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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隨机應變


  這日中午時分,長沙府境一個小鎮之上。
  蕭翎量度形勢,這小鎮實是北上長沙的要道,心中暗道:如是那展葉青和鄧一雷等己見到無為道長說明此事,那無為道長和孫不邪必將派人追查我等行蹤,他們定然早已离開原址,倒也不必急急赶去會見他們。
  沈木風頓然失去了岭南二魔的行蹤,亦必引起一番混亂,倒不如借此机會,暗中查訪一下沈木風等舉動再說。
  心念轉動,找了一座最大的酒樓,行了進去。
  這時,正當午時,酒店中上了八成客人。
  蕭翎心中有謀,暗中留意著酒樓中所有的客人、景物。
  店小二送上香茗,蕭翎點了几樣小菜。
  片刻之后,菜飯送上。
  突見一個村童手中舉著個白布招儿,行入酒樓之中。
  只見那白布招儿上寫著“相天下士”四個大字。
  蕭翎看到布招之后,立時舉手一招,道:“小兄弟請過來。”
  那村童舉著布招行了過來,道:“大爺看相嗎?”
  百里冰轉臉看去,只見那村童只不過十二三歲,又蓬首垢面,滿手污塵,怎么看也不似個會看相的人,心中大為奇怪,暗道:大哥怎肯信這樣一個無知的村童,難道瞧出了什么可疑不成。
  細瞧那布招儿,亦是看不出有何可疑之處。
  但聞蕭翎說道:“小相士,看看在下的運气如何?”
  那童子也未望蕭翎一眼,說道:“相君之貌,乃公侯之相,可惜的是相帶三煞,三煞不破,永無出頭之日。不過,小的道行不夠,難破三煞。”
  蕭翎道:“那要找何人才能?”
  村童道:“我師父。”
  蕭翎道:“令師現在何處?”
  村童道:“就在這鎮外不遠處。”
  蕭翎站起身子,道:“好!有勞小兄弟帶我去見令師。”
  那村童舉起布招儿當先帶路而去。
  蕭翎緊隨那村童身后而行。
  百里冰也只好起身隨在蕭翎身后而行。
  但聞傳來陣陣歡笑之聲,顯然酒樓中客人都在嘲笑蕭翎被村童一陣胡言亂語所騙之事。
  百里冰心中大怒,恨不得回轉身去狠狠的揍几個人一頓,但她卻強自忍下,沒有發作。
  那村童帶路而行,直出小鎮,行約二里左右,到了一座竹林掩映的茅舍前面。
  百里冰流目四顧,四周一片寂靜,除了那村童之外,再無他人,當下急行一步追上蕭翎,道:“當真要去見那老相士嗎?”
  蕭翎微微一笑,道:“耐心些,立刻之間,就可以揭露真相了。”
  那村童行至茅舍,推開柴扉,道:“我師父就住在此地。”
  蕭翎暗中運气,緩步行入茅舍之中。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白發白髯的老者,端坐在一張木桌之后。
  他化裝之術雖然高明,但卻無法掩飾住便便大腹。
  蕭翎打量那老者一陣,輕輕咳了一聲,道:“商兄弟。”
  那老者霍然站起身子,道:“你是誰?”
  蕭翎也解下假發,抹去易容藥物,道:“我。”
  那老者看清楚蕭翎之后,突然拜伏于地。
  蕭翎急急扶起那老者,說道:“使不得,商兄弟。”
  原來,老者正是商八裝扮。
  商八除去白髯,說道:“大哥被巫婆婆生擒消息傳到之后,無為道長和孫老前輩無不震駭,連夜會商,高手盡出,分查大哥下落,大哥吉人天相,卻已自行脫難歸來。”
  蕭翎淡淡一笑,道:“你這法子很好,不過,也是大過赶巧,我如不進那酒樓,直奔長沙城,那就見不到了。”
  商八道:“小弟已制相招一十二面,分頭由十二位童子,在長沙各大酒摟客棧之中巡行,由晨至暮,不斷梭巡。”
  蕭翎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是一定可以遇到了。”
  百里冰道:“大哥,你怎么知曉那村童是商大俠所派呢?”
  蕭翎還未答話,商八已搶先笑道:“未說明白之前,看起來有些奇怪,其實說穿了,不值一哂,我在那布招之上,畫有暗記,只是不知之人看不出來罷了。”
  百里冰道:“這辦法雖不困難,但卻虧你想得出來。”
  蕭翎緩緩說道:“長沙市中是何人主持呢?”
  商八道:“杜兄弟和無為道長。”
  蕭翎道:“孫不邪老前輩呢?”
  商八道:“孫老前輩率領著丐幫中弟子和几個武當門下的高手,共分成四批,查方巫婆婆的行蹤去了。”
  蕭翎道:“那鄧一雷和展葉青兩人都為奇毒所傷,武功盡失,他們如何能這等快速的把消息傳到此地?”
  商八道:“鄧一雷和展葉青此刻是否已回到長沙,小弟還不知曉,但無為道長告知小弟,他們還來回來,聞得凶訊,心神已亂,也未追問無為道長如何知曉這個消息。”
  蕭翎道:“是否有法子追回那孫老前輩?”
  商八道:“無為道長大約和他們約定有聯絡之法。”
  蕭翎道:“那很好,你盡快設法通知無為道長,要他追回孫老前輩和諸多高手,不用追查巫婆婆的行蹤了。”
  商八道:“那巫婆婆可是已死在了大哥手中?”
  蕭翎道:“巫婆婆被岭南二魔重傷而死。”
  商八道:“岭南二魔呢?”
  蕭翎道:“岭南二魔為人惡毒,已被小兄擊斃掌下。”
  商八道:“大哥可要去見無為道長?”
  蕭翎道:“最好暫時不和他相見,我想暗中查看一下沈木風的動靜……”
  語聲一頓,接道:“沈木風己和那四海君主聯手,這消息你們听到過嗎?”
  商八道:“听到一點風聲,詳情不大了然。”
  蕭翎道:“沈木風的屬下,近日活動情形如何?”
  商八道:“數日之前,沈木風曾在長沙出現一次,但瞬即失蹤,不知隱身何處。百花山庄中人,也常常有所行動,近兩日卻突然沉寂不見動靜。”
  蕭翎道:“也許他們等待那岭南二魔和巫婆婆的消息……”
  凝目沉思片刻,接道:“据小兄猜想,那沈木風必然在長沙有一處隱秘的分舵,縱橫百里之內的眼線都為那分舵掌管,他也可能就在那分舵中隱身……”話到此處,突然沉吟不語。
  商八道:“大哥之意是……”
  蕭翎道:“如若咱們能夠挑了他們長沙分舵,那就等于使沈木風在方圓百里內失去了耳目,就算不挑他們分舵,咱們知曉了他們分舵所在地,也好控制他們行動,必要時使用反間之計。”
  商八道:“大哥高見,小弟立時去見無為道長,和他研商此事,遣人踩他們的窯子。”
  蕭翎道:“好!咱們分頭進行,我和冰儿仍然易容混入長沙。”
  商八道:“小弟隨時遣人和大哥聯絡。”
  蕭翎道:“如非必要,最好別常聯絡,百花山庄中人一直未停止活動,只是他們由明入暗更為隱秘而已,小兄到此之事,不宜讓他們知道,最好你悄然告訴無為道長和杜兄弟,別讓大多的人知曉此事,以免走露風聲,只有以隱秘對付隱秘,才能使那沈木風措手不及。”
  商八只覺數月小別,蕭翎似是已成熟老練很多,智計安排,無不超人一籌,當下應道:“小弟記下了。”
  蕭翎回顧了那執相招童子一眼,道:“這小童子是走露風聲的關鍵,但又不能效法古人,問路斬樵,你要多贈他一些黃金,要他們盡速遷离此地。”
  商八道:“小弟自會善自處理,大哥放心。”
  蕭翎重新易容,帶上長髯,又囑咐了一句,道:“商兄弟,不許傷害這個村童。”
  商八道:“小弟不敢。”
  蕭翎道:“好!小兄要先走一步。”
  商八緊隨蕭翎的身后而出,低聲解說和無為道長研訂的聯絡暗記。
  蕭翎停下腳步,待他說完,才點頭說道:“很好,很好,我都記下了。”
  商八微微一笑,道:“長沙的會仙樓和七澤茶園,一向是百花山庄中人出沒之地。”
  蕭翎道:“好!我們先到那兩處地方瞧瞧!”
  商八一抱拳,道:“小弟不送了。”
  蕭翎一揮手,帶著百里冰大步而去。
  兩人行入官道,安步當車,緩緩行入了長沙城。
  轉過兩條大街,瞥見一個高大的招牌,白底黑字,寫著“七澤茶園”。
  蕭翎抬頭看去,只見那七澤茶園規模甚大,進得大門,就是一個廣大的院子,蘆席遮天,四周擺滿了盆花,木桌,竹椅,可躺可坐。
  門口處,站著一個青衣小帽的伙計,欠身說道:“兩位可要里面坐坐?”
  蕭翎微一頷首,道:“有勞帶路。”
  那伙計道:“你老太客气了,小的不敢當。”
  帶著兩人行到西北角處,緊傍盆花一個桌位之上。
  蕭翎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只見廣大的院落中,坐了有六成客人,不下五十余人。很多人一杯清茶,仰臥在竹椅上閉目養神,也有不少人,几盤小菜,一壺老酒,在小酌清談。
  敢情這座七澤茶園,還兼營著酒菜的生意。
  蕭翎一面四下打量七澤茶園院中形勢,一面問道:“茶伙計,貴園中后面還有座位嗎?”
  茶伙計應道:“有,除了這座前廳茶棚之外.還有三進院子,這座七澤茶園,上滿了客人,少說點,也在千人以上。”
  蕭翎淡淡一笑,道:“在下也久聞這座七澤茶園之名了,今日一見,果然是非同凡響。”
  那茶伙計道:“兩位請坐吧!在下去替兩位泡茶。”
  蕭翎道:“慢著。”
  那茶伙計回頭說道:“大爺還有什么吩咐?”
  蕭翎道:“七澤茶園之名,天下皆知,在下想見識一番,不知是否可以?”
  那茶伙計笑道:“大爺言重了,這七澤茶園,乃是規規矩矩的做生意地方,客人要在哪座院落之中飲茶,那是悉听尊便。”
  蕭翎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勞兄台替在下帶路了。”
  那茶伙計搖了搖頭,笑道:“咱們這七澤茶園,每一進院落中,都有伙計招呼,在下只招呼前廳茶棚。”
  蕭翎心中暗道:一個茶園如此規模,實非平常,無論如何要仔細瞧瞧。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多謝伙計指點了。”緩步向后行去。
  百里冰始終是一言不發,緊隨在蕭翎的身后。
  蕭翎穿過茶棚,又進了一座門戶,只見一座敞廳,布置得十分清雅。
  四面一色白,白桌布,白椅墊,連用的茶碗、茶壺,也是一片雪白。
  除了客人們的衣著之外看不到第二种顏色。
  蕭翎心中暗道:前面那茶棚,叫前廳茶棚,這座大廳,定然是叫前廳了……
  忖思之間,一個身著白衣的茶伙計行了過來,道:“兩位請坐。”
  蕭翎目光轉動,看那伙計年約二十三四歲,白衫、白褲、白中包頭,年紀很輕,但卻不似會武功的樣子。當下說道:“這是前廳嗎?”
  那店伙計應道:“不錯,兩位可是去中廳的嗎?”
  蕭翎心中暗道:前廳中廳,那還有座后廳了,連同那前廳茶棚,可勉強算得上四進院子了。
  只听那白衣伙計道:“這邊走。”欠身帶路,向前行去。
  繞到前廳一角,行出了一座圓門,行在一條白石舖成的甬道上,兩旁盆花夾道,香气襲人。
  蕭翎心中暗道:前廳如此,中廳想來更是豪華了。
  那白衣伙計送蕭翎上了白石甬道之后,輕聲說道:“兩位慢走。”并又退回前廳之中。
  蕭翎外表上,裝的若無其事,緩步而行,內心之中,卻是留心著一草一木,默記心頭。
  突然間,感覺著這庭院布置形勢似是在哪里見過,但一時間,卻想它不起。
  走完白石甬道,登上五層石級,到了中廳。
  中廳景物,又是一番布置,四壁一色金黃,桌單坐墊,也完全黃色,六七個茶伙計也穿著黃色的衣服。
  蕭翎還未進廳門,一個茶伙計迎了上來,長揖肅客。
  百里冰目光轉動,只見那大廳中,擺著十五六張桌子,但只有兩三張桌上坐有茶客,看上去不過十三四人。
  蕭翎輕輕咳了一聲,道:“到后廳如何一個走法?”
  那店伙計怔了一怔,打量了蕭翎等一陣,道:“兩位是……”
  蕭翎笑笑,道:“咱們路過此地,聞得七澤茶園之名,特來見識一番。”
  黃衣伙計笑道:“兩位來的不巧得很!”
  蕭翎道:“為什么?”
  黃衣伙計道:“后廳中席位已滿,兩位只好明天請早了。”
  蕭翎心中暗道:七澤茶園,一層比一層豪華,那后廳景色,不知是如何一個樣子?無論如何要想法子進去瞧瞧!
  心中念頭轉動,目光打量廳中景色。
  突然間發覺那四面金色牆壁,以及那黃色的垂帘,桌中,倚墊,無一不是色彩鮮艷,好像是新做不久,不禁心中一動,說道:“閣下是……”
  黃衣伙計接道:“不敢當,小的提茶、送菜的店伙計。”
  蕭翎道:“閣下到此多久了?”
  黃衣伙計微微一怔,答非所問道,“客爺是此地常客嗎?”
  蕭翎心中暗道:這七澤茶園有些古怪,看來要得施用詐語唬他一唬,當下說道:“在下一年之前常來此飲茶。”
  茶伙計道:“原來是常客,失敬。小人給爺上茶。”
  一杯香茗,捧了上來。
  蕭翎看了看茶碗,道:“再來一杯。”
  黃衣伙計應了一聲,又拿了一杯茶來。
  蕭翎接過那黃衣伙計的茶,把自己面前一杯推到那黃衣人跟前,道:“伙計陪在下共飲一杯清茶如何?”
  黃衣人道:“小的不敢。”
  蕭翎道:“不妨事,客人邀飲,就算是老板知道了,那也不管你的事啊!”
  那黃衣伙計略一沉吟,低聲說道:“是了,貴客可是怀疑我門茶中不洁?”不再推辭,舉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欠身而退。
  蕭翎望著那黃衣伙計啟帘而入進去內室,良久之后,仍不見出來,暗施傳音之術道:“冰儿,這伙計進入室后久不出現,那就證明茶中有鬼,但既被我們瞧出,決然不會輕易罷手,這一計不成,必將另有毒計對付我們,因此我想將計就計,深入內室去瞧瞧,适才那商八說過的暗號,以你聰明才智而言,想必已熟記于胸,你要先行离此,在外面等我,如若我在一頓飯工夫之內,還不出來,你就去和他們會合,告訴他經過之情。”
  百里冰一皺眉頭,似要出言反駁,但她終于強自忍了下去,躬身一禮,轉身而去。
  蕭翎望著那百里冰的背影消失不見,立時舉手一招。
  另一黃衣伙計急步行了過來,道:“貴客有何吩咐?”
  蕭翎故意打量那人一眼,道:“好像剛才不是你招呼我們。”
  那伙計道:“都是一樣,你老要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蕭翎淡淡一笑,道:“我要向剛才那位當值的伙計問他一件事。”
  黃衣伙計道:“七澤茶園中事,在下知曉最多,您老問什么,只管吩咐。”
  蕭翎端起茶杯道:“好!那就請你喝口茶吧!”
  那黃衣伙計呆了一呆,道:“這個和園中規矩不合,小的不敢。”
  蕭翎微微一笑,道:“不妨事,閣下盡管吃下就是。”
  那伙計要待退走,卻被蕭翎一把抓住,帶到座位上,硬邁他喝下了一口茶。
  廳中客人,雖然瞧到蕭翎抓住那黃衣伙計,但他們說話聲音很低,不似爭吵,自是無人多管。
  話不重复,不大工夫,廳中五個黃衣伙計,都被蕭翎灌下了一口茶,躲入內室而去。
  蕭翎眼看他們宁愿飲下毒茶。也不和自己爭吵反抗,心中暗道:大約他們這七澤茶園之中,有此規矩,為了怕鬧出事傳揚開去,所以,宁喝下毒茶,也不和人吵鬧。
  付思之間,突見黃帘啟動,一個身著黃衣的中年大漢直行了過來,欠身說道:“伙計們年紀輕,少不更事,開罪了你老,現在都在受老板責罵,但五個伙計,竟然都開罪了你老,實是叫在下有些想不明白……”
  蕭翎淡淡一笑,道:“怎么樣呢?”
  黃衣大漢道:“咱們開店的,逢人要帶三分笑,怎能派你老的不是,不過,敝東主在盛怒之下,可能把五個伙計一齊開革了,事關他們飯碗,請你老……”
  蕭翎接道:“這是你七澤茶園中事,和在下何干呢?”
  黃衣大漢道:“自然和你無干,不過,事既是由你老而起。還望你老去替他們關說一聲。”
  蕭翎心中暗暗罵道:這等淺薄的詭計,也在我面前施展。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在下有那樣大的面子嗎?”
  黃衣大漢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老雖和我家東主不熟。但你是當事的人,說話自然是大有功效了。”
  蕭翎道:“請你家東主來此一趟,我和他說明就是。”
  黃衣大漢道:“敝東主盛怒之時,在下也不敢講話,那就請你老一行了。”
  蕭翎站起身子,道:“貴東主現在何處?”
  黃衣大漢緩緩說道:“在內室之中。”
  蕭翎緩緩說道:“既是貴東主不肯屈駕,在下只好就教了。”
  黃衣大漢道:“你老大度恢宏,如是武林中人,必是一方豪椎之尊。”
  蕭翎淡淡一笑,道:“可是在下浪跡江湖,行蹤無定,并非是你朋友所說的一方豪雄。”
  黃衣大漢道:“在下替你老帶路。”
  舉步向前行去。
  蕭翎心中暗忖道:他們能在茶中放毒,自然有用毒之能,不可不防備一二。
  心中念轉,雙手探入怀中,套上了蛟皮手套。
  黃衣大漢帶蕭翎行入室門口處,掀起垂帘,道:“大駕請。”
  蕭翎暗提一口真气,舉步行入。
  走完了一條丈余長短的雨道,甬道盡處,現出一個轉向右面的門戶。
  只听一個冷漠的聲音道:“朋友請進!”
  蕭翎轉目一看,只見室中光線暗淡,景物模糊不清,但他憑仗藝高膽大,坦然舉步而入。
  一腳踏入門內,突覺一縷指風側襲而來,勢道迅快,直指中府穴。
  蕭翎微一側身,避開要穴,讓對方指力點偏,自己卻長長吸一口气,閉住了呼吸故意摔倒地上。
  只听一個清朗的笑聲道:“咱們把他估計得過高了。”
  蕭翎目光微轉瞧去,只見暗中攻襲自己的人,正是沈木風的大弟子單宏章,另一身著黑袍,頭包黑中的大漢,緊隨在單宏章身后行了過來。
  蕭翎目光銳利,室中光線雖然不很明亮,亦可看的清楚,只覺那黑袍人衣著十分別扭,尤其是頭上包了一塊黑布,更顯得不倫不類。心中大為奇怪,暗道:這人一身衣著,實叫人不敢領教,如若他是易容改裝,這改裝之術,可算得世上最坏的改裝術了。
  只听那黑袍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少庄主武功精湛,這一指有如電光石火一般,縱是上乘身手的人,也是閃避不及。”
  單宏章道:“大師過獎了,非是在下武功高強,實是咱們對他估計過高。”
  蕭翎心道:好啊!原來他是個和尚,我說呢,他這身衣著如此別扭。
  只听那黑袍人應道:“貧憎不能多留,就此別過,還望少庄主即刻轉呈沈大庄主。”
  單宏章道:“大師放心,今夜在下晉謁家師時,先行奉告大師之言。”
  黑袍人合掌當胸,道:“貧僧告辭。”
  單宏章一抱拳,道:“家師說過,一旦武林霸業有成,大師就是少林派的掌門人。”
  那黑衣人欠身說道:“還望少庄主多多從中關顧,口角春風,并代貧僧向沈大庄主致意。”
  言罷,轉身而去。單宏章目睹那黑衣人走遠之后,才舉手一招,暗影中奔出來兩個大漢,架起了蕭翎奔向另一座密室之中。
  蕭翎耳聞目睹,已知這七澤茶園是沈木風在長沙分舵之一,但并非主要所在,听那單宏章的口气,那沈木風似是另有栖身之處。
  他藝高膽大,任那兩個大漢挾持而行,進入了另一座密室之中。
  這座密室,只不過是一間房子大小,室中黑暗异常。
  單宏章緊隨在兩個挾持蕭翎的大漢身后行了進來,道:“燃上火燭,我要問問這小子是何來路。”
  左首那大漢應了一聲,點起了火燭。
  室中,登時一片明亮。
  蕭翎目光到處,只見四壁油光异常,似是鐵板夾成的房子,心中暗道:大約這所在是他們行刑的地方了。
  只見單宏章回手掩上鐵門,一掌拍來。
  蕭翎知他要解自己穴道,也不轉動。
  單宏章一掌拍在蕭翎肩上,蕭翎也故意裝出穴道被解的樣子,目光轉動,長長吁一口气,兩個大漢各自扭著蕭翎一條手臂,依壁而立。
  蕭翎也不反抗,任他們扭著手臂,但暗中調息運气,納入丹田。
  只听單宏章冷冷說道:“閣下的膽子不小。”
  蕭翎望了章宏章一眼,裝作茫然,道:“在下和諸位往日無仇,近日無怨,諸位這般對待在下,是何用心?”
  單宏章冷笑一聲,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單某眼中揉不進一顆砂子,朋友如不想皮肉受苦,那就快据實而言。”
  蕭翎道:“要我說什么呢?”
  單宏章道:“我問一句,你說一句,但卻不許有一字虛言。”
  蕭翔道:“閣下請問,在下知曉的就据實回答。”
  單宏章道:“你姓名外號?到此為何?受人之托而來,還是自行到此?”
  蕭翎道:“在下焦銅,江湖薄有聲名,游歷到此,乘興而來。”
  單宏章口中喃喃自語,道:“焦銅,我怎么沒有听過這名字呢?”
  蕭翎自稱焦銅,取意蕭翎之同音,當下說道:“在下一向在水面活動。”
  單宏章道:“這么說來,你也是線上朋友了。”
  蕭翎道:“是的,兄弟一向自做水上生意,陸上行動很少,是以不識閣下。”
  單宏章冷笑一聲,道:“下三流的偷竊行動,在下倒是很少來与……”
  提高了聲音,接道:“閣下做你的水上生意,和我這七澤茶園是井水不犯河水,閣下來此的用心何在?”
  蕭翎道:“沒有用心,只是一時好奇罷了。”
  單宏章緩緩說道:“閣下身上帶有何物?”
  蕭翎道:“除了几兩散碎的銀子之外,再無其他之物。”
  單宏章道:“在下如是搜查出來呢?”
  蕭翎道:“几件衣物,都是應用之物。”
  單宏單一揮手,道:“仔細搜過。”
  兩個大漢同時應了一聲,左手緊扣蕭翎之臂,兩只右手,齊齊向蕭翎口袋摸去。
  蕭翎一吸气,把藏在身上的短劍吸移別位。
  兩人在蕭翎袋中摸了一陣,道:“回少庄主的話,這小子未帶兵刃,也未見暗器。”
  單宏章一皺眉頭,奇道:“看來,你倒不是故意勘查而來。”
  蕭翎心中忖道:看情形再忍一些,或可多偵知一些內情。
  心中念轉,口中應道:“少庄主怀疑在下有意來此搗亂嗎?”
  單宏章冷冷喝道:“住口,你既非有意來搗亂,為何逼迫我們廳中伙計連續飲下藥茶。”
  蕭翎微微一笑,道:“那只怪少庄主用這些茶伙計太笨了,而且也太沉不住气,在下只不過和他們閒言數語,他門就在茶中下毒,而且神色不定,被在下瞧出了破綻。”
  單宏章沉吟了一陣,道:“閣下雖非有意而來,但我們已然把閣下擒獲,有道是捉虎容易放虎難,七澤茶園一向是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但閣下已知內情,自是不能放你。”
  蕭翎道:“那要如何對待在下?”
  單宏章臉上閃掠過一陣獰笑,道:“殺了你,才是最安全的法子。”
  蕭翎心中暗道:“看來叉是難免一場搏斗,不論搏殺、生擒單宏章,都將使那沈木風得到消息,打草惊蛇了……
  但聞單宏章冷冷說道:“你不用害怕,在下雖然決心殺你,但卻讓你死得舒适,不受痛苦。”
  蕭翎道:“你很慈善。”
  單宏章笑道:“我重擊你天靈要穴,使你一暈而絕、肉体之上,毫無痛苦。”
  右手揚起,直向蕭翎頭頂劈了下來。
  蕭翎近來雖然內功大進,但也不敢讓那單宏章在天靈要穴拍中一掌。形勢逼迫,不得不出手還擊。當下兩手加力一抬,左右兩手分拿著兩個執著自己手臂大漢的關節要穴,右腿飛起一腳,踢向單宏章的小腹。
  同時兩臂加力,把兩個大漢向前一帶,撞向單宏章的前胸。
  單宏章做夢也未想到,對方竟有如此武功,一瞬間全面反擊,右手收勢不住,啪的一聲,拍在一個大漢肩上,只打得那大漢悶哼一聲,肩塌骨折。
  但他究竟是一流高手,掌勢雖未收住,人卻一收气,疾退兩尺,避開一腳。
  蕭翎兩手用力,向前一推,兩個大漢身不由己的就向單宏章撞了過去。
  單宏章兩掌一分,啪啪兩聲,兩個撞向他的大漢齊齊被他掌力震倒。
  蕭翎卻借勢而起,右手一揮,拍出一掌,擊向單宏章前胸。
  單宏章右手奮起,硬接了蕭翎一擊。
  雙掌接實,砰的一聲輕震,單宏章被蕭翎強厲的掌力震得向后退了三步,气血一陣浮動,不禁心頭大駭,右手一探,從怀中摸出一把手叉子,冷冷說道:“閣下是何許人?”
  蕭翎冷笑一聲,道:“要命的!”左手一揚,“金龍探爪”,直向單宏章腕上扣去。
  單宏章接得一掌,已知對方武功非己能敵,不動兵刃,決難是對方之敵,右手一抬,手叉子寒芒閃動,刺向蕭翎的左手。
  蕭翎右手一翻,五指一合,生生把手叉子抓注。
  單宏章吃了一涼,道:“蕭翎……”
  蕭翎右手疾出,左手向前一帶,點中了單宏章的步廊穴。
  單宏章叫出蕭翎兩個字,穴道已被點中,右手一松,兵刃落地。
  蕭翎撿起手叉子,左腳踏在單宏章前胸之上,順勢踢活了他的穴道,冷然說道:“在下已然學會施用毒手了,叫一句,我就挖出你一只眼睛。”
  章宏章果然不敢呼叫。
  蕭翎目光轉動,看那被單宏章拍倒的兩個大漢中,有一個爬了起來,心中暗道:我如不下手傷他兩人,外怕這單宏章心中也不害怕。
  心念轉動,手叉子隨手揮出。
  只听沙的一聲,一股鮮血隨叉而出,噴了單宏章一臉一身。
  再看那掙扎欲起的大漢,已然前胸開裂,內髒流出。
  蕭翎緩緩把手叉子上的鮮血抹在單宏章的臉上,冷冷說道。“大概你相信我已學會了殺人?”
  單宏章道:“你真是三庄主蕭叔父嗎?”
  蕭翎冷冷說道:“我和那沈木風已經割袍斷義,划地絕交,不用叫我三庄主了,目下我們是生死對頭。”
  單宏章證實了确是蕭翎之后,自知無能反抗,心中反而安靜下來,緩緩說道:“你要什么?”
  蕭翎道:“你這小室中有多少人手?”
  單宏章道:“這行刑室中,只有三人,兩個已經死去,還有我一個活的。”
  蕭翎道:“你如不說真話,有你的苦頭好吃。”
  單宏章道:“小小斗室,一目了然,我為什么要騙你。”
  蕭翎四顧了一眼,道:“我志在沈木風及瓦解百花山庄,替武林消除禍害,你不過一個被人奴役的凶徒,殺之不可惜,不殺你也無礙大事……”
  單宏章接道:“大丈夫生死何懼,蕭大俠要殺就殺,不用想迫我屈服。”
  蕭翎冷笑一聲,道:“看來你也已中毒很深,無可救藥,但我已從令師那里學得諸般毒辣手段,要我一舉殺死你,只怕你很難如愿。”
  單宏章道:“那你要如何?”
  蕭翎道:“我要你慢慢的受苦,然后再死。”
  單宏章道:“你有大俠之名,施用酷刑,不怕沾污俠名嗎?”
  蕭翎道:“那要看對誰了,令師手段之惡,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我如不施用以毒攻毒手法,如何能阻止他的凶焰……”
  語聲一頓,接道:“不論后果如何,眼下你只有一條路走。”
  單宏章道:“什么路?”
  蕭翎道:“和我合作,听我吩咐!”
  章宏章道:“之后呢?”
  蕭翎道:“放你一條生路,這次不殺你,日后若再犯在我的手中,哼……”
  單宏章沉吟了一陣,道:“什么事,你說吧!”
  突聞室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少庄主。”
  蕭翎低聲說道:“我輕不許諾,但一言既出,決不反悔,講過饒你不死,一定兌現,但你若要再耍花招,動用心机,那是自行取死了。”
  單宏章點點頭,默不作聲。
  蕭翎道:“要他進來。”
  單宏章徽一頷首,應道:“什么人?”
  只听室外人應道:“在下三陰手刁全。”
  蕭翎點了單宏章的穴道,閃身躲在門后。
  單宏章道:“刁兄一個人嗎?”
  刁全道:“在下和毒火井伽同來,那井伽留在前廳。”
  蕭翎舉手示意單宏章;要他招呼刁全進來。
  單宏章沉吟了一陣,道:“刁兄請進來吧!”
  但見人影一閃,刁全推開鐵門疾沖而入。
  蕭翎本想在他進入室門之時,悄然一指,點中他的穴道,但那刁全,乃積年老賊,生性狡猾,那單宏章稍一沉吟,再行答話,立即使他生出了警覺之心,左掌護胸,右手待敵,以极快速的身法,疾沖而入,身入室中,右掌疾向后面拍出一掌。
  蕭翎雖然身歷了無數的大風大浪,經驗大增,但這些防人施襲的小節,卻是仍不如人,驟不及防之間,被刁全沖入室中。
  室中燭火,早被蕭翎熄去,黑暗异常,那刁全沖入室中,一腳踏在了單宏章的左腿之上,身不由己的向旁側一滑。
  蕭翎欺身而上,掌出如風,拍向刁全右肩。
  刁全左手疾出,迎擊蕭翎的掌勢,右手握拳下沉,擊向蕭翎小腹。
  蕭翎右手加力,啪的一掌,和刁全掌力接實,人卻橫跨兩步,避開了刁全的拳勢。
  刁全人稱三陰手,掌上本來練有特殊武功,只要和人掌力接實,對方必將傷在自己掌下,但他和蕭翎對掌,卻吃了大虧。
  雙掌接實,響起了一聲大震。
  蕭翎手上戴有千年蛟皮手套,不畏劇毒,一掌硬拼之下,刁全立時被震得气血沸騰,悶哼一聲,倒退了兩步。
  單宏章看的清楚,心中暗暗震駭,忖道:看來,他武功又增強了甚多。
  蕭翎右掌一舉震傷了刁全,左手疾快點出,擊中了刁全的右肋日月穴。
  刁全被震得頭眼暈花,蕭翎左指緊隨而到,擊中了他的穴道,冷冷說道:“刁全,你想死,還是想活!”
  說話之間,右手探出,抓住了刁全的右腕。
  刁全眼中金星亂冒,搖晃了半晌腦袋,才鎮靜下來,道:“要死怎么說,要活又將如何?”
  蕭翎道:“你如想死,我一掌把你擊斃,你如想活,那就要听我吩咐。”
  這時,刁全神志已然清醒,望望躺在地上的單宏章,道:“少庄主嗎?”
  單宏章心中暗道:今日被他瞧到這种丑態,但得能离開此地,非得想法子殺他滅口不可。
  心念暗轉,口中卻又不能不應,只好接口說道:“不錯。”
  蕭翎右手加力一扭,登時把刁全的腕骨扭斷,只疼得刁全臉上大汗淋漓,呼叫出聲。
  單宏章心中暗道,看來,他比我吃的苦頭還要大了。
  刁全強忍著痛苦,抬頭望著蕭翎道:“你是什么人?”
  蕭翎冷冷說道:“要命的!”
  刁全呆了一呆,道:“少庄主,這人是誰啊?”
  他雖然痛苦難忍,但眼看單宏章在此,又不敢說出求命之
  單宏章心中暗道:蕭翎不肯說出姓名,那是有意不愿讓他知曉,看來我也不能說出。當下說道:“我也不清楚,你叫他要命的就是。”
  刁全心中暗道:要命的實在太難听了。但又無可奈問,只好說道:“要命的……”
  蕭翎一加力,刁全疼得嗯了一聲,住口不言。
  蕭翎道:“輕一點。”
  刁全道:“少庄主,此刻應該如何?還望少庄主指教。”
  單宏章道:“咱們百花山庄,規戒森嚴,泄露了隱秘,勢必處以毒刑,那痛苦,要比死亡更重十倍了,何況,你又不知多少隱秘,對方如是問不出內情,亦將用嚴刑迢供,如你不愿耐受酷刑,那就不如死去的好。”
  這几句話,陰毒無比,明里似是故示同情,怕刁全忍受不住酷刑,暗中卻要刁全自絕一死。
  最為惡毒的是,還暗示蕭翎,這刁全不知隱秘,留下他也是無用。
  蕭翎雖然聰明,但他心胸坦蕩,并未深思那單宏章之言。
  倒是刁全听得冷笑一聲,道:“少庄主,可是要在下自絕嗎?”
  單宏章道:“如是你自信能受得苦刑,不死也不要緊。”
  蕭翎右手微微一搖,刁全又是痛得出了一身大汗,說道:“刁全,此時此刻,你生死握于我手,不用請命你那少庄主了。”
  刁全穴道被點,也無法運气和疼苦抗拒,只好說道:“少庄主,在下此刻連自絕之能也已完全喪失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要命的,你要什么?”
  蕭翎道:“沈木風現在何處?”
  刁全道:“這個在下不知。”
  蕭翎一皺眉,道:“這長沙城中,你門有多少人手?”
  刁全道:“這個在下也不清楚。”
  蕭翎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嗎?”
  說話之間,右手又搖動著刁全斷去的腕骨。
  刁全只疼得連連喘气,道:“全部人手,在下是真不知道。”
  蕭翎道:“你知曉什么?”
  刁全道:“在下只知道我們同行几人……”
  蕭翎道:“好!你說說看,有多少人,何人領隊?”
  刁全道:“在下等一行十二人,由申三怪老前輩領隊。”
  蕭翎道:“你們現住何處?”
  刁全道:“現在長沙城西白云觀。”
  蕭翎道:“白云觀……”
  刁全道:“是的,在下和井伽奉了申三怪之命,到此奉呈少庄主。”
  單宏章突然連續輕咳了兩聲。
  刁全急急住口不言。
  蕭翎冷笑一聲,道:“少庄主定是不想活了。”
  抬腿一腳,踢了過去。
  單宏章連打了几個翻身,滾到四尺開外,撞在牆壁上,但卻連哼也未哼一聲。
  原來,蕭翎這一腳踢中了他的啞穴。
  刁全側耳听了一陣,道:“他死了。”
  蕭翎冷冷說道:“大概吧!說下去,你們來此向單宏章呈送什么?”
  刁全道:“申三怪交我們一封書信,面呈少庄主。”
  蕭翎冷冷說道:“拿出來。”
  刁全右手腕骨被蕭翎扭斷,難以舉動,只好用左腕探入怀中,取出一封書簡,遞向蕭翎。
  這時,刁全認為那單宏章已被蕭翎踢死,是以,心中少去了甚多顧慮。
  但他卻不知單宏章只是被踢中了啞穴,正瞪著一雙眼睛在瞧著他。
  蕭翎接過書信,道:“帶有火折子嗎?”
  刁全道:“有。”
  蕭翎道:“好!你燃上火燭。”
  刁全吃足了苦頭,對蕭翎心中有著很深的畏懼,哪里還敢使用詐術,們出火折子晃燃點起火燭。
  蕭翎借那刁全點燃燭火時,卻拉上了鐵門。
  凝目望去,只見那信封之上寫道:“函奉少庄主,呈沈大庄主手啟。”
  蕭翎拆開信封,只見上面寫道:”
  字奉沈兄大庄主木風尊前:大庄主智計絕世,算無遺策,屬弟依計而行,果然得售,迫遙子已然派遣了高手出動,如是事情順利,近兩日內,就可以和武當派造成一番惡拼。
  那書信很簡單,短短數語,但卻充滿著机詐惡毒。
  蕭翎看完了書信,冷笑一聲,道:“好惡毒的用心啊!”裝好信箋,把書信放入怀中。
  刁全呆了一呆,道:“你要把書信帶走嗎?”
  蕭翎不答刁全的問活,卻反問道:“你可知道這封信上的內容嗎?”
  刁全搖搖頭道:“在下未得閱讀,如何知曉。”
  蕭翎道:“你知曉什么,希望你据實而言。”
  刁全道:“我知曉不多……”
  蕭翎接道:“你知道一句說一句就是。”
  刁全道:“哪一方面的事情?”
  蕭翎道:“有關你們的行動。”
  刁全道:“在下職位低小,無能參与机要,如何計划,在下不知。”
  蕭翎心中暗道:沈木風能有今日成就,固然憑仗他高強的武功、毒辣的手段,但行事隱秘,也是原因之一,單看他這封信,就寫的含含糊糊,想這刁全,決然不會知曉了。
  心中念轉,也不再多問,輕輕咳了一聲,道:“刁全,你一生中作惡甚多;殺的人只怕你也難以計算,今日犯我手中,那是要冤冤相報了。”
  刁全臉色一變,道:“怎么?你要殺我嗎?”
  蕭翎道:“你可是不想死嗎?”
  刁全道:“縷蟻尚且貪生,何況在下是人?”
  蕭翎心中暗道:似此等人物,殺上十個八個,對沈木風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怎生想個法子,使他能發揮作用,那是強過殺死他了。當下說道:“你如想不死,只有一途。”
  刁全道:“愿聞高論。”
  蕭翎道:“從此之后,听命于我。”
  刁全道:“在下答應了,只怕閣下也難以相信。”
  蕭翎道:“自然是無法相信……”
  蕭翎心中沉吟了一陣,接道:“我點你一處經外奇穴,每隔七天必須推活穴道換個部位,不如此,過了七日,那就要血脈硬化,半身癱瘓,慢慢死亡。”
  刁全道:“如此厲害嗎?”
  蕭翎道:“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話,好在五日之后,你即將有所感應,那時,不容你不相信了。”
  說完,揮指點了刁全穴道,拍活他日月穴,又接上了他斷去的腕骨,掏出怀中函件,交回了刁全手中,熄去火燭,拉開鐵門,低聲和他說了數語,才放走刁全。
  蕭翎放走了刁全之后,重又拉上鐵門,點起火炬,才拍活了單宏章的啞穴,道:“你都瞧到了。”
  單宏章道:“瞧到了。”
  蕭翎冷冷說道:“有何感想?”
  單宏章道:“刁全、井伽,不過跳梁小丑,他們的生死,根本無礙于武林大局,蕭大俠放走他們,實叫在下想不明白。”
  蕭翎緩緩說道:“就因為殺了他們無濟于事,所以,我才要他們做一點比殺死他們更重要的事。”
  單宏章道:“以他們的身份,絕無法參与机密,而且百花山庄中規戒森嚴,只要他們稍有逾越,立時將遭處死,你想用他們作為眼線,那是選人不當了。”
  蕭翎道:“所以,要憑仗你了。”
  單宏章道:“你要如何打算?”
  蕭翎道:“在下的易容之術如何?”
  單宏章打量了蕭翎一陣,道:“很高明。”
  蕭翎道:“你可以告訴我該改裝成何等模樣的人物,才能夠和你同行,去見那沈木風。”
  單宏章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出賣了你嗎?”
  蕭翎道:“不勞費心,在下自會顧慮及此。”
  單宏章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你有此膽气,在下也只好答應了。”
  蕭翎拍活了單宏章被點的穴道,說道:“有一件事,我必須得事先說明。”
  單宏章道:“什么事?”
  蕭翎道:“我隨你去見令師,那是深入龍潭虎穴……”
  單宏章接道,“你如后悔了,此刻還來得及改變主意。”
  蕭翎道:“我決定之事,從不后悔,不過,在無數高手環伺之下,我也不能不作准備。”
  單宏章穴道雖然全部解開,但他自知難是蕭翎之敵,不敢妄動。當下一皺眉頭,道:“你要如何准備呢?”
  蕭翎道:“我要先點你兩處穴道,使你無法運气行功。”
  單宏章道:“那對你有何幫助?”
  蕭翎道:“如若你出賣了我,我先出手擊斃你,你無法運气,自是無能逃避。”
  單宏章點了點頭道:“還有什么?”
  蕭翎道:“然后,我用內家手法,點你兩處奇經,一十二個時辰之內,經脈硬化而死。”
  單宏章吃了一惊,道:“這又為什么呢?”
  蕭翎道:“如此以來,閣下就無法不見我面了。”
  單宏章笑道:“你想的很周到……”
  只听几聲砰砰大震,傳了進來,有人在敲打鐵門。
  蕭翎一皺眉頭,低聲說道:“什么人在打門?”
  單宏章搖搖頭,道:“閣下太大意了,不該放走刁全。”
  蕭翎道:“我想他也沒有重來此地的膽子。”
  但聞砰砰大震,不絕于耳,戶外人敲打鐵門,十分急緊。
  單宏章低聲道:“可要開門嗎?”
  蕭翎左手伸出,扣住單宏章右腕穴,低聲說道:“最好你別讓他進來,如若來人一定要進來,你就出其不意點他穴道。”
  單宏章目注蕭翎,微微點頭示意。
  這時,那敲門之聲忽停,等待著室中反應。
  蕭翎揚手指指鐵門,示意那章宏章拉開鐵門。
  單宏章左手拉開鐵門一半,立時橫身擋在拉開的門前。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夫人。”
  只听室外傳來一陣嬌笑之聲,道:“少庄主緊閉鐵門.我打了如此之久,你才打開來,不知在室中作甚?”
  言語間充滿玩世不恭的輕佻,正是那金花夫人的聲音。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這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那夜聯袂追殺沈木風,怎的又會加入百花山庄之中了,那沈木風心胸狹窄,金花夫人已然正式背叛了他,他又如何能夠忍受呢?
  只覺此中疑點重重,卻又是百思不解。
  但聞單宏章說道:“在下在這秘室中和一位朋友談几點机密大事。”
  金花夫人道:“什么朋友可否讓我見識見識?”
  單宏章道:“夫人不用看了,在下确然有要事和人相商。”
  口中說話,人卻伸手去拉鐵門,准備關閉。
  金花夫人突然一伸右手,擋住鐵門,緩緩說道:“少庄主,我是奉命而來!”
  單宏章道:“何人之命?”
  金花夫人道:“自然是沈大庄主了。”
  單宏章略一沉吟,道:“有何見教?”
  金花夫人笑道:“讓我進去再說好嗎?”右手加力,身子一閃,硬行沖了進來。
  單宏章右腕脈穴被蕭翎扣住,單憑一只左手之力,如何是那金花夫人之敵,眼看金花夫人已沖了進來,只好一收左手,疾向金花夫人右胸點了過去。
  金花夫人右手一揮,接住了單宏章的掌勢,笑道:“少庄主力何下此毒手?”
  單宏章左腿一抬,合上鐵門,室中陡然間黑了下來。
  但他卻未向金花夫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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