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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徒勞無功 深情款款



  俞秀凡道:“謝謝宮主的好意,但你還沒有答應我請求的事情。”
  白衣女道:“我答應,善待小桃童。”
  桃花童子黯然說道:“公子,宮主,兩位的為人,使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俞秀凡道:“什么事?”
  桃花童子道:“邪不胜正。不胜的地方,并非是全在武功上。”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希望你是徹底的悟透個中的道理。”
  桃花童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俞秀凡目光卻轉到那白衣女的身上,道:“宮主,如若不違犯貴官的禁例,見識一下貴宮的机關布置也好。”
  白衣女道:“室中黑暗,兩位小心些,我為俞少俠帶路。”舉步行人室中。她并非直線而行,而是左三右四的曲折而進。
  机花童子和俞秀凡也照著那白衣女的步法轉動。深入一丈多,三人足足走了七八十步。
  自衣女突然停了下來,道:“請靠近我一些。”兩人依言行了過去,緊傍那白衣女身旁而立。陣陣的幽香,從那白衣女的身上散發出來。
  但聞白衣女高聲道:“兩位不可亂動。”喝聲中一揮右手,空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破空之聲。
  顯然,召那白衣女打出了一种暗器。但聞兩聲金鐵交接鳴響,密室四周都起了一种奇怪的聲音。似乎是室中有很多件笨重的物体,都在緩緩移動,是一种新奇的感覺,似乎是整個屋子都在移動。
  桃花童子低聲道:“宮主,這室太黑了,我們什么也瞧不到。”
  語聲甫落,忽見四周火星閃動,緊接著亮起了四點火光,由小到大,片刻間照的滿室通明。
  四周,忽然間亮起了四只火炬,那是一种特制的鐵筒,筒中蓄桐油,燃起之后,火焰甚是強烈。
  這是一間很廣大的書室,四周都是鐵制的書架,擺滿了很多的書。但中間卻是全無陳設,只有靠東面壁間,放了一張書桌,后面放著一張高背的大師椅。
  桃花童子道:“宮主,室中無人,那四只火炬,怎么燃起來的?”
  白衣女道:“這室中裝的有自動机關,只要擊中控制燈火的地方,鐵帘下落擊中火石,那燈上裝有燃燒的藥引子,自動起人,點起燈芯。”
  桃花桐子道:“剛才姑娘出手,可是打出的暗器么?”
  白衣女道:“不錯,我打出四顆銀彈子。”
  桃花童子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夜暗之中目難見物,這丫頭打出四顆銀彈子,竟然擊中四處机關,雖然是平常訓練有素,但這等只憑記憶擊中暗紐的手法,實在難得。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果然是很精妙的設計,但不知姑娘還要我們見識些什。捍?”
  白人女突然一揮手,一粒銀彈子擊中身前個遠處的倉地上。
  忽然間銀芒閃動,四周的鐵架上,暴射出無數的銀針。除了三人停身處三尺方圓的地方之處,廳中每一處角落,都在那銀針的籠罩之下。
  白衣女道:“這一輪銀針,共有七千二百支,針上淬有奇毒,中人之后,立刻全身麻木,難有反抗之能,”俞秀凡道:“精妙是夠精妙了,只是太過毒辣一些。
  ”白衣女道:“這是敝宮中机關最惡毒的地方。”
  俞秀凡道:“還有什么布置?”
  白衣女道:“你只看到一种,這机關中全無淬毒的暗器,共有一十二种之多,其他淬毒傷人的還有三十六种之多。”
  俞秀凡道:“果然步步死亡,處處追魂。”
  白衣女道:“俞少俠,發動整個書室的机關,十分麻煩,剛才兩位已經瞧到了一种,舉一反三,兩位應該心中明白了。”
  俞秀凡道:“英雄榜就在這書房中么?”
  白衣女道:“不是。這地方只放著人名冊子,真的英雄榜,還在這書房后一座客室之中。”
  桃花童子道:“公子,咱們瞧瞧名冊就算了,用不著……”忽然發現了俞秀凡。烘有不愉之色,連忙住口不言。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如是要到另一間密室,還得經過一些机關布置了。”
  白衣女道:“應該是如此,不過,對你們可以优待,我幫你們關上這外書室的机關。”
  俞秀凡回顧了一眼,道:“那號稱密室的地方,又在何處?”
  原來這間廣大的書房,除了四周的書架,就是牆壁,俞秀凡窮盡了目力,瞧不出還有什么通往別處的門戶。
  白衣女道:“那是一道秘門,單是要找出門戶所在,就要費一番工夫。”
  俞秀凡呆住了,不管白衣女的用心,是否有激諷之意,但口气中已暗示不再幫他找出門戶。不要說那密室中的机關如何的厲害,單是找出那座秘門似乎就是很不容易的事。
  三個人靜靜的站著,很久,很久,都未再說話。
  對俞秀凡來講,這完全是一件陌生的事,确有著無所措施的感覺。但不能永遠這樣沉默下去,俞秀凡只好試探著說道:“大約姑娘不會再幫我找出那座秘門了。
  白衣女點點頭,道:“是的,俞少俠,我不想幫你找出來。因為。我已經看出來,你對机關消息方面的知識十分貧弱,這里面不可能有太多的幸運。”
  俞秀凡有些羞愧的笑一笑,道:“謝謝宮主。不過,在下還想試試看。”
  白衣女道:“哦!你准備如何一個試法?”
  俞秀凡道:“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自己試試看,能不能找出那座秘門?”
  白衣女道:“俞少俠,能不能有一個限期。”
  俞秀凡道:“宮主的意思是……”
  白衣女道:“我是說,你准備花多少時間去找那座秘門。”
  俞秀凡道:“宮主能給我多少時間?”
  白衣女道:“最長十二個時辰。”
  俞秀凡道:“好!咱們就以十二個時辰為約期。”
  白衣女道:“十二個時辰之后,我會派人來,公子如若無法找出秘門,希望你能打消進入密室的念頭。”
  俞秀凡點點頭,道:“然后……”
  白衣女道:“本宮不愿和諸位結仇,因為本宮設下求見宮主五道關卡之后,你是唯一通過的人,但隔行如隔山,武功劍術和机關消息筑建方面的知識,完全不同。只要你俞少俠不再堅持進入密室,本宮會以上賓之禮。相待三天。除了那密室和另外兩處禁地之外,你可以暢游全宮,三日后送你离去。”
  想一想,這實是破格的优待,俞秀凡急急抱拳一禮,道:“宮主的优待,俞某人十分感激。”
  白衣女微微一欠身,道:“少俠乃方正之士,先父在世之日,最敬重少俠這等人,校好先行告退了。”轉身舉步,裊裊行去。
  她出了室門,順手提起了放在門外的紗燈,移放室中道:“完全關閉了室中的机關之后,書室四周火炬,因為無法繼續供油,會慢慢熄去:也許這盞燈,對兩位有點用處。”
  俞秀凡遙遙抱拳一禮道:“宮主在下剛剛想到了一件事,請教宮主。”
  白衣女道:“哦!俞公子請說。”
  俞秀凡道:“如是這室中的机關完全關閉,在下找到了那座秘門,也是一樣的無法開啟了。”
  約略的沉吟了一下,白衣女才緩緩說這娜柵:机關,和外面全不關連,也不受本宮中總樞紐的控制,完完全全是另一套獨立的机關。先父只告訴、他創造那密室中另一套机關埋伏,是他生平最精密,最得意的一次設計,先父是一位素不輕言的人,自然可信。“俞秀凡道:“多謝宮主指點。”低聲接道:“小桃童,快些決定,留這里或是出去,已是面臨著最后的決定了。”
  桃花重子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留這里陪你。”
  但聞白衣女清脆的聲音,傳人耳際,道:“俞少俠,校好祝福,希望你好幸運。”余音中微微帶著凄槍的感覺。
  鐵門迅速的關閉了起來,使得俞秀凡來不及回謝一聲。桃花童子望著一丈左右處的紗燈,很想去把它取過來,但又擔心白衣女言而無信,沒有關上這書室中的机關,一時間遲疑難決。回目望去,只見俞秀凡已然閉著雙目,禪息入定。這時,四角處的火炬,仍然光亮的很,室中景物,清晰异常。
  俞秀凡确然正在調息,對一個具有深厚內功基礎的武林高手而言,這是最脆弱的時候,最易受到傷害的時間。如是桃花童子仍帶著身上利刃,會毫不猶豫的拔刀刺去,但他那鋒利的短刀,卻被留在解劍台上。
  自和俞秀凡結識以來,從沒有過比這更好的殺他机會,雙目閃過一道奇光,眉宇間涌出了濃重的殺机,暗中運聚了功力,緩緩舉起了右手,對准了俞秀凡的前胸,乘勢擊去,俞秀凡就算不死,也必然身受重傷。
  但揚起了拳勢的桃花童子,卻在拳勢發出之前,突然又停了下來。他想到,滿室毒針激射而出的厲害,如若這室中机關未閉,殺了俞秀凡,自己也無法逃走,豈不是活生生的陪葬。俞秀凡出入五毒宮也許己有些名气,但還不夠響亮,殺了他,也未必就算一件不世奇功,殺死俞秀凡的目的,是希望能得到一份值赫的榮耀,俞秀凡确已有了這樣的條件,是一條潛伏在汪洋大海的神龍,挾無与倫比的奇技,出現于江湖。但他是剛剛起飛,還未震動江湖,還未威脅到武林,如若此刻殺了他,自己固可自豪地成了一位屠龍人物,但那只能使自己滿足,無法使世人共認。因為,這只是一條潛力強大,剛剛出水的龍,沒有知曉他將飛上九重天,掀起狂風浪。
  桃花童子的心中,像風車一般轉動著,想了各种事端,然后,又緩緩放下了舉起的右拳。對他而言,這是一次絕佳的机會,絕大的冒險,但他只是殺死一個俞秀凡,一個還未為江湖重視的潛龍。換不吳“應該得到的榮耀,得不到應該得到的聲音。自然也無法得到的獎賞。冒險和收獲是那么不成比例。桃花童子是聰明人,自懂事那日起,就受著各种各樣的嚴格訓練,不但有很多高手,傳授他的武功,而且很多飽經世故的高人傳授給他江湖的經驗,有很多胸羅廣博的高人,告訴了他武林中各大門派的杰出人物,黑白兩道上的梟雄、俊杰,和他們的武功特長。這些嚴格訓練中,不但精密,而且輔以圖形。所以,桃花重子能夠一眼看出那人的身份,能夠知曉他們的武功,也能夠知道他們的來歷。但這些,几近完美、嚴厲的訓練,把一顆年輕人應具的赤子之心,練成了深沉、多變,處處想利害,樣樣要計算的人物。他年輕,但卻沒有了年輕的熱情,偶而流現出些天性應具有純稚之情,但立時被潛在心中由訓練而得的丰富計謀壓制下去。桃花桐子就是這樣一個人,十六七歲的年紀,兼得各家之長的武功,四十歲以上人物才具有的心机,五十歲以上人才具有的廣博見聞。他善于偽裝,精于計算,會制造机會,又能選擇机會。他具有了很多人無法及得的權威,又能几乎是隨心所欲的到處玩樂,好多好多的人,在某一种形勢下,都得遵從他任何的吩咐。令諭。無數次的心念運轉,桃花童子作了最后的決定,現在不能殺死俞秀凡,殺他之后,自己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最重要的自己殺一個舉世無匹,第一流中的超等人物,但得到的,可能是第三流中的獎賞,還可能更低一些。他想:“只要我常隨在他的身側,以后,還有殺他的机會。”
  雖然,俞秀凡等早已對他有了怀疑,但在桃花童子的眼中,應付俞秀凡、王翔、王尚等三人,并非難事,俞秀凡也許具有著超絕的智慧,但他太正直,也太純良,缺乏江湖上的歷練,更缺少可屈可伸的彈性。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俞秀凡緩緩睜開了雙目,微微一笑,道:“小桃重,你沒有坐息一會么?”
  這時,四角的火炬,因机關的關閉,油盡而熄,桃花童子在火炬熄去后,證實白衣女未說謊言,才把紗燈提放到俞秀凡的身側。
  放下了手中的紗燈,長長吁一口气,對俞秀凡緩緩說道:“我不敢离開,也不敢坐息,我們不能太相信他們。”他沒有證明,但卻無疑告訴了俞秀凡,在替他護法。
  俞秀凡笑一笑,道:“謝謝你了。小桃童,你坐在原地別動,我要找找進入那。賀室的門戶。”
  桃花童子伸手提起了紗燈,道:“四周的火炬,油盡而熄,看樣子,她下會騙咱們了。我走在公子身后,你看的清楚一些。”
  俞秀凡很仔細的搜查了整個的書室,桃花童子极盡小心的舉燈隨在身后,又時把燈光照射在俞秀凡搜索的地方。
  兩人花去了三個時辰的時間,找遍了整個的書房,每一角落,都搜查的十分詳盡,但卻無法找出那進入另一間秘室的門戶。
  望望紗燈中的存油,桃花童子歎口气,道:“公子,這盞燈也就要油盡而熄,那時,滿室黑暗,只怕更無法找出門戶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如是真的找不出那座秘門,咱們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她說過的,十二個時辰之后,她來接咱們离開這里。”
  俞秀凡道:“如是無法看到那英雄榜,咱們豈不是白來了一趟么?”
  輕輕歎一口气,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手中的紗燈,還能燃多少時間?”
  桃花童子道:“至少還可以燃燒一頓飯左右。”
  俞秀凡道:“咱們既無法找出秘門,也不用多費時間了,咱們利用這時間談談好么?”
  桃花童子道:“談什么”俞秀凡道:“談談你。”
  桃花童子道:“小的是一個流浪的孤儿,沒有什么好談的。”
  俞秀凡道:“你這一身武功,總該有人傳授吧?”
  桃花童子道:“自然有人傳授。”
  俞秀凡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什么人傳你的武功。”
  桃花童子沉吟了一陣,道:“說出來,只怕公子也不知道。”
  俞秀几道:“我可能不知道,但你何妨不告訴我呢?”
  桃花童子道:“百花浪子,公子听人說過沒有?”
  俞秀凡搖搖頭,道:“沒有听人說過。”
  桃花童子道:“作徒弟的,本來不應該談論師父的事,不過,我如不解釋一下,只怕公子要對我怀疑了,”俞秀凡道:“你盡量的解釋吧!”
  桃花童子道:“我師父號稱百花浪子,那是因為他玩世不恭。”
  俞秀凡接道:“你一肚子無所不知的能耐,也是令師傳授的了?”
  桃花童子道:“有些地方,我師父和公子的為人有些類似,他沒有作師父的嚴肅,常和我們聊天,有時間像朋友一樣。”
  俞秀凡道:“令師現在何處呢?”
  桃花童子道:“他訪道昆侖山,一去無音訊,我也有三。四年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果然是無法對證的事,”桃花童子道:“怎么,公子不信我的話?”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有什么話,只管請說,信不信是我的事了。”
  桃花童子歎口气,道:“公子,看來你對我心中早有怀疑了。”
  俞秀凡道:“你自己覺著呢?”
  桃花童子道:“公子,你看我小桃童是一個什么樣的身份呢?”
  俞秀凡道:“小桃童,不錯,我是有些怀疑你,不過,我沒有意思追根尋底,也不想問你的出身,但我只希望一件事情。”
  桃花童子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我希望在咱們相處這一段時間之中,你不要耍出什么花招。”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公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俞秀凡道:“我只是防患未然。咱們相處了一段時間,彼此間應該是有點情意,我不希望咱們之間,鬧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出來。”
  桃花童子呆住了,愣了半天,道:“公子,好像是小的出了什么事情。”
  俞秀凡道:“沒有,如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咱們之間不會這樣很愉快的相處了。”
  桃花童子突然神色一怔,道:“公子,在你的眼中,小的也許有些來歷不明,但小的自信沒有對不起你公子們事,”俞秀凡道:“小桃童,你不用生气,我說的是真話,如若我們离開璇璣宮,都還沒有死,咱們應該分開了。”
  桃花童子吃了一惊,道:“為什么?公子!”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對我們的事,已經了解的很多了,咱們再相處下去,只怕万一有了什么紛爭,豈不是鬧出一個不歡而散。”
  桃花童子道:“公子,小的如若有什么不對之處,公子盡管責罵就是,這樣把小的赶開,豈不是太過寡情了么?”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自己燈好的想想吧!如若,你覺得我們可交朋友,那就請把你的用心,目的,老老實實他說出來。如若你覺著我們不是可交的朋友,咱們就一拍兩散。對你,對我,大家都有好處。”
  桃花童子歎口气,道:“好吧!如是公子覺著我是別有用心,离開這璇璣宮后,小的就离開公子。”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我覺著這是咱們之間最好的結果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离開此地,我會离開,但現在希望公子別存介蒂,我還要留在這里陪你。”
  俞秀几淡淡一笑,道:“小桃童,話已經說的很明自了,你可以放心的坐息一陣,我替你護法。”
  桃花童子笑一笑,盤膝坐下。
  燈中油己燃盡,火光一閃而熄。室中又恢复了伸手下見五指的黑暗。
  俞秀凡又仔細的推想了可能暗藏秘門的所在,仍然是全無頭緒。這是一門特殊、深奧的學問,不是細心和智慧就可以解決的事。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鐵門呀然而開,一個面蒙白紗,身著白衣的少女,緩步付了進來。
  她舉起手中的紗燈,道:“俞少俠,已經十二個時辰了。”
  俞秀凡緩緩站起身子,道:“姑娘,勇气和細心,對尋找秘門一事,并無幫助。”
  白衣女道:“這是一門特殊的知識,不通此道的人,完全無跡可尋,也沒有幸運可言。”
  俞秀凡歎了口气,道:“看來在下不得不認輸了。”
  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公子,這是我感覺到最好的結果。”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勞煩宮主帶我們离開此室。”他已從白衣女的聲音,听出她是宮主無疑。
  离開了書室,白衣女帶兩人行到了一座花樹環繞的竹樓中。
  里面高燃著四只火炬照的一片通明。一張八仙桌上,擺滿丰盛的酒菜。
  飛釵荊鳳微笑著迎了上來,微微含著笑道:“小桃童,你很餓了吧?”
  桃花童子道:“是啊!咱們公子腹中也很饑餓了。”他對飛釵荊鳳只對自己招呼一事,心中大感訝异。
  荊鳳道:“貴主仆,都是敝宮的貴賓,我們宮主招待貴主人,賤妾奉命接待小桃童。”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笑道:“這大勞動荊總管了。”
  荊鳳微微一笑,把桃花童子讓人了首座。
  白衣女卻帶著俞秀凡登上二樓。二樓上和樓下形態類似,也早已擺下一桌酒席。
  白衣女欠身把俞秀凡讓人首位,突然關閉上了木門,緩緩取下了蒙面白紗。那是一張秀麗絕倫的臉孔,雙頰上紅暈談淡,嬌艷若花。
  白衣女淡淡笑一笑,緩緩說道:“俞少俠別見怪,校好雖是一宮之主,但我閱歷太少,見識不多,不知道迎接武林同道禮數,先父只有我們姊弟兩人,幼弟年紀大小,我這女儿之身,只有拋頭露面。繼承宮主之位了。”
  俞秀凡目光轉動,發覺白衣女只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但卻能适當的保持著身份,當下抱拳一禮,道:“璇璣宮跳出江湖是非恩怨之外,編輯英雄榜,珍藏了百年武林中人人事事,更是前未曾有的大手筆,在下等冒昧闖來,實是有些唐突了。
  ”白衣女道:“你不用為我們這等接待有所不安,須知我們早已有一种法規,凡是闖過五關的人,都是敝宮中高等貴賓,由宮主接待。”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白衣女道:“俞少俠,我從沒有接待過客人,實有著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俞秀凡道:“在下也是初出茅廬,有些地方,逾越禮數。”
  白衣女隨又替俞秀凡斟了一杯酒,笑道:“俞少俠可否把師承見告校好。”
  俞秀凡為難的歎口气,道:“這有些疑難。事實上,我也不能算有一脈相傳的師承。”
  白衣女道:“校好失言。”
  俞秀凡道:“那倒言重了。在下這身粗淺武功,并非由一處一人所得,所以雜亂的很。”
  白衣女很知趣,話題不再回到俞秀凡師承上去,笑一笑接道:“俞少俠,這番來敝宮不知有何目的?”
  俞秀凡道:“沒有目的。英雄榜的事,在下到此之后才听到。”
  白衣女道:“沒有目的,那完全是為了一份好奇心。”
  俞秀凡道:“是的,听說貴宮一直不和武林同道來往,因此,在下動了一份好奇之心。”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好在雙方都保持了一定的忍耐,沒有造成傷亡。”
  俞秀凡道:“璇璣宮今后歲月,是不是還保持一定的門風,不和武林中同道往來?”
  白衣女道:“是的。我們還准備這樣超然武林恩怨紛爭之外,不過,有一件事,還要少俠幫忙一二。”
  俞秀凡道:“幫什么忙?”
  白衣女道:“關于英雄榜的事,希望俞少俠能替我們保守机密。先父告誡過小。好,英雄榜如若一旦泄露出去,璇璣宮必將招惹來無窮的殺孽。雖然,机關布置奇。侯,但傷亡流血,總是難免。因此,此事必須保持著极度的机密。”
  俞秀凡道:“姑娘是否相信,這英雄榜能夠常保隱密呢?”
  白衣女道:“英雄榜也許已泄漏出去,不過,那只是排名的順序,但,真正的內容一旦泄漏,璇璣宮立刻間難免血雨腥風了。略一沉吟,接道:“俞少俠,我沒有想到咱們之間,會有這樣一個結局。因為,當時我有些激動。”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准備把我坑在机關之下?”
  白衣女道:“校好确實這樣想,那是因為校好少不更事,這一點,希望俞少俠多賜鑒諒。”
  俞秀凡接道:“區區也是一樣,年輕气盛,但看過了貴宮的机關布置,使區區認識了天外有天,机關埋伏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不是武功、智略所能克服的,也無法憑一股豪勇之气,拿血肉之軀,硬和那些机關抗拒的。”
  白衣女道:“俞少俠明達的很。”
  俞秀凡道:“很慚愧。”
  白衣女道:“你還沒有答應我,愿不愿保守英雄榜真正隱密,那是關系著千百位武林高手的生命,不單是敝宮的事。”
  俞秀凡道:“在下盡力使此密不泄。”
  白衣女道:“有你俞公子這句話,校好就放心了。”舉起面前酒杯,接道:“敬君一杯酒,聊表謝意。”
  俞秀凡道:“不敢當,姑娘。”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俞秀凡道:“在下對此次之行,己然有著冒昧的感覺,不過,對俞某人而言,此行長了不少的見識,也使俞某人感覺到江湖之大,奇人万千,武功一道,并非万能。”
  白衣女道,“是的。有些人窮一生之能,練成了万人敵的武功;有些把一生歲月,用在醫道丹藥之上;但家父卻把絕世的才慧,用于制造机關消息之學,他在這方面,費了六十年光陰。”
  箭秀凡道:“原來如此。”
  白衣女歎口气道:“俞兄,家父除了精研机關筑建之字,XT。武叨一道,也有一些創意,璇璣宮中,除了机關埋伏之外,還有一套特殊的劍法,叫作璇璣劍法,和十三招璇璣掌。”
  俞秀凡道:“老宮主多才多藝,可惜無緣拜識了。”
  白衣女道:“俞少俠,璇璣宮中之事,校好已經奉告甚多,我想請教一些關于俞兄的事,不知愿否見告。”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從來不愿說謊,姑娘最好別問使在下為難的事。白衣女道:“校好只是請問一件事,那桃花童子,跟隨俞兄很久了吧?”
  俞秀凡道:“姑娘還記恨那件事。”
  白衣女道:“俞兄還沒有回答校好的問話。”
  沉吟了一陣,俞秀凡緩緩說道:“我們結識不太久。”
  白衣女點點頭,道:“夠了。俞兄,以后,你也該小心一些。”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多謝姑娘指點,离開璇璣宮之后,在下就處置此事。
  ”白衣女略一沉吟,道:“只怕俞兄對那位桃花童子的事,知道的也不會大多吧?”
  俞秀凡怔了一怔,心中大力惊栗,忖道:這丫頭年輕輕的能當一宮之主,果有非凡才慧。他挾滿腹文章,混入江湖,才略智能,都非一般江湖人所能及,但對這白衣女的觀察入微,大生敬佩。
  鎮定了一下心神,俞秀凡緩緩說道:“姑娘又對桃花童子知道好多呢?”
  白衣女道:“目下我們還不能說對他知道好多,但我相信,我們可以找出他一點來路。”
  俞秀凡道:“听姑娘的口气,對那桃花桐子,有著很大的怀疑。”
  白衣女道:“俞兄,別忘了家父是英雄榜輯榜人,江湖上的事情,我們漩礬宮中知曉的最多。”長長歎一口气,接道:“先父去世之前,曾告訴校好一事,他說江湖上正在醞釀著一次大變。”
  俞秀秀凡道:“令尊編輯英雄榜,難道對此事就沒有一個定論么?”
  白衣女緩緩說道:“校好和本門几位長老、護法集會,討論如何應付俞兄等進入敝宮的事,校好保俞兄為人君子,經會商決定,把內情奉告俞兄。”
  俞秀凡接道:“姑娘真的這樣相信我俞某人么?”
  自衣女道:“是的,經過小桃童那件事后,校好對俞兄的看法,已有了很大的改變,何況,校好又听了俞兄和那小桃重的談話,”俞秀凡臉色微微一變,欲言又止。
  白衣女道:“俞兄不要誤會,先父設計那書房机關時,已裝置竊听的傳音筒,為的是怕誤傷了奸人。”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白衣女道:“因此校好才敢力保俞兄是君子人物。也因此,校好還准備把宮中一件机要大事,奉告俞兄。”
  俞秀凡道:“什么事?”
  白衣女道:“先父是死于別人的暗算,但本宮中人,對此事也沒有几人知曉。
  先父表面上不間江湖是非,其實,他滿腹仁義,編輯英雄榜,也就為找出江湖上潛隱的凶机,可惜,他老人家大愿未償,含恨而歿。”
  俞秀凡道:“令尊原來是這樣一個可敬的人物。但不知令尊是死于何人之手。
  ”白衣女道:“這也是本宮要查的內情,但必須等校好基業鞏固之后,才能著手。快則半年,遲要一年之后了。”
  俞秀几道:“姑娘對那桃花童子的怀疑,是否有特別之處呢?”
  白衣女道:“我們不愿污人情白,更不愿輕言誤人。飛釵荊鳳是一位久歷江湖的高人,她有著丰富的閱歷,希望他能從桃花童子的口中,探出一些什么。”
  俞秀凡道:“桃花童子知道的太多了,他能一一叫出江湖數十年人物的姓名。
  ”白衣女道:“是的,俞兄,在他的心胸之中,似是也有一套英雄榜似的。”
  俞秀凡心中一動,接道:“姑娘,令尊輯的英雄榜,是否早已泄露了出去?”
  白衣女道:“不可能。但据校好所知,除了本宮這一套英雄榜外,還有人收集了一套,記述和本宮不同,名字也不叫英雄榜。”
  俞秀凡道:“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道:“俞兄,很抱歉,校好不知道,只怕天下也沒有几人知曉。”
  俞秀凡點點頭,道:“桃花童子能知道這么多事情,很可能見識過了另外收集的英雄榜了。”
  白衣女道:“俞兄准備如何對付他?”
  俞秀凡道:“最有效,直接的手段,自然是逼問他說出內情,不過,俞某人做不出那樣的事。”
  白衣女道:“就算俞兄能做出來,也不是有效的辦法。”
  俞秀凡道:“姑娘有何高見?”
  白衣女道:“再和他相處下去,暗中留心,或可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不過,對俞兄而言,太過危險了。”
  俞秀凡搖搖頭,接道:“我已經說出來,离開璇璣官后,要他离開,如何能出爾反爾?”
  白衣女道:“其實,也不用你說什么,只要你不攆他,他也許就會留下來。”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
  白衣女接道:“俞兄,有些事,不能夠太認真。在江湖上,也不能太君子,尤其對桃花童子這等人,必需要用點手段才成。”
  俞秀几長長吁一口气,沉吟不語。
  白衣女笑一笑,道:“俞兄,可是覺得校好的話,有什么不對么?”
  俞秀凡道:“姑娘的話,也許說的不錯。不過,小桃童和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大長,但彼此之間并沒有冰炭不容,我發覺他別有用心,所以,攆他离去,但要我對他……”
  白衣女接道:“俞兄,你不是為個人,而是為整個江湖,如若小桃童對你有什。捍目的,也不會是他個人的用心。”
  俞秀凡霍然站起了身子,接著:“姑娘是說他是奉命而來?”
  白衣女很溫柔他說道:“俞兄,別這么激動,咱們慢慢的談。”
  俞秀凡道:“如若他后面還有幕后人物,那就又當別論了。”
  白衣女道:“俞兄,這是很高的一場斗智之戰,小桃童不簡單,千万不能輕敵。”
  俞秀凡恢复了鎮靜,緩緩坐了下去,道:“多謝姑娘指教。”
  白衣女道:“其實,俞兄身具大才慧,只是太方正了些,但江湖上的事,實不能太君子。”
  俞秀凡道:“在下慚愧得很,姑娘常住在璇璣宮中,很少涉足江湖,但姑娘的見解,卻比在下高明多了。”
  白衣女笑道:“俞兄,別這么夸獎,校好雖然很少离開璇璣宮中,但本宮中有很多江湖閱歷丰富的人物,他們告訴了校好很多事。其實,校好和俞兄談這一番話,也是他們告訴我的,因為,小桃童知道的大多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是的,姑娘這么一指點,在下也明白了。”
  白衣女道:“俞兄,准備怎么做呢?”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姑娘一言提醒夢中人,在下倒要斗斗桃花童子了。”
  白衣女撇撇小嘴巴,道“一個人沒名沒姓的,起了個桃花童子綽號,那還會好得了么?”
  俞秀凡道:“不錯,單是這個綽號,就不會是什么奸人了。”
  自衣女嫣然一笑,道:“俞兄答應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得姑娘指點,使在下茅塞頓開,江湖上事,詭詐万端,倒也不能全以君子手段處置。”
  白衣女道:“俞兄果然是具有大智慧的人物,一點就透。”
  俞秀凡正容答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在下几乎誤了大局,如非姑娘提醒,恐怕在下要鑄成大錯。”
  白衣女道:“校好話己說完,現在俞兄有什么指教,校好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唉!慚愧,慚愧。在下實無善言奉告姑娘。”
  自衣女道:“那么,俞兄還想知道璇璣宮中些什么事情呢?”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姑娘,在下請問姑娘,那英雄榜上第一名是何許人物?”
  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俞兄,我可以告訴你,但希望你不要說出去。”
  俞秀凡道:“好!在下答允姑娘。”
  白衣女道:“近百年來英雄人物,首推金筆大俠艾九靈。”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在下也可以奉告姑娘一件机密大事,希望姑娘能夠記于心中,也別告訴別人。”
  臼衣女淡淡一笑,道:“我也答應你。”
  俞秀凡道:“在下的武功,就是金筆大俠所教授。”
  白衣女霍然站起身子,道:“原來你是艾九靈大俠的高足。”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艾大俠是在下的義兄。”
  白衣女道:“什么,你是艾大俠的兄弟?”
  俞秀凡道:“是的,艾大俠和我兄弟相稱。”
  白衣女黯然說道:“可惜艾大俠死的早了一些。”
  俞秀凡道:“誰說艾九靈死了?”
  白衣女道:“先父說的。”
  俞秀凡道:“如若艾大俠死了,他怎的還能傳授在下武功。”
  白衣女呆了一呆,道:“你几時和艾大俠在一起?”
  俞秀凡道:“分手不過半年。”
  白衣女跳了起來,道:“真的?”
  俞秀凡道:“是的,姑娘,在下和大哥分手不足半年。”
  白衣女道,“這真要謝天謝地了,艾大俠原來還活在世上。”
  俞秀凡臉上泛現出歡愉之色,心中暗暗忖道:艾大哥不但聲譽滿江湖,而且活在武林人的心中;這位白衣姑娘,不過十几歲,自然不識大哥了,但心中對艾大哥的崇敬,竟是如此的深摯,必是听其父之言了。想那前任玻現宮主,生前對大哥的敬重,當真是敬若神明了。
  但聞白衣女說道:“俞兄,你的武功得自艾大俠的傳授,我們敗的是心服口服了。”
  忽然間,俞秀凡心中一動,急急說道:“姑娘,我那艾大哥仍然活在人間一事,可是很少人知曉么?”
  白衣女道:“是的。五年之前,江湖上已傳出艾大俠的死訊了,先父為此痛哭三日,只哭的淚盡血流,三日夜滴水未迸,下令璇璣宮人,全体戴孝,想不到竟然還活在世上。”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姑娘,艾大哥不肯在江湖上露面,必然有他的用心。
  這一點,希望姑娘能夠保守隱密。”
  白衣女點點頭,道:“我知道,我會為你守密。”
  俞秀几站起身子,道:“多謝姑娘了,目下己酒足飯炮,在下也要告辭了。”
  白衣女點點頭,道:“俞兄累了一夜,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突然暈生雙頰,垂下臻首,低聲說道:“俞兄,校好想和俞兄能再相見。”
  俞秀凡道:“什么時間?”
  白衣女道:“明年此時。”
  俞秀凡道:“如若我能抽出空,定當赴約來此,万一在下不來。那就是被要事纏繞,無法分身了。”
  白衣女思索了片刻,道:“你如不來,我會去找你。”
  只是談淡的一句活,但卻含蘊著無比的情意。俞秀凡突然感覺著心中一甜,雙目凝在白衣女的臉上瞧著。白衣女也正偷眼望來,四目相触,白衣女突然雙頰飛紅。
  頭垂的更低了,聲音也變的很低微,但卻有著春水一般的溫柔,道:“瞧什么呢?難道不許我去找你?”
  俞秀凡也許是太高興,沖口說道:“固所愿也,只是太勞累你了。”
  白衣女道:“還有一年時間啊!也許你會如約而來。”
  莫名其妙的,俞秀凡也覺著臉上一熱,道:“姑娘!可否告訴我你叫什么?”
  白衣女道:“告訴你可以,但千万不能叫出來。”
  俞秀凡道:“我知道你是一宮之主。”
  白衣女道:“那只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他們知道的太多。”
  語聲頓了一頓,道:“我叫金玉蓉。”
  俞秀凡道:“區區記下了。”
  金玉蓉道:“記下了就別忘記。”
  理理鬢邊散發,抬起紅暈猶存的粉臉儿,接道:“先父和艾大俠之間,有些什。捍交情,校好不知,但艾大俠死訊傳來后,給于先父的悲傷,實是深刻無比,不知是先父有意安排,或是因為幼弟太小,存心讓我繼承璇璣宮的門戶,三年前,他交給我三本奇書,他要我一本一本的看,然后,照著書上的練,但必得會了第三本后然后才能燒去。三年來,我已看完了兩本,前兩本已遵囑燒去,第三本還有半本竟未全功,我想再有一年時間,應該學完了。”
  俞秀凡道:“是三本什么書?”
  金玉蓉微微一笑,道:“很博雜,不過,沒有名字。”
  她似是自覺有些不好意思,接著說道:“先父也許有意不讓我知曉書名,三本書全都撕去了書名。”
  俞秀凡也未再問,一轉話題:“咱們該下去了。”
  金玉蓉點點頭,道:“俞兄,先請吧!”
  俞秀凡當先而行,下了二樓,只見桃花童子喝的滿臉通紅,正在和飛釵荊鳳高談闊論,說的口沫橫飛。荊鳳也很用心的在听,不時點頭微笑。“忽然間,桃花童子看到了俞秀凡,立刻住口不言,站起了身子,欠身一禮,道:“公子。”神情間十分恭敬。
  俞秀凡笑一笑,道:“吃好了沒有?”
  桃花重子道:“吃好了。”
  俞秀凡道:“吃好了,咱們可以走啦!”
  桃花童子拍拍雙手,道:“現在咱們可以走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去。桃花童子隨在俞秀凡的身后,向外行去。
  荊鳳笑一笑,道:“小桃童,不再談談么?”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荊姑娘,在下要去了,咱們公子雖然馭下客气,但他的規令,卻是嚴厲的很。”
  荊風道:“好吧!咱們過一天再談。”
  金玉蓉道:“荊總管,請代我送他們到菊花精舍。”
  荊鳳怔了一怔,道:“送他們到菊花精舍?”
  金玉蓉道:“是的,送他們到菊花精舍。”
  荊鳳道身道:“屬下遵命。”
  金玉蓉道:“俞公子,校好不送了。”這時,金玉蓉又戴上了蒙面黑紗,掩去了絕世容色。
  荊鳳帶著兩人向前走,一面說道:“俞公子,菊花精舍,是我們璇璣宮招待特等貴賓的地方,咱們宮主把兩位移入菊花精舍,對兩位的禮遇,十分隆重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這是咱們公子之力。”
  荊鳳道:“你小桃童,也不是全無功勞。”
  菊花精舍,距离這竹樓很近,談了几句話,人已到菊花精舍。
  這真是一座布置雅致的精舍,滿院都是各种各樣的菊花。又正是深秋季節,菊花盛放,百色雜陳,陣陣清香,沁人心脾。是三座小巧的精舍,曲折的筑在菊花叢中。
  荊鳳推開室門,當先而入。室中布置的很簡雅,但卻有一种高貴的气氛。壁間有兩幅字畫,赫然是唐伯虎的真跡。每一個小布設,無不是名貴非凡,不是名貴古物,就是翠玉、明珠等物。布設不多,但卻每一樣,都擺設十分恰當,鵝黃色的毛氈舖地,雪白絞羅慢壁,黃自兩色,托襯出一种清雅的高貴。
  桃花童子深深吸一口气,道:“好高貴的地方啊!”
  荊鳳笑道:“我在璇璣宮中,停留了很多年,只見過菊花軒開放一次,招待一位貴賓。這一次,應該是第二次開放了。”
  桃花童子道:“那一次招待的什么人?”
  荊鳳道:“年歲己遠,我已記不清楚什么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荊姑娘,這菊花軒在貴宮中受到如此的重視,只怕不只是因為它布置豪華之故。”
  荊鳳道:“俞公子高見,應該如何,本宮主自會作主,恕我職位卑小,不便多言了。”話題一轉,道:“居于菊花軒的人,本宮中無不恃為款待,一切飲用之物,都是本宮中最好的珍藏。另有四名女婢伺候起居,兩位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舉手相擊三掌,立刻有四個年輕美麗的女婢,魚貫而入。他們不但人人長的秀麗,而且舉止行動,似是都受過了嚴格的訓練。
  俞秀凡好好的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午飯過后,主玉蓉才帶著荊鳳造訪。精舍后有一個小型的八角亭子,里面早已擺好了香茗細點。
  不知是因為荊鳳在場,還是桃花童子之故,金玉蓉已不似竹樓和俞秀凡單獨歡敘時那樣溫柔,她仍然戴著蒙面紗,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
  四個人登上閣亭,忽然整座亭子向上升起。直到三丈高,才停了下來。小亭高懸半空,可見方圓大半里內的景物。
  金玉蓉緩緩說道:“兩位請瞧瞧本宮中一些机關布置,”前秀凡道:“多謝宮主,能使在下等大開一番眼界。”
  金玉蓉道:“雕虫小技,只怕不值一晒。”語聲甫落,忽然舉手一揮,一支響箭,直沖亭外。
  忽然間,菊花軒外十丈處,一排高大的老榆、垂柳,枝葉無風自動,千万道銀。孩閃問,一片籠罩數十丈方圓的勁气,針雨,交叉迸射而出。
  俞秀凡惊歎一聲,道:“當真是奇幻莫測,飛鳥難渡,老榆、垂柳中,都裝上了机關,仍然是生机勃勃,實叫人防不胜防。”
  金玉蓉道:“俞少俠夸獎了。”語聲甫起,突見一片十余丈方園青草地上,濃煙彌起,片刻間,擴散成一片茫茫煙霧。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宮主,那是什么?”
  金玉蓉道:“一种毒煙。不過,它不會制人于死命,只是使一個人的眼睛無法睜開,會被地上机關所生擒。”
  俞秀凡道:“很高明。”
  金王蓉道:“俞少俠,還想多看几种嗎?”
  俞秀凡道:“用不著了,單是這兩种布置,已經足夠使人惊心動魄了。”
  金玉蓉道:“俞少俠太夸獎了,既是俞少俠沒有看下去的雅興。校好也不勉強了。降下去!”
  桃花童子雖然很想再看一些,但卻不敢開口。
  但覺懸空的亭子,立時向下降落,不大工夫,又复原狀。
  金玉蓉緩緩站起身子,道:“俞少俠,對本宮還有什么指教?”
  俞秀凡道:“不敢,在下也想告辭了。”
  金玉蓉道:“本當多留兩位几日,但本宮中還有很多的事務待理,校好不勸留了。荊總管,代我送客。”
  她的冷厲、決斷,和昨日小樓上款款深談的味道,完全如兩個人般,听得俞秀凡一楞。
  不待俞秀凡開口,金玉蓉又冷冷接道:“恕校好有事,先走一步了。”舉步向外行去,舉動快速,片刻間,走得蹤影全無。
  望著遠去的背影,俞秀凡心中既感好气,又感好笑,女孩子當真是多變的很,一夕之間,恍如丙人。
  俞秀凡搖搖頭,道:“荊總管,我們立刻告別上路了。”
  荊鳳沒有挽留,但卻一直恭謹的隨在兩人身側,送他們离開了璇璣宮。
  王翔、王尚兄弟,焦急的站在珠現宮外,目賭俞秀凡和桃花童子無恙出宮,頓然忱苦頓消,快步迎了上去。
  荊鳳一欠身,道:“俞少俠好走,賤妾不遠送了。”
  俞秀凡一揮手,道:“不敢有勞。請上复貴官主,俞某人不會忘去這一番招待的盛情,他日有緣,當有一報。”
  荊鳳道:“賤妾定當轉告。”
  俞秀凡一抱拳,蒲洒的轉過身子,舉步而去。桃花童子似乎是變了一個人般,一直恭順的跟在俞秀凡的身后,大改往日那种談興橫飛的豪情。
  自然俞秀凡心中明白,就是王翔、王尚也瞧出有些不對。
  忍了又忍,王尚仍是忍耐不住的問道:“小桃重,你可是在璇璣宮吃了什么苦頭?”
  桃花童子道:“沒有啊!我很好。”
  王尚冷冷他說道:“兩日小別,好像分開了八十年似的,你好像完全變了個樣子。”
  桃花童子道:“咱們公子春風化雨,改變了我小桃童的气質,”王尚道:“這。捍快呀!你可是面作的,一捏就變了形啦。”
  桃花童子微微一歎,道:“一個人的改變,當是在一瞬之間,訪道三十年,悟道一瞬間。”
  王尚道:“這么說來,你還是具有靈根的人了。”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小桃童本是具有大智大慧的人。”目光轉注到桃花童子的臉上,親切一笑,道:“小桃童,璇璣宮到處是机關埋伏,咱們不習此道,自然要被他們玩耍于掌股之間了。”
  桃花童子并未立刻回答,沉吟了一陣,才緩緩說道:“公子的意思……”
  俞秀凡道:“我想問問你,咱們現在應該再到哪里去開開眼界?”
  桃花童子道:“難道還不夠么?”
  俞秀凡道:“不入湘西,不知毒物之毒,它不但能毒死人,且能把一個人變成毒人,不入玻現宮,不知建筑之學的浩大,能在花紅柳綠中,布置下天羅地网殺人的利器。以天地的浩大,定然還有著不少新奇古怪的所在了。”
  桃花童子歎口气,道:“公子,只怕我難以效命了。”
  俞秀凡道:“為什么?”
  桃花童子道:“江湖多凶險,一步失錯,只怕會造成終身大憾,我實在不敢再亂出主意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挑童,你也許說的有理,咱們就找一些安逸的所在去走走吧!”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公子,世間沒有真正的安樂所在,溫柔鄉是英雄家,名利枷鎖陷入坑,像公子這樣的人,光芒奪目,哪里又能夠讓你安下去呢?”
  王尚道:“啊!小桃童,瞧不出啊,你還真是有一些學問!”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接道:“這談不上學問,咱們公子才是滿腹經綸的才人。
  我,小桃童,只是一個……”突然住口不言。
  俞秀凡微微一笑,接道:“小桃童,你是什么,為什么不說下去?”
  桃花重子道:“我……我只是人家塑造出的一個工具罷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甘愿為人所用呢?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人人都有難言的苦衷,我小桃、童自也不甘為人工具,但我沒有辦法。”
  這時,四人正走在一片荒野之中,俞秀凡四顧了一眼,緩緩說:“小桃童,這里四野無人,你有什么痛苦,可以告訴我們,咱們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彼此相處的不錯,只要你能相信我俞某人,我將盡全力力你解除痛苦。”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謝謝你一番好意,可惜我這份痛苦,公子也無法幫忙。”
  俞秀凡道:“你說說看,也許我能夠給你幫忙,縱然是幫不了忙,在下也保證,決不把此事泄露出去。”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很抱歉,我無法奉告什么。因為,我知道的,都已經表現出來,其實真正的內情,我知道的有限的很。”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小桃童,你能告訴我們好多,就說好多,我相信我能幫助你。”
  桃花童子眨眨眼睛,道:“公子,你想知道什么?”
  俞秀凡道:“在你背后,是不是有一個很大的組合支持著你?”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公子,你怎么知道?”
  俞秀凡道:“想當然耳,你表現的太尖銳了,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年齡的人,會知道這樣多的事情。”
  桃花重子點點頭,道:“公子說的是。在下最大的缺憾,就是鋒芒太露了一些。”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覺著我的為人如何”桃花重于道:“公子的為人,深藏不露,小的和公子相比,那真是霄壤之別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別妄自菲薄,你的才慧、知識,如能用之于正途,對江湖必有很大的幫助,也會留給很多武林同道的怀念。”
  桃花童子道:“公子金玉良言,小桃童感謝不盡。不過,公子對在下期望的太高,只怕要失望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錯了,我對你并沒有存什么大期望。只是覺著,你是個很難得的人才,不愿你淪入罪惡,為害江湖。因為,你一旦為害江湖,必為大害。咱們相識一場,我希望以我之力,能使你改變過來,在這個艱苦的過程中,我們愿和你同進共退,禍福与共。”
  桃花童子突然間流下淚來,道:“公子待小的太好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富可敵國,名滿天下,都無法永生不死,人的价值,就是要活的心安理得,留給后世人無限的怀念,追思。不爭一時名利,而爭千秋是非。小桃童,我們愿把你當朋友看待,希望你能把我們當作朋友。”
  桃花童子苦笑道:“和公子相處,在下己領悟到不少人生的道理,但我有苦衷。”
  王尚冷冷說道:“小桃童,一個人要知好歹,咱們大哥對你這番心意,還作了保證,己算是仁至義盡了,你如若還是執迷不悟,那就未免有些太過固執了,”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小桃童,你也許真有苦衷,但希望你能告訴我們。”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小桃童有很多坏處,可是我也許有一宗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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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雷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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