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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你這小子,總是喜歡瞎猜一通,居然把一個視錢財如糞土的江湖异人當作是市檜之徒,真是既可笑,复可恨!”
  岳小玉“啊”一聲,道:“你說自己是個視錢財如糞土的江湖异人?”
  青衫人搖搖頭,道這句話并不是我說的,我只是把這句話覆述而已。”
  房小玉問道:這樣子稱贊你的人是誰?”
  青衫人道:“正是太乙真人,長白山最威風凜凜的老牛鼻子!”
  岳小玉怔住了半天,才道:“你認識太乙真人嗎?”
  青衫人哈哈地一笑,說道:“我也是從長白山來的,又怎會不認識這個老牛鼻子?”
  岳小天又是一呆,道:“閣下怎么稱呼?”
  青衫人道:“長白山有一觀二洞三堡,雖然其中以清壑觀名气最響亮,但出云洞和天雪洞中高手,也不是易与之輩,尚有百胜堡、熊人堡和獅吼堡,近年來也是高手輩出,實力絕不可以等閒視之。”
  岳小玉道:一你還沒有說出自己高姓大名,莫非有甚難言之隱?”
  青衫人道:“我姓郭,叫郭冷魂,江湖上的朋友送了一個綽號給我,叫我做“流水客”。
  岳小玉大是奇怪,道:“這外號倒也特別,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郭冷魏道:“這“流水二字,其實是語涉雙關的它的第一個意思,是說我對付敵人的手段十分霸道,往往把對方殺個天昏地暗,落花流水。
  岳小玉點點頭,隨即道:“第二個意思我也明白了。”
  郭冷魂盯著他,道:“你說出來听一听。”
  岳小王道:“你是個揮金如土的人,所以花錢的時候,也如流水一般!”
  郭冷魂哈哈一笑,道:“果然聰明,一點即透。
  岳小玉歎了口气,道:“就只怕聰明反受聰明害,還望刖輩多加指導。”
  郭冷魂瞧著他,惊訝地道:“好小子,怎么一下子又變得這樣謙遜了?”
  岳小王說這:“滿招損,謙受益,小子剛才不識好歹,冒犯了郭大俠,真是該死!”
  郭冷魂很是高興,連蒼白的臉龐上也似乎出現了一絲血色,道:“好!畢竟還是個又聰明又懂事的孩子,唉!可惜……”
  岳小王道:“不必為我這种小潑皮可惜了。
  郭冷魂歎了口气,道:“我不但是可惜你,也在可惜我自己。
  岳小王奇道:“你可惜自己什么?”
  郭冷魂沉默了更久,才歎息著道:“可惜我命不久矣!否則一定收你為徒,親自傳授你百胜堡的武功!”
  岳小玉一怔,說道:“你是百胜堡中的人?”郭冷魂道:“不錯!而且還是該堡的堡主。”
  岳小玉更是奇怪,道:“你為什么從長白山老遠跑到這里來?又為什么快要死了?”
  郭冷魂道:“人總是要死的,与其死在堡里,倒不如四海為冢,也許有一天剛好睡在皇帝老子的龍床上才兩腿一伸,那就變成“駕崩”啦!”
  岳小玉道:“死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樣的,但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垂死之人。”他嘴里這樣說,但心里卻大不以為然,道:“瞧你這副尊容,眼大無神,面無血色,不要說是兩腿一伸,就算只是睡著了覺,也有九分九像個死尸!”
  只听見郭冷魏又歎了口气,道:“小兄弟,不要問這种掃興的事了,雖然我不配做你的師父,但你我今日總算是有點緣份,這本破書子,你就拿去收藏著吧!”說完,掏出了一本色澤暗黃的小書,交給了岳小玉。
  岳小玉總算念過几年書,小書書面上寫著的几個字他全都認得,他看了一眼,便照讀可也,道:“可胜則胜譜。”
  這五個字讀之不難,但岳小玉卻看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郭冷魂道:這本書子,是我身上唯一最值錢的家當了,你若不想學破書上的本領,可以把它賣給太乙真人或者是金銀二老,但要記著,价錢便宜切莫賣,最少也要賣個三万兩-。”
  “什么?三万兩?”岳小玉嚇了一跳,連聲音也顫抖起來,道:這……這本書于可以值得上三万兩銀子?”
  郭冷魂冷冷一笑,道:三万兩算得上什么,二十年前我賣了一把劍,得銀八十五万兩。
  岳小玉更加呆住了,心中卻想:“乖乖的祖宗,這次小吹牛王選上大吹牛王了q”但他這念頭卻是一問即逝,接著又忖道:這位郭老兄只像僵尸,可不像個口若懸河的吹牛大王。老子近來窮得蹩上加蹩,自然是連一文錢都瞧得比月亮還大,但在江湖上嘛!奇人奇事層出不窮,就算一只臭襪值上一万八千兩金子,也未必是什么稀奇之事,只要這襪子是武林中第一位大美人穿過那就行了。”
  他不斷地在胡思亂想,只听見郭冷魂接著又說道:“胖娃娃給我揍了一拳,算他倒楣;你能夠得到這本破書子,則算你走運。至于郭某,嘿嘿,也該走了,也該走了……”說到章里,人已神情漠然地离去,他看似定的不快,但卻瞬即消失了蹤影。
  岳小玉一手捧著錦匣子,另一只手拿看那本“可胜則胜譜”,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剛剛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怪夢。
  口口口曙色甫現,太保峽下出現了兩條細小的人影。
  道兩人年紀輕輕,但其中一個的身形已絕不算細小,正是鼻有血清,兩眼猶自昏花不已的金德寶。
  太保峽位于沱溪之南,石縫大山之北,峽東則有蕩寇台、鐵江寺,又有一青牛廟,相傳青牛有大神力,力能開山移五,連太保峽也是這位牛神爺爺所裂云云。
  岳小玉和金德寶雖然以前曾經多次到此游玩,對于附近環境十分熟悉,但這時候卻只覺得四面松竹蔽天,頗有气勢簫森之慨。
  兩人躲匿在一疊怪石后,兩張臉龐都顯得有點緊張,又有點說不出興奮之意。
  “小岳子,你瞧那鐵老鼠會不會來?”金德寶等得有些不耐煩。
  岳小玉這,“東西在我手里,他怎會不來?”。
  金德賽道,二但他若有了什么意外,就不會再來了。”
  岳小天說道:“你擔心他會給人殺害w?”
  金德寶道:“江湖中人行事手段毒辣,甚應事情都可能會發生。”
  岳小玉道:“怎么啦?想臨陣退縮嗎?”
  金德寶連忙搖頭,道:“只要有你在一塊儿,小金子什么都不怕。”岳小玉瞪了他一眼,接著歎道:“你這句話就像我的名字,充滿了娘娘腔和女人味。”
  金德寶也歎了口气,道:“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反正我也沒有力气來跟你爭論了。”岳小玉“嘿”的一聲冷笑起來,道:只不過半天沒吃東西,就像個快要餓死的人,真是:…”真是好香!。”金德寶忽然精神煥發地叫了起來,道:“你的鼻子若沒有給鼻涕封掉,總該聞到吧?”
  岳小玉眉頭一皺,道:“是不是有人在燒垃圾?”
  金德寶的聲音听來已有點像是呻吟,道:“什么燒垃圾,依我看,准是有人在附近烤雞吃!”
  岳小玉冷冷一笑,道:“管他烤雞還是烤大笨象,我不餓,你也不准餓!”
  金德寶叫苦起來,道:“我的老祖宗,餓就是餓,又有什么准不准的?”
  岳小玉冷笑道:“獵人捕捉野獸,用的往往也是這個法子。”
  金德寶道:“我可不是野獸。”
  岳小玉道:“你當然不是野獸,野獸最少比你還聰明一點。
  金德寶脹紅了臉,道:“你欺人太甚了!”
  岳小玉道:“但你也有很多本領比野獸高明,連那個姓祁的王八,也相信了你在雁蕩山与太乙真人相識,繼而成為師徒的故事a”
  金德寶听見岳小玉在嘲笑自己之余,忽然又把自己稱贊一番,這才怒气漸平,道:“那時候,我只不過是盡力而為而已,其實這個故事,還是由你一手編造出來的。
  岳小玉道:“你以為我這一著做得對嗎?”
  金德寶說這:“這一招是不是狐假虎威?”
  岳小玉想了想,才說道:這句成語在這里似乎不大貼切,但意思也是差不多了。”
  金德寶道:“無論怎樣,你能夠藉甩太乙真人的威名來鎮嚇著祁……祁王八,的确是相當高明的。
  “高明個屁!”岳小玉冷哼著說道:“這只是自作聰明,也可以說是他媽的江湖經驗大大的不足,就算我們能夠令祁王八相信你是皇帝老子的獨生子,那又怎樣?他還不是可以一劍先把你的喉嚨割斷,然后再把老子的人頭割了下來!”
  金德寶尋思了一會,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道:“好險!若不是從中殺出一個程咬金,那祁王八就算宰了咱們哥儿倆,只怕也沒有人會知道,更何況胖寶寶根本就不是太乙真人的什么弟子。”
  岳小玉道:“所以嘛,有時候再聰明的人,也會作茧自斃的。”
  金德寶說道:“尚幸小岳子你洪福齊天,列祖列宗大顯靈圣,這才渡過此番劫數。”
  岳小玉卻臉色一沉,道:“好哇,你竟然敢罵我是個猢猻!”
  金德寶一怔,莫名其妙地說道:“我几時說你是猢猻了?”
  岳小玉板著臉孔,道:“你若以為老子听不出你剛才那兩句話的意思,那可太小覦老子的智慧了,你說:“小岳子洪福齊天,列祖列宗大顯靈圣。”分明就是說我是個齊天大圣,而齊天大圣就是美猴王孫悟空,這豈不是皮里陽秋的罵人的說話嗎?”
  金德寶這才恍然大悟,但隨即卻大叫“冤哉枉也”起來,道:“我的祖師爺,胖寶寶是什么材料?又怎么懂得這些繞著圈子來罵人的說話?”
  岳小玉冷冷道:人心隔肚皮,誰曉得你肚子里的心腸是黑是白?”
  金德寶胖胖的臉又脹紅了起來,道:“你若不相信,把我的肚子破開來瞧瞧好了!。”
  岳小玉道:“破開就破開,但卻要稍等些時候。”
  金德寶道:“要等到几時?”
  岳小玉道:“八十年后再破不遲,好讓你永遠都欠下老子這筆勾腸債!”說完捧腹大笑不已。
  金德寶這才知道岳小玉又在作弄自己,但他也不生气,只是愁眉苦瞼地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胡說八道,好讓我不覺得怎么餓,但大半天沒吃東西,胜寶寶只怕最少已餓瘦了七八斤啦岳小玉歎了口气,道,一其實老子也餓得七葷八素九曲十三彎,但這時候咱們身負重任,若為了貪吃而墜入敵人的圈套,那才是真正的對不住齊天大圣。
  但他這句話才說完,一只烤得僅僅熟了的嫩母雞忽然從天而降。
  岳小玉接住,然后就傻住了。
  從天而降的東西,可說是包羅万象。
  岳小玉在兩歲的時候,就曾經在龍神廟門外迎接過一堆從天而降的燕子糞便。
  到了五歲那年,他跑到別人建造新房子的地方,仰看頭看一個木匠在釘砌橫梁,結果一柄槌子從天而降,尚幸只是落在他的右肩上,并未一槌就把他的小腦袋撞爆。
  去年,岳小玉跟兩個小無賴賭線,輸得干干淨淨,一心以為這回窮死了,誰知路過一間客棧的時候,居然有一張銀票從天而降,原來是一個商旅忽然發了神經;把數十張銀票到處亂拋,岳小玉運气不差,拾獲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而那個瘋子接著卻一頭撞死在石牆上。原來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商旅,而是一個賭桌上的騙子,他身上的銀票全是作弊騙回來的,后來給人識破了,就用蠱毒來對付他,所以他才會神經失常,把銀票到處亂拋亂擲。
  岳小玉曾經有過天降鳥糞、天降鐵槌、也有天降橫財的遭遇,但天降烤雞這种事,他卻連想都沒有想過。
  他接住了烤雞,兩手很燙,但卻實在舍不得放手。
  金德寶更是看得連眼都直了,在那片刻之間,他最少已吞了三次唾沫。
  “你們是不是很餓了?”一個老叫化突然也從天而降,笑嘻嘻地站在兩人的中央,金德寶望著地,岳小玉也望看他,兩人的神色都很惊奇。
  岳小玉吸了一口气,對老叫化道:“這烤雞是你拋過來的?”
  老叫化道:“是呀!我雖然是個叫化子,但烤雞的本領遠比討飯的功夫高明,也許這就是入錯行了。”
  岳小玉又望了老叫化一眼,才倒:“我的鼻子沒有毛病,就算你不說,我也嗅得出來,唔,這烤雞果然烤得香极了。
  老叫化呵呵一笑,道:“吃呀!趁熱吃才夠滋味。”
  岳小玉卻搖搖頭,說道:“我們不能吃!”
  老叫化一怔,道:“為什么不能吃?是不是嫌叫化子的手肮髒?”
  岳小玉又搖搖頭,道:“不,我絕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無功不受祿,我們又怎好意思吃掉這一只烤雞?”
  老叫化“嘖嘖”連聲,兩道灰白的眉毛皺了起來,道:“小小年紀,怎么說話這樣老于世故?你喜歡吃就吃,不喜歡吃就拿回來,我又不是賣雞鴨的販子!”
  岳小玉也不再多說什么,立刻就把烤雞奉還給老叫化。
  老叫化接過烤雞,面露不悅之色,冷冷地說道:這年頭,心腸越好的人就越快給雷神劈死,還是去做江湖大盜好得多了。”
  說著,忽然地撕下了一只烤雞腿,然后就大嚼起來。
  老叫化咬了兩口,目光忽然停在岳小玉手里的錦匣上,道,“小家伙,那是什么東西呀?”
  岳小玉道:“無价之寶。
  老叫化哈哈一笑,道:“是不是和氏璧?還是魚腸寶劍?”
  岳小玉搖搖頭,道:“都不是,是一枚雞蛋。”老叫化差點沒有把嘴里的雞肉全都吐了出來,道:“什么,你的無价之寶就只是一枚雞蛋?它是不是用黃金鑄成的?”岳小玉道:“用黃金鑄成的蛋,那是金蛋,而不是雞蛋,因為這世間上還沒有一只會生金蛋的母雞,”老叫化大感奇怪,問道:“既然只是一枚平平無奇的雞蛋,為什么又會是無价之寶?”
  岳小天道:“因為它曾經看過相,批過命。
  老叫化兩眼暴睜,道:“什么?連雞蛋也要給相士來批命嗎?”
  岳小玉點點頭,道:“不錯!人有人相,牛、馬、羊、貓、豬、狗也有牛、馬、羊、錨、豬、狗的相,人相可以相之,畜牲之相也同樣可以相之,就比方古文有云:“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所以伯樂就是馬之相士,既然馬可以相之,雞蛋又為何不可以相它一相呢?”
  者叫化听得兩耳直豎,抓頭摸腮,金德寶心中卻在暗暗失笑,道:“小岳子又在大放厥辭了。”但在暗暗失笑之際,卻又直瞧著老叫化手里的烤雞暗呼可惜之至。
  老叫化卻好像沒有看見金德寶這副饞嘴相,又咬了一口雞腿才道:“這匣子里的雞蛋,前途如何?”
  岳小玉道:“自然是上上大吉,多子多孫。”老叫化一怔,道:“是誰說的?”岳小玉道:“江湖第一奇相士“仙上仙”歐如神。”
  老叫化聞言,不禁發出了“啊”的一聲,道:原來號稱“相盡天下英雄”的仙上仙歐五先生,這人倒不簡單,他對匣內之蛋有何高論?”
  金德寶有點意外,他以為“仙上仙”歐如神這個人,必然是岳小玉杜撰出來的,誰知章次岳小玉并非杜撰,而是順手拈來,把這位江湖相士也拉進了“故事”的漩渦中。
  ,原來岳小玉經常在茶館、賭坊等地出沒,偶而也會听見一些武林人物談論著當今各門各派,以至形形式式的武林高手,而那歐如神,又叫歐五先生,他的名字經常都挂在一般武林人物的嘴邊,是以岳小玉能夠“听以致用”,把歐如神這位“仙上仙”也捧了出來a岳小玉見老叫化對歐如神甚是敬仰,不禁神气起來,道:“歐五先生說:“此蛋屬雌,乃蛋中之后,故孵后即變母雞,其后雞又生蛋,蛋又孵雞,不出十年,乃可育雞逾百万………”
  老叫化皺了皺眉,道:“就是這么簡單?”
  岳小玉道:“怎能說是簡單?須知如此福澤綿長之蛋,實屬世間罕見,別的雞蛋,就算蛋可變雞,又可生蛋,但由于蛋相欠佳,必然成效不大,絕難与此“蛋后”相提并論!”
  老叫化大為歎服,道:果然神机妙算,不愧是“神仙界上的神仙”,可惜我這個老叫化不懂得孵蛋,也不懂得養雞,否則必定央求閣下割愛則個。”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晚輩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坦然相告,但實在的說一句,此“蛋后”雖然日后子孫眾多,但要飼養百万只雞,其艱苦之處也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老叫化連忙搖頭不迭,道:“不要再說了,這等麻煩之又麻煩的事,老叫化子听見了就多添几條皺紋。這蛋后雖然是無价之寶,但若交到我的手里,必然只有一個結果,就是碎其殼而吞其蛋黃与蛋白可也!”岳小玉吃惊地道:“如此万万不可,你要吃蛋,那是极為容易之事,千万不可把這蛋后吞了!”
  老叫化笑道:“我對蛋的興趣不大,小小雞蛋,又怎比得上肥雞嫩滑可口?可惜兩位不吃,那就只好勉為其難,再吃一只了。”
  他正要咬下去,金德寶已忍不住道:“你剛才已吃了一只烤雞?”老叫化回過頭望著他,笑嘻嘻的道:“是呀!你怕老叫化子會吃不下嗎?”金德寶訕訕一笑,道:“前輩牙粗嘴闊,脖子壯大,就算再多兩三只也吃得下,但……
  …”
  “但……但…但……個什么?為什么忽然吞吞吐吐起來?,”老叫化怫然不悅地說道。
  金德寶給他一催,才接看說道:“我是恐怕前輩的腸胃會吃不消,會鬧出胃病來。”老叫化哈哈一笑,道:“這個你少擔憂,我的腸胃很好,一年才胃痛一次,但……但…
  “說到這里,忽然長長的歎了口,還面露愁容似的。
  金德寶奇道:“怎么這次輪到你但不出來啦?”
  老叫化又歎了一聲,才道:“我的腸胃本來很好,一年才只是胃痛一次,但那已經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至于近來…唉,唉!”
  金德寶忙道:“近來又怎樣了?是不是天天都胃痛?”
  老叫化白眼一翻,道:“胡說,倘若天天都胃痛,豈不是連冷飯菜汁也咽不下了?”
  金德寶道:“那么你近來每隔多久才胃病發作?”
  老叫化道:“初時每隔半年,后來是四個月、三個月、一個月,到了這十几天,他媽的越鬧越不像話,居然每隔三天就要胃痛一次了。”
  金德寶皺著眉,道:“這已經是越鬧越凶了,前輩對于飲食,以后可得小心小心。”
  老叫化苦著臉,道:“但食色性也,倘若連吃東西也要處處避忌,做人那還有什么意思?”
  金德寶道:“不是叫你完全不吃,只是少吃一點而已!常言有道:“少吃多滋味,多吃坏肚皮。”為了前輩的身子健康著想,少吃一點總比多吃一點有益。”
  老叫化捧著烤雞,道:“那么這個怎么辦?”
  金德寶道:“就讓晚輩代替你老人家效勞,把這大半只烤雞消化掉吧!”
  老叫化連忙點頭,道:這好极了,不吃白不吃,吃了聰明伶俐、活潑可愛,不吃的是豬公王八蛋!”
  岳小玉心中冷笑,忖道:“老子偏偏就不吃!”金德寶也不再理會岳小玉,才接過烤雞,就已大口大口的咬個不停。
  老叫化卻在這時候來到岳小玉身邊,一雙怪里怪气的眼睛直瞪看他。
  “你是不是害怕烤雞里有毒?”老叫化忽然冷冷一笑,道:“你以為我會搶去你的匣子!”
  岳小玉淡淡一笑,道:“前輩喜歡怎么想就怎么想,喜歡怎么說就怎么說,而且這匣子里的東西實在并不值錢,前輩若喜歡,盡管拿去!”他面上神態悠閒,其實心里已在暗暗叫苦。
  在叫苦之余,卻又不免埋怨著鐵老鼠,道:“這耗子小偷怎么還不赶來,莫不是給貓儿銜走了?”
  只听見老叫化咳嗽兩聲,才道:“你叫什么名字?這一次可不准再騙人,否則頭上有賞一掌!”說完,一掌拍在一塊石頭上,那石頭登時被拍得寸寸碎裂。
  岳小玉看得吐舌不下,只得說道:“晚輩姓岳,叫岳小玉。”
  老叫化“唔”的一聲,道:“你匣子里的東西,老叫化若要拿走,那是易如反掌之事,但君子不奪人之所好,而且我只是個討飯吃的叫化,并不是個強盜,所以,就算這匣子里裝著的是蛋后也好,黃金万兩也好,老叫化都絕不稀罕。”
  岳小玉見識過老叫化的掌上功夫,只道這番說話倒是不假,不禁心沖有愧,忙道:“是小子出言無狀,故弄玄虛,真是該打,該打!”他一面說,一面掌摑自己,而且還居然用力不輕。
  老叫化哈哈一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岳小玉雖然把自己的臉龐打得又紅又腫,但心里卻在想:,這是不是太笨了一點?”一時之間,連自己也弄不清楚這一打是否冤哉枉也。
  那老叫化又凝視著岳小玉半天,才道:“你餓不餓?”
  岳小玉造:“餓是有點餓,但總不會餓死!”
  老叫化目露贊賞之色,點點頭道:“有骨气,男子漢大丈夫要吃得苦,挨得餓,才能成為男子中的好男子,丈夫中的大丈夫!”
  金德寶早已把烤雞吃完,差點沒有連雞骨頭也一并吞進肚子里。
  “老前輩,你烤雞的本領看實高明,連錦簇閣的大師父也比不上。”
  老叫化瞼色一寒,冷笑道:“錦簇閣的王九子,他掌杓的功夫只能算是第五六流角色,自然不能跟我這個叫化子相提并論。”金德寶用衫袖一抹嘴唇上的膩油,然后才抱拳一笑道:晚輩金德寶,請問前輩怎樣稱呼?”老叫化說道:“我姓諸葛,叫諸葛酒尊。”
  “諸葛酒尊?是不是喝酒的酒,至尊的尊?”岳小玉道。
  老叫化捋須笑道:“對啦!這名字好不好?”
  岳小玉道:“很好,很好,真的是很好很好!前輩一定是酒量惊人的武林高手了?”
  諸葛酒尊卻不斷地搖頭,道:“這卻又大謬不然。”
  岳小玉奇道:“前輩既以酒尊為名,又怎么沒有惊人酒量?”
  諸葛酒尊道:“江湖中人的外號,多半不會有錯,但名字是由父母命之,那就很難說了。
  先父的确希望我這個不肖子能夠成為武林酒王,好讓他揚眉吐气,光宗耀祖,誰知名字取得好也沒有用,當我長大之后,吃飯的本領十分了得,但喝酒的功夫卻連先父也比不上,簡直把他老人家气得半死。”
  岳小玉大感奇怪,道:“晚輩只听過“望子成龍”這句話,怎么你父親卻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夠成為“酒中至尊”?
  諸葛酒尊歎了口气,道,“天下間諸式人等,可謂無奇不有,先父就是一個奇人中的奇人;在老叫化子還沒有出生之前,他是武林中著名的“酒王”,可是,就在我快出娘胎之際,先父跟武林中一個叫“酒霸”的家伙拼酒,兩人一拼之下,三日三夜不分胜負,但到了第四天中午,先父終于支持不住,醉倒在酒家之內。”
  岳小玉“哦”的一聲,道:“這是苦戰到底,力拼而敗,可說是雖敗猶榮。”
  諸葛酒尊歎了口气,道,“可惜先父并不是這么想,他一直以“酒王”美譽引以自豪,但經過那一仗慘敗之后,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面目在江湖上立足了;所以就金盆洗手,退出武林。”
  岳小玉呆了一呆,半晌才道:“拼酒而敗,小事而已,去年我跟胖寶寶喝酒,還沒到兩更就醉得不省人事,到了第二天還不是神龍活現嗎?”
  諸葛酒尊道。“像你們這等市井小無賴,就算天天吃敗仗都可以當作等閒之事,但在武林中,尤其是那些极具身分的高手,往往都是經不起失敗打擊的。”
  岳小玉說道:“只怕那是因人而异而已。”
  “對,對,對!一千一万個對!”諸葛酒尊道:“有种人一爬到高處,就經受不起打擊,不是意志消沉,就是索性連命也不要,但也有种人,屢戰屢敗,但屢敗仍然屢戰,可惜先父是前者,以至晚年郁郁不樂,含恨而終。”岳小玉歎了口气,道:“往事俱往矣!諸葛前輩休再為此而傷感。”
  諸葛酒尊微微一笑,道:“難得你年紀輕輕,就已這樣懂事,但老叫北要勸誡一聲,做人切戒過分輕浮,說話還是老實一些比較好。”
  岳小玉心中一懍;忖道:“這個酒王之子”相當厲害,想要騙倒他也還是不易。”
  諸葛酒尊仰望天色一會,又道:“老叫比只是途經此地,如今也該走了,他日有緣,你我自然會再相會,再見啦!”岳小玉揮了揮手,道:諸葛前輩,再見!”心里其實卻在說:“此人麻煩兼厲害,不見也罷。”
  金德寶也向諸葛酒尊告別,但他卻很想再次重遇這個老叫化,因為那一只烤雞實在令他念念不忘,所以只盼他日相逢,再有机緣可以大快朵頤。
  諸葛酒尊离去后,岳小玉有點不妙的感覺,金德寶見他眉頭緊皺,便道:是不是餓得很厲害啦?”岳小王道:“我不餓,但卻有點擔心。”
  金德寶道:“你擔心鐵老鼠和那個展……展大俠不會來?”
  岳小玉道:“東西在咱們手里,他們一定不會不來,但他們有對頭人,而且功夫都很厲害,万一給他們敵人殺了……”
  金德寶歎息一聲,道:“那也無話可說嘍,誰叫他們武功不濟事?”
  岳小玉臉色一寒,說道:“他們的武功不濟事,你呢?你是不是可以天下無敵了?”
  金德寶舌頭一伸,訕訕笑道:一我連你都打不過,自然是第九流的大草包。”
  岳小玉冷冷一笑,道:“你知道自己是第九流的大草包就好了,以后說話可得謹慎一點,這种話若給別人听見,可沒趣得很。”,金德寶點頭如搗蒜,忙道:“你罵得對,你罵得…”說到這里,忽然張大了嘴巴瞪看前面,臉色變得一片蒼白。
  岳小玉知道不妙,猛然回頭,他這一看之下,一張臉孔也是立時灰白起來。
  原來在他背后,赫然站看了一個人,而這人居然竟是趙王爺!
  口口口趙王爺手里有刀,兩道目光卻似比刀鋒還更鋒利千万倍。
  岳小玉倒抽了一口涼气,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開去。
  趙王爺臉色陰森,嘿嘿笑說道:“小鬼頭,你很狡猾,害得我走了不少冤枉的路。”
  岳小玉心頭“噗噗”亂跳,但卻還是大聲叫道:“你是不是想殺了我們?”
  他大聲說話,是希望諸葛酒尊或者是展獨飛等武林高手可以听見,從而赶來營救。
  但諸葛酒尊早已走得不知所蹤,而展獨飛和鐵老鼠二人,更是蹤跡杳然。
  趙王爺冷冷一笑,道:“你就算叫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
  岳小玉只好挺起胸膛,道:“你要怎樣……”
  趙王爺道:“把匣子交給我,饒你不死!”
  岳小玉搖搖頭,道:不行,這匣子不能給你!”
  趙王爺怒道:“廢話,你真是不想活了?”
  岳小玉道:〔我若是把匣子給了你,那才是真的活不下去。”
  趙王爺道:“你害怕什么?”
  岳小玉道:“若丟了匣子,鐵老鼠和展大俠決不會放過我!”
  趙王爺哈哈一笑,道:“這個你不必擔心了。”
  岳小玉道:“為什么?”
  趙王爺這:“展獨飛好事多為,已然伏誅!”
  岳小玉臉色一變,接著立刻搖頭,道:“我不相信,他武功這樣高,誰能殺得了他?”“小小孩童又懂得什么!”趙王爺冷哼一聲,道:“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九節槍王雖然武功不弱,但又怎敵得過趙某的三劫神刀?”
  岳小玉道:“你不必花言巧語來哄騙我,總之,這匣子我絕不會交給你!”
  趙王爺哈哈一笑,道:“但憑你的本領,可以保得住這匣子嗎?”
  岳小玉道:“你敢強奪,我就把匣子摔在地上!”
  趙王爺臉色一沉,冷笑道:“摔呀!你若敢把匣子摔在地上,我就首先把小胖子的皮活剝了,然后才慢慢切割他身上的肉!。”他工于心計,看得出岳小玉對朋友很講義气,便用章种法子來威逼。
  趙王爺武功极高,岳小玉和金德寶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的刀下,形勢顯然极為不妙。
  但最令岳小玉泄气的,就是鐵老鼠和展獨飛仍然沒有出現,反而這個要命的趙王爺卻殺出來了。
  到了這地步,岳小玉已沒有什么話好說了,只得把匣子交給趙王爺。
  趙王爺接過匣子,立刻將之打開,只見匣內果然放著一只晶瑩瑰麗,雕藝巧奪天工的玉山羊。
  趙王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道:“兩位小兄弟干得很好,應該有賞!”
  金德寶忙道:“該賞什么東西?”
  趙王爺“桀桀”地一笑,道:“每人賞一刀!”
  金德寶猶自呆在那里,岳小玉卻已看出了危險,立刻叫道:“快走!”
  他這么一叫,金德寶也知道性命危在旦夕了,連忙連滾帶跌的走了出去。
  趙王爺冷哼一聲,三劫刀已揮出,同時喝道:“往那里跑?”金德寶給他這么一喝,更加為之心慌意亂,但他跑得再快,也快不過趙王爺的刀,眼見這一刀立時就要在金德寶背后剖開兩截,但金德寶在心慌意亂之下,一腳踩在一塊松石之上登時身子向下俯沖,一直滾落碎石丘之下。
  金德寶這一滾跌,固然是跌得通体鱗傷,但若不是這一跌,趙王爺的三劫刀已取了他的性命。
  岳小玉見金德寶滾跌下去,心中不禁惊怒交集,但在惊怒之中,卻又以惊惶多于憤怒,眼見趙王爺又再揮刀疾掠而來,知道自己已陷入九死一生險境之中,急忙也奮不顧身,向石丘下急沖下去。
  他這一沖可說是慌不擇路,但趙王爺早已施展輕功從天而降,岳小玉雖然沖得又快又踉蹌,但三劫刀仍然在那一瞬問罩在他的頭頂上。
  岳小玉心知這一次凶多吉少,索性開口大篤,道:“死烏龜王八,你將來一定不得好死。”
  但也就在他開口大罵趙王爺之際,突然一道金光從左方飛來,只听見“叮”的一聲,三劫刀已給這道金光擋住,再也砍不到岳小玉的頭上。
  岳小玉抬頭一看,只見一個人揮舞看一根黃金巨杵,正和趙王爺展開了惡斗。
  這人身穿一襲青衫,臉色灰白得可怕,赫然竟是〔流水客”郭冷魂又再來了。
  岳小玉一看見郭冷魂崔護重來,不禁大是振奮,連忙叫道:“郭大哥,不要放過這趙王八!”
  郭冷魂冷哼了一下,道:“這趙王八武功厲害得緊,若不是看見他要加害于你,我才不愿意管這樁閒事。”
  岳小玉道:“閒事自然少管,但小弟給這惡人追殺,卻是一點也不等閒。”心里卻在暗自慶幸,暗忖道:〔尚幸蒼天有眼,兩番差遣這個專管閒事的郭大哥來救我。”只見郭冷魂手舞黃金巨杵,雖然面色灰白難看,但神情卻顯得极是威猛,岳小玉不禁又是大奇,尋思道:“昨天晚上,他手里還沒有這一根粗大的東西,怎么不見了几個時辰,就帶看一根這樣的家伙來呢?”
  趙王爺乍遇郭冷魂,心中也是吃惊不已,再看清楚他手里的黃金巨杵,更是惊怒交集,忍不住喝道:“這不是大殺金杵嗎?”
  郭冷魂道:“正是大殺金杵,你倒是識貨!”
  趙王爺道:“你把他殺了?”
  郭冷魂道:“不殺了他,這根獅子杵又怎會落在郭某手中!”趙王爺臉色鐵青,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郭冷魂呵呵一笑,道:“膽子若不大,也不敢來捋虎須!”趙王爺怒道:“狂妄匹夫,今天要你知道趙某的厲害!”雖然他聲色俱厲,似乎非殺郭冷魂不甘心,但手中三劫刀卻是守多攻少,一點也沒有急急冒進之意。
  郭冷魂也是老江湖了,早已知道他想趁机逃脫,手中巨杵攻勢更是凌厲。
  岳小玉擔心著金德寶的傷勢,早已過去把他扶起,只見金德寶兩眼半開半瞌,苦笑看道:“我的屁股好疼。”
  岳小天道:“你夠肥大,跌一跌最多只傷皮肉,不損筋骨。”
  金德寶道:“那玉山羊呢?”
  岳小玉道:“到這時候還記挂著那玉山羊,真是財迷心靈,咱們今天只要能保得住小命”已經算是天大的福气。”
  金德寶點點頭,道:“你罵得對,但你為什么還不快走?”
  “走?”岳小玉瞧著地,說道:“你摔得遍体鱗傷,連站都站不起來,我怎能走?”金德寶道:“你先走,我過一會儿就會沒事,很快就可以追赶上來。”
  “這話等于放屁!”岳小玉冷冷一笑,說道:“你平時已經跑不過我,如今更是三魂去二,七魄去五,又怎能夠赶得上來?”
  金德寶苦著臉,說道:“但你陪看我又有什么用?豈不是大伙儿都要死在這里嗎?”
  岳小玉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哥儿倆既然一塊儿來,就得一塊儿走!”金德寶呆呆的望著他,眼角里忽然掉下了眼淚來,道:小岳子,我早就知道你為人挺夠義气,卻想不到你還是個這樣蠢鈍的人。”
  岳小玉道:“夠義气也好,夠蠢純也好,總之老子絕不會獨自离開這里。”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個瘦小的影子急掠而來,岳小玉喝了一聲:“什么人?”但他喝聲未已,一個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已把金德寶背起。
  岳小王定睛一看,不禁罵道:“鐵老鼠,現在是什么時候了?那匣子已給趙王爺搶走啦!”鐵老鼠臉色如霜,叱道:“少管那匣子,咱們快走!”
  岳小玉一怔,道:“你不是很重視那玉山羊嗎?”鐵老鼠怒道:“你懂個屁!再不走,大伙儿都要腦瓜子落地!”岳小玉道:“但郭大哥還在上面跟趙王爺拼命,我怎能獨自离去?”鐵老鼠冷冷道:“江湖中人爭殺之事,無日無之,而且就算你待在這里,也幫不了他的忙,反而會使他有所牽累。”岳小玉一想,覺得這句話不無道理,而郭冷魂也在叫道:“小兄弟,你快跟著鐵神偷走,這個王人蛋,我一定應付得了!”
  岳小玉道:“王八蛋搶走了鐵老鼠的匣子?”
  鐵老鼠卻道:“那匣子我不要啦,郭兄就用獅子杵把它砸爛吧!”
  趙王爺心中惊疑莫測,一不留神,給郭冷魂在左臂上砸了一杵,登時血气翻騰,連臉色也為之脹紅起來。
  郭冷魂雖然稍占上風,手下卻絲毫不懈,又再揮杵搶上,提气使勁劈出,但趙王爺內力精純,刀法厲害,瞬息之間已穩住了陣腳,急舞三劫刀守住了門戶。
  岳小玉本來還不想就此离去,但這時鐵老鼠已背看金德寶奔出甚遠,也就只好叫了一聲:“郭大哥保重!”然后匆匆向前追赶出去。
  鐵老鼠雖然身材矮小,腿上又曾經受過傷,但這時候他背著金德寶,奔走仍然快速异常,真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
  岳小玉跟在鐵老鼠背后窮追,追得甚是吃力,尚幸只是追出半里左右,鐵老鼠就已停了下來。
  岳小玉喘著气,望著鐵老鼠道:“這里安全嗎?”
  鐵老鼠道:“處處都不安全。”岳小玉道:“那么咱們怎么辦?”
  鐵老鼠道:“在這里等。”
  岳小玉道:“等些什么?”鐵老鼠道:“等一等你就知道了。”
  岳小玉心中暗自納罕,過了不久,忽然有輛黑套馬車從南方駛了過來。
  只見車轅上一人,蓬頭垢面,鶉衣百結,背上負著一個布袋,岳小玉心中惊疑,便問鐵老鼠道:“來者何人?”
  鐵老鼠卻面露喜色,道:“是丐幫的六袋弟子“惡乞”百里怒。”“惡乞百里怒?”岳小王心中一寒,道:“這名號可不怎么有趣!”
  鐵老鼠橫了他一眼,面露慍色,道:“小孩子不懂事就少開口。”
  岳小玉碰了一個釘子,自是感到老大的沒趣,但他生性豁達開朗,很快又露齒一笑,說道:“哦,我明白啦!是援兵到了。”
  這時馬車已停下,只听見百里怒沉聲喝道:“你們還在這里呆什么鳥,快快上車!”岳小玉心中一懍,暗道:“果然名副其實,是個又惡又容易發怒的惡乞丐。”鐵老鼠早已拉開車廂木門,背看金德寶跳上了車,岳小玉正待上去,背后突然有人伸手一抓,就把他像是小雞一般抓了過去。
  鐵老鼠臉色驟變,立刻喝道:“快把他放下!”
  岳小玉給人抓住,還沒有机會去瞧瞧那是什么人,就已听見百里悠咆哮一聲,道:“万絕頭陀,你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人物,居然欺負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算是什么英雄好漢?”岳小玉心中一沉,暗呼不妙,道:“啊呀!我道是誰,原來是野頭陀終于也追赶上來了!”
  只听見万絕頭陀獰笑兩聲,道:“想不到丐幫也插足攪這塘渾水里。”百里怒冷笑道:“什么渾水不揮水的,俺只知道你連豬狗也不如!”
  万絕頭陀給他這么一罵,登時气得哇哇大叫,道:“臭叫化,有种就跟洒家比一比高低!”
  百里怒道:“比就比,難道你以為丐幫的六袋弟子一定斗不過你?”
  万絕頭陀“呸”的一聲,駢指點了岳小玉身上七八處穴道,然后才把他擲在地上。
  “臭小子,那匣子你藏在什么地方?”万絕頭陀仍然念念不忘著那匣子里的玉山羊。
  岳小玉這一次倒不必撒謊,立刻就回答道:已給趙王爺搶走了。”
  万絕頭陀臉色一沉,怒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百里怒不等岳小玉回答,早已揮掌向万絕頭陀劈了出去。
  万絕頭陀嘿嘿怪笑,月牙鏟急速一蕩,便把百里怒逼退開去。
  岳小玉睹狀,心中大感失望,忖道:“這惡乞只怕虛有其表而已!”誰知心念未已,百里怒已退而复返,連發十五六掌,把万絕頭陀反逼得節節后退。
  万絕頭陀雖然手持月牙鏟,但只覺得陣陣沉勁的掌力源源逼至,居然連兩臂都有點不肯听使喚的感覺。
  万絕頭陀先前輕敵太甚;以為憑自己的功力,大可以輕而易舉就把這丐幫第六袋弟子斃于月牙鏟下,不料百里怒掌法十分神奇,居然三兩下巧妙异常的招數就把他克制住,万絕頭陀雖然警覺,但百里怒那時候已占了先机,繼續又是十三四拿連環不絕的攻了過來、。
  万絕頭陀總算臨陣對敵經驗丰富,在節節敗退之后,急忙撤招自保,但百里怒得勢不饒人,終于還是一掌掃在他的右腕之上,万絕頭陀右腕中掌,只覺得火辣辣的一陣疼痛,總算他功力深厚,勉強還可以熬得過去,若是換了旁人,只怕一只右掌早已折斷。
  万絕頭陀在武林中聲威赫赫,不料這個丐幫六袋弟子一出手,便把他挫折得臉如土色,不禁心頭大怒,再度揮鏟猛扑。
  此際万絕頭陀抖擻精神,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只見月牙鏟有如一條巨蟒般,一翻一卷,已逼向百里怒面龐之上。
  他這一招名為“回蟒歸洞”,只見鏟如電射,險著連施,來勢狠疾异常。
  百里怒忽然一聲厲叫,道:“鐵老鼠,還不抱起小家伙扯呼,是不是想一伙儿去見閻王了?”
  鐵老鼠見百里怒拼死纏住万絕頭陀,不禁大為感動,依言匆匆把岳小玉抱入車中,但他沒有就此策動馬車离去,卻蹲在路旁拾起十几顆小石子,不斷向万絕頭陀的穴道勁射過去。万絕頭陀破口大罵,道:“你這龜儿子,就只懂得暗箭傷人,算什么英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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