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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兩敗俱傷


  不大工夫,群豪已行到了禁宮出口所在。
  宇文寒濤停下腳步,道:“巧手神工包一天,在這大門口處,裝下了一個极為惡毒的机關,咱們此刻都停在他布設的机關威力之內,只要那机關一發動,咱們六個人,無一能生出禁宮。”
  這時,群豪都停身在一片黑暗之中,极盡目力,也不過看到兩尺左右。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什么机關,如此厲害?”
  宇文寒濤道:“在咱們頭頂左右,布下彈簧控制的千枚毒針,只要一触机關,縱長兩丈之內,都有密如驟雨的毒針射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除了那毒針之外,還有兩處控制山腹洪流的石門,机關触動,石門大開,山腹激流,立時涌入,咱們就算不被那毒針射死,也要被那洪流淹沒。”
  沈木風道:“當真有這等事嗎?”
  宇文寒濤道:“好吧!沈大庄主不信,咱們就試試看。”
  沈木風急道:“試倒不用了,宇文兄還是設法打開禁宮之門,咱們早些出去。”
  宇文寒濤道:“就兄弟而言,出禁宮和触動机關,几乎是同一命運。”
  蕭翎道:“此言何意?”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蕭大俠志在取得簫王遺下的武功,但沈大庄主,卻志在取在下之命,兩位武功高強,不論那一位,在下都不是敵手,豈不是死路一條嗎?”
  沈木風緩緩說道:“這是宇文兄多慮了,蕭大俠用心如何,在下不知,但在下絕不會取你宇文兄之命。”
  宇文寒濤道:“大庄主說的當真嗎?”
  沈木風道:“自然當真了。”
  宇文寒濤道:“听來實是叫人難信。”
  沈木風道:“宇文兄如何才能相信?”
  宇文寒濤道:“除非你沈大庄主立下誓言,三日內不傷我宇文寒濤之命,你和百花山庄中人,亦不得干涉在下行動。”
  沈木風道:“三日之后呢?”
  宇文寒濤道:“三日之后嘛,那就悉憑沈大庄主。”
  沈木風道:“那是說三日后,區區可以隨時取你之命了。”
  宇文寒濤道:“我有三日時間,自信可以避開沈大庄主,到咱們再度會面時,那就很難說鹿死誰手了。”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大自信,好!在下就答應你。”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以你沈大庄主的身份,在下相信你不致于言而無信!”
  語聲甫落,日光透入,原來那禁宮之門已經大開。
  沈木風一提气,呼的一聲,當先而出,道:“在下帶路了。”
  金花夫人暗施傳音之術,低聲對蕭翎說道:“蕭兄弟,多多小心,必要時我自會舍命相救。”
  蕭翎心中感動,想說兩句感謝之言時,金花夫人已緊隨在沈木風身后,躍出禁宮。
  第三位是唐老太太,她手中仍然拿著那一支粗大的禪杖。
  這時,正是中午時分,麗日當空,陽光滿谷,只見三條人影連翩躍出“禁宮”之門,一串下了懸崖。
  蕭翎正待躍出室門,宇文寒濤卻突然伸手攔住了去路,道:“蕭大俠,在下有几句話,想和你蕭大俠談談。”
  蕭翎緩緩說道:“什么事?”
  宇文寒濤道:“你知道,沈木風為什么搶先躍出禁宮嗎?”
  蕭翎心中雖然有些明白,但口中卻故意說道:“在下不太明了。”
  宇文寒濤道:“他要去召集人手,布守谷中,蕭大俠身怀重寶,如想出此荒谷,只怕要難免一場惡戰。”
  蕭翎緩緩說道:“這就是宇文先生肯把簫王張放武功秘錄交給在下的原因了?”
  宇文寒濤神情嚴肅他說道:“在禁宮之中,區區處在沈木風和蕭大俠之間,不得不動同心机以求自保。”
  蕭翎冷冷說道:“宇文先生的用心,只怕是希望在下和沈木風全力火并,閣下好坐收漁人之利。”
  宇文寒濤道:“縱然在下确有其心,只是此刻,也已經過去了,目下之局,咱們似乎是需要同舟共濟……”
  百里冰冷哼一聲,接道:“你老好巨猾,言而無信,和你同舟共濟,豈不是与虎謀皮。”
  宇文寒濤道:“目下情景是合則兩利,兩位武功雖高,可是只有兩人……”
  百里冰接道:“你怎么知道我們只有兩個人呢?”
  宇文寒濤微微一怔,接道:“就算諸位在外面埋伏有人手,憑借信號,赶來接應,但也難有那沈木風的人手眾多,在下在武功上,也許無法相助兩位,但運籌料敵,卻可銷盡綿力。”
  蕭翎道:“你已和沈木風訂下了約言,三日內他不取你之命,你已有足夠的逃亡時間……”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木風豈是可以信任的人,蕭大俠如若答允和在下共渡難關,在下愿意和蕭大俠分享那簫王張放留下的武功。”
  百里冰道:“你丟了我大哥禁宮之鑰,早已把秘錄押給了我們,哪里還能分享。”
  宇文寒濤緩緩從怀中摸出禁宮之鑰,道:“在下說過,這禁宮之鑰遺失在禁宮門口之處,此刻已然找到了,蕭大俠請過目,是否原物。”
  蕭翎道:“你一直帶在身上,偽言遺失。”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有言在先,想來不會毀棄信約。”
  蕭翎細看禁宮之鑰,果是原物,不禁暗暗一歎,道:“宇文先生要如何和在下分享這簫王張放的武功手錄?”
  宇文寒濤道:“咱們把簫王張放的武功秘錄,分成兩份,然后猜拳定胜負,胜者完選。”
  蕭翎道:“咱們几時動手分這張放武功秘錄?”言下之意,無疑是已允和宇文寒濤合作。
  宇文寒濤道:“在下相信蕭大俠,待出了沈木風的勢力禁區之后,咱們再分那張放武功秘錄……”閃身讓到一側,接著道:“蕭大俠可以下去了,不過,要當心他們暗算。”
  蕭翎道:“多謝指教。”
  提气躍出宮門,游下石壁。
  果然,沈木風早已帶人在等候,攔住了去路。
  蕭翎四顧了一眼,只見除了金花夫人、唐老太太外,又增加了周兆龍,劍門雙英追風劍裴百里和無影劍譚恫,以及江南四公子,一陣風張萍、五毒花王劍、六月雪李波,寒江月趙光。
  江南四公子突然在此地出現,而且又和那沈木風等站在一起,使蕭翎大感困惑,望了四人一眼,冷冷說道:“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了,想不到在此地又遇見了几位。”
  江南四公子相互望了一眼,緩緩說道:“蕭大俠別來無恙。”
  蕭翎不再理會四人,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冷冷說道:“沈大庄主,帶了這么多人手,攔我去路,不知是何用心?”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目下已出了禁宮,在禁宮中所有的約言,自然是不能算了!”
  蕭翎緩緩說道:“沈大庄主意欲何為?”
  說話之間,百里冰和宇文寒濤也已游下懸崖。
  沈木風神情肅然,緩緩說道:“蕭翎,為兄歡迎你重回百花山庄,既往不咎。”
  蕭翎道:“助你為虐,霸主江湖?”
  沈木風道:“由我霸主江湖,有何不好?”
  蕭翎冷冷說道:“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心存此念,但未聞有一人得如愿以償,你已經滿手血腥,一身罪惡……”
  沈木風厲聲喝道:“住口!”
  蕭翎冷笑一聲,不理沈木風呼叫,繼續接著道:“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如肯解散百花山庄,不再為非作歹,息隱悔過,我蕭翎愿挺身而出,代你向天下英雄解說,你過往的罪惡,可不再追索……”
  沈木風縱聲大笑,凄厲的笑聲,打斷了蕭翎之言,接道:“這些話老夫已听得多了。”
  蕭翎冷冷說道:“那很好,你再仔細想想。”
  沈木風不愧一代梟雄之才,眨眼之間,激動的神情,已然平复了下來,緩緩說道:“蕭翎,此刻你已經身處絕地,老夫也不用和你作片刻之爭,你和我縱論武林大局,老夫倒也愿和你談談,量你一個蕭翎,也無法改變目下情勢,何況,此番你己無法生离此谷。”
  蕭翎回顧百里冰和宇文寒濤一眼,只見兩人已然分左右站立在自己身后,運气戒備,當下說道:“如論此刻你沈大庄主的實力,未必有強過昔日百花山庄一戰。”
  沈木風冷冷說道:“我對你不過是存有了借才之念,才讓你連番逃過毒手,希望你有一日看清武林大勢,重歸百花山庄之中,別人不知內情,你蕭翎當可知曉,天下各大門派,大部都已為我掌握,但得時机成熟,我只要一聲令下,一夕間,可使諸大門派瓦解冰消。”
  蕭翎道:“可惜此刻形勢已變,各大門派,都已開始警覺、防備,你派在各大門派的內好,只怕早已在各大門派的高手監視之下了。”
  是否如此,蕭翎并不知曉。但他想到,雙方對陣,各逞手段,兵不厭詐,愈詐愈好,隨口就說了出來。
  這几句話,似是給了沈木風甚大的打擊,只見他呆了一呆。道:“老夫派遣之人,身份隱秘,而且在各大門派中,都有著很高的身份,他們怎么知曉?”
  蕭翎心中暗道:好啊!他倒是當真了,看來此事對他影響甚大。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既然知曉了,諸大門派中人,怎會不知。”
  沈木風冷冷說道:“看來,你已經決定和我作對、而且是永不改變了?”
  蕭翎緩緩說道:“除非你肯听在下相勸……”
  沈木風雙眉一聳道:“蕭翎,咱們一直沒有真動過手,今日,老夫要較量一下你的武功了。”
  蕭翎眼看局勢已僵,勢非動手一拼不可,自是不能示弱,暗中提气說道:“在下舍命奉陪。”
  這當儿,宇文寒濤突然向前行了兩步,拱手說道:“沈大庄主在禁宮中和在下相約之言,不知還算是不算。”
  金花夫人暗自罵道:這人又想逃走,不能讓他如愿以償。
  心念轉動,搶先接道:“宇文先生想走嗎?”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夫人能夠做得主嗎?”
  金花夫人道:“我不能做主放你,卻可以做主把你留下!”
  舉手一理頭上秀發,接道:“你隨便選一個方向,走一下試試看。”
  原來沈木風所帶之人,早已排成了一半圓形的陣勢,除了身后的峭壁之外,不論哪個方位,都已有人把守,除非動手沖出,那是寸步難行。
  宇文寒濤暗估雙方實力,如若動上手,蕭翎是必敗無疑,沈木風功力深厚,絕非蕭翎所能抵抗,那位隨同蕭翎的姑娘,武功縱然高強,也無法抗拒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兩大高手,何況還有周兆龍等高手相助,蕭翎若有机會,就是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突然倒戈相向,幫助蕭翎,合力對付沈木風。
  他曾為百花山庄中的上賓,對百花山庄中的情形,了然甚多,此刻沈木風所帶之人,雖都算得武林中的高手,但卻算不得百花山庄的真正精銳之師,唐者大太和金花夫人在這些人中,武功最為高強。
  宇文寒濤暗算過雙方實力和胜負之机,蕭翎雖然是敗多胜少,但還有一線生机,如若是自己單獨向外沖去,那是毫無半分生机,必死無疑的了。
  他心中念頭百轉,也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緩緩說道:“沈大庄主,請說一句話。”
  沈木風打個哈哈道:“宇文兄,想走盡管動身,在下絕不攔阻就是。”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沈大庄主本人不攔阻在下,別人阻攔,你沈大庄主也不干涉,是嗎?”
  沈木風緩緩說道:“金花夫人來自苗疆,并非我百花山庄中人,再說你們之間的恩怨,在下也不愿多管。”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沈大庄主如想毀去承諾,何妨大膽直認,這等轉彎抹角的手法,不覺著有欠光明嗎?”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宇文兄一向是詭計多端,你和蕭翎在禁宮之中多留了不少時光,想必已幫蕭翎研討了脫身之計,我放你离開,代蕭翎求援,豈不是縱虎歸山嗎?區區格于諾言,不便直接出手,那已是對你字文寒濤格外施仁了。”
  宇文寒濤道:“沈大庄主不必再多繞圈子了,區區留此,至少對蕭翎尚有一臂之助。”
  沈木風道:“那很好,你和江湖上人人崇敬的蕭大俠,死在一起,對于宇文寒濤而言,那該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了。”
  宇文寒濤右手探入怀中,摸出禁宮中分得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道:“在下這身武功,實不配使用這把寶劍。”
  退后兩步,把短劍遞向蕭翎,接道:“蕭大俠劍上造詣過人,請受此劍。”
  蕭翎心中暗道:此人求命不遂所愿,才被迫准備迎戰,實非大丈夫的行徑,但此刻情勢逼人,多他一人,倒也有一些助力,那是不用和他計較了。
  宇文寒濤是何等老練之人,看蕭翎遲疑不肯接劍,已知心中所思;淡淡一笑,道:“在下雖然早已料知那沈木風不肯遵守信約,也不能不逼他親口說出違約之言,不論咱們今日能否生出此地,此事必將在江湖之上流傳。”
  蕭翎緩緩伸出手去,接過短劍,道:“多謝宇文先生,兄弟但得不死,定將奉還此劍。”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不用還了,區區不善用劍,故以此劍相贈蕭大陝。”
  蕭翎道:“無功不受祿,在下怎能受此厚禮。”
  宇文寒壽道:“寶劍贈俠士,紅粉贈佳人,此鋒利之劍,适合你蕭大俠的身份。”
  蕭翎還待推辭,百里冰卻搶先說道:“既是如此,我代大哥謝過了。”言罷,欠身一禮。
  宇文寒濤心中暗道,這丫頭不知是何許人物,看來倒是一位很難對付的人物。
  他把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送給了蕭翎,竟然連蕭翎親口一聲謝謝,亦未听到,心中雖有點別扭,但表面之上,還要裝的若無其事一般,連聲說道:“姑娘言重了。”
  沈木風看蕭翎手中握了那柄斬金斷玉的短劍,心中頓生了畏懼之心。
  數月來的沖突交手,沈木風對蕭翎這位師承如謎,武功奇高的對手,心中實有几分忌憚,看他利劍在手,那無异如虎添翼。
  心中更加重了几分畏懼,但表面之上去又不能不裝出十分鎮靜的神態。
  直待蕭翎接過短劍之后,才冷笑一聲,說道:“蕭大俠准備好了嗎?”
  蕭翎道:“准備好了,沈大庄主可以出手了!”
  沈木風目光轉動,一掠劍門雙英,道:“兩位終身習劍,應該向蕭大俠探求那上乘劍術奧秘,這第一陣該由兩位出手了!”
  劍門雙英雖然對蕭翎心存畏俱,但又不敢不听那沈木風之命,相互望了一眼,仗劍齊步而出。
  兩人心中明白,一個個的出手,那是自取死亡,兩人聯劍齊出,或可支持几合,目下人手不多,沈木風或不致看兩人戰死當場,畏懼中又存了几分僥幸之想。希望在敗象呈現之后,沈木風能及時替換兩人下來。
  宇文寒濤已把各人形勢,暗作了一番論結,沈木風和蕭翎之戰,是雙方生死存亡的關鍵,如若蕭翎傷亡在沈木風的手下,這一戰也不用再打下去,自己和那位姑娘,只有設法自絕一途,如若蕭翎胜了沈木風,余眾就不足畏,對方雖然人數不少,但生死存亡,卻系于蕭翎和沈木風的決戰之上。
  哪鄧沈木風竟然先派了劍門雙英出戰,顯然是准備完用車輪大戰,消耗去蕭翎的体能,然后,沈木風再全力出手,一鼓作气擊斃蕭翎。當下大聲叫道:“沈大庄主,可是想施展車輪大戰?”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咱們只求生死之分,不擇手段如何!”
  只見百里冰放下手中木盒,身子突然一晃,疾快絕倫的閃在蕭翎身前,望了劍門雙英一眼,道:“兩位想和我大哥動手,那得先胜了我才行。”
  劍門雙英對蕭翎心中畏懼甚深,眼看有人出來攔阻,心中大是喜悅,追風劍裴百里一揚手中長劍,道:“姑娘通上名來。”
  百里冰道:“咱們打架拼命,又不是論道攀交,通的什么姓名。”
  無影劍譚侗接道:“姑娘想炔些動手,那就請亮出兵刃。”
  百里冰道:“兩位不是替我送了兵刃來嗎?”
  說著話,目光卻一掠兩人手中長劍。
  裴百里冷笑一聲,道:“姑娘不想活了,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右手倏然一沉,長劍閃起一道白芒,直向百里冰迎面劈下。
  宇文寒濤看那百里冰神態自大,竟然連兵刃也不亮出來,心中大為擔心,暗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劍門雙英素以劍法快速見稱,這丫頭手無寸鐵,竟敢接他劍招,那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心中正在替那百里冰擔憂,忽見她嬌軀一閃,頓然失去蹤影。
  裴百里一劍落空,才知遇上勁敵,正待縱身而退,突覺右腕一麻,五指一松,長劍落地。
  凝目望去,只見右腕之上,釘了一枚燦爛耀目的小針。
  百里冰以奇奧無倫的身法,閃身避開了一劍,又在裴百里惊愕失措的瞬間,發出一枚小針,釘在裴百里右腕。
  這不過一剎那間,裴百里寶劍脫手時,百里冰已疾快的伸出右手,接住了裴百里向下跌落的長劍。
  無影劍譚侗,右手一揮,劍芒連閃,疾向百里冰刺去。
  百里冰右手接到裴百里長劍的同時,無影劍譚侗的劍勢,已然攻到了百里冰的身前。
  宇文寒濤料不到百里冰竟然武功如此高強,只一照面,就使那裴百里棄去長劍,雖然并非是全憑武功手法,奪下那裴百里的兵刃,但其間的机巧、身法,如無极深的武功造詣,自是無法辦到,不禁暗贊一聲:好厲害的丫頭!
  百里冰出手得胜的影響所及,宇文寒濤的精神也不禁為之一振,膽气壯了不少。
  且說百里冰接到長劍,無影劍譚侗的劍勢已同時遞到,來不及揮劍封架,匆忙中一個大翻身,在間不容發中避開了譚侗的劍勢。
  譚侗出劍的同時,裴百里也同時縱身而起,橫躍七尺。
  裴百里也是江湖上大有聲譽的人物,一照面,就敗在一個女子手下,心中這份難過,那是不用提的了,面含愧色,伸手拔出了腕上毒針,棄置于地,垂首而立。
  這時,無影劍譚侗已和百里冰打在一起,兩人劍來劍往,打的激烈絕倫。
  沈木風目光一掠譚侗和百里冰搏斗的情勢,緩步行到裴百里的身側,道:“針上有毒嗎?”
  裴百里抬起右腕看去,只見右腕中針處,成了黃豆大小一片紫黑顏色,整個手臂都腫了起來。
  百里冰一面和那譚侗動手,一面高聲說道:“那針含劇毒,在一個時辰之內,就要攻入心髒而亡,除了我身上的解藥之外,再無藥物能夠解得。”
  無影劍譚侗趁她說話的机會,劍勢加速,急攻三劍,迫的百里冰連退了兩步。
  但百里冰立還顏色,快速無倫的反擊四劍,又把譚侗迫回原位。
  沈木風冷哼一聲,道:“姑娘不覺著口气過大嗎?”
  探手從怀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藥物,遞向裴百里道:“你先服下這兩粒解毒丹試試。”
  裴百里苦笑一笑,接過靈丹,一語不發的張口吞了下去。
  百里冰冷冷說道:“除了我身上獨門解藥之外,天下再無能解我針上之毒的藥物。”
  沈木風道:“如若姑娘說的不錯,在下自會生擒姑娘,逼你交出藥物。”
  百里冰道:“咱們如是真的動手,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沈木風道:“好大的口气。”
  舉步向前行來。
  蕭翎快捷地向前踏了兩步,道:“沈大庄主想打嗎?在下奉陪!”
  沈木風回顧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一眼,道:“蕭翎的武功高強,手中又有寶刃,你兩人對他一個,我要生擒這丫頭,逼她交出解藥。”
  宇文寒濤眼看沈木風始終不肯出手和蕭翎決戰,卻要師法古策,以中駟對上駟,以上駟對下駟,先以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兩人,絆住蕭翎,自己出手對付百里冰,以迅快的手法制服了百里冰,再全力對付蕭翎。
  他為人雖然陰沉自私,但此刻局勢不同,自己和蕭翎有如怒海同舟,生死相關,心中暗打主意,如若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當真聯手而出,對付蕭翎,說不得今日也只好全力出手一拼了。
  念轉意決,暗中提气戒備。
  凝目望去,只見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仍然站在原地未動,似是根本未听到沈木風的話一般。
  宇文寒濤對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心中實是畏懼甚深,見兩人站著不動,自己自然是靜觀其變了。
  沈木風本來已舉步向百里冰和譚侗身邊行去,但見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站著不動,立時停下身子,淡淡一笑,望著金花夫人說道:“夫人听到區區的話了嗎?”
  金花夫人右手取出白絹儿,緩緩應道:“听到了。”
  沈木風目光轉注到唐老太太臉上,道:“唐老夫人听到了嗎?”
  唐老太太道:“老身也听到了!”
  沈木風道:“兩位都听到了,何以仍然站著不動?”
  宇文寒濤心中暗自喜道:如若這三人先鬧一個窩里反,動手互拼,今日之局。將是大有轉机,鹿死誰手,那就很難預料了。
  要知那金花夫人一身毒物,動手之時,可以隨時放出傷人,四川唐家為武林暗器鼻祖,享譽武林數百年,武功再高的人,也對這兩人有些頭疼,如若兩人聯手,刀。更是叫人防不胜防了。
  但聞金花夫人緩緩說道:“今日之局,已促明顯,沈大庄主已然對我和唐老夫人,動了怀疑之念,就算我等替你殺死蕭翎也是難以消除你沈大庄主的疑心,蕭翎死亡之后,緊隨著當是我和唐老夫人的死亡……”
  沈木風仰天打個哈哈,接道:“夫人當真是多慮了,兩位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身怀奇技,在下日后借重正多,怎會加害兩位?”
  談話之間,突聞百里冰嬌叱一聲:“放手!”
  無影譚侗手中的長劍,應手而落。
  蕭翎急急喝道:“冰儿,不可傷人!”
  百里冰逼落譚侗手中長劍之后,本可順勢一劍,斬斷那譚侗的一只右手,但聞得蕭翎喝叫之聲,及時收回長劍,飄身而起,退在蕭翎身側。
  蕭翎望了百里冰一眼,微微一歎,道:“冰儿,快給那位裴兄一粒解藥。”
  百里冰先是一怔,繼而嫣然一笑,道:“大哥的話,自是不會有錯。”掏出一粒解藥,投向追風劍裴百里。
  裴百里雖然服下了沈木風解毒丹丸,但因藥路不對,未見效果,己然感覺著奇毒正在体內蔓延,不自覺伸手接過解藥,投入口中吞下。
  沈木風眼看裴百里接過解藥吞下,不禁臉色微變。
  但他乃大奸大雄之人,心知眼前局勢紛亂,如若處置嚴厲,必將激起大變,暗中咬牙,裝作未見。
  但聞金花夫人咯咯嬌笑道:“沈大庄主,如若真對我等信任,還望答允賤妾一個不情之求。”
  沈木風默察大局,如若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倒戈相向,強弱立時易勢,忍下一口气,笑道:“不知夫人有何相求?”
  金花夫人笑道:“百花山庄,除了周兆龍二庄主之外,大約都被你在身上下了奇毒,賤妾為你效命,身為前軀,搏殺凶險,隨時可能死去,但那是技不如人,死而無怨,但賤妾身中之毒,每隔十日,就要向你沈大庄主討取一次解藥,沈大庄主想取我等之命,只要十几日不和我等相見,賤妾即自行毒發而死,大庄主如是真的信任我等;先請解去賤妾和唐老夫人身中之毒。”
  蕭翎亦知今日之局,當真打了起來,實胜少敗多,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真正意向為何,此時還無法捉摸,何況,自己還和岳姊姊有著斷魂崖底之約,如若今日戰死此地,不但難再相助岳姊姊,渡過危難,而且也無法再見最后一面,局勢既然有變,也就不急于出手。
  只听沈木風哈哈一笑,道:“夫人既有此感,何以不早些提出?”
  金花夫人道:“賤妾如早提出,只怕此刻尸骨已寒多時了。”
  沈木風道:“夫人選擇此地此時,那是想逼我沈某人就范
  金花夫人笑道:“今日時机最好,錯過此時,只怕是水難再遇上今日机會了。”
  沈木風目光一掠唐老太太道:“唐老夫人呢?”
  唐老太太道:“老身亦有同感。”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在下縱想答允兩位,但卻勢又不能!”
  唐老太太道:“為什么?那解藥帶在你沈大庄主身上啊。”
  沈木風道:“不錯,但那一粒解藥只有十日之效,無法除去兩位身上之毒。”
  金花夫人道上“這么說來,我們只有一生一世,追隨你大庄主了,离開十日,必死無疑。”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自然除去兩位身上之毒,在下并非無法……”
  金花夫人接道:“那又為何不肯除去我等身上之毒呢?”
  沈木風道:“那要大費一番手腳,先用金計過穴之法,然后行藥,逼出內腑之毒,至少也需要兩個時辰時間,此時此地,如何動手。”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那是說,我們死定了?”
  沈木風神情肅然他說道:“在下答允兩位,過了今日,就除去兩位內腑之毒。”
  金花夫人搖搖頭,道:“我不相信。”
  唐老太太突然把右手風頭仗交到左手,右手卻迅快的探入怀中,套上鹿皮手套,握了一把毒沙,說道:“沈大庄主可知我唐門絕技為何?”
  沈木風道:“施放暗器手法,那是天下皆知了。”
  唐老太太搖搖頭道:“如若算你沈大庄主猜對了,那也只能算猜對了一半,唐門絕技是,一手能放出七种淬毒暗器,唐家善用毒,老身身為唐家掌門人,卻為沈大庄主奇毒所困,這也算是報應了。”
  這一番話,說的十分露骨,敵意已明,大有不惜動手一拼之勢了。
  沈木風目光轉動,已瞧出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都已經蓄勢待發,再有一著失措,立時將先引起一番自相殘殺,但自己勢又不能向兩人低頭。
  陰沉多智的沈木風,處此情景之下,竟然也想不出一個妥當之策,一時間,呆在當地。
  宇文寒濤眼看局勢變的對自己等大為有利,心中暗自歡喜,生恐蕭翎冒出几句話來,破坏了這大為有利的局勢,低聲對蕭翎說道:“蕭大俠,江湖之上,千奇百怪,有時候奇遇奇幻,智謀比武功,尤為重要。”
  蕭翎回視了宇文寒濤一眼,卻未接言。
  但聞沈木風沙啞低沉的聲音,說道:“兩位當真要背叛百花山庄嗎?”
  金花夫人道:“如若等我們失去价值后,听憑你沈大庄主宰殺,那就不如爭取几分生机了!”
  一向冷靜的沈木風,似是也被激得有些怒火上沖起來,冷笑一聲,道:“兩位自信能夠爭得到生机嗎?”
  唐老太太道:“很難說吧!此情此景之下,也許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
  金花夫人接道:“沈大庄主請估量一下今日的形勢,除了你沈大庄主之外,余下之人,還有誰能夠避開唐老夫人的暗器。”
  她雖是只提唐老太太一人,但含意之中,卻是包括了蕭翎和自己在內,那無疑是說,如若我和唐老太太,倒戈相向,眼下還有誰來助你。
  只听沈木風冷哼一聲,道:“在下如是破圍而去,兩位仍是難獲解藥,還是免不了毒發而亡。”
  金花夫人道:“這是一場武功,机智,運气聯合的大賭博,在胜負未分之前,誰也不能料定有什么結果和變化。大庄主雖然神勇多智,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也不能斷言必胜,我等也未必非敗不可。”
  沈木風冷冷說道:“你想賭一下是嗎?”
  金花夫人道:“不錯。”
  沈木風目光轉到唐老太太的臉上,道:“你呢?是否也想賭一下呢?”
  唐老太太道:“局勢迫人,老身不賭也不行了。”
  沈木風冷冷說道:“好,兩位既然都想賭一下,區區也只好奉陪了……”
  目光一掠蕭翎和宇文寒濤,值:“加上你蕭翎和宇文寒濤,也未必能夠攔得住我沈某突圍。”
  金花夫人望了唐老太太一眼,唐老太太忽然向后退了五步,移動了停身之位。
  沈木風仰天大笑三聲,道:“二弟,你率領他們先行退走。”
  周兆龍應了一聲,帶著江南四公子等,疾快的轉身而去。
  金花夫人和宇文寒濤都還曾未轉過念頭,不知是否該攔擋這几人……
  就在几人一轉念間,周兆龍已率領群豪,跑出了四五丈遠。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此刻,只余下我沈某一人,諸位哪個先上,可以出手了。”
  金花夫人、唐者太大、宇文寒濤,都知那沈木風功力深厚,非同小可,先行出手,必定先受反擊,而且那一擊之勢,亦必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惡毒,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雖然有了拼命之心,竟也是心生憚忌,不敢先行出手。
  蕭翎四顧了一眼,低聲說道:“冰儿,你站遠一些。”舉步向前行去。
  沈木風神情間一片肅穆,站在原地不動,雙掌分垂,看上去,毫無准備一般。
  蕭翎也不敢過分逼近,在相距沈木風五步左右時,停了下來,道:“大庄主請亮兵刃吧!”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在下以赤手雙掌,領教你的劍招。”
  蕭翎緩緩把短劍收起,道:“在下也愿以雙掌奉陪。”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咱們是生死相搏,你手上既有利器,為何不用?”
  蕭翎道:“如論你的作為,那是人人得而誅之,但在下和沈大庄主,卻有一番相交之情,雖然已割袍斷義,划地絕交,但余情仍在……”
  沈木風厲聲道:“住口!”
  蕭翎淡淡一笑,道:“你可不義,我卻不能絕情,今日你如不愿動手,但望能夠留下解藥,盡管請便。”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蕭翎,你可是認為憑這几人之力,可以留下我沈某人嗎,我沈木風縱然要走,也是要憑仗自己的力量,破圍而去。”
  蕭翎道,“我蕭翎和你動手,与人無關,你如想打,盡管出手就是。”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蕭翎,你可是想讓我一招嗎?”
  蕭翎道:“在下自知無此能耐,但由你沈大庄主先行出手,自是應該。”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你不要太狂了,還是先行出手吧!”
  蕭翎道:“沈大庄主既是自恃身份,我蕭翎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言罷,右手緩緩伸出,向沈木風前胸劈去。
  金花夫人、唐老太太和宇文寒濤,心中都知這兩人一動上手,必將是石破天惊的惡斗,是以,個個全神貫注,看兩人動手情形。
  只見蕭翎攻出的掌勢,愈來愈慢,逐漸的接近了沈木風的前胸,但那沈木風仍然肅立不動。
  直待蕭翎掌勢,將要接近沈木風前胸之時,沈木風突然疾翻右掌,硬向蕭翎手掌之上迎去。
  沈木風出手奇快,蕭翎閃避亦自不及,砰然一聲雙掌接實。
  蕭翎悶哼一聲,拿樁不穩,疾快的向后退了五步,才站穩身子。
  沈木風雙肩晃動,但他終于站穩了腳步,原地未動。
  群豪凝目望去,只見蕭翎英俊的臉上,泛現起一片艷紅之色,有如醉酒一般。
  半晌之后,蕭翎才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道:“大庄主,好雄渾的內力。”
  沈木風仰天大笑一陣,道:“蕭翎,你還有再戰之能嗎?”
  蕭翎道:“蕭某雖然受傷不輕,但自信還可再戰。”戰字出口,人也疾快的向前沖去,雙掌連揮,攻出四掌。
  這四掌快速絕倫,招招如電光石火一般。
  沈木風雙掌揮動,以快速掌法,接了蕭翎的快攻。
  但聞四聲清脆的掌聲響過,蕭翎攻出的四掌,盡為沈木風掌勢接下。
  蕭翎攻他四掌之后,人卻疾快的向后躍退八尺。
  百里冰嬌軀一閃,飛落到蕭翎的身側,道:“大哥!你傷的重嗎?”
  蕭翎身軀搖了兩搖,又吐出一口鮮血。
  他生性倔強,重傷之下,戰志反而更見激昂,淡淡一笑,道:“不要緊……”
  百里冰看他又吐出一口血來,心知內傷甚重,不禁玉容變色,伸出纖纖玉手,扶住了蕭翎,道:“你傷的很重,不能再戰下去了。”
  蕭翎誤食千年石菌,又得庄山貝傳授乾清罡气的上乘內功,而且已小有成就,体能耐力,已大异常人,暗中一提真气,笑道:“降魔衛道,死而何憾。”
  百里冰道:“你不能死啊!死了我怎么活下去。”
  蕭翎劍眉微聳,哈哈一笑,道:“人活百歲,也是難免一死,我如死得其所,留名武林,死活又有何分別,冰儿,放開我。”
  百里冰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黯然說道:“大哥說的是,你是大英雄,大豪杰,鐵淨掙的漢子,我不能阻攔你。”
  緩緩放開蕭翎,退后几步。
  沈木風一直是靜如山岳,巍然不動,叫人無法猜出他的心意何在。
  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都知曉蕭翎性格,在堂堂正正的交手相搏之中,如若出手助力,反而招致他的不悅,再者沈木風一直沒出手反擊,只是接下他的掌勢,竟然把蕭翎震得內腑受傷,連吐鮮血,何況那金花夫人私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妒恨,眼望著百里冰對蕭翎那等溫婉体貼之情,竟動了不如讓蕭翎死去之心,然后,好看看那百里冰碎心斷腸。哀哀欲絕的神情。
  是故,兩人都蓄勢旁觀,未曾出手。
  宇文寒濤卻是細心冷靜的觀察兩人搏斗的形勢,他心無別念,靈智清明,他對沈木風一直不肯出手反擊一事,大為奇怪,暗暗忖道:沈木風心中最畏懼的就是蕭翎,此時此刻正是殺死蕭翎的大好机會,不知他何以不肯出手,卻有意的讓蕭翎有著喘息的机會,恢复再戰之能,以沈木風的為人,絕不會動什么慈悲心腸,其間定然是大有文章了。
  他絞腦苦思,終被他想出了三個原因。
  一是沈木風不愿失去蕭翎這樣一個高手,准備迫服于他,重新收歸己用,用藥物迷他心智,逐其為己效命。
  二是在兩人接触中,沈木風也受了很重的內傷,只是他歷練丰富,內功又強過蕭翎,外面仍可保持著不動聲色,但實無發動反擊之能,蕭翎需要那片刻喘息時間,恢复再戰之能,沈木風也极度需要那片刻時間,准備應戰,因雙方微未差別的需要,才維持了這佯一個奇怪的情勢。
  三是沈木風擔心出手反擊時,唐老太太、金花夫人、自己和百里冰一擁而上,在蕭翎回擊中,無法自保。
  這三個原因,每一個都有著很大的可能,宇文寒濤雖然狡猾多智,也無法判斷出一個結論。
  只听百里冰喃喃自語,道:“死就死吧!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活下去,生生死死,那又有什么分別的呢?”
  她眼看蕭翎傷勢甚重,情緒激動,這本是心中所思,卻是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心聲外傳,情詞真切,字字句句,無不動人心弦。
  蕭翎回顧了百里冰一眼,道:“冰儿,不用為我如此,北海冰宮,慈母望你歸去,心情又是何等焦急,快些离開此地回家去吧!”
  他兩番和沈木風互拼掌力,每次都被震得气血上升,五腑翻騰,心知再打下去,那是絕無胜望,又何苦牽連一個和中原武林從無恩怨的純洁少女百里冰呢。
  只見百里冰啟動櫻唇,微微一笑,兩行情淚,緩緩流了下來,道:“大哥,難道現在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
  沈木風暗道:這蕭翎畢竟厲害,竟然勾上了北天尊者的女儿。
  宇文寒濤卻大為焦急,暗道:這當口,正是生死決戰,隨時有性命之憂,這兩人怎的會談起儿女之私來,分心旁騖,豈不是授予那沈木風以可乘之机,當下說道:“燕婉之私,儿女柔情,這是此刻能談的嗎?”
  蕭翎心頭一僳,赶忙提气凝神,蓄勢待敵。
  沈木風目光轉注到宇文寒濤,道:“宇文寒濤,不論今日情勢如何變化,你都要准備接我沈某一掌的了。”
  宇文寒濤深知那沈木風對自己已經恨到极處,已動殺机,一面提气戒備,一面說道:“沈大庄主如若在蕭翎攻勢之后,仍有反擊之能,此刻蕭翎已然血流五步,伏尸當場了。”
  沈木風冷笑一聲,突然一拂左袖,直向蕭翎沖去,右掌遙遙劈出。
  蕭翎吐气出聲,左手橫里拍出一掌,右手卻揚指點出,發出修羅指力。
  他全力運气,猶非那沈木風的敵手,何況功力分作二用,一運掌力抗拒,一面又發出修羅指力。
  雙方掌力一接,蕭翎身子有如斷線風箏一般,突然离地而起。
  就在蕭翎的身子飛起的同時,沈木風也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
  顯然,沈木風掌震蕭翎時,自己也為修羅指力所傷。
  一代梟雄沈木風,果然有著超絕一般武林人物的深厚功力,重傷之下,仍然能收發掌力,右腕一收一吐,一股暗蓄的陰柔之勁,直向宇文寒濤擊去。
  宇文寒濤看他扑攻蕭翎之勢,忽的轉向自己扑來,心中大為震駭,正待縱身讓避,已覺一股潛力逼近身來。
  這力道來勢無聲無息,直待近身才能覺出。
  宇文寒濤駭得匆忙之中,雙掌全力推出。
  但推出掌力和那近身的暗勁接触,宇文寒濤已然覺得不對,只覺那暗勁遇阻忽強,自己雙掌生生被逼了口來,悶哼一聲,身不由己倒退了十几步,仰面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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