣宮,更不愿和你們結仇,但你加強行進入密室,那只有一個結果。”
  俞秀凡道:“什么樣的結果?”
  白衣女道:“身中埋伏而死。”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我得報告,闖過丁橫等据守的三關,全是你一人出手,你活著,也許璇璣宮中沒有人能對付你,但如你不幸死了,你的屬下,未必就能胜過璇璣宮中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姑娘是勸在了不要進入璇璣宮的密室了?”
  自衣女道:“我是這樣的用心,但我說出口的話,也無法更改了。你如一定要去,我們仍照前議,由本宮中人帶你到密室門外,那密室共分內外兩間,外間的机關我們可以控制,但內室的机關,全屬自行發動的設計,除非你的机關消息之學,超過先父,那是必死無疑的結果。連百分之一二的机會也沒有,我已言盡于此,應該如何,由你決定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小桃童,我們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道:“如若這位姑娘說的都是實話,自然我們得再仔細的想想。”
  白衣女端然而坐,不再說話。
  俞秀凡道:“我們已經提出了進入密室的要求,如是就此罷手,豈不讓人恥笑。捍?”
  桃花童子道:“那只有想法子帶著這位姑娘一齊進去。”
  搖搖頭,俞秀凡道:“這种事,咱們如何做得出來。”
  桃花童子道:“那咱們就別去了。”
  俞秀凡凝目思索了好一陣,道:“姑娘,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進入密室?”
  白衣女道:“沒有。”
  俞秀凡閉目而坐,也不再多問。
  桃花童子道:“那咱們就進去看看吧,万一不行,我陪公子葬身那密室就是。
  ”俞秀凡沒有接口,白衣女也未再多言,雅廳中一片靜寂。
  等了好一陣功夫,飛釵荊鳳快步行了進來。她手中俸著一片衣角,欠身對俞秀凡道:“貴屬已离開了璇璣宮,這片衣角,請公子過目。”
  俞秀凡伸手取過,查對了一下,毫厘不差,微一頷首,道:“多謝姑娘。”
  荊鳳微微一笑,退了下去。
  俞秀凡緩緩站起身子,道:“宮主,哪一位帶我們去?”
  白衣女道:“你決定去了?”
  俞秀凡道:“是啊!生死由命,也許在下注定要死在貴官之中。”
  桃花童子忽然間有一點畏怯之狀,緩緩說道:“公子,宮主說的是實話。”
  俞秀凡道:“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桃花童子道:“那咱們還要去么?”
  俞秀几道:“怎么,你不想去了?”
  桃花童子道:“如是咱們連九死一生的机會也沒有,那就不算是冒險了。”
  俞秀凡道:“是什么?”
  凄苦一笑,桃花童子道:“送死。公子,冒險和送死是兩种完全不同的事。”
  俞秀凡點點頭道:“誠然是生存的机會大小,但咱們不能不去。”回目望著白衣女,接道:“宮主派個人!”
  白衣女站了起來,道:“我替你們帶路。”
  俞秀凡有些意外的道:“宮主自己去嗎?”
  白衣女道:“是的。我為兩位帶路,俞少俠應該放心一些。”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那么,有勞宮主了。”
  白衣女果然站起了身子,舉步行出雅廳,緩緩向前行去。
  俞秀凡突然一側身:道:“小桃童,你走在前面。”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未再多言,緊隨在白衣女身后而行。俞秀凡卻走在桃花童子的身后。
  一個女婢,高舉著一盞紗燈,行了進來。白衣女伸手取過紗燈,道:“你們退下去吧!我要親自送俞少俠進入密室。”
  那女婢沉吟了一陣,欲言又止。
  白衣女道:“离開了這座大殿之后,步步都可能触動机關,兩位請看准我的落足之處。”
  桃花童子道:“你們這机關,從來不關閉么?”
  白衣女道:“璇璣宮中,十之八九的机關,都已關閉,但通往密室的机關,卻是永遠不關。”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听姑娘口气,貴宮之中是步步凶險了?”
  白衣女道:“數十年來江湖上有無數的高手,希望進入璇璣宮,但又有几個得償心愿?”
  桃花童子冷笑一下,未再接口。
  白衣女帶兩人离開會英殿,行在白石小徑上。雖然,她手中高舉著燈火,但俞秀凡和桃花童子,都把精神集中在看那白衣女落足之處,無暇顧及四方形勢。
  走了大約頓飯工夫之后,白衣女才突然停了下來。
  俞秀凡道:“到了么?”
  白衣女點點頭,道:“是的。兩位先看看外面的形勢。”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紗燈。
  那是一座青石砌成的高大房子,四周不見窗子,兩扇黑門緊緊的關著。
  白衣女輕輕在黑門上叩動了兩下,道:“這是兩扇鐵門厚過一尺,重過万斤,除了開動机關之外任何人都無法推開。”
  俞秀凡點點頭道:“姑娘可是替我們開動机關?”
  白衣女道:“我說過,這密室的外面一間,我可以控制,但進入內間,我也是束手無策。”一面說話,一面伸手在鐵門上點了几下。
  她動作快速,桃花童子就站在她的身后,竟然沒有看到她手指點在鐵門的位置。只听一陣軋軋之聲:緩緩向兩側收縮進去。
  白衣女微一側身子,道:“兩位……”
  突然間,一雙手掌,悄然無息按在了白衣女的命門穴上,接道:“宮主,抱歉的很,跟著咱們一起進去!”
  白衣女目光透過白色的面紗,發覺出手的人是桃花童子,臉上流現出很濃重的殺机,使人一眼之間,就可以瞧出他說的十分認真。
  來不及有所反應,耳際間已響起了俞秀凡冷冷的聲音,道:“小桃童,放開手!”
  桃花童子臉上泛現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道:“公子,咱們連一線生机也沒有,帶著宮主同往,咱們也許會有一線生机。”
  俞秀凡道:“我要你放開手。”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放開按往白衣女背后命門上的右掌,垂首說道:“公子,咱們……”
  俞秀凡正容說道:“我知道,咱們的處境很凶險,隨時可能死傷于机關埋伏之下。”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
  俞秀凡接道:“你如是心中害怕,不妨离開此地,現在還來得及。”
  桃花童子黯然一笑,不再多言。
  俞秀凡道:“宮主,如若在下一人進宮,是否可以?”
  白衣女道:“可以。”
  俞秀凡道:“好!這位小桃童,勞煩宮主把他送出宮去。”
  自衣女點點頭,道:“可以辦到。”
  桃花童子急道:“公子,我不能出去。”
  俞秀凡道:“為什么?”
  桃花童子道:“如若公子失陷密室,身中埋伏而死,在下千言万語,也無法對兩位王兄弟解說清楚,勢必死于他們的刀下。若公子能無恙离看,在下也不會有什。捍事情。”
  俞秀几沉吟了一陣,目注白衣女道:“在下進入密室,必死無疑,在下希望宮主,答應在下一樁請求。”
  白衣女道:“你說吧!只要我能夠辦到,決不推辭。”
  桶凡笑道:“善侍在下這位朋友-----如果在下不幸死于密室,想法把他平安這出宮去,別讓他和我另外兩位朋友碰面。”
  白衣女道:“俞少俠,恕我多口,這些人究竟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屬下。”
  桃花童子道:“咱們公子,体念下人,待我們一向如兄如弟。”
  白衣女啊了一聲,未再多問,俞秀凡也未再多解釋。
  桃花童子突然歎了一口气,道:“公子,在下求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不過,你不用說了,我想過了這中間的道理,如是我們知道必死無疑,又何必一定要兩個人都死在那里?”
  桃花童子道:“不!我一定要去,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是非去不可。”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用不著冒這個險,何況,我未必一定會死。”
  白衣女突然接口說道:“兩位如肯听我相勸,那就別進密室,我可以發動一下外面的机關布設,你們見識一下,再作決定如何?”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要看的是英雄榜,并非要了解貴宮之秘。”
  白衣女歎口气,道:“瞧過了外面的机關布設之后,俞少俠再作決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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