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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愈戰愈勇 城主現身


  湯蘭接道:“俞少俠呢?”
  俞秀几道:“我既然到了此地,如不見見那造化城主,實是心有不甘。”
  湯蘭歎息一聲,道:“俞少俠,造化城主雖然身處石府,但他卻仍具有指揮全局的能力,連賤妾也不明白他用的什么方法。我們就算是离開此地,活命的机會也不大。”
  俞秀凡道:“碰碰運气,你們聯合金釣翁、石生山、無名氏等三人,會合于一處,也許有闖出去的机會。”
  湯蘭搖搖頭,道:“俞少俠,賤妾已見識了你那閃電一般的劍法,那是從未見到過的快劍。但造化城主的屬下太多,你一人武功雖高,也不易抗拒。賤妾之意,何不暫時忍耐一二,咱們把金釣翁等召集于一處,賤妾也有几位心腹屬下,集中起力量,再設法攻入石府。”
  花花妃子道:“就我所知,這城只有一條出路,如若咱們能夠守在湯姑娘區段之內,封死他們的出入之路,豈不是以逸待勞么?”
  湯蘭道:“這倒是上上之策,但不知俞少俠肯否答允?”
  只听一聲冷笑,傳了過來,道:“湯蘭!你太低估本座了。”
  湯蘭冷冷接道:“我的錯誤,過去就是大過高估計你了,所以,現在我只好低估你一些了。”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既然彼此已經答上了話,似乎用不著故作神秘了。”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我能統率這么多的武林高手,自然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你這些激我之言,怎會生作用。”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我俞秀凡單人只劍,向閣下挑戰,你如是自信能夠胜過俞某人,為什么不現身出來,一決胜負。”
  造化城主道:“和老夫動手么,你還不夠這個份量。”
  造化城主冷冷地一笑,接著說道:“俞秀凡,老夫想了又想,覺著你還不配和我動手。當今武林之世,只有一個人,可以和老夫動手打上几招。”
  俞秀凡道:“那是什么人?”
  造化城主道:“艾九靈。”
  俞秀凡道:“哦!”
  造化城主道:“除了艾九靈之外,天下再沒有配和老夫動手的人。”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覺著,我至少可以和你動手一戰。”
  造化城主道:“那是你的想法。”
  俞秀凡道:“至少我沖到了這里,听到了造化城主的話,你的這些關卡,沒有一道能攔得住我。”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我現在派遣三個人和你動手,如是你能把他們三個人全數殺死,我再和你動手。”
  俞秀凡道:“好吧!如是在下胜了他們,那將如何?”
  造化城主道:“老夫現身,和你動手。”
  俞秀凡道:“好!咱們一言為定,閣下可以放他們出來了。”
  造化城主道:“可以,但你要告訴湯蘭,不許她出手助戰,如若她要施展飛針,那就別怪我說了不算。”
  俞秀凡轉對湯蘭道:”湯姑娘,在下和他們動手時,不許姑娘出手。”
  湯蘭點點頭,高聲說道:“我可以不出手,但你也別太相信造化城主的話。他可能派遣三個人出來和你動用,但如你真的殺了他們三個人,造化城主未必會出來和你動手。”
  俞秀凡道:“他是一門之主,這等當面許下的諾言,難道還會食湯蘭道:“很難說啊!”
  俞秀凡道:“果然如此,那也是沒有法子了。”
  造化城主厲聲喝道:“湯蘭,本城主雖然是善用謀略,但我親口許下的諾言,怎會食言。”
  俞秀几道:“但愿如此,在下恭候教益了。”
  造化城主道:“你等候一刻工夫,我會下令他們一個一個的出去,免得三個人聯手攻你。”
  俞秀凡道:“看來,城主還有一點英雄气慨!?”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俞秀凡,你還不配和老夫談論這些事情。”
  俞秀凡道:“在下敢向閣下挑戰,難道還不配和你閣下談几句話么?”
  造化城主道:“江湖上的武士,到了某一等境界之舌,就應該有著很嚴格的划分,愈是上品的名貴之物,它所分的等級愈嚴。第一流武士中,應該有著更嚴謹的等級。你算是第一流的武士了,但你和老夫,還有一段距离。這段匣离,雖是毫厘之差,但卻有天壤之別。”
  愈秀凡道:“高論,高論!但不知在下几時才能進到和閣下一樣的等級?”
  造化城主道:“殺了三個人后,你就可以再進一級。那時雖然還不能和我并駕齊驅,至少,老夫可以接近你了。”
  俞秀凡道:“好吧!城主請早些出來!”
  一刻工夫之后,前面雨道轉角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全身白衣的人。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那白衣人不但衣服如雪,臉色也蒼白的几乎和衣服相同,全身都散發著一股寒意。
  他的年紀不大,顎下無須。手中執著一柄長劍,五尺左右的長劍,而且劍身很寬,很厚,嚴格點說起來,那應該是一片扁的鋼板。
  只是具備了劍的形狀。
  俞秀凡遙遙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
  那白衣人只是冷冷一笑,道:“我知道。”
  俞秀凡道:“閣下可是造化城主派來的劍手,和在下動手的么?”
  白衣人道:“是!”
  俞秀凡道:“請教閣下怎么稱呼?”
  白衣人道:“這個不用說了。我只是造化城主手下的一流劍手,奉命取你人頭而來,通報姓名于事何補”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怎知一定能胜過在下?”
  白衣人道:“這是真本領、硬功夫,大家兵刃上分生死,武功上見真章,不用逞口舌之利。”
  俞秀凡道:“看來,閣下是一個很不喜歡講話的人。”
  白衣人道:“不錯!我是不喜歡講話的人,而且,也不喜歡別人多講話。”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看來,閣下倒是一個很干脆的人。”
  白衣人道:“你亮劍吧!說這么多話的工夫,也許咱們已經分出胜負了。”
  俞秀凡凝神運劍,平胸而舉,緩緩說道:“閣下請出手吧!”
  白衣人一語不發,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其實,他的動作,已經代表了答复。
  白衣人長劍舉起了之后,立刻涌現出一股強烈的殺气,直對俞秀凡逼了過來。
  一种本能,使得俞秀凡很自然生出了警覺,也覺著遇到從未遇過的勁敵。
  只見白衣人疾上一步,手中又長又寬的長劍,突然疾落而下。
  劍如閃電,直劈而下還未近人,已使俞秀凡感覺那鐵板一般的長劍上,蘊藏著千斤重力。
  來勢有如泰山壓頂一般。俞秀凡不敢揮手硬接,只好一咬牙,向后退了兩步,避開一劍。
  白衣人又向前逼進了一步,涮咧劈來了兩劍。
  這兩劍威勢強大,站在數尺外的針釵湯蘭和花花妃子,都感覺到劍勢上發出的強烈的劍風。
  俞秀凡一提气,又向后讓開了兩步,道:“閣下好沉重的劍法!”
  白衣人冷哼一聲,道:“你怎么不敢還手?”
  俞秀凡道:“在下正等候閣下的破綻,只是你劍上的威力,太過強大,使人無法逼近。所以,你雖然有很多的破綻,但因在下無法接近閣下,縱有破解之法,也是無法施展。”
  白衣人冷冷說道:“俞秀凡,你如是不敢和我動手,還有一個辦法。”
  俞秀凡道:“什么辦法?”
  白衣人道:“束手就縛,隨我去見城主,這是你唯一的生机。”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在下到此的用心,就是想見識一個造化城主,難道還會畏懼閣下不成。”
  白衣人冷哼一聲,突然揮劍斬去,這一輪急攻,有如狂風驟雨一般,猛烈無比。
  俞秀凡劍勢急收猛攻,劍鋒指向白衣人的關節,竟然把白衣人的劍招給封住。
  白衣人似是未料到俞秀凡的劍勢如此快速。辛辣,大出了意料之外,一時間,竟然被俞秀凡把劍勢封住。這使得他大力震惊不已。
  俞秀凡卻是突然間精神大振,他發覺了自己的快劍,能夠阻擋住這白衣人的攻勢,心中頓然間開朗起來,信心倍增。
  白衣人的凌厲攻勢被俞秀凡快劍封住之后,使他完全無法發揮威力;心中不禁有些急躁起來,手中寬重的長劍,攻勢更加瘋狂。
  俞秀凡卻愈打愈是沉著,快劍逐漸熟悉了那白衣人凌厲的劍路打法,更見輕松了。
  白衣人連攻了一百余劍,竟然未能把俞秀凡再迫退一步,他掄出的劍風,更見強烈;但他的劍招,卻已開始有些散亂。
  俞秀凡經過一百招的觀察之后,發覺了那自衣人的劍法,并非是全無破綻,心中暗作盤算,准備反擊。
  一側觀戰的針釵湯蘭,悄然移動身軀到花花妃子的身側,低聲說道:“夫人!你會武功么?”
  花花妃子道:“會是會一些,但我這一身武功,擋不住那白衣人一劍。”
  湯蘭歎息一聲,道:“他那只怪劍,不但又寬又重,而且劍路也怪异的很,只怕我也無法擋他一劍。”
  花花妃子道:“你怎能和小妹相比,你可以用飛針傷他。”
  湯蘭道:“我看他的劍路,用飛針也傷不了他。”
  花花妃子道:“你號稱針釵,飛針之術,天下第一,難道也傷不了他么?”
  湯蘭搖搖頭,道:“傷不了。”
  語聲一頓,接道:“夫人的劍法如何?”
  花花妃子道:“可以看出一些路子,但我本身的造詣太差。”
  湯蘭道:“那白衣人的劍法,雖然詭异凌厲,但看上去,還有可尋之路;俞少俠,怪异的看不出一點路道,渾然天成,不見招式。”
  花花妃子道:“真難為他,能支持了這樣久的時間,未敗下來。”
  湯蘭道:“就目下情勢而言,俞少俠已掌握了胜利的机會,十招之內,就可能反擊了。……”
  話尚未了,突聞俞秀凡大喝一聲,一劍直刺過去。這一劍看上去并無什么特殊之處,但卻正好是抵隙而入,白衣人的長劍也正好是用到力盡之處。
  劍光一閃,鮮血進冒,白衣人的一條右臂,應手而斷,一條斷臂,連同沉重的長劍,一起跌落在實地上。蓬然一聲,長劍只擊的地上石屑橫飛。
  俞秀凡一劍得手,并未再乘勢擊出,反而向后退了五步,緩緩說道:“閣下!斷去一臂,應該是輸了。”
  白衣人望著斷臂上涌出的鮮血,迅速用左手在穴道上點了三指。向外涌出的鮮血,突然間停了下來。
  白衣人望望地下的斷臂,忽然間撕下了身上一片衣服,把傷臂包了起來。輕輕吁一口气,道:“在下這一生中第一次挫敗,而且,一敗之下,就斷了一條右臂。此生此世,我再也不能用劍了。”
  俞秀凡道:“閣下可以練左手劍法。”
  白衣人道:“左手劍法,談何容易。二十年也未必能練得成功。”
  俞秀凡道:“閣下一生中,殺了不少的人,在你劍下送命的人,不知多少人了。”
  白衣人道:“這是報應了。”
  俞秀凡道:“在下不敢如此說。不過,我党著,動手拼搏之間,難免要有所傷亡了,在下如是中了閣下一劍,只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白衣人點點頭,未再答話,轉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望著那白衣人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忖道:如若此人,憑仗一身武功,行俠江湖,必然是一位名頭響亮的大俠。只可惜,他投入了造化城中。
  湯蘭輕輕吁一口气,道:“好一場慘烈的博殺。小妹在江湖上走了數十年,還未見過這樣慘烈的搏殺。”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我們才過了這一關,還有三關,經過這一戰之后,在下也覺著這些難關,很難渡過。”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就算是你能連過三關,但你也戰至筋疲力竭,再應付造化城主,那自然是更吃力了。”
  俞秀凡道:“唉,造化城中,果然是人才濟濟。”
  湯蘭輕輕叮一口气,道:“俞少俠,听小妹一句話如何?”
  俞秀凡道:“姑娘請吩咐!”
  湯蘭道:“小妹之意,咱們用不著和造化城主講什么信用?”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湯蘭接道:“小妹的想法是,咱們不用再履行這個諾言了。”
  俞秀凡道:“姑娘之意是,咱們不用和他們再打下去了。”
  湯蘭道:“小妹正是此意。”
  俞秀几道:“但造化城主,豈肯放過咱們?”
  湯蘭道:“自然他不肯放過咱們。不過,主動之權,操諸我手:
  咱們要見他,他可以設下重重的關卡,要咱們冒險而入。如若咱們不和他們動手,他們必然要找咱們,對么?”
  俞秀凡道:“不錯。”
  湯蘭道:“至少,決戰的地點,由咱們選擇。”
  俞秀凡點點頭,欲言又止。
  湯蘭道:“俞少俠!江湖上,不是一個講道義、說仁德的地方。
  何況,你面對天下第一狡猾之徒,咱們用不著再守信諾了。”
  俞秀凡歎口气,道:“咱們要對付造化城主,就是因為他無信無義,奸詐、惡毒,如是咱們也和造化城主一樣無信,那豈不是一樁很大的遺憾么?”
  湯蘭笑一笑,道:“俞少俠,江湖上的險惡,怎能以信義對待敵人。這些年來,能夠進入此地和造化城主為敵的,只你一個,你怎么可輕易犧牲。”
  花花妃子接道:“湯姑娘說的是啊!你為一語信諾而死,正是造化城主的希望,咱們不能讓他如愿以償。”
  湯蘭道:“俞少俠!小妹十數年江湖歷練,見識過很多為信諾而死的人,也許死后博得英雄之名,但對江湖大局,卻是全無補益。
  俞少俠請想想,你如不幸戰死,對人對事,有什么好處?”
  未客得俞秀凡答話,一陣沉重的步履聲傳了過來,一個手執雙劍的青衣人,正快步行了過來。
  湯蘭道:“這是第二個人!”
  俞秀凡吸一口气,緩步迎了上去。雙方還有五步距离,那人突然一揮雙劍,兩道寒芒,二龍出水一般,剪擊過來。俞秀凡一式”划分陰陽”,封開了兩道凌厲的劍勢。
  青衣人冷哼一聲,道:“好劍法!”左手一抖,一劍如箭,直射過來。
  俞秀凡暗道:這人怎的把手中長劍,當作暗器施用。心中念轉,長劍已橫里點出。
  他出劍快速,波的一聲,點中劍身。但卻不料疾飛而至的長劍,不但未被震開,卻忽然轉身,劍鋒掠著俞秀頸項而過。
  俞秀凡身子向前疾沖一步,急急縮頸,仍然晚了一步。劍鋒划肩而過,鮮血淋漓而下。敢情這長劍上,蓄蘊著一股很奇怪的力道,嚇得俞秀凡劍勢一擋,長劍忽然間轉了彎,但見那長劍打個回旋,突然間又飛回青衣人之手。
  湯蘭高聲叫道:“回旋飛劍。”
  青衣人冷冷說道:“不錯。俞秀凡,拿命來吧!”
  湯蘭右手一揮,一把金針,電射而出,道:“先接我一把金針。”
  花花妃子急步奔了過來,道:“俞少俠,傷的重么?”
  俞秀凡道:“傷勢不重,但他這劍路怪异,真叫人莫惻。”
  青衣人雙劍揮舞出一片劍幕,擊落了湯蘭一把發出的二十一枚金針。
  俞秀凡伸手一摸后頸,沾染了一手鮮血。搖搖頭,只覺筋骨尚未損傷,心中稍覺寬慰。那證明了,他還有再戰之能。
  輕輕吁一口气,俞秀凡緩緩說道:“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劍法,在下這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奇异的劍法。”
  湯蘭哼的一聲,撕去了身上一片衣服,包起了俞秀凡頸間的傷勢,低聲道:“傷到了筋骨沒有?”
  俞秀凡搖搖頭,道:“還好。只是傷到了頸間肌膚。”
  湯蘭道:“俞少俠,要不要運气調息一下?”
  俞秀凡道:“不用了。我要試試他的回旋劍法。”
  但聞青衣人哈哈一笑,道:“兩位走不了啦!”
  俞秀凡冷冷說道:“咱們也沒有打算走,閣下不用激我。”
  青衣人冷笑一聲,道:“你能斬斷了大劍士一條手臂,足見高明。但在下倒要試試閣下的劍法,有何精奇之處。”
  俞秀凡道:“在下也要試試閣下的回旋劍法,我不會這樣輕易的退走。”
  青衣人道:“好!咱們分不出胜負,就不許离開。”
  青衣人突然飛身而起,兩支長劍,一齊刺來。這一次,他雙劍合奎,刺向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吸一口气,潛運內力,突然一揮長劍,橫里斬去。
  青衣人刺向俞秀凡前胸的劍勢,在接近了俞秀凡時,突然一分二,一劍刺向了俞秀凡的咽喉。
  這真是奇妙絕倫的一劍。下面的劍勢,紂住了俞秀凡的劍勢,上面一劍,卻直刺咽喉。
  當的一聲,雙劍相擊,俞秀凡劍上的力道,雖然把青衣人劍勢抬高五寸,但劍勢仍然被封住。但青衣人上面的劍勢,卻電光石火一般,刺向了俞秀凡的咽喉要害,匆急之間,俞秀凡一偏頭寒光掠頸而過。嘶的一聲,穿破了俞秀凡的右臂衣衫。
  這一劍險險避過,沒有傷到肌膚。俞秀凡一挫腕,長劍收回,突叉擊出,一劍橫削,斬了過去。他望右臂一眼,是否受了傷,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感覺到右臂,仍然有力量用出。就全力攻出一劍。
  這一劍無招無式,卻快迅之极,閃電流矢一般。劍光過去,鮮血迸冒,青衣人一條左小臂,被齊時間斬斷。
  彪悍的青衣人,一聲未哼,身子忽然問向后退了五步,右手同時疾出,拉住了向下沉落的左小臂,連一條斷臂和右手五指仍然緊握的長劍,帶了回去,身子站定,張口咬住了斷了的左臂,右手一振,長劍疾飛而出,直向俞秀凡飛了過去。長劍出手,右手五指又抓住了斷臂五指緊握的長劍,用力一抖,震落下左臂。
  俞秀凡吃過了一次苦頭,眼看長劍擊來,不敢再揮劍封架,身子一側,閃避開去。長劍掠面面過,向后飛去。青衣人右手取過斷臂的長劍,又疾快的投擲過來。這一劍,力道更強,比起第一次的劍勢,更為快速。
  俞秀凡心中思忖道:原來他劍上的古怪回旋力道,必得遇上了阻力,才能發揮作用,我不用劍封他就是。心中念轉,目注來劍,腳下移步,又閃開了第二劍。
  這時,那青衣人雙劍一齊投擲出手,己成赤手空拳,沒有兵刃。
  俞秀凡一提气,疾射而出,挺劍直擊。青衣人神色冷肅,并不閃避。
  俞秀凡劍風如輪,由那青衣人前胸直穿后背。
  但聞湯蘭尖聲叫道:“俞少俠小心后面。”
  俞秀凡聞聲警覺,一挫身子,長劍加力,右手一抬,硬把那青衣人的尸体舉了起來。兩把長劍,交叉而至,寒光閃處,硬把青衣人腰斬三截。
  俞秀凡舉手拭去了頭上一把冷汗,回顧一湯蘭一眼,道:“這兩把劍由何而來?”
  湯蘭望望那青衣人的尸体,道:“就是他投出的兩把長劍。”
  俞秀凡歎一口气道:“怎么會回了頭?”
  湯蘭歎口气,道:“簡直是令人難以相信的神技。”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把經過的情形,告訴在下听听。”
  湯蘭道:“那后發的一劍,快加流矢,擊在第一劍的劍柄之上,原本直向前飛的長劍,忽然間劍身倒轉,直飛回來,第二柄長劍在一擊第一劍的劍柄之后,卻也借力倒轉過來,兩柄劍一先一后,由你停身之處飛過。”
  俞秀凡接道:“如是未向他攻襲,停在原地不動,很可能被這回轉的劍勢所傷了。”
  湯蘭道:“就小妹的看法,那雙劍合擊之勢,籠罩的空間很大,又极快速,似是很不容易閃避開去。至少,小妹是無法閃避開去。”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如此快速的來勢,在下也閃避不及。”
  湯蘭道:“那后面一劍蓄蘊的力道,似是一直強過第一劍,所以飛至那青衣人停身之處時,雙劍已成平行之勢。”
  俞秀凡道:“可惜呀!可惜!”
  湯蘭奇道:“可惜什么?”
  俞秀凡道:“這等奇絕的回旋劍法,在下竟未見到。”
  湯蘭道:“你如見到了,只怕很少有閃避的机會。”
  俞秀凡道:“更可惜的是這等曠古絕今的劍法,只怕要至此失傳了唉!早知如此,在下不該殺死他。”
  花花妃子突然接道:“不會失傳。”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為什么?”
  花花妃于道:“就我所知,造化城主迫逼屬下交出他最好的武功,像此等劍法,造化城主豈有不學之理。”
  俞秀凡道:“這么說來,造化城主也會回旋劍法了。”
  花花妃子望了那青衣人的尸体一眼,道:“比起這青衣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俞秀凡沉吟不語。
  湯蘭歎口气,道:“花姑娘的話十分可信。造化城主具有著絕世才慧,深厚功力,更可怕的是,他那自私可卑的手段,這等罕聞罕見的劍法,他豈肯放過?”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湯姑娘,他學過你的飛針手法么?”
  花花妃子道:“以他的聰明、功力,只要問問她,那就行了。”
  湯蘭道:“不錯,以他之能,只要知曉竅訣,稍作練習,就可以練成了。只要他稍下一些工夫,只怕會比我還要高明一些。”
  俞秀凡呆了一呆,忖道:果然如此,那造化城主,豈不是天下第一高人。我俞秀凡豈能是他的敵手。但聞一陣沉重的步履傳了過來,惊醒了俞秀凡的沉思。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老者,一步一步的行了過來。
  似是他的雙足很沉重,每一步都是走的很吃力,所以,走得很慢。
  距离俞秀凡還有五尺左右時,停了下來。
  望望青衣人橫臥在地上的尸体,緩緩說道:“是你殺了他?”
  俞秀凡一挺胸道:“不錯。”
  黑衣人冷冷他說道:“我要替他報仇。”
  俞秀几心中明白,請教他的姓名,他決不會說出來,點點頭,道:“好吧!你亮兵刃。”
  黑衣人揚起了一雙烏黑的雙手,道:“這就是老夫的兵刃。”
  那一雙手上,留著一寸多長的指甲,看上去,有如魔爪一般。
  長長吁一口气,俞秀凡緩緩說道:“你手上有毒?”
  黑衣人道:“不錯,有毒。而且是很惡毒的奇毒。只要被老夫碰上一下,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你的手,能比上百練精鋼的長劍么?”
  黑友人道:“這個要你俞少俠試一試才知道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在下一定會死在閣下的手中,在下也一定會試一試。”
  黑衣人道:“俞少俠果然是豪气干云。”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好說,好說。”
  黑友人道:“俞少俠先出手呢,還是老夫先出手?”
  俞秀凡道:“強賓不壓主,自然是閣下先出手了。”
  黑衣人道:“那很好,俞少俠小心了。”口中說話,雙手卻忽然動作,一把向俞秀凡抓了過來。
  俞秀凡長劍一揮,展布出一片寒光,橫里向黑衣人雙臂斬去。
  那知黑衣人竟然視而不見,似是這一抓,非要抓到俞秀凡的人不可,就算把雙臂斬斷,也是在所不惜。俞秀凡劍勢接近那黑衣人時,忽然心生警覺,劍勢一恫,人也借勢向后躍退了五尺。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怎么不斬了老夫的雙臂?”
  俞秀凡雙目凝注在那黑衣人的身上,冷冷說道:“你是不是血肉之軀?”
  黑衣人道:“為什么不是?”
  俞秀凡道:“你既是血肉之軀,為什么不怕在下的寶劍鋒利?”
  黑衣人道:“那是因為老夫有一股不畏斷臂的勇气。”
  俞秀凡冷冷說道:“事出非常,很難叫在下相信。”
  黑衣人道:“信不情是你的事了,再接老夫一掌,”說打就打,呼的一掌,劈了過來。這一掌,力道咸猛,帶起了一股強大的掌風。”
  忽听湯蘭高聲說道:“不要用劍鋒傷斬他的肢体,用劍身把他封開。”
  俞秀凡嗯了一聲,長劍偏出,橫著劍身,啪的一聲,擊在了那黑衣人的手臂之上。劍身上營蘊著很強大的內力,但只也能把對方的掌勢,擊的橫移半尺。
  黑衣人似是完全不知疼痛,精鋼劍身,擊打在小臂之上,他連望也不望一眼,兩道目光,卻投注在湯蘭的身上,道:“你是湯段主。”
  湯蘭道:“湯段主早已死去,在下是針釵湯蘭。”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吃里扒外,出賣了城主,是么?”
  湯蘭道:“不敢。小妹只是痛悟前非.重新作人。”
  黑衣人冷冷接道:”湯蘭,你可是覺著俞秀凡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了么?”
  湯蘭道:“不是。我知道造化城主早已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就算是俞少俠能保我逃過這一大劫,我也活不過三日。”
  黑衣人怔了一怔,道:“城主在你身上下了毒么?”
  湯蘭道:“不是。”
  黑衣人道:“那是用的什么方法”
  湯蘭道:“一枚小針。城主能巧的使它在人身運行,三十六個時辰之后,毒針隨著行血,正好刺人心髒,那就非死不可了。”
  黑衣人道:“這些年來,一直如此么?”
  湯蘭道:“不是,每次遇上警訊,或使城主覺著你可疑之時,他才下手。”
  黑衣人道:“湯蘭,你不是信口胡說吧?”
  “不是,我說的千真万确。”
  黑衣人道:“城主對你下的手?”
  湯蘭苦笑一下,道:“這就不知道了。但不會超過几個時辰。”
  黑衣人道:“胡說。”
  湯蘭接道,“我說的千真万确,我知道這件事,而且,剛剛感覺情形有异。”
  黑衣人皺皺眉頭,道:“是一种什么樣的感覺。”
  湯蘭道:“那种小針,是什么東西制成,我不知道,但它要通過人身十二大穴,只有在通過穴道時,人才會有些感覺。”
  黑衣人道:“我問你那是什么樣的感覺。”
  湯蘭道:“穴道中有些麻,有點痒,也有些輕微的疼。”
  黑衣人輕輕吁一口气,道:“先通過什么穴道?”
  湯蘭道:“我剛剛感覺著,那枚小針通過‘曲池穴’。”
  黑衣人忽然對俞秀凡一揮手,道:“姓俞的,老夫要求證實一事,咱們等一會再打如何?”
  俞秀凡道:“好!悉听尊便。”
  黑衣人道:“你不會暗中偷襲老夫吧”
  俞秀凡道:“俞某人還不屑如此。在下出手時,自會先行招呼閣下一聲。”
  黑衣人目光轉注湯蘭的身上,道:“老夫也有這樣感覺。”
  湯蘭雙目眨動了一下,道:“不會吧?閣下正受重用。”
  黑衣人道:“事實上,你說的一點不錯,老夫想先求證一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湯蘭,你可知曉解教之法。”
  湯蘭道,“知是知道,不過咱們沒有磁膽,也是枉然。”
  黑衣人道:“磁膽?”
  湯蘭道:“一种強力的吸鐵石。”
  黑衣人道:“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法子?”
  湯蘭道:“那就非賤妾所知了。”
  黑衣人不再說話,突然閉目盤膝而坐,運气調息起來。
  俞秀凡回顧了湯蘭一眼,低聲道:“姑娘,你真的中了暗算么?”
  湯蘭點點頭,道:“真的。”
  俞秀凡道:“為什么不早說?”
  湯蘭道:“我是剛剛才感覺到。”
  俞秀凡道,“唉!這么說來,咱們必得盡快找到造化城主了。”
  湯蘭道:“這樣也好!本來,我還有一些畏死之心。此刻,我連這一點顧慮也沒有了。”
  俞秀凡心中想說凡句慰藉之言,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湯蘭突然回曰了花花妃子一眼,道:“花姑娘幫我作一件事如何?”
  花花妃子道:“湯姑娘但請吩咐。”
  湯蘭從怀中取出一物,交給花花妃子,低言數語。花花妃子連連點頭,轉身而去。
  忽見黑衣人一躍而起,道:“不錯。我也受了他暗算。”
  湯蘭呆了一呆,道:“這話當真么?”
  黑衣人大聲喝道:“我為什么要騙你?”
  湯蘭道:“那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黑衣人冷冷說道:“我沒有你姑娘這份好耐性,我要去找那造化城主問個明白。”轉身向前奔去。
  俞秀凡低聲道:“湯姑娘,真的中了毒針么?”
  湯蘭低聲說道:“公子的看法呢?”
  俞秀凡微微一呆,道:“難道這是假的?”
  湯蘭道:“真的。不過,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已被造化城主起下我身上毒針。所以,我才能說的人木三分,叫人無法不信。如是沒有這份經驗,就算是說謊言,也很難說的叫人家十分相信。”
  俞秀凡道:“佩服!佩服!就算是在下,也要被姑娘這等唱做俱佳的神態,給騙了過去。”
  湯蘭道:“我說出一段事實,不過那事實提早了一年而已。”
  俞秀几道:“姑娘怎知那黑衣人中了暗算?”
  湯蘭道:“我只是感覺那造化城主為人,不會放心任何人,有了我和花花妃子的叛离,更便他難以對屬下放心,很可能在他身上暗加禁制,隨口說出往事經過。想不到,竟被我幸而言中了?”
  俞秀凡道:“不論如何陰險的人,如何惡毒的手段,總有被揭穿的可能。這黑衣人武功怪异,打法奇突,如非被姑娘這一番話說服,只怕還有一場惡戰呢!”
  湯蘭道:“我不認識那黑衣人,但我看他的出手路數,似是屬于彪悍、冷厲一類的人物,這些人,應該是柒騖不馴一型。”
  俞秀凡道:“湯姑娘,咱們此刻是否應該追在那黑衣人的身后進人造化城主的寢居之地。”
  湯蘭歎息地道:“俞少俠,他雖是滿腔怒火而去,但他……”
  忽見人影一閃,那黑衣人忽然去而复迎。俞秀凡一提真气,全神戒備。
  不容黑衣人開口,湯蘭已搶先說道:“你是那造化城主的親信,想來不會在你身上施下暗算了。”
  黑衣人冷厲他說道:“只要你沒有欺騙老夫,我相信已身中奇針。”
  湯蘭道:“那閣下就該去找造化城主問個明白?”
  黑衣人道:“造化城主作賊心虛,已放下了石門埋伏。”
  黑衣人又接著道:“這些埋伏很堅牢,就算一個人不計傷亡的硬向里面闖,也一樣沖不過去。”
  湯蘭道:“閣下能在造化城主的身惻,自然是近衛身份了,想必對那些埋伏,知曉的很多了。”
  黑衣人道:“老夫很熟悉這些埋伏。”
  湯蘭道:“現在,你遇到的是一個什么樣的埋伏?”
  黑衣人道:“一道堅牢的鐵門。不論如何深厚的功力,也無法打開那座鐵門,除非能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俞秀凡道:“那道鐵門之后,還有些什么呢?”
  黑衣人道:“就老夫所知,有一處弓箭埋伏,那些弓箭,有一道机簧控制,開動机簧,立刻万彎齊飛,激射而出。普箭上都裝著鋒利的鋼鐵,尖利元匹,只要射中人身,縱然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工夫,也無法抗拒那尖利的箭鏈。”
  湯蘭道:“除了那鴛箭的机關之外,還有些什么埋伏?”
  黑衣人道:“听說一共有七道埋伏,一道比一道厲害。除了那些普箭埋伏外,還有些什么埋伏,在下就不清楚了。”
  俞秀凡直:“老前輩,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黑衣人道:“只有一個辦法,等下去。”
  俞秀凡道:“等下去,如是他們不肯開門迎戰,咱們要等到几時才能罷休呢?”
  黑衣人道:“這個么,老夫也無法知道。等到几時,那要看咱們的運气了。”
  湯蘭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咱們這樣等下去,難道不要吃些東西么?”
  黑衣人道:“如是咱們在吃東西時,他們開了鐵門,那豈不是失了机會。”湯蘭道:“如若咱們等下去,餓到体能消失時,他們突然開門而出,咱們豈不是要束手就縛了?”
  黑衣人道:“這個,老夫倒未想過。”
  湯蘭道:“現在,你應該想想了。”
  黑衣人道:“唉!老夫替他賣命、出力,想不到他竟然在我身上施下暗算。”
  湯蘭道:“那是因為他不信任你,所以,在你身上暗施算計。
  你如是不幸死在了俞少俠的劍下,那是活該。”
  黑衣人接道:“如是老夫胜了呢?”
  湯蘭道:“胜了么,你也是死定了,三日后,穿心髒要害而死。”
  黑衣人道:“這么說來,老夫不論胜敗,都得死了。”
  湯蘭道:“這就是造化城主的神秘、惡毒,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對他构成威脅。”
  黑衣人一皺眉頭,道:“俞秀凡,你准備怎么辦?”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什么事?‘黑衣人道:“咱們還未分出胜負,不過,老夫對那造化城主的積恨太深,所以,我必須保留下体能,先報此仇。”
  俞秀凡道:“說的是啊!咱們本無仇恨,何苦以命相拼呢?”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可是承認敗給老夫了?”
  俞秀凡笑道:“老前輩的招數,奇幻、凌厲,叫人無法預測,晚輩也許不是敵手,”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听來你心中還有些不服。”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娃儿,也難怪你有些驕做。你能殺死大力劍士和回旋劍客,那說明你的武功,确非小可,但老夫的武功很怪异,別走一格。”
  湯蘭笑一笑,接道:“老前輩,你雖只是出手一招,但已看出了武功的怪异。但不知老前輩可否把姓名告訴我們?”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人稱老夫獨行叟。”
  針鋇湯蘭啊了一聲,道:“鐵判獨行叟,四十年前已名滿江湖了。”
  黑衣人臉上有些得意,也有些慚愧的接道:“往事已逝,不提也罷。”
  湯蘭道:“老前輩鐵掌、鋼指,和人動手,從不施用兵刃么?”
  獨行臾道:“老夫也有一件兵刃,帶在身上,但卻很少使用。”
  湯蘭接道:“江湖上從未傳過你使用兵刃的事,但不知咱們可否開開眼界,看看老前輩的兵刃?”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來,女人的心思,究竟是比男人細密多了,這獨行皇雖然可能和我們合手一處,但湯蘭竟然還要設法摸出他的底細。需知武功跨越過了某一种境界,對自己武功路數有一點泄漏,就多授對方一分取胜的机會。”
  獨行叟道:“那是一只金手掌,老夫這一生中,記憶所及,只用三次兵刃。前面兩次,都在出道不久所用,此后老夫就未再用兵刃。但十几年前,又被迫用過一次。”
  湯蘭道:“為什么?”
  獨行叟道:“咱們奉命追殺一人,但他行蹤飄忽,很難找到他。
  有一次,被我們堵在一片山谷中,逼他束手就縛。他不肯,雙方對手搏殺,由晨至暮,血戰了六個時辰之久。我們圍攻他的一十二個高手,死的只余下老夫一個,為了自保,老夫又用了一次兵刃,封開他手中金筆,解了自己一次大難。”
  湯蘭道:“什么人這樣厲害?”
  獨行叟道:“金筆大俠艾九靈。”
  湯蘭道:“當今天下,第一俠人!”
  獨行曳道:“也許就是那第一俠人之名害了他,激起別人的爭胜之心。”湯蘭道:“老前輩,晚輩有几點不明之處,想請教一二,如是說錯了什么,還望老前輩多多指正。”
  獨行叟道:“老夫這一生中,也做了不少錯事,你說吧,什么事,就算錯了,老夫也不怪你。”
  湯蘭道:“以老前輩在武林的身份地位,怎會進入了造化城中,作他屬下?”
  獨行叟黯然一歎,道:“事情很复雜,此時此地,無法多談,總之,老夫也是被迫就范罷了。”
  湯蘭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獨行叟長長吁一口气,道:“咱們如是無法破石壁鐵門,只有在這里等他了。”
  湯蘭道:“老前輩,除了關閉的鐵門之外,城主寢宮,是否還有別的通外面的道路?”
  獨行望道:“這個么,老夫就不清楚了。”
  湯蘭道:“那寢官之內,不但有很多的高手,而且也有著很多的兵刃、存糧,只要是水源不絕,他們可以住下很多年,不用出來。”
  獨行叟道:“姑娘說的不錯,但老夫只有三日好活,無論如何,我也要在這三天之內等到他。”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造化城主的聲音,可以傳到此地,他寢居之地,距此不會太遠。就這山勢地形而言,這座石府是傾斜而下,水源應該由峰上取得,咱們雖還未到這座洞府的重要地方,但就山勢形態估計,行途已過大半,除非這座山侗直通絕谷。”
  獨行望道:“不錯,那鐵門之內十丈,就是這座石府的重要所在。”
  俞秀凡目光轉到湯蘭的身上,道:“姑娘應該知道,水源由何而來?”
  湯蘭道:“賤妾區段之中的水源,由一座蓄水室中取得。”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湯蘭道:“水源來路似乎也經過人工修筑而成,那水室之中,有一個芳杯口的泉洞,清水由那泉洞中涌了出來。除非有人扣上那泉洞的蓋子,泉水日夜不停。”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泉水日夜不停,那說明了水勢由山上流下,造化城主如若不守信諾,不肯和在下相見,咱們就截斷他的水源。”
  獨行窒歎息一聲,道:“只可惜老夫恐怕等不到那個辰光了。”
  湯蘭低聲道:“水由泉洞涌出,是自山上而下,或是石府中泉水,小妹也無法肯定。”
  俞秀凡道:“那很容易,在下只要仔細的看一下,就可以清楚了。”
  這時,造化城主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道:“俞秀凡,你能搏殺大力劍士和回旋劍客,已可證實了你武功的成就,具有一見本座的身份了。”
  俞秀凡道:“但閣下卻緊閉鐵門,以這石洞中的埋伏,攔阻了在下。”
  造化城主道:“年輕人,稍安勿躁。半個時辰之內,本座會派人迎接閣下入府相見。”
  俞秀凡高聲說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造化城主哈哈一陣大笑,道:“俞秀凡,當今武林之世,能被本座迎人府中相見的人,實是不多,算上閣下,也不過兩三人而已。
  你可以利用這珍貴的半個時辰,想出伽心中所有的疑問,見面之后,本座都可以一一解答。”
  俞秀凡道:“想不到俞某人竟有這份榮幸,但不知另外兩位,是何許人?”
  造化城主道:“你能過關斬將,找到此處,除了有三分幸運之外,七分是你的真實本領,只此一樁,本座就理當啟門迎客了。”
  語聲一頓,接道:“至于另外兩位么,一是金筆大俠艾九靈,一是當代神醫花無果。”
  俞秀凡嗯一了聲,沒有答話。
  獨行叟突然高聲說道:”造化城主,咱們有約在先,在下留在造化城,只是客卿身份。十余年來,幫你出力元算,為你搏殺了無數強敵。想不到,你竟然在區區身上暗施算計。”
  造化城主冷冷接道:“住口!你積惡如山,早該一死。本座免你一死,就是要把你留在身邊效命。想不到你竟然敢見异思遷,為輔不終,針穿心髒,對你而言,那只不過是應得之果。”
  獨行叟厲聲喝道:“造化城主,你打開鐵門,用不到俞少俠的快劍,老夫要先斗斗你。”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就憑你那一點微未之技么,如是俞少俠有謙讓之心,本座在十招之內取你性命。”
  獨行叟大聲咆哮,道:“你這卑下的小人,口蜜腹劍,誘騙老夫幫你十年,想不到你竟暗算謀害我,老夫要把你這卑劣的行為,昭告造化城,叫他們以老夫作為榜樣。”
  造化城主冷冷道:”這地方深處山腹,沒有人听到你的叫罵,你獨行望,也是綠林中稍有名望的人,想不到,行動竟如潑婦罵街一般。”
  針釵湯蘭低聲道:“老前輩冷靜一些,保持冷靜,才能籌思克敵之策。”
  獨行臾歎口气,道:“這人的惡毒陰險,大約在江湖之上,再也難找出第二個人了。”
  俞秀凡低聲說道:“湯姑娘,勞請替我們護法,在下要盡這半個時辰的時光,盡量恢复我的体能。”言罷,盤膝而坐,閉目運息。
  獨行臾回顧一湯蘭一眼,道:“湯姑娘,也照顧老夫一下。”也盤膝坐了下去,閉上雙目。
  湯蘭就站在獨行皇的身側,只要她舉手一擊,立可把獨行叟斃于堂下。
  只要她忽然間改變心意,出手點了俞秀凡的穴道,那將是大功一件,不但能再受造化城主的垂青,而且立刻會再得造化城主的重用。
  她久歷江湖,經歷了無數的風浪,利害得失,明澈過人。她作了不少的好事,也作過不少的坏事,是亦正亦邪的人物。
  一遇上特殊的机會,內心之中立刻就有了利害得失盤算。
  一時間,心中念頭,疾如輪轉,起伏不定,竟有著迷恫訪惶,不知何去何從之感。
  轉頭望去,只見俞秀凡和獨行望,都緊閉雙目,對她針僅湯蘭全無一點戒備之心。花花妃子轉回來歸,這條甬道上,目光可及處,只有她一個。
  她如是突然對兩人下手,不但無人看到,也不會有人發出一良歎息。
  她心中算了又算,俞秀凡獲胜的机會太少,雖然有獨行叟拔刀相助,也沒有十之一二的胜算。
  衡量過雙方形勢之后,湯蘭突然舉起了右手,一指點向俞秀凡的前肩重穴。
  就在她手指將要触及俞秀凡的前肩要穴時,腦際中忽然間掠過一個重新的念頭,頓然停下了手。
  暗暗忖道:我湯蘭也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人物,如是這樣的反反覆厘,造化城主,豈會看得起我么。如是他內心看不起我,豈會再重用于我,制服了俞秀凡和獨行史后,那是自縛雙手,投入羅网了。
  一念回轉,心意大變。凝神看去,只見俞秀凡面色平和,似乎是對她有著無比的信任。
  輕輕吁一口气,湯蘭緩緩向后退了兩步,雙手各握著一把金針,全神戒備起來。
  念轉一轉,立時感到兩樣大不相同的心情。剛才是凶心熾烈,只管盤算著制服兩人,希望俞秀凡和獨行受能坐息人忘我之境;此刻,卻希望兩人在坐息中,仍能保持著一些清醒,万一有什么警訊的,兩個人也好起而迎敵。也希望半個時辰能快些過去,兩入能從調息中清醒過來。
  這短短半個時辰,湯蘭卻有著悠長無比的感覺。
  每一寸光陰中,都擔心有強敵來襲。
  好不容易,等到了俞秀凡由坐息中清醒過來。緩緩睜開了雙目。
  湯蘭輕輕吁一口气,道:“好長的半個時辰!”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時光雖短,但姑娘卻經歷了半天天人交戰,脫胎換骨的一次解脫。”
  湯蘭怔了一怔;道:“你………”
  俞秀凡笑一笑,道:“如非大姊姊手下留情,那一指,就算不能取我之命,也必使我身受重傷。”
  湯蘭道:“你怎么知道的?”
  偷秀凡道:“那是練武人一种奇异的感應。”
  湯蘭接道:“如是我心意不變,想是已死于你的快劍之下了。”
  俞秀凡道:“那時小弟正是真气徐散之際,就算勉強閃避開去,但亦必身受重傷。但小弟相信大姊姊必可中途撤手,懸崖勒馬。”
  湯蘭道:“你怎能有此想法,不覺著太過危險么?”
  俞秀凡道:“如是小弟沉不住气,現在,豈不是已造成了大恨大憾的事?”
  湯蘭輕輕歎息一聲,道:“你雖然是賭,贏的太危險,我希望你以后別再這樣冒險。”
  只听獨行叟淡然說道:“湯姑娘!你沒有得手的机會,我相信俞少俠的快劍,會在最凶險的時刻中,脫鞘而出。就算是俞秀凡不肯出手,老夫的分光拳,也會及時而至。”
  湯蘭呆了一呆,道:“老前輩也未入忘我之境。”
  獨行史道:“不錯,我一直保持著相當清醒。”
  湯蘭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晚進的武功,實在和兩位相差的很遠。”
  獨行叟道:“人貴自知,姑娘能适時罷手,對姑娘而言,那實在是一份幸運。”
  湯蘭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雖然是魔道桑雄,但他親口說出的話,大約還不會不算,距他開門迎客的時刻,快要到了/目光轉注到湯蘭的臉上,接道:“借這片刻時光,小弟想請教大姊姊一點事情。”
  湯蘭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大姊對小弟下手,可想是重歸造化門,再受那造化城主的重用么?”
  湯蘭道:“賤妾确有此心。”
  俞秀凡道:“唉!大姊改變心意,可是又想到那造化城主的陰險,不可能重用一個一度背叛過他的人么?”
  湯蘭點點頭道:“是我想到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獨行叟道:“姑娘想對了,造化城主若不在老夫身上施了手腳,老夫相信,俞少俠必要付出相當的代价,胜也胜的很慘,敗則粉身碎骨。”
  為什么俞秀凡會粉身碎骨,獨行叟沒有講下去,俞秀凡和湯蘭也未追問。
  湯蘭卻吁一口气,道:“俞少俠,你現在對我還有怀疑么?”
  俞秀凡道:“小弟一直未對大姊姊怀疑過。”
  湯蘭道:“這些年來,我作人處事,一直從利害處著想,只想我自己能得些什么好處,從未想過別人應該如何。”
  俞秀凡笑一笑,道:“過去的事,不用再多費心了。此刻咱們是一個生死同命的局面,小弟全力以赴,成敗之數,非我能顧了。”
  湯蘭笑一笑,道:“我不會落在造化城主的手中,受他折磨;必要時,我就會自絕而死。”
  獨行臾道:“老夫也下會給他們生擒的机會,至多打一個同歸于盡的局面。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兩位,如是听到我咳嗽之聲,兩位請早些离開,至少要距我一丈開外。”
  他沒有說明原因,俞秀凡和湯蘭也未追問。
  獨行叟輕輕吁一口气,道:“兩位要記著听到老夫的咳嗽之聲,就想法子把對手轉到對著老夫這一面。”
  不用再說什么事,俞秀凡和湯蘭也知道了一個大概。
  就在几人講几句話時,耳際間突然听到了一种飄渺而來的樂聲。轉頭看去,只見鐵門已開,走出一行身著紅衣的女童。紅色短衫、紅長褲,腰中扎著一個黃色的絲帶。一樣的窈窕身材,一般高的個頭儿,梳著一樣的雙辮子。這裝扮看起來,使那些紅衣少女的年齡,比實際更輕一些。
  雖然扮裝的年輕,事實上,俞秀凡看得出來,那些紅衣姑娘,每人都已在十六、七歲左右,是個少女了。十二個紅衣少女,一般的衣著打扮,每人都佩著一扭七星劍。
  借后兩步,是一列穿著白衣的亙子,白色的長衫,直拖到腳背上,腰中束一條黑色的帶子,左手執著一把形如笛子但又非笛子的怪兵刃,右手握著一把寬面短刀。十二個白衣童子,年齡也都在十八九歲之間,頭上戴著一頂耀目的銀冠。
  二十四個人現身之后,徘行兩側。
  獨行受低聲道:“七星劍女和銀冠刀手。”
  俞秀凡道:“這些人是……”
  獨行史道:“造化城主的身側衛士,別小看他們,每個人都可稱得起獨當一方的高手。”
  俞秀凡精神一震,道:“這么說來,那造化城主也要現身了。”
  獨行望道:“不錯。這是他近身護衛,這些人出現了,造化城主自然也該現身了。”
  湯蘭突然移動腳步,站在了俞秀凡的右側,一手執劍,一手握著一把金針。
  二十四個白男紅女,竟連望也未望俞秀凡等一眼,小臉蛋繃的緊緊的,每個人都很嚴肅。
  俞秀凡右手握了一下劍柄,道:“這地方不夠大,他們人數雖多,卻無法聯手合攻,這對咱們最為有利。”
  獨行叟道:“俞少俠,等一會,見著造化城主時,先由老夫出手如何?”
  俞秀凡道:“可以,不過,晚進覺著,咱們看情形吧,不用分你我了。”
  獨行叟道:“七星劍女,銀冠刀手,個個武功高強,雖然,他們練的是合搏之術,但他們個人單打獨斗時,亦具有极強的博殺能力·如是他們兩個人合力出手,其威力之強,又不是兩個人加起來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對他們似是了解的很多。”
  獨行叟道:“談不上很多,只是略知一二罷了。”
  俞秀凡低聲道:“這些人,很難對付了。”
  獨行曼點點頭,道:“是!能夠避開他們,那是最好。”
  這句話,似乎是別有含意,但獨行叟未解說,俞秀凡也未追問。
  望著那排列兩行的刀童、劍女,俞秀凡心中卻在盤算著對付之法。
  獨行叟雙目卻釘注在那來路盡處,神情极是奇异,似是等待著那造化城主的出現,又似是畏懼那造化城主的出現。
  忽然間,當的一聲鑼響,一個藍衫、英俊的年輕人,陡然問出現在雨道之中。
  他出現的身法太快,快的使人目不暇接,俞秀凡分神在劍女、刀童之上,注意之力稍為分散,藍衫人已出現在眼前,竟然未看出他如何行了過來。
  輕輕吁一口气,俞秀凡綴緩說道:“老前輩,這一位就是造化城主了?”
  獨行叟神情冷肅他說道:“應該是他了。”言下之意,對來人是否造化城主,毫無把握。
  俞秀凡微微一怔,暗道:一個人神秘到如此境界,單是這份神秘,就足以叫人畏懼了。
  藍衫人猿臂蜂腰,是一位很庸洒、英俊的人物,但他全身似乎放射出一股森冷之气,使人望而生畏。
  俞秀凡暗中提一口气,一拱手,道:“閣下就是造化城主?”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你就是俞秀凡么?”
  俞秀凡道:“正是區區。”
  藍衫人道:“那很好,你費盡了千辛万苦,想見我一面,如今總算是見到我了。”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藍衫人,臉上泛著桃花一般的顏色,英俊中帶著一种奇异的艷色。這是個完全和常人不同的人物,他有了多种特殊气質,和肅殺之气,對女人,似是更具有著強烈的吸引之力。
  回顧一下針釵湯蘭一眼,只見湯蘭雙目凝注那藍衫人的臉上,不知是被那俊、艷的味道吸引.或是內心之中有著無比的畏懼,她全神貫注在他的身上,竟然,未發覺俞秀凡在回頭看她。
  俞秀凡暗生凜駭,付道:這人一出現,立時把我們三個人的注意力完全分吸過去,如是一旦動手也很難配合了。
  忽听獨行叟大大的吐一口气,道:“你真是造化城主么?”
  藍衫人冷漠他說道:“咱們見到了很多次面,難道你連一點也不能分辨么?”
  獨行望道:“每次与你見面,似乎是都有不同,叫人很難分辨真假。”
  藍衫人道:“那只怪你的定力太淺,易為所惑。”
  獨行叟突然冷笑一聲,道:“可是你在老夫身上暗下了毒手?”
  他究竟是經驗老到、功力深厚的人,在那藍衫人眩目的光彩耀照之下,雖然有些失常,但已很快的恢复過來。
  藍衫人點點頭,道:“因為我發覺了你生具叛逆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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