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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z第四章

  
俊逸超群二女侍巾櫛 神威蓋世片言折裊雄


  且說上文說到蒼須怪叟見久斗周月娥不下、掌勢一變,施展威震宇內的“透骨寒風掌”,周月娥只覺得有种寒冷徹骨勁气,逼得五官几乎透不過气來,手中鞭招根本遞不進去,周月娥心中一震,情急智生猛一揚腕,馬鞭脫手望蒼須怪叟雙眼投去,蒼須怪叟眼見一條玄鞭電閃飛到,出掌一緩,晃掌一撈,撈在手中,隨即擲在一旁,掌勢不稍停頓,風起云涌節節進逼,武林中普通能手,在蒼須怪叟手下能接上十招者,實在是為數不多,依往常而論,對付同月娥用不上十招,豈料一夜之間,周月娥得謝云岳指點,何啻功力增加十倍,雖是一點靈巧身法手法,卻也非無可等閒。
  周月娥擲去馬鞭后,趁著蒼須怪叟一緩,身法疾變,用上剛才所學的“九宮正反陰陽步”法,手法也跟著變為“八九鈴瓏”七十二式,這一展開來,令蒼須怪叟越打越駭,只因他這“透骨寒風掌”力,一經打出,一般武林高手,十丈以內無法幸避,如今對付周月娥,雖只用上五成掌力,怎么輕易就讓這女娃儿避開,眼前掌力只差半寸就錯過,那有這么巧,一晃眼。女娃儿就移形換位,簡直就沒見她怎么動,一會左,一會在,眨眼又到了身后,使得自己几乎不知掌由何處拍出,更有令人惊异的事,便是這女娃儿的手法,雖有點象武林中罕用之“八九玲瓏手法”,卻比之便為奇時,飛龍掌,點穴指,擒拿手互為變換遞出,尤滲以一种不知名目手法,隨著女娃儿的身法錯綜复雜拍到,眼花繚亂,有几次沾在自己腕肩處,呈現微麻感覺。
  趙蓮珠先前懸著的一顆心,方始放下來,芳心內不胜感激謝云岳,她在一怪旁觀,亦悟出不少這步法手法其中奧妙,俏眼瞧出陰陽雙劍口角微張,四只鬼眼陰睛不定,面色陰森可怕,即知陰陽雙劍有點眼熟,她嬌軀一晃,搶前兩步,曼聲笑道:“華山陰陽雙劍,馳名天下,姑娘想見識見識怎樣?”
  一非道人面色一寒說道:“姑娘既想見識,請放劍過來吧。”反腕一撈,背后長劍倉啷一聲脫鞘而出,執在手中,迎風一晃,只見万道金蛇漫天匝地而來,果然名不虛傳。
  趙蓮珠晃身飄退三尺,口中嬌笑道:“久仰陰陽雙劍是兩人聯手,從未听說過是只身進招的,敢莫是二位道長不屑賜教么?”
  這番話,明捧暗損,刁得出奇,那一清道人气得三戶冒火,七竅生煙,急拔劍涌身而進,戟指大罵道:“臭丫頭,你有多少業藝,敢在我陰陽雙劍面前賣狂。”說著側臉招呼一非道人說:“一非,我們擒住這丫頭再說。”
  趙蓮珠笑道:“未必”,肩頭寶劍亦已掣在手中,又道:“請二位放手過來吧,要不要姑娘讓你等三招?”
  陰陽雙劍更是气极了,兩人一分身形,搶出一劍,輕靈絕倫,兩般青虹如扇形推進向姑娘左右肋攻去,端的凌厲無比。
  姑娘輕笑一聲,倒踩九宮步,一晃眼,就脫出陰陽雙劍劍圈,反腕急起一招“龍躍于淵”,由下而上,反腕一撥,當當兩聲,陰陽雙劍几乎出手,震得一清一非兩人撤出一步趙蓮珠大出意外,她以“八九玲瓏手法”飛龍掌式滲在劍招內,可就想不到有這般威力,她這一招應手,接著搶出二劍,只見漫天銀光,金星万點往陰陽雙劍存身處連連猛逼。
  反觀陰陽雙劍心頭狂震,以他們雙劍合壁威望,可說是難有對手,怎么今日撞上這丫頭,身法劍式突過出奇。僅僅一招,几乎吃傷,兩人不禁冒火,一聲暗號,雙劍一正一〕反,一前一后,配合得天衣無縫,雙劍帶起劍浪合為一扇形,劍尖吐出絲絲功气,招招不离趙蓮珠前后左右身前,趙蓮珠仗著“九宮正反陰陽步”,只在劍尖里游走,不管陰陽雙劍怎么凌厲,只是在姑娘雙肩外擦過,姑娘手中劍可沒有閒著,也是招招不离一清一非兩人胸肩重穴。不知何時陳文翰,胡天生及兩個庄中邀來能手被人解開穴道,立在丈外觀戰。
  那邊蒼須怪史与周月娥過手已是數十回合,蒼須怪叟生平未遇上這樣難堪的事,以自己那么成名人物對一個女娃儿費上這么多的時候,竟連對方衣角也沒沾著,激得須眉怒張,那“透骨寒風掌”用上十二成真力,源源劈出,剎那間,灰砂漫天,花木橫飛,連碗大直徑大樹也被撞折,嘩啦聲亂成一片,聲威端的惊人。
  周月娥亦仗著“九宮正反陰陽步”脫出掌力圈外,這种步法威力就在迷离變幻,使對方無從捉摸身形所在,像談煙般瞬即消失無蹤,只是周月娥初學經驗不夠,難以持久,此時被蒼須怪叟掌力所逼,東挪西移,額上滲出香汗,顯然是有點后力不繼,那邊趙蓮珠可也不是這樣,只是趙蓮珠功力比周月娥精湛得多,尚可周旋一些時候。
  這時,西邊一顆徑尺大樹上,忽然起了一聲清徹悠亮的長嘯,在嘯聲中一條黑影疾閃而至,蒼須怪叟及陰陽雙劍聞聲一惊,他們一听嘯聲,就知來人內功絕頂,不然,無法這樣清徹悠亮,忙撤招飄出圈外,只見來人是一身著黑衫,面色死灰,与頸以下膚色截然不同,但瞧不出是戴的皮面具,只覺來人陰沉可怕,兩國神光電射。
  趙周二女一見來人,即笑上眉梢,喜孜孜地退在陳文翰等立處,秀目一瞬不瞬地望著謝云岳。
  謝云岳在周月娥和蒼須怪叟動手時,即已來到,心想“我不免看看周姑娘武學如何”,繼見她用上自己所傳之鞭招步法手法應敵,雖然稍嫌生澀,但也運用自如,把一個名震武林之蒼須怪叟激得怒吼,自己亦為之心喜,又一眼瞥見陳文翰等人躺在地下,似是被人點上穴道,即越過數棵大樹,用凌空解穴辦將四人穴道解開,陳文翰等尚不知為何人解救,就糊里糊涂立了起來,把一個三手空空徐奕看得惊駭莫明。趙蓮珠亦和陰陽雙劍打了起來,謝云岳置身樹上看著,只覺兩位姑娘倒是天資聰穎,一學即會,越看越得意,似是老師欣賞學生杰作一般,后來見兩位姑娘有點力不從心就涌身下來。
  陰陽雙劍一非一清兩人一見謝云岳,一非便道:“閣下莫非昨晚傷我師弟一指神魔盧元彤的那人么,我師弟從前又未与閣下有何過節,亦未有甚么深仇大恨,何以閣下出手這樣陰絕,將我師弟一身功力盡廢,卻是何故?”
  謝云岳鼻中哼了一聲,冷笑道:“令師弟惡名在外,我代天行誅,有什么不對,留他命在還算是客气的,怎么你倆是替他找場么?”
  陰陽雙劍方才就聞得烈火星秦鹿說此怪人武學怪异,對話之時,暗中即打了眼色,搶先進招,須知高手過招,一招落后,即是敗著,于是就在謝云岳話聲落時,倒踩子午步,一分身形,疾飛搶出三招。
  陰陽雙劍施展的是“顛倒陰陽五行劍”法,但見一清一非兩人,一先一后,一正一反,身形滴溜亂走,雙劍吐芒如扇,攻向謝云岳周身重穴。
  這“顛倒陰陽五行劍”法奧妙處,就好在兩人雙劍合壁,威力無窮,正反逆向,使人不知由何處出招化解,也無從脫出劍圈,正因為它那劍招一經發出,銀虹即如同錢塘春潮般層層密密推進,有時第二招反比第一招先遞到〔按,此專指劍身透出勁力而言),真個莫測神奇,他倆仗著這套劍招,不知武林多少成名英豪折在這“顛倒陰陽五行劍”下,尤有惊异的,即是雙劍發出潛力各有不同,對方倘若感覺到此劍力強,彼劍力弱,就專望弱的一環攻去,那就上當不淺,因初招力弱,誘使對方出手,轉瞬間,第二招化作凌厲無比的潛力,超出初招迫去,對方無有不當時立敗,其次雙劍舞到急處,劍身弧槽即會發出一种奪魄嘯聲,令對方神思不能貫注,端的利害無比。
  謝云岳見陰陽雙劍也不依江湖交手規矩,即出手搶攻,不由微微冷笑,足下暗踩“玄天七星步”,一晃身,已脫出劍圈外,口中清喝一聲道:“奸個武林馳名之陰陽雙劍,不招呼就飛劍迫攻,這難道就是你們華山派獨有的規矩么?”
  一清一非兩人,沒有見他怎樣的動作,即從劍圈中脫出,不禁駭然,听罷兩人面上全紅,一非道人道:“無量壽佛,貧道等意欲見識閣下罕世絕學,不由出手略快,既然這樣,閣下請亮出兵刃來吧。”
  謝云岳輕笑一聲道:“我多年不用兵刃了,就空著手与你們玩玩吧。”
  此言一出,不但陰陽雙劍膽寒心惊,即在旁觀的名列十三邪之首蒼須怪叟火眼中,也露出了駭异神光,謝云岳為什么這樣狂,他有他的道理,他在初踏入江湖時,尚未知這輩武林高手藝業深淺,是以將本身功力藏匿五成,免被看出來么,將以后复仇之事多少有點妨礙,自從來到周維城處,所見的武林能手,大都有獨到的長處,自己若以平常武學來應付,心知不足以抗衡,反正彌勒神功及軒轅十八解兩种罕世絕學,尚無一人知其來歷,何不乘著此時抖露出來揚名,再則因為武學一道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如逢著對手時,看對方功力高低,拿這兩种絕學隨机施用鍛練,好慢慢悟出其中奧妙,剛才見趙蓮珠,周月娥運用自己傳技,來對付弛名魔頭而得心應手,由此可見自己所學武林确屬罕見。
  當下陰陽雙劍面上一變,雙雙一領劍訣。揚腕處劍芒又起,謝云岳暗哼一聲,足下緊踩“玄天七星步”,身法如行云流水般,只在劍浪中穿進游出,雙手空著不動,面上微微含笑。
  陰陽雙劍合力猛攻十數招,劍法雖詭奇無倫,怎奈謝云岳身法忒也出奇,一晃眼,即移形換位,這邊失蹤,那邊現形,只見謝云岳“玄天七星步”走到急處,眼前即幻出謝云岳數十個身影,不如何者是真,何看是幻,令雙劍不知向何處攻擊是好,一清一非兩人相顧失色,手中劍法愈自加緊,只守不攻,力求自保。
  此時謝云岳一聲長笑,雙腕一揚,只听得兩聲慘吼,陡地陰陽雙劍身形飛退五六丈開外,一清一非都用左手扶著右腕,面上灰白淌汗,顯見受傷不輕,謝云岳卻手中多出兩把劍,映在朝日下,發出閃閃光芒。”
  陰陽雙劍一非一清兩人其實不是自動撤出圈外,卻是被謝云岳用“軒轅十八解”之中“日月入怀”絕招,擒住腕眼,一抖一推,震飛出去,這手法如同電閃,連十三邪之首蒼須怪叟也沒看清,其他人更不用說了,他這手法暗藏巧妙,中指點上陰陽雙劍“經渠”穴,渾身功力癱瘓,一清一非只覺右臂奇麻,寸步難移,可是又沒有定住身軀,但稍一移動關節,一股酸軟懶洋洋的勁儿,直逼脊心,只呆在那里僅是喘气。
  越蓮珠周月娥兩人几曾見過有如此神奇功力的人,先前只是耳聞,現在親眼得見,只瞧得四只水汪汪地杏眼又圓又大,芳心中既甜蜜又惊羡。
  謝云岳喚來陳文翰,低聲囑咐命他等前去東棚,請周維_城等不可擅离,此地有他与二位姑娘足可應付,陳文翰連聲稱諾,轉身与胡天生等三人如飛弛去,謝云岳眼角也不瞧一清一非兩人,只低首看著手中雙劍,嘿嘿冷笑道:“什么陰陽雙劍,還來此處充字號。”
  說著雙手兩指一捏;只听得“克察”連聲,雙劍斷成四截,掉在地下了,繼又抬頭望著蒼須怪叟笑道:“老怪物,你名列十三邪之首,在武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么竟与宵小之輩為伍,似乎也不過是無恥下流的鼠賊格局,”繼而面色一沉道:“一大早,你就闖人家宅,又出手傷人,究竟意圖何在,還不与我說出來。”語聲冷峻損苛异常。
  蒼須怪叟本來是极為陰傲自負的人,先前听得烈火星秦鹿說起怪人功力非常,他就听得心中极不舒服,心想秦鹿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分明是過甚其詞,于是他就与陰陽雙劍三人不循大路由捷徑直抵此間,沿途所設暗卡被他三人闖過,現在他見謝云岳出手盡只一招,陰陽雙劍便折在當場,果然秦鹿言之非誣,不禁駭得兩目變色,只覺這怪人,年紀輕輕,竟有此份已臻化境的武學,象他這樣成名人物,卻又不甘心未交手就逃走,傳聞出來,豈不被江湖人恥笑,听得謝云岳那种譏損言語,也不動气,只是火紅雙眸中不時露出陰狡的光芒,微笑道:“閣下年歲輕輕,便有這份功力,令人佩服,請問閣下師承何人,也許是老夫當年舊識知交”
  謝云岳哈哈大笑道:“就憑你這怪物,也能与我師長是舊交,老實說,別在我面前套交情,你還不配,你不是先前找我嗎?如今我不是立在你面前,動手不動手,你只說說看。”
  蒼須怪叟就是泥菩薩也能逼出火來,聞言須眉怒戟大喝道:“好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憑你這一點火候,也敢在老夫面前狂妄,你趁早退走,還可留一個成名余地。”
  謝云岳哈地笑出來了,道:“老賊,你要不要臉,我平生就不吃這一套,听說你‘透骨寒風掌’還有几份火候,誰不行,咱們還得試試真假。”
  事情擠在頭上,蒼須怪叟可就再不能不出手了,變顏喝了聲:“你這小子真不識抬舉”,勁气凝聚掌中,雙掌一甩。“透骨寒風掌”用上十二成真力,排山倒海望謝云岳身前劈去,這透骨寒風掌是老怪用新尸骨磷凝練掌心,一中人体,寒气尸毒直透骨髓,不到七日,骨軟化成血水而亡,可見此种掌力過于陰毒,江湖聞名色變。
  謝云岳早听其師明亮大師說及蒼須怪叟行事殘忍,早存心要把他除去,及听趙蓮珠說此人就是十三邪之首蒼須怪叟,心下即決定不讓他半分,處處不讓他得手,使出絕招儿,雄渾惊人,就和他欲效博浪一擊,不由微微一笑,彌勒神功隨意念所自由調動,*下左右運開,雙掌外擋,霍地推出一掌彌勒神功十二式中“六合須彌”。
  只听蒼須怪叟悶哼一聲,巨大的身軀被那彌勒神功撞得側飛出去五六丈外,雙掌齊腕全折,只剩皮連著一點,波波紫血流了一地,蒼須怪叟渾身疼得顫抖個不止,狠狠望了謝云岳一眼,身形急旋,雙足猛點,向后竄去。
  謝云岳喝了聲:“你還想走”,人就如影隨形地追在蒼須怪叟背后,左手一揮,拍在蒼須惊望腦后的“玉枕”穴上,蒼須怪望即覺天昏地轉栽在地下、謝云岳雙手拍了拍,又絕趙蓮珠周月娥之處招了招手。
  二女喜吟吟地躍身過來,謝云岳就請兩女將蒼須怪叟与陰陽雙劍命庄了抬至擂下并囑咐如何行事,自己可不便露面,尚需回賓舍更換衣衫。
  趙周二女笑著答應了,趙蓮珠又埋怨道:“你剛才往何處去了,倘不是你及時赶到,恐怕我倆早陳尸圓內,是你存心要我倆好看嘛?”
  謝云岳悄聲安慰道:“兩位姑娘,如不是我躲在樹上,哪有此种眼福見到兩位絕妙身手哩。”接著把他為什么接應來遲的緣故說了。
  原來謝云岳如飛馳到后園后,即瞥見兩條人影一掠往碧沉閣而去,他猛然警覺兩賊一定是竊取“巨闕”、“青虹”雙劍,昨夜將雙劍埋在碧沉閣階石下,任甚么人都不防這雙劍埋在這不甚隱蔽之處,除了自己有限數人外,其余的人一概未知情,心下疑惑賊人為何知道,這一疑惑,腳下一晃,如影隨形地跟在兩賊身后。
  但見兩賊落在碧沉閣階石前,游眼四顧,就听得其中一賊急切說道:“老二,我們赶緊下手吧,想這園內全部伏樁均被蒼須及陰陽雙劍三位老前輩悉數點到,還自遲疑什么,稍遲被前面几個老鬼發覺,就來不及了。”
  那個喚作老二的人,遲疑一下,便自抽出單刀就望階石上跳,說話之人緊抓著兵刃四面張望掠看。
  謝云岳心中吃了一惊,匪徒既然知道雙劍藏在階石下,一定有人在本庄臥底;私通眼線,眼見賊人挑開一塊階石,就隨手折了一截樹枝,揚腕一晃,那個名叫老二的賊人猛然一跳,手中單力“當”地落在階石上,發出清亮的響聲。
  另外一賊低喝道:“老二,你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怎樣,只覺右臂微麻,全身不由自已往上一一跳,”老二有點茫然地說。
  “看來你是有點心虛了,我兄弟倆什么大小風浪沒有經驗過,周家庄又非龍潭虎穴,況蒼須老前輩等又在附近,有什么可怕的,快動手,”另外一賊又低喝著。
  謝云岳心里發笑,天下那有這樣笨賊,暗暗飄身晃在說話那賊身后,用手按了按這賊肩頭。
  那賊如中蛇蝎一般,往左閃出兩尺,旋身惊叫“什……”口中只吐了一個“什”字,只見眼前一黑,人都沒有看清,翻身倒地。
  喚作老二的賊人,在同伴閃身之際,也自惊覺,瞥見來人就是昨晚在柳樹灣現身那個怪人,不禁嚇得六魂皆冒,憑自己能耐差得太遠了,也顧不得同伴生死如何,即往樹叢密處竄去,他那里快,謝云岳更快,“軒轅十八解”凌空點穴指透出勁風,已點在他“心俞”穴上,只覺內腑奇痛,仆倒
  塵埃。
  謝云岳飛身過去,拍開穴道,笑道:“朋友,我知你們慕上差遣,身不由主,你只說出為何知道雙劍藏處,什么人通風報信,我決不難為你。”
  兩賊心知不說出定然受苦,由老二說出了,他說:“我倆奉副幫主秦鹿差來,至于何人通風報信,只听說是靈飛鼠鞏天佑偵知,這人形象矮瘦,雙目吐出黃色光芒,詳情均已供出,你老高抬貴手吧?”
  謝云岳笑笑道:“我既獲說了決不難為你,定然放你們整著身子回去,不過尚清屈留兩日”,說著點了兩入“昏啞”雙穴,兩賊即象死狗一般癱在地下。
  謝云岳隨即取出“巨闕”、“青虹”雙劍,藏在另一秘密點,接著巡視了全園,把守卡的人全部解開穴道,至囚禁三手空空徒奕等石室處,即瞥見陳文翰等四人倒在地上,又見周月娥正在与蒼須怪叟喝斗,即飄身晃在大樹上,用凌空解穴指法將陳文翰等人救開,即登上樹枝瞧著二女胜負如何。
  趙周二位姑娘听后才知詳情,謝云岳又低聲說道:“周姑娘先回在東棚,享知陶老前輩,看看錄飛鼠鞏天佑尚混在東棚中否,若他還在,盡可下手擒他,趙姑娘稍候片刻。即命庄丁押著蒼須陰陽雙劍三人置在擂下,看看他們可否知難而退。最要緊的叮囑凡見我形蹤的人,不准吐露一字,我還須到賓舍去換件長衫,行再相見。”說著,一晃身即飄去七八丈外,轉眼就沒了身影。
  周月娥匆匆來到東棚,開播還差半刻就要開始了,東西棚已是坐滿了,人聲如蚊,東棚兩淮大俠周維成,云龍三現陶祝三,金面悟空侯履冰,吳泰彪,鄭金吾坐在一席,周月娥即低聲向陶祝三私語了几句。
  云龍三現陶祝三陡然著眉一揚,沉聲道:“原來是這個小子。”兩手一按,人嗖地在座上拔起四尺余,复又施展云龍三現身法,猛一擰腰,往東棚眾人頭上平竄過去。
  靈飛鼠鞏天佑也是華山派第三代弟子,仗著一身小巧功夫,做下一門鼠偷,前數年已投身在紅旗幫中,此次來此臥底,打著峨嵋派門下改名龔佑,謊言來此瞻仰名家,別無他圖,他數日來就不离周維城附近,專心一志探听周庄各人動靜,昨晚周維城埋劍時,被他隱在暗處偵知,即在二鼓將盡時分去柳樹灣報与秦鹿,自鞏天佑一踏進庄門,云龍三現看出這人眼光奸狡,不由對他留下心來,此時一听周月娥說出這人形象,就确定是他。
  靈飛鼠鞏天佑也是毒心入命,若在旁人早就离庄遠遁,他自認人不知鬼不覺,周庄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猜到自己身上,播期尚有兩天,反正混跡周家賓客中,安吉泰山,也許又可偵知一件重大机密,豈不又是大功一件。
  他今晨坐在离周維城這席有四五張桌子,或許是他做下虧心事,一直是任何不安,鼠目就始終沒遠离周維城那席。不過,他一見周月娥匆匆走在陶祝三處竊竊私語,就心感有不妙的事來了,急急起身,正要离去,不料云龍三現平空竄至,口中只說出一個“老··”字,即被陶祝三五只鋼爪抓住頸骨,擰小雞般隨著陶祝三身形帶回周維城座前,擲在地下。
  西棚烈火星秦鹿等人,一見靈飛鼠鞏天佑被云龍三現陶祝三抓來丟在地下,就知盜劍之事已被發覺了,秦鹿不禁面上變色,心中猛震,喉間仍發出嘿嘿冷笑聲,這是色厲內荏的現象不一會,趙蓮珠盈盈含笑走來,身后三名庄丁分別扶著蒼須怪叟及陰陽雙劍三人軟僵的軀体,放在地上与鞏天佑一列橫陳著,四賊均是目瞪口呆,口角流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神情甚是可怕。
  西棚群邪立時震住,鴉雀無聲,此時,周維城面色沉重,急步走在東西棚中間曠地,環身一拱,徐徐說道:“這次周某擺下這鴛鴦擂,意在以武會友,借定小女婚事,不料數日來,紅旗幫竟不依照江湖覦矩,屢次派人扰庄生事,似此鬼域伎倆,防不胜防,今日諸位武林同道在此,請各位做個見證,看看紅旗幫還有何話可說?”
  說著喚過庄万,將石室中所囚紅旗幫中的人,悉數押來,周維城說罷,兩只虎目一瞬不瞬地掃在西棚中紅旗幫等人身上等看反應。
  烈火星秦鹿,自知情理有愧,稍時三手空空徐奕等人押來,自己顏面何存,眼見蒼須怪叟及陰陽雙劍等如此有名高手,均被制住,不由心笙搖晃只覺一絲涼气,直透背脊,面孔則襲上一陣燥熱,半晌不做一聲,群邪均視著紅旗幫中等人。
  這种情形,僵持了沒有多久,想是秦鹿羞极轉怒,大喝二聲,躍出西棚,就指著周維城大罵道:“不錯,是我紅旗幫命人所做的,你這老鬼狡猾無比,我們紅旗幫申堂主,屢次上門求親,那一點有辱于你,被你拒絕,你自不應允無妨,反而變本加厲,設下擂台招親,明明羞辱我紅旗幫太甚,一你又條件太苛,說是什么得胜十場者即為合格,任是誰也沒有獲胜把握,這不是吊盡胃口嗎,家你這樣無情無義又不公平的老賊,可怨不了我紅旗幫行事心狠手絕。”
  那周維城哦了一聲,隨即沉聲問道:“听秦副幫主所說,周某既無情無義又不公平,究竟怎么無情無義,又要怎樣又算真正公平,周某倒愿洗耳恭听。”
  秦鹿被周維城一反問,登時吶吶說不出話來,即听周維城一聲冷笑,怒道:“秦副幫主如說不出一個理來,今日休想出我周家庄半步。”
  這時,一群庄丁抬著十數紅旗幫下匪徒,象滾瓜一般,骨碌碌放了一地,只有三手空空徐奕一人,步行而來,烈火星愈加羞怒無地,不禁變顏喝道:“諒這周家庄彈丸之地,尚難留得下秦某。”
  周維城微微冷笑道:“你不信,就試試看。”
  西棚陡然閃出一條身影來,只見來人長身費立,玉面來唇,背插長劍,身穿白經勁裝,气慨非俗,只是雙目位光中夾著淫邪之色,這人見周維城一揖到地,道:“這事錯在敞幫,如今事已做下,悔已莫及,反正貴庄既沒有損傷,老庄主大可放手不問,小子申一鳴愿盡所學,遵照貴庄規矩上擂,十場不胜,申一鳴即率領幫眾离此,永不侵犯貴庄雷地一步,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追星摘月周維城不料申一鳴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微微沉吟,慨然說道:“既然申堂主認錯,周某也不為己甚,申堂主若沒事的話,請先走好了,上擂之事,大可不必,你也無取胜希望,至于貴幫其他人等,尚要屈留數天,俟貴幫宇文幫主自來解決,再予釋放。”
  玉面二郎申一鳴鬧得面紅耳赤,進退兩難,秦鹿怒道:“申老弟,你与這种老鬼,何必多費口舌,看看他們能留得住我等么。”
  周維城卻哈哈一笑,帶著十分輕蔑的眼光向烈火星秦鹿一掃,用手指著躺著地上的蒼須怪叟及陰陽雙劍軀体道:“你自信能為蓋過這三人么?”
  秦鹿隨著他手指看見地下蒼須怪叟等三人,不在心中一寒,起了兩個哆噱,面色卻跟申一鳴無獨有偶,一陣紅,一陣白。
  忽然庄外一名庄丁向內飛報,說是紅旗幫宇文幫主親來拜庄。
  周維城為之一愕,想不到字文雷這么快就赶到,心想也好,不如把事作一個了斷。紅旗幫等人眉飛色舞,群邪也為之翕然紛紛議論。
  片刻,禮賓執事即引著宇文雷進來,字文雷身后隨著十數名幫中能手,只見宇文雷長相气慨威武,方面大耳,獅鼻虎口,晶澈雙目吐出令人不可逼視的神光,額下留著短髭,
  身穿黑色長衫,外披一件紫紅色披風,大跨步而來。
  周維城迎向前去,抱拳笑道:“周某不知宇文幫主駕陸,未曾遠迎,望乞海涵。”
  八臂金剛宇文雷,一眼瞥見蒼須怪叟等人,躺在地下,不禁微微色變,聞言滿面春風道:“我宇文雷听說周大俠花甲華誕,本當即來拜壽,奈幫中尚有要務處理,一步來遲,請寬諒我不恭之罪。”
  周維城忙道:“不敢,不敢,周某請還請不到咧。”
  字文雷笑笑,突轉臉眉頭一皺,望著烈火星秦鹿及玉面二郎中一鳴,指著地下說:“這是怎么一回事,申堂主?”
  申一鳴嚇得玉面灰白,半晌答不上話來。
  周維城心中暗笑,徐徐說道:“宇文幫主,你只問問徐奕,一切詳情就明白了,”說著指了指三手空空徐奕。
  宇文雷一陣風似地,執住徐奕右腿一勒,厲聲喝道:“快說。”可怜徐奕自被謝云岳點上重穴后,雖被云龍三現解開,但渾身勁道全失,“那能擋得住宇文雷神力,疼得發抖,忙將一切經過詳情說了。
  宇文雷怒視了秦鹿一眼,又長歎一聲說:“周大俠,敝幫日來罪犯之處,恕我宇文雷一概不知,我決以嚴厲幫規處治,至于……”。又望了蒼須怪叟陰陽雙劍三人一眼道:“這三人,請看我宇文雷薄面,讓我帶回幫去從容化解,華山派眶怨必報,不似敞幫寬宏大度,周大俠還得留心華山派門下尋仇報复。”
  周維城哈哈大笑道:“宇文幫主真是快人快語,周某佩服得緊”,繼又用目掃了地下蒼須怪叟陰陽雙劍及紅旗幫門下一掃,沉聲道:“這些人悉憑宇文幫主處置,周某決不追究,至于蒼須怪叟及華山派倘如宇文幫主所料,到時當有我
  周某接著。”
  宇文雷笑笑道:“周大俠既然如此說,我宇文雷倒有些杞人憂天了,”說著,俯腰伸手要解開蒼須怪叟穴道,但謝云岳施展的是“軒轅十八解”獨門絕技,豈是宇文雷能解得開的。
  宇文雷用盡手法,依然如此,字文雷不禁一怔,暗忖:“點穴手法,我宇文雷浸淫有年,天下武林中各种神奇點穴手法,莫不通曉,能打能解,怎么今番竟沒了准,要不然恐是什么陰毒暗器所傷?”心中不死心,又伸手要解開陰陽雙劍的穴道,不但不見功效,陰陽雙劍反見苦楚目睛怒凸,面部肌肉收緊,口中吐出“呃呃”慘叫。把一個名震武林之紅旗主鬧得束手無策,紅著一張臉,抬頭望著周維城,露出怀疑的目光。
  周維城微笑道:“宇文幫主,這些人都是被一隱名怪杰點倒,但出事時,周某并未在場,這怪杰听說武功怪异,可惜周某也未之一見,不然,周某倒可為宇文幫生引見引見咧。”
  宇文雷不由色變,道:“此人是否就是重出江湖之追魂判謝文謝老前輩么?”
  周維城搖了搖頭,微笑道:“謝老前輩,天生英才,他為報當年暗中圍襲之仇,自身之事還急待料理,那有這閒情來管敝庄這點雞毛蒜皮小事,何況謝老前輩對付邪惡宵小之徒,從沒留下活口,由此證明不是他所為,听貴幫三手空空徐奕說,此人年輕得很。”宇文雷本是喜怒不形于色,听周維城暗罵紅旗幫門下是邪惡宵小之徒,心中咬牙切齒,暗道:“日后不令你死無葬身之地,誓不甘休。”面上反見和緩帶笑道:“周大俠,你把此人夸楊得太過分了,尤其是不相信你未見過此人、”
  周維城正待答話,站在一旁的烈火星秦鹿憋不住了,暴雷似地嚷道:“幫主,千万不可听信老賊的話,昨晚這怪人与飛云手吳奉彪八卦刀鄭金吾,及那邊席上兩位姑娘同伴去柳樹灣,怎么說不認識他。”
  宇文雷冷聲道:“周大俠,我宇文雷為息事宁人計,最好請你指出這人是誰。”
  話聲一落,突從東棚頂上起了一陣長笑,笑聲中只見一人凌空飄落在宇文雷面前,身法奇疾,端的電光石火般。
  宇文雷不禁后撤兩步,只見來人面色甚怪,一聲不語,站在自己面前,宛如石象一般。
  八臂金剛宇文雷以一身震惊武林的功夫,叱吒江湖,見了那怪人,也心頭起了一陣寒意,良久,雙眉一軒,冷笑道;
  “閣下何人,敝幫手下是否盡為閣下所傷。”
  怪少年依然是那么陰沉,和剪似的目光逼視著宇文雷,冷冷說道:“不錯,都是我所為,對付這般無恥鼠竊之徒,這樣已算是太客气了,至于我那姓名,你還不配問。”
  八臂金剛宇文雷年未四句,就手創紅旗幫,統率蘇鄂皖三省幫眾,不下兩三万人,平日頤指气使。這次來到高郵,為著烈火星秦鹿,連遭挫折,怕他气憤頭上,犯下武林大忌,放心不下,率幫眾坐鎮揚州,若秦鹿行事順利,自己則不出面,連日來秦鹿損兵折將他都了如指掌,心中甚是不安,但不至万一,決不能來收拾殘局,豈料今晨即見到秦鹿連珠求援信號,匆匆率領十數能手赶至柳樹灣,那秦鹿已离此赴周家庄,問明留守人這几日來經過,不禁大惊失色,原來周家庄有此好手,心想,周維城這老儿按兵不動,未明虛實,究竟對方有多少能手,無法判斷,自己武學造詣精湛,未必就怕了他們,不過自己出手,万一不能獲胜,則紅旗幫聲譽,隨之一落千丈,縱或能胜,也有登門欺人之議,當著天下武林同道。情何以堪,盤算之下,決定將紅旗幫暫時撤出,待有利時机,再卷士重來。但來到周家庄,就眼見蒼須怪叟等人被對方所傷,更決意今日千万不能動手,此時,見怪少年這樣狂傲,一時激發了他自大的脾气,把先前心中所決定的事。全部推翻,不由仰天粗擴地狂笑,笑聲刺耳之极,半晌才道:“你知道我是難嗎?”
  怪少年陰沉道:“我不管你是誰,充其量不過是賊頭子罷了。”
  宇文雷怒道:“我是賊頭子,那么你是誰,敢在我宇文雷面前放肆。”
  怪少年哦了一聲,兩眼一瞪道:“宇文……雷,恕我實在不知,大概是我出道太淺了罷。”說著,面顧西棚問道:
  “各位,字文雷是什么東西,你們知道么?”
  西棚隨著發出一陣轟笑聲。
  字文雷當著許多人的面前。那曾受過如此難堪的奚落,面如寒霜,濃眉陡豎,正待喝罵出口,那知玉面二郎心念不過怪少年對幫主這么無禮,又心怯怪少年功力之高,暗中打出五支亮銀像,發出絲絲破風聲,朝怪少年腹腿打到,但這微弱破風聲,被那西棚發出笑聲掩沒,這是千載一時的机會。
  這种鬼城伎倆豈能瞞得住怪少年,話聲一落,陡地抖腕伸臂虛空揚掌望玉面二郎肩頭一拂,申一鳴登時面上肌肉收縮,眼睛凸出象金魚一般,渾身顫抖,人好似受不住痛苦蹲了下去,五只亮銀鏢打在怪少年身上,響起“錚錚”之聲,全部墜落地面。
  宇文雷濃眉皺在一起,思索這怪少年奇异手法,究為何門何派出身,怎么未曾听過。
  東棚僅僅有限數人略識怪少年是誰外,其余全都不知,但看見怪少年此种神奇手法,均不禁駭然。
  怪少年出手后,面上依舊冷冷地毫無表情,望著宇文雷一語不發,那种表情冷峻之至,任誰也受不了。
  現在把一個威震三省,紅旗幫總舵把子宇文雷為難极了,僵在那里,戰又不是,不戰又不是,說起來自己這方理虧,誰叫玉面二郎申一鳴暗中偷襲,換在自己,可也不是同樣懲治對方么。
  周維城此時發話了,望著那怪少年兜頭一揖到地,笑道:“這位大俠,蒙你仗義援手,周某銘感五中,但周某身家在此,積怨太深,后果難料,還是…”
  怪少年用手一揮,阻止周維城再說下去,沉聲說道:“他們要走,我可攔阻不了,只是這個宇文雷剛剛不是令周大俠交出我來,現在人已當面,看看他有什么話說,至于周大俠說什么身家在此,難道還怕他們報复么,一句話,他們要走可以,限今日將蘇省全境分壇分舵全數撤出,不得侵越邊境一步。”
  八臂金剛宇文雷气极狂笑,道:“閣下如此狂妄,必是自恃一身絕技,要知莽莽江湖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宇文雷就有點不服,紅旗幫雖是小小幫會,可也不能憑閣下一句話,輕易轍出。”
  怪少年依然是冷冰冰地道:“那么,你要周大俠交出我來,為的又是什么,老實与你說,你不服也得服,不然,一憑藝業,各爭短長。”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我宇文雷從不与無名小卒交手。“
  怪少年怒道:“什么,你敢輕視我。”單掌就望宇文雷面前一掠,宇文雷急抖肩往后飄退五尺,惊得面目失色,那知怪少年此招是虛,一發即收,垂手長立原處,微笑道:“別怕,我今天不會傷你,只因另有人發誓要手刃你,我這一代庖,人家豈不都抱憾終天么,好好听我的話,撤出蘇境,不
  然,后悔可來不及了。”
  字文雷身后十數名能手,個個橫眉怒目,只待幫主一聲令下,就好群施圍襲,但宇文雷卻長歎一聲道:“日來之事,都是我方理虧,說什么也不好意思与閣下動手,只是不知閣下名號,甚感悵然,他年青山不改,還當相見。”說罷,往后一招手,立時身后十數人涌上,吩咐道:“把地下的人統統抬走,又望著怪少年周維城兩人拱手道:“再見。”
  追云摘月周維城搶前兩步,笑道:“宇文幫主,恕不遠送了”
  怪少年冷冷地說道:“宇文雷,你如不遵命撤出蘇境,再見面時,就是你的死期已至。”
  宇文雷濃眉一揚,面色鐵沉。一語不發,便掉頭大步而走。
  怪少年望著中文雷后影冷笑不止,良久,才轉身兩臂一振,人陡地竄高七八丈,右足尖望西棚尖脊一站,复又竄前十數丈,往牆外落去,這一絕世輕功,看得東西棚眾人震惊無比,一時鴉雀無聲,均呆若木雞
  移時周維城微笑向西棚群雄道:“鴛鴦擂依舊繼續下去,各位倘覺此擂條件太苛提出异議的話,務請在一個時辰內提出。”說罷,走回東棚而去。
  云龍三現陶祝三望著席上諸人微笑道:“這怪少年武學真是出神入化,先聲奪人,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取法乎上,實在令人佩眼。”
  這几句話暗示著同席之人,不可透露言少俠就是那怪少年,眾人哪還听不出來?
  說實在的,東棚群雄有少數人覺出謝云岳是個身怀不露的人,但可沒有想到怪少年就是他,認做另有其人。
  西棚群雄不停地議論著,只聞得人聲如潮,暮見一人從西棚擠出,走在周維城面前拱拱手道:“在下錦毛虎王銘,代表西棚武林同道提一小小意見,望周大俠采納。”
  周維城赶忙立起,笑道:“原來是王義土,有話請講。”
  王銘隨即道:“在下等認為要獲胜十場,條件太辣,可否改為三場,其次年齡不加限制,只要家中無妻,就算合格,若周大俠不同意,冉有一個辦法,就是請令媛充任台主,若有人胜得台主者,即為周大俠東床快婿,不知意下如何?”
  周維城哈哈大笑道:“前兩樁周某同意得很,沒有話說,只是要小女充任台主,那就有點匪夷所思了,小女只有一個,人非龍虎,豈能敵得過上台許多求親的人,王義士,你看是么?”
  錦毛虎王銘正待再說,飛云龍吳奉彪接口說道:“我看不如這樣吧,也不要說什么獲胜三場兩場的,就改請陶老前輩充任台主,有人能胜得陶老前輩者,就為人劍得主,王義士,你看這辦法,簡捷得多吧?”
  王銘想想,搖搖頭,說道:“這事在下不好做主,要回棚去和眾人議訣才能答复。”于是轉回西棚商量。
  飛云手吳泰彪知周維城心意,前時他未嘗不想在鴛鴦擂上覓得一乘龍快婿,自從言少俠一來,其中大有轉變,尤是周月娥對言少俠單戀著,當然言少俠上擂,穩是取胜,但言少俠是否愿意上擂咧,誰都不可勉強他,此時一見王銘提出异議,心中靈机一動,就提出云龍三現充任台主,他知陶祝三一出,西棚諸人就有很多人知難而退。
  云龍三現望著吳奉彪眨眨眼道:“老弟,你此著真絕。”
  登時西棚又涌出三人,其中一人向周維城笑道:“在下等商量結果,均知周大俠設下鴛鴦擂即為著紅旗幫而起,在下等所以來此,就為圖瞻仰名家手法,別無僥幸之心,現在紅旗幫既然撒走,依在下等猜想,周大俠定然心目中已然有人,在下等又何必上台從中作梗,故而擬作早歸之計,不過等令媛人喜之日,在下等斗膽定要來扰一杯喜酒。”
  兩淮大俠周維城捻須哈哈大笑道:“那個自然,到時清還來不及哩。”
  那三人含笑抱拳一揖,便自望外而去,西棚眾人紛紛立起,周維城槍步去在門口送客。
  本是那強烈風暴,如今是雨過天晴,周維城送完客后,踉云龍三現飛云手低聲說了几句,兩人即离座他去。
  且說謝云岳在賓舍中,一個人躺在榻上,仰面出神,他耳目輕靈,明知有人來,仍是一動不動,片刻,云龍三現及飛云手兩人推門而入,陶祝三見他這樣神情,即哈哈大笑道:“老弟台,別裝樣了,适才露出這一手,就把气焰万丈,不可一世的宇文雷,輕輕地攆走了,真是令人五体投地。”按著,將鴛鴦擂事也說了。
  謝云岳翻身起來,只做了一個怪瞼,云龍三現飛云手只望著他笑,謝云岳道:“兩位老前輩,望著我笑什么/
  云龍三現笑道:“我老人家要討你一杯喜酒吃。”
  謝云岳叫道:“什么,吃什么喜酒?”
  云龍三現這時不笑了,正色道:“老弟台,你對趙蓮珠周月娥兩位姑娘觀感如何,”
  謝云岳面上一紅,前南地說道:“春化秋月,并無軒輊。”
  云龍三現撫拳大笑道:“那么老朽做一個大媒,效那娥皇女英之故事怎樣。”
  謝云岳連連搖手道:“這不成,趙姑娘尊翁尚未應允,何況在下尚有要事待辦,非短期可見,只有辜負老前輩的美意了。”
  云龍三現笑道:“你不賞我老頭子的臉不要緊,你就不怕兩位姑娘傷心嗎,趙老儿的面前有我与他一力擔承,至于你有事待辦,總不外于恩怨二字,我老頭子不能阻攔你不去,不過要先定下親事,你才可晉京,趙姑娘家在滄州王府大街,离京并不遠,可等京中事一完,即去滄州,老夫与趙姑娘在滄州等你?”
  謝云岳不禁笑道:“老前輩,說什么你也是一相情愿。”
  飛云手吳奉彪道:“那么,少俠是答應了。”
  謝云岳道:“天下有你們這樣做大媒的,還有什么不成,”繼而面容一整道:“不過在下還要闖蕩江湖,天涯尋仇,不欲以儿女之私所累,決只身迫覓仇人,這事她們若能答應,在下便可應允。”
  云龍三現飛云手同聲惊道:“怎么,少俠還有仇人嗎,是誰?”
  謝云岳笑笑不語,兩人見他不說,亦不好追問,云龍三現道:“這個你無須顧慮,兩位姑娘閨門都很好,叫她們在家等候你就是了。”
  這件事算是談妥了,三人又地北天南,亂扯一番,說起江都繁華如錦,謝云岳不禁惋惜道:“在下在江都也曾打住兩三日,事后才得知甘四橋風光,瘦西湖疏柳淡月,未曾領略,真是失之交臂。”
  飛云手吳奉彪道:“那有什么,江都离此才不過百多里路,一天可到,再回去游賞一兩天,不就得了么。”
  謝云岳搖頭笑道:“在下北去之心似箭,仇人一日不能覓得,即夢寐難安,游山玩水,只能在心境愉快之時為之,現在哪有這閒情逸致,只有挨諸异日了。”繼又將“巨闕”、“青虹”雙劍藏處說出。
  三人又談了一陣,云龍三現及飛云手起身告辭而去。
  謝云岳思潮如緒,一幕幕地往事浮現于眼前,他感覺到半年來的行蹤,直似斷梗飄萍,隨處為家,這是闖蕩江湖的人,應有的常事,不足為异,可是在他看來,總覺是一樁苦事,別人以為樂趣,對他而言卻是無可奈何而為之,他需要溫暖安定,江湖中到處都是風險邪惡,令他厭惡,但父母深
  仇,為人子者,豈可不報,自從見了趙周二女后,一顆心就,索系在她們身上,只覺她們与藍姑娘迥然不同,慧婉中不失天真,娶妻如此,還有什么不稱心滿意的,先父臨終前,念念不忘,恨他不能親見自己娶妻生子,思念至此,真恨不得明日就手刃仇人,攜著如花美謄,覓一山水幽雅之處歸隱,從此不履江湖,不聞外事,但又談何容易,不禁幽然長歎,數日來疲累不堪,他不想再以歸元吐納坐功,恢复元气,他只想睡一下,于是掀過單被,悠然入夢。
  一覺醒來,日已偏西,這一睡足有四個時辰,把數日來的憂心勞累為之一滌,赶緊起床梳洗,更換衣衫,對著棱鏡自照,總覺他實在不象武林中人。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嬌笑鶯聲,由遠而近,心知二女來了,情不自禁地開門往外迎著,趙蓮珠周月娥二人盈盈走來,驀覺眼前一亮,謝云岳負手含笑立在面前,不由頰飛紅霞,也不禁看得呆了。她們覺察到謝云岳比前几日格外不同,更英俊了,原來謝云岳今天換了一件天青色儒衫,面色如玉,一雙眼晴朗若寒星,挺直的懸膽鼻子下面,一齒白唇紅的,右手執著一把折扇,更顯得飄然出塵,龍皤鳳逸,二女心想:“這哪家武林中人,簡直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嘛。”
  周月娥曼聲嬌笑道:““家父有請言公子至內宅一敘。”她把言公子三字拉得又長又重,趙蓮珠抿嘴格格脆笑,眼睛眨個不停。
  謝云岳見二女刁鑽頑皮,不免心中有點甜甜的,輕笑一聲道;:“言公子,這到是挺新鮮的名詞,我听得蠻受用的,可是,以后你們又要更換稱呼,我可受不了。”
  二女都是玉雪聰明,那會听不出話中用意,狠狠里白了他一眼。
  謝云岳心里頗為得意,這一下可把你們整住了吧,趙蓮珠咬咬嘴唇,狠聲道:“妹妹,我們走吧,油嘴滑舌的,一定不是好人。”跺跺腳,兩女嬌驅一扭,翩若惊鴻般走去,謝云岳笑笑,緊隨著她們身后。
  一至內宅,周維城及陶祝三吳奉彪鄭金吾侯履冰五人,正在高聲談笑,響震屋瓦,一見二女及謝云岳進來,紛紛起迎。堂上壽燭高燒。一雙“巨闕”、“青虹”寶劍分置于壽燭兩旁,只見云龍三現陶祝三呵呵大笑道:“今天言老弟打扮得儀表非凡,端的是周府嬌客東床咧。”
  謝云岳面上一熱,忙道:“老前輩太喜歡說笑了。”
  飛云手吳奉彪笑道:“言少俠,老朽月老已做圓滿,你還不快來拜見岳丈,剛才趙姑娘也拜在你岳丈面前為干女儿咧。”
  謝云岳面紅如火,恭恭敬敬地向周維城拜了三拜,周維城呵呵大笑扶起,連說:“賢婿少禮。”
  謝云岳在頸間解開了一串玉鏈,鏈上懸著一條翡翠鯉魚,翠綠碧瑩,栩栩如生,這是他誕生之時,其母就与他挂上,二十年須臾莫离,今日取下作為行聘之物,遞与岳丈手上,周維城在在案上取過巨闕寶劍,掣与謝云岳,謝云岳捧著劍,想了一想,又把劍遞与周維城手中。
  周維城不禁一愕,只見謝云岳道:“小婿身上并無兩樣珍物,這柄寶劍就作為小用對趙姑娘行聘之物吧。”
  周維城哦了一聲,將兩樣聘物笑嘻嘻送在周趙二位姑娘手中,這時兩女霞飛雙頰,低著鎮首,神情似不胜嬌羞。
  此時周維城喜笑顏開,道:“賢婿,男方大媒請的是吳鄭二兄,女方請的是陶侯二兄,你應該去謝謝。”
  謝云岳遵命—一謝了,金面悟空侯履冰執著謝云岳雙手大笑道:“言少俠絕世奇才,我侯履冰何幸識荊,今日可算得是我平生快意之時了。”
  謝云岳謙遜道:“侯大俠,太謬獎在下了。”又走回周維城面前,道:“小婿尚有下情稟明,不過此事對小婿以后有莫大干系,要岳父与老前輩等為小婿暫守秘密,才能明言。”
  侯履冰大笑道:“我等均是武林之人,一言九鼎,少俠,只管說出,我等決不向外人吐露便了。”
  謝云岳向周維城道:“小姐姓謝,并不姓言,在金華掌斃七煞手屈申的謝云岳就是小婿。”
  眾人才恍然大悟,謝云岳,本是一而二,二而一,只不過是改名換姓罷了。
  云龍三現陶祝三道:“那么老弟為何改姓言咧、”
  謝云岳笑道:“從金華一役后,深恐名頭太大,令人注意,又怕在這儿會引起不少麻煩,對此后复仇的事有所障礙,故而改為言岳,前与吳場主同來此時,本想暗中出手相助,功成身退不想為……”說著望了趙蓮珠一眼,“……趙姑娘察出,幸而僅為岳父及諸位知道,不然,更不好收拾了。”
  云龍三現笑道:“到現在為止,拙徒兩人尚不知你就是那怪少年咧,不過話要說回來,如不是趙姑娘發覺,“兩位嬌妻你怎能到得手中,你說是么”,接著發出一陣宏亮的笑聲。
  諸人都笑了,謝云岳面紅過耳,二女嬌羞著忸怩不安。
  此時周維城立起笑道:“前面還有十數桌壽宴等候我們,既然有妨賢婿以后复仇義事。小女婚事還是暫不宣布為宜,我們去吧。”眾人隨著走去。
  周維城听云龍三現說謝云岳尚有大仇未報,仇人為誰不吐露,他知有難言之忍,故也不便追問。
  晚上,謝云岳撒在內宅居住,周趙二女磨著他傳授武功,他此時心境又自不同了,對著未過門的嬌妻還有什么話說,于是將歸元吐納坐功傳了,又將一套“金剛伏虎掌法”及“滿天花雨洒金錢”暗器手法,一一講解,諄諄囑咐不可一日松懈,他又說:“前所傳九宮正反陰陽步,及八九玲瓏手法。均是武林不傳之秘,乘著現在空閒,不可一日間斷,煉成后,用來對付一流高手,也可自保有余。
  第三日,謝云岳單騎上道,北去燕云。
  北國气候,較江南是略為遲暖,四月下旬,這在江南是到處繁花似錦,桃實累累了,燕云道上,尚是早春气象,陌頭楊柳初茁嫩牙,田疇間麥苗翻浪,那條黃坦坦的官道,放眼過去,一望無際,不多時,一撥撥的騾馬疾馳而過,帶起漫天黃塵,滾滾無盡。
  這時,官值上跑來一人一騎,警鈴急搖,一听就知道這一人一騎跑得很急,跑得近了,只見人馬都變成了黃色,馬上人簡直是剛從黃土坑中鑽出來一樣,兜頭罩臉黃土厚厚蓋了一層,只露出兩只晶亮的眸子。
  馬上人正是謝云岳,离了周家庄后,途中從不留戀片刻,三天兩晚,策馬如飛就赶到魯境聊城,斜走大名,經邯鄲,望石家庄奔去,适才路經沙河打尖,問清石家庄尚离此還有兩百多里路程,抬頭看看天色,太陽已過午,心想傍晚時分,就可抵達石家庄打尖,在鞍旁取出水囊急飲了兩口,一抖轡頭;兩腿緊夾,那馬昂頭“希哩哩”一聲嘶鳴,又自四蹄翻飛,云翻霧騰疾馳而去。
  謝云岳本想從聊城,經由德縣取道滄州,再抵京城,后來一想,反正抵京會晤乾坤手雷嘯天后,還須至滄州去趙姑娘家一行,這才取道邯鄲而走,暗忖:“不知九指神龍蒼璽,跟隨來了沒有,自己路經高郵,也曾与呂文亮留下口語,見著大哥時將自己行蹤報知。”
  天近未正,已自赶抵高邑境,城垣雉碟遙遙在望,看著很近,實際上怕不有二三十里地。抖腕揮馬鞭,拍拍兩聲,跨下乘騎愈加疾奔雷電。
  謝云岳只見遠處塵頭騰起。夾著一陣急驟蹄聲,轉眼由遠而近,他耳目聰靈,一眼過去就看出是五人五騎,前面兩騎上人尚一人一夾著件黃甸甸物件,直到相距甘丈開外,才看出夾著的原來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好像是女的模樣,隱隱傳出哭泣哀音,他就料出來者一定不是好路道,敢在光天化日
  下,做出這等令人發指之事,于是勒住馬頭,等候來人,五騎眨眼即至,謝云岳一揮手中馬鞭,劈拍聲響惊得前來兩騎頓時緊張起來,后面三騎都是急勢。猝料不及有此意外,与前面兩騎撞個頭尾相連,前面兩騎上人仗著好騎術,幸沒翻下馬,但也撞得個哇哇大叫。
  五騎上的人定了定神,瞧出了前路有人阻著,只見這人滿身滿臉都是黃塵蓋著僅空下兩只骨碌碌黑眼珠,可是自己五人也好不了多少,正巧是順風,馬蹄帶起的黃土,反吹向自己身上,登時有一人大喝道:“小子,你在找死啦,沒長眼睛敢攔住我臨城五霸的去路,赶緊讓開。”
  那知謝云岳正是找碴儿來的,那會就此輕易讓開,不過那臨城五霸也是被馬一惊,攪昏了頭,這大道怕不有十來丈寬,即是一二十騎并馳,也足足有余,一人一騎豈能阻礙住,敢情是發話人有點糊涂。
  謝云岳嘿嘿冷笑道:“我不管什么臨城五霸,大白天里,敢劫持良民。足見俱是不服王法,為非作歹之徒,要讓路可以,只把那兩人留下,任憑你們上路。”
  那在馬上發話的人;卻放聲狂笑一陣,喝道:“敢情你這小子是個外路人,你也不打听打听咱們是怕王法的人么,找碴儿找到咱哥儿頭上,想是你活得不耐煩了,這可好,小子,拿命來吧。”說著夾馬右手亮刀兜頭劈來,謝云岳微微的一笑,眼見刀光如雪砍到,猛一長身,在掌一晃,只听得哎一聲大叫,那人腕脈已被他拿住,鋼刀咕嘟落地,謝云岳輕輕一拉,將那人挽過馬來,隨著右手一掠,即把那人右肋夾著的女郎救下。
  那人本是劫持人者,反而被謝云岳劫持,這報應得太快了,謝云岳也是心恨這人出言無狀,左手一緊,把這人勒得慘呼救命。
  其余四人均都雙目露出急怒之色,面上表情被黃土掩著誰沒法見著,但可想而知。
  謝云岳哈哈大笑道:“什么臨城五霸,原來都是酒囊飯袋。不堪一擊,乖乖地將那老頭儿放下,不然、…”用手指指左肋所夾那人,“他休想活著回去。”
  那四人見狀,不由大急,慌將那老頭几放下,其中一人道:“那么,請你把我大哥放了。”謝云員哈哈一笑,一松腕,那賊就似斷線風箏跌落地上,口中唱道:“念你們初次犯在我手中,且饒一死,如再怙惡不俊,那就沒有這么好說話了,馬匹留下兩只,滾吧。”
  臨城五霸欺善怕惡,片刻威風喪盡,連聲諾諾,留下兩馬,五人合乘三騎,鼠竄而去。
  謝云岳下騎扶起一老一女,問起詳情,只見那老頭哽咽酸楚地訴說道:“老漢張天保,是河南魯山人,連年天于地旱,庄稼歉收,家貧無以為生,多年失去聯絡的胞弟,風聞在高邑開糕餅店,所以攜帶孫女小霞來高邑尋找,不料已于五年前染疫,全家病亡,自己一老一小千里尋親,盤纏盡數用完,在高邑城郊哀哭,不料被臨城五霸看上了小霞,意欲買下作妾,是小老儿堅持不允,竟被那五人強自挾了上馬,多虧恩公搭救,不然孫女定遭匪人侮辱了。””
  謝云岳听了心下慘然,望了小霞一眼,見她雖然蓬頭垢面,雙目紅腫,但長得十分苗條秀麗,楚楚可人,于是在囊內取出一錠黃金,約莫几兩,及一點散碎銀子,送与老儿手中,說道:“你們兩人赶緊上騎回河南原籍去吧,這錠金子夠你們做點小本經營,散碎銀子當路費大概有余。”
  張天保千恩万謝,与小霞上騎而去,謝云岳隨著放緩腳程,跟隨至高邑城郊,一見張天保兩騎折往贊皇取道山西路徑,才放下心來。一抖連繩,又复揚塵疾馳赶往石家庄。
  石家庄為北上入京;西去太原孔道,商賈繁盛,人煙稠密,謝云岳策馬如飛,夕陽斜照時分,已自赶抵,道上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仕女成群,紛來沓往。他一身塵上,也無心觀賞,策馬眺望,只見不遠處有家迎賓客棧,懸著招牌,迎風搖晃,走近一看气派甚大,陡見粉底書紅十六個大字,上面寫的是“仕馬行包、安商客棧,酒席外會,小酌齊全”心想:“這倒正合下怀免得再找。”隨即翻身下騎,伙計如風地搶前阻著牽馬,哈腰笑道:“客官,要投店么,上房干淨得很,里面請。”
  這家迎賓客棧兩個頭門,另一頭門進去是吃飯飲酒的客座儿,十分講究,謝云岳被引進在一個單獨的小四合院內,窗前花木扶疏,屋內陳設華麗,謝云岳漱洗激流一清,走出來,便命店伙引著去用飯,他這一更換衣巾,顯得富家公子模樣,伙計恭謹地帶小踏入大廳。
  這座大廳,已上了九成座儿了,謝云岳這一現身,食客大半頻頻注目而視,他那倜儻不群的風度,實在是太英俊了,謝云岳含笑走進,往空座儿坐下,隨便叫了兩三樣萊,兩斤汾酒后,便自朗目往這大廳瞥掃。
  只見隔自己座儿不遠,有數席席上人也正向自己這面望來,靠左一席上坐著兩人,年歲都甚輕,一人面色微黑,五官俊秀,雙目威棱逼視,另一人神采飛揚,容顏甚俊,雙目清澈瑩亮,背間均斜搭著寶劍,大都甘三四年紀,只看兩目露出神光,便猜知兩人一定是武林能手。
  另一席上端坐著矮胖老者,白眉白須,頭頂光禿禿地兩只手掌特大,泛出珠砂顏色,雙目神光四射,朝著謝云岳望來,沖著他就是一笑,謝云岳忙把目光移在另外一席上,
  瞥見那一席上坐著一位少女,身著套色勁裝斜搭一柄翠綠長穗寶劍。容顏艷美,只是雙眉間隱含重憂,一雙水盈盈的眸子也蘊著重大幽怨神情,她見謝云岳瞧著自已,粉臉一紅,隨即低上頭去。
  謝云岳暗忖:“這些人都是武林中人,大概与自已一樣,仆仆江湖,只是那少女有什么重大心事不成,為何如此幽怨。”不禁頻頻用目多望了兩眼。
  這兩男一老一女,都是本書中重人要物,他們一見謝云岳進來。不禁為他容貌都麗,翩翩不群的風采所奪,可沒有瞧出他身負絕技,老者還心想:“此子若棄文習武,說不定倒是個可造之材。”
  一會,酒茶已然端上,謝云岳低首飲酌,亦未曾再留意,長途跋涉鞍馬勞頓,腹中空乏得緊,兩斤汾酒片刻均盡,這酒后勁甚足,紅云布面,顯然有點醉意,又用了三碗飯,正待离開座位時,勿見一店伙執著紙條匆匆走向那玄衣少女身邊,哈腰遞在少女手上,少女一看紙藥,不由粉面變色,悄聲問店伙道:“送信的人呢?”
  店伙道:“那人將字條交与小的后,傅自去了。”
  少女點點首,店伙見沒有什么吩咐,便自走去。
  玄衣少女秀眉更緊皺了,謝云岳心中一動,忽听得矮胖老者哈哈大笑道:“大不了又是狐鼠之輩,欺侮一個可怜娃儿,有什么愁眉苦臉的,你就知道我老人家不伸手么。”語音洪亮,聲惊四座,食客們紛紛注視老者。
  那矮胖老者恍若無人,自言自語著,又大口酒大塊肉,囫圇吞棗般到嘴就光,吃像實在難看。
  謝云岳知老者出言,并非無因,于是將离去念頭打消了,靜坐那里,期待著情勢發展。
  果然,只見玄老少女走在矮胖老者面前盈盈一福,低聲道:“難大知老前輩是非常人,可怜難女千里迢迢,只望逃出虎口,不料賊子竟不放手,還請老前輩仗義援手。”
  矮胖老者此時一臉正色,搖擺手道:“江姑娘,坐下再說,我老人家知你投身在清風幫是情非得己之事,又知道你出污泥而不染,志行可嘉,不然你一路而來,那能如此容易离開,此事我老人家伸手管了,就要管到底,不過這次來的人,都是些幫內扎手人物,未必就如此容易打發,但也難在我老人家手中討了好去。”
  這几句話确是聲音微小,卻給謝云岳听得一清二楚,心想:“二哥雷嘯天也曾說過,先父當年誅戮清風幫手下多人,因而結仇,在三湘地面圍襲先父共謀者,可能清風幫派出的人占多數,我不免相助這姑娘一臂之力。”但見左面席上那兩少年也走在矮胖老者面前躬身道:“老前輩莫非是嵩山矮方朔荊師伯么?”
  矮胖老者白眉一揚,笑道:“兩個娃儿,怎么知道我老人家名號?”
  那面黑少年忙道:“晚輩姜宗現,及東方玉昆何緣在此得拜見師伯。”
  矮方朔兩目神光電射,一躍而起,惊喜道:“怎么,你們就是近年所傳峨嵋后起之秀,慧空這老禿儿眼光真不錯,竟覓到你們兩個根骨奇佳的傳人,說著,呵呵大笑又道:
  “我老人家正想找不到幫手,這江姑娘被清風幫迫得無路可走,你們就幫幫這位江姑娘的忙吧。”
  謝云岳一听那矮胖老者竟是矮方朔荊方,心中陡然一動,其父未死時,常听他道及此老,与他有八拜之交,謝云岳未出生,即已歸隱無蹤,不過謝文始終不知道,就在他出事那年,荊方再度出現江湖,為追魂判謝文之事費盡心机,明查暗訪,被他查出一部分當年圍襲的疑凶,因無法确定是否,又防打草惊蛇,被元凶遁走,一他遲遲不敢下手,他也不相信追魂判謝文就此不明不白死去,腳程走遍北七南九各省,始終就探不出謝文生死确悉,這次也為了謝文之事,暗探呂梁山清風幫主壇。被他無意發現江姑娘之事,一路跟隨江姑娘身后,從容化解危難。
  謝云岳又听得兩少年自稱姜宗耀,東方玉餛,猛地憶及在金華時馮伯雄提及江湖后起之秀,不是有這兩人在內嗎?于是不禁又細細打量了几眼。
  黑摩勒姜宗耀,天罡劍東方玉昆均覺察謝云岳深深注意他們,姜宗耀不禁眉頭一皺。低聲和東方玉昆說道:“師弟厂怎么那少年頻頻注視我們,不要是……”
  東方玉昆笑道:“此少年不過見我們武林中人舉止好奇罷了,未免多看几眼,何況他目光正而不邪,值不得大惊小怪的?真要是那活儿來了,難過我們就不准人家瞧嗎?”
  “是哇”。矮方朔荊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嚷道:“娃儿,只准你瞧人家,就不准人家瞧你嗎,這太不公平了。”黑面摩勒姜宗耀黑面泛紫,訕訕地一聲不語,
  矮方朔荊方話一完,兩眸眯成一條線,又往謝云岳那面望著。只覺越看越愛。把謝云岳面部輪廓上下打量一個清,突然,荊方哈哈一聲,兩手重重交擊了上下,口中自言自語道:“怎么會像他,一點都不差,奇怪,奇怪?”
  謝云岳見狀,心中又是一動,起身望著矮方朔席上走來,來在近前,微笑道:“請問老前輩是不是矮方朔荊方。”
  本來荊方雙眼眯著,露出一條線,見他這一問話,兩目陡然啟開,威棱四射道:“小娃儿,你是誰,你怎么會知道我老人家名號?”
  謝云岳笑道:“荊老前輩,可否請借一步說話?”
  矮方朔荊方瞪著眼道:“大丈夫無不可告人之事,這里有什么不好說,何必偷偷摸摸的。”
  謝云岳俊瞼緋紅,其父也曾說過這位拜兄詼諧得緊,其實并無惡意,只是度量狹仄的人當場有點受不住,于是搖搖頭微笑道:“晚輩實有難言之苦,斗膽請老前輩移玉。”
  矮方朔眨眨眼,像是無可奈何道:“好吧,小娃儿,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催著美宗耀說道:“你們這些小娃儿,在此等我,不准溜掉,我老人家去去就來。”
  于是謝云岳勇者接方朔到他臥房里,因他臥房是單獨小四合院,不怕人家偷听,兩人一踏進臥房,矮方朔就往舖上一坐道:“小娃儿,你害得我老人家走了這么遠的路,現在總可拿出你葫蘆里的狗皮膏藥來啦。”
  謝云岳心中好笑,這位世伯可真是詼諧,正了正顏道:“荊世伯,你老人家可記得追魂判謝文么?”
  話還沒完,矮方朔躍起,一把拉住謝云岳雙手,雙目含淚,語音發顫道:“怎么你就是……怪不得我一見就覺面,善,真皇天有眼。”不由喜极而泣。
  謝云岳心中深為感動,雙膝跪下叩見世伯,這時矮方朔盡收詼諧之容,一把拉抱著鳴咽出聲,謝云岳泣道:“先父在三年前病故了。”
  矮方朔老淚縱橫,硬咽說道:“可怜二十年一別,拜弟竟爾作古,賢任,你把所知的詳情經過說給我這不成材的世怕听听。”
  于是謝云岳就將慈母遭害,以及其父万里尋仇,三湘被襲,逃至贛南,被一無名高僧救治收留,三年前病故,及自己重拜無名高僧為師,以及半年來行蹤,簡單扼要—一說出,又將自己隱藏姓名,以便暗中复仇事說了。
  矮方朔荊方听完,轉顏為笑道:“好,賢任有志气,我這世伯也一定助你,清風幫內有多人圍襲你父嫌疑,現在尚未達水落石出階段,以免打草惊蛇。這事也非一時可以談完,好在日子還長,留著細談吧,前面几個娃儿等久了,我們快去。”
  回至席上,矮方朔指著謝云岳笑道:“這是我老人家故人之子,姓言名岳,你們年青人得多多親近。”于是這几位少年人自我介紹,連稱幸會不止,玄衣少女名喚江瑤紅。
  這是矮方朔荊方說話了,問道:“江姑娘,鼠輩約你何處見面。”
  江瑤紅忙道:“約定在三更時分。”取出紙條送在矮方朔手上,眾人聚目一瞧,見紙上寫道:“字諭叛幫玄衣龍女江瑤紅三更時分速來崗上分壇報到,違命則死。”下清風幫白虎香主徐子明諭。
  江瑤紅滿臉憂容道:“徐子明是清風幫四酷之一,武學絕倫,他這一來,恐壇下十八羅漢舵主也隨著來了,連同崗上分壇好手,不下四五十人,我們這几個人,似嫌勢孤力薄。”
  矮方朔荊方白眉一聚愁道:“這倒是實話,但終不成叫我老人家敲鑼去找幫手嗎。””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謝云岳猛然記起蒼璽所贈之“神龍獅虎令”大有用處,忙道:“世伯,您打算保著江姑娘逃出虎口哩,還是想去岡上斗一斗。”
  矮方朔哈哈一笑道:“賢侄,你不斗又怎樣咧,清風幫已在迎賓客棧周圍布下了暗樁,不是瞧出我老人家在此,早就闖進拿人了,還有現在這么輕松。”·
  謝云岳笑道:“要找幫手,好辦,小侄出外走走便來。”
  矮朔壽眉微鎖,擔憂道:“賢任,你初到此地,人生地疏,哪儿去我幫手?”他憂慮謝云岳武功不濟,出外被清風幫暗算,那知謝云岳反淡淡地—笑道:“世伯你盡管放心,小侄很快就來。”于是走出迎賓客棧。
  此時,夜色籠罩大地,繁星群織,沒有月色,只有客棧門前四只油紙燈籠射出淡紅色光輝,遠望街中熱鬧區域燈光如一條長龍般,、寓著迎賓客棧尚有一大截路,謝云岳在門前望了一陣,就望路中心那邊走去,身形尚未走出十步,迎面忽有一瘦長漢子阻住去路,謝云岳心知是清風幫的暗卡,不
  由微微生气,在這行人眾多之時,清風幫也太目無法紀了,低喝道:“尊駕攔阻在下去路做甚?”
  瘦長漢子陰惻惻冷笑道:“光棍眼里不揉砂子,小狗,你不是江瑤紅這賤婢与那老狗的同伴嗎?”
  謝云岳哼了一聲道:“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瘦長漢子冷笑道:“是就好了,有屈你隨俺去見一人。”說著,疾伸右手擒拿謝云岳的腕脈。
  謝云岳也不閃讓,瘦長漢子一触及他的腕脈,只覺手中捏緊的是一塊鋼鐵,滑不留手,心中一惊,那知謝云岳反腕兩指一鉗,瘦長漢子全身酸麻,口噤難以出聲,謝云岳笑道:
  “我看尊駕還是相伴在下一行吧。”
  于是手拉手望街中心走去,瘦長漢子不由自主地腳下移動著,謝云岳裝模裝樣与瘦長漢子談笑甚歡般,像是好友久別重逢的神情。
  這條大街上,清風幫暗卡到處都是,混在人群堆里張望著,見瘦長漢子与謝云岳十分熱絡,心中茫然起疑,眼看著兩人走去。
  謝云岳走到一條小巷內,放手拍拍瘦長漢子肩頭笑道:
  “煩你在此相候片刻。有勞了。”說罷,急急走出,可怜那瘦長漢子,被他點住,一動不動靠在牆邊,像具塑像般眼睜睜望他而去。
  謝云岳在大街上急行,一眼瞥見了一個垢面蓬須的中年乞丐,伸出手掌向路人索討,謝云岳緩步過去,遞出“神龍獅虎令”往乞丐掌心一塞。乞丐一見紫銅令,面目變色,謝云岳微微一笑,伸手又取回“紫銅神龍獅虎令”置于怀中道:“我有急事需辦,你速通知你們幫頭,悉數派遣幫中武功能手,今晚三更時分,在崗上清風幫分壇助我一臂之力,我与該幫結下了梁子,不過在我沒現身以前,千万不可出手。”
  中年乞丐單膝一跪,恭敬答道:“晚輩遵命。”
  謝云岳急步走回,還是拉著瘦長漢子返在原相遇之處,解開他穴道,冷笑道:“以你微末之技,尚敢在我面前橫行,赶緊把這迎賓客棧周圍暗樁撤去,速通知徐子明老賊,說我与江姑娘等三更必到。”說罷,反身走入棧內。
  只見矮方朔与江姑娘等正在坐候,面上均帶著焦急之神色,一見他走來,矮方朔眯著眼笑道:“賢侄,找幫手之事如何?”
  謝云岳笑道:“一切安排就緒,世伯,何時啟程。”
  矮方朔哈哈大笑道:“現在還沒到二更,急什么,我老人家酒還沒喝夠咧。”
  謝云岳望著東方玉昆等一笑,用意是笑他世伯好酒貪杯,東方玉昆也報之一笑,問到:“言兄弟,你所約的幫手是誰。”
  謝云岳眨眨眼,笑道:“法不傳六耳,到時就知。”
  江姑娘心中深深感動不安,為著自己的事,連累別人擔著生命危險,含著感激的眼光望著謝云岳痴痴出神。
  謝云岳見江姑娘面似紅霞,黛目深鎖,剪水柔波雙眸望著自己,知她憂慮今晚之事,不禁笑道:“江姑娘,不必憂慮,今晚定可逢凶化吉。”說完,那知江姑娘依舊兩眼痴望自己,蘊含愛意,口角輕翹帶著微笑,他心中猛然一震,立即感到,江姑娘這种神情,分明是深情表示,不由俊面一紅,尷尬地轉對著東方玉昆。姜宗耀兩人微笑道:“江姑娘日來受的刺激諒想也太多了,你們看她愁得這步田地。”
  東方玉琨等閉著嘴忍著笑,怕謝云岳臉薄難堪,不敢說穿僅點了點首。
  矮方朔不停地在灌酒,面前一大錫壺,怕不有甘斤,被他喝得點滴無存,拍拍手道:“小娃儿,不要自欺欺人,須知愛到頭來總是根,你當心一點就是了。”
  江姑娘一听,就知适才舉止已落入矮方朔眼中,一時羞得恨不能鑽進地縫,謝云岳俯首無言,東方玉琨兩人暗暗發笑。
  矮方朔咧著一張嘴笑道:“好了,該走啦。”放了一錠銀子在桌上,立起往外就走,謝云岳等人緊隨身后面去。
  二更天了,行人逐漸稀少,眾人走出棧門不遠,謝云岳眼尖,瘦長漢子率著五人一列秋雁般,阻在去路五丈遠處,他心頭冒火,身形搶出,瞬眼就到了瘦長漢子身前,嘴里冷冷笑道:“我看尊駕是不見黃河心不死,适才對你怎樣說的。”
  瘦長漢子這時不大注意,兩掌微張,吆喝一聲道:“俺剛才一時疏忽,著了閣下的道几,狂什么,俺車徐堂主之命,在此引駕。”
  忽听謝云岳哼了一聲,左手霍地一翻,電疾般早扣住了瘦長漢子的手腕,往面前一帶,右手一晃,脆生生地給了他一個嘴巴子,左手一緊,隨著謝云岳右腳起處,瘦長漢子一聲“哎喲”才出口,整個身軀,已直飛出去,撞向五匪人身個。去勢甚急,那五匪徒又近前,哪還讓得及,蓬的一聲,
  其中二人被瘦長漢子撞的仰面跌倒。
  只見謝云岳向著另外三匪冷笑道:“你們赶快夾緊尾巴逃跑,不然,少爺照樣打發你們。”
  三匪徒嚇得心膽皆寒,夾起地下三人,掉首就跑。狀甚狼狽。
  這一手,把矮方朔等人看得呆了,因為剛才謝云岳僅几個身法,飄出、揚腕、掌嘴、飛腿又始終几人就沒瞧清他怎么動作,快得如電光石火,一閃即逝,又那么干淨利落,東方玉琨姜宗耀都是高人門下,如今又是江湖中風云人物,睥睨狂傲,自負不凡,可是眼睛确是識貨,由衷的佩服到頂,江瑤紅睜著一雙晶亮眸子,滿臉都是惊奇之色,矮方朔最高興了,咧著嘴呵呵直笑,他起初還認為他僅是一介書生,如今一看拜弟之子武學不凡,足夠行道江湖了,打從心眼里就樂。
  一行五人急赴岡上。這岡上在石家庄正東十五里路,不過四百來戶的一條小鎮街,街外盡都是黃土小丘陵,极目荒涼,是比武打斗的一個好去處,矮方朔有心試試這世侄的輕功造詣,一開始就施展輕功上乘心法;霎時即飛馳出去七八里,謝云岳卻上身不動,腳下如行云流水,赶得個并駕齊驅,似乎尚未下全力的樣子,矮方朔暗暗心惊,反觀黑摩勒姜宗耀等三人已落后一丈開外,江瑤紅只走得嬌喘不住。
  矮方朔腳步放緩,讓江姑娘等赶上來,姜宗耀東方玉琨兩人拉著謝云岳雙手道:“言兄弟,你這份輕功身法,簡直是匪夷所思,我倆欽佩得五体投地。”
  謝云岳謙遜地笑笑。
  夜風吹得很急,扑面生涼,一片呼嘯沙沙之聲,路人絕蹤,只有五條黑影在這夜色蒼茫中穿行。
  岡上鎮越來越近了,忽見路側丘陵中竄來兩條黑影,清晰地發話道:“來人中可有丐幫本門長老在內么?”
  岳云岳聞聲心知丐幫應命而來,凌空竄起迎向所來兩人面前,丐幫兩人望著謝云岳單膝一跪,道:“石家庄幫頭巴金和率領門下俞龍,迎見長老。”
  謝云岳扶起兩人,笑道:“巴幫頭少禮,今晚你手下并來了多少人。”
  巴金和垂手答道:“共來了二十五人,請問長老如何布置。”
  謝云岳:“你們只在場地四周潛伏,非至我等不敵時,不宜現身,清風幫勢力很大免帶來本幫無窮危難。”
  巴金和諾諾遵命,謝云岳又轉面向為他傳令中年乞丐道:“俞兄弟,你辦事得力,我代表本門長老嘉獎。”
  俞龍忙道:“謝長老思典。”謝云岳又道:“你們快去布置吧。”于是兩人又單膝一跪,轉身閃入丘陵中。
  矮方朔這時睜大了眼惊訝道:“真了不起,賢侄,你几時當起丐幫長老。”
  謝云岳輕笑一聲道:“小侄是個假長老,充殼子的。”一矮方朔知里面大有文章,眉頭皺皺;也不再說,足不點地,如飛疾走。
  同上鎮已經在望了,只是疏疏落落几盞燈光,在窗隙中露了出來,忽聞呼嘯聲大作,霎時迎面涌起七八條黑影,其中一人發出宏亮的笑聲道:“荊老前輩駕臨,徐子明迎接來遲,當面告罪。”
  矮方朔也哈哈大笑道:“徐堂主威名遠播四海,荊某久仰,想不到人不親路親,如今卻在岡上鎮狹路相逢了。”
  徐子明沉聲道:“荊老前輩,好說。”
  此時,清風幫亮起八支桐油火炬。火苗在風中搖晃,冒起濃煙彌漫著整個黃砂大道。
  徐子明一見江瑤紅即變聲大喝道:“江瑤紅,本幫待你不薄,竟敢無故倒反叛幫,一路而連殺傷本幫弟兄多人,今日本堂奉幫主之命擒你回去,你尚有何話說?”
  江瑤紅見著徐子明,不禁杏眼圓睜,几乎冒出火來了,銀牙緊咬,發出咯咯之聲,手掌淌汗,道:“老匹夫,姑娘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倘不是你几次三番聳動幫主,逼姑娘順從作委,此事何由得生。”
  徐子明見江瑤紅當場揭他痕疤,不由桀桀獰笑不止,听得人汗毛直豎,用手一揮,剎那間,四周涌上五六十人,將江瑤紅等團團圍住,徐子明面色一沉道:“賤婢,你看這些都是奉命擒你返山的弟兄,不要連累你同來的好朋友性命,好好的同本堂返山,本堂可保證你毫發不損。”
  江姑娘一見這么多高手,不禁玉容失色,矮方朔似若無睹,黑摩勒姜宗耀連聲冷笑,謝云岳与東方玉琨兩人互望了望,均面露鄙視之色。
  黑摩勒姜宗耀身形一動,竄至徐子明面前,嘿嘿冷笑道:“徐子明,你休倚仗人多,少爺看來,盡都是無能之輩,何必搬來充數,江姑娘有他的個人自由,她又沒賣給清風幫,要你妄自逞強做甚么。”
  徐子明即狂笑道:“閣下何人,膽敢在本堂面前賣狂。”
  姜宗耀傲然笑道:“小爺就是黑摩勒姜宗耀,听清了沒有。”
  徐子明面露微惊,暗忖:“聞目前江湖中出了兩個小殺星,就是他們么”。兩只賊眼打量了姜宗耀几眼,干笑一聲道:“原來是你,本堂倒要見識見識你有何惊人武學。”
  話沒完,徐子明身后竄出一人,說道:”徐堂主,這場且讓我宋克文接著。”
  宋克文一雙吊睛眼翻著白眼望著姜宗耀陰惻惻道:“姓姜的,今晚這儿黃土丘中,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姜宗耀冷笑一聲,晃身雙撞掌急出,望宋克文雙肩就打,宋克文沒料到他出招這么快,嚇了一跳,赶緊拗身,雙掌翻腕一撩,“翻云掠月”,欲擒姜宗耀的雙腕,姜宗耀微微地一笑,雙掌疾收,右腿一撩,左足一點,整個身子,從側旋飛至宋克文身后,左掌微翻猛往宋克文后胸打去,這种身法
  可算是絕美了,武林中尚是罕見,謝云岳看見微微心許,不愧名家門下,轟動武林實是無虛。
  宋克文見姜宗耀單腿撩來不由后撤一步,右掌駢指一招“玄鳥划沙”,用上十成真力,電疾地往下一削,那知此腿是虛,隨著姜宗耀飛至身后,面前不見姜宗耀形影,暗道不好,又收招不及,只覺后胸著實印了一掌。打的眼冒金星,气涌血翻,身形向前竄去,豈料尚還未了,又被姜宗耀撤走了右腿撩在肛門上,不由痛极神昏,全身猛往前踉蹌七八步,趴倒在地上。
  徐子明看得心惊,宋克文是本堂十八羅漢之一,內外功都有六七成火候,不想未及兩招就折在對方的手中,心料今晚之事,甚難輕易解決,皺皺眉頭命手下抬下宋克文,突從身后又閃出一人道:“徐堂主,讓我毒爪神孔淵料理這小畜生。”
  徐子明道:“孔舵主,你得當心一二。”
  孔淵一點首,雙手一翻,身后的一對五毒雞爪鐮撤在手中,大喝一聲:“小狗,還不亮劍,今晚要叫你嘗嘗我那五毒斷魂的味道、”
  黑摩勒聞言,不由劍眉一揚,正待亮劍出鞘之時,東方玉琨已自一晃而到,笑道:“師兄,讓小弟來應付這賊吧。”
  姜宗耀微微一笑,飄后五尺,東方玉琨一亮長劍,晃了晃,星目睜著向孔淵表示說,你動手吧,我不屑与你說話。毒爪神孔淵怪叫一聲,雞爪鐮如風迎面抓來。東方玉琨手腕微翻,一領劍決,青虹一抹,電閃地戳去,這孔淵一對雞爪鐮有獨到功夫,雞爪尖端并蘊有奇毒,見血封喉,孔淵見劍削來,雙鐮猛縮,兩臂一揚,左足欺前,雙鐮施展開來,拿、撥、抓、鉤、打,無一招不是毒著,雙鐮如風,滿場游走,鐮身黝黑,這一急攻,滿眼俱是鬼手黑影。
  東方玉琨只在二尺方圓圈子內不動,一柄長劍施出天罡劍招,這是峨眉絕學,端的威力不凡,但見青虹万道,勁風呼呼,一出手就是三招,托起斗大銀花三朵,有几次孔淵雙鐮触及劍身,被它震得身形一歪,這孔淵是清風幫內有名高手,較宋克文強出太多。是以才与東方玉琨支持得一些時候。
  東方玉琨不耐煩与孔淵久戰,長嘯一聲,右腕猛翻,刷,刷,刷,急出三招,分取“承漿”、“期門”、“气海三處重穴。
  孔淵見對方長劍托起万點銀芒刺向身前,耀眼眩目,寒風礬骨,不由大惊,雙鐮一封,身形急撤,那知東方玉琨哈哈長笑,乘著孔淵眼花之際,猛一長身,凌空一招“天紳倒挂”,當頭劈下,劍勢宛若飛瀑惊雷,銀河下瀉,此一招确是威力万鈞,孔淵眼見面前劍芒盡斂,又見万丈青虹凌空劈來,嚇得魂飛膽落,旋身倒竄,豈料劍勢奇疾,被劍刃削去臀肉一片,一時鮮血外冒,孔淵大叫一聲,扑倒在地,在扑倒之前,還沒忘了傷人,右手當啷一聲,雞爪鐮反腕撩來。
  東方玉琨見雞爪鐮飛到,忙用長劍一格,江瑤紅在后面大叫道:“格不得,赶快退后。”
  話聲一完,等東方玉琨听清后,已來不及了,長劍已然与雞爪鐮相触,當的聲響,雞爪中飛出一股毒砂,似散花形罩住東方玉琨全身,眼見東方玉琨就要喪身在毒砂下,突由矮方朔口中發出一聲大喝,雙掌一推,將毒砂全部送往徐子明那邊。
  徐子明等見毒砂反推過來,慌不迭地躍向后面,掌揮手舞,將毒砂盡情打掉,曠野中夜風甚大,只要一點毒砂吹在身上,即全身紫黑,把徐子明等搞得一個手忙腳亂。
  東方玉琨險遭毒手,气憤不過,長劍一掠,毒爪神孔淵一顆頭顱齊頸截去,匹練光芒中噴起万點血花。
  徐子明等惊魂略定,后又涌身上前,徐子明率領十六羅漢,將矮方朔等五人團團圍住,只見徐子明獰笑道:“荊大俠,為著本幫背叛賤婢淌這渾水,已屬不應該,更又殺傷敝堂兩大弟子,此仇此怨,何時可解,不如听徐某奉勸,將賤婢交出,今晚之事,一筆勾銷,不然,嘿嘿,看來你等將難逃出崗上一步。”
  矮方朔眼睛一眯,哈哈一聲,道:“徐堂主,天下事天下人管,有什么淌渾水淌清水,清風幫為著一個少女,竟勞師動眾,荊某為你汗顏無地,老實告訴你,這事荊某管定了,風聞你徐子明練得一手黑砂掌,自成一絕,如你不服盡可放手過來。”
  卻听一聲長笑,徐子明已蓄勁雙掌,身形猛扑,聲到人到,推起一股暴烈無倫的勁風,向矮方朔胸前打去,端的好快。
  矮方朔那也自一聲長笑,大袖疾抖,雙掌已吐出了獨門絕技“五行掌”力,兩下里動作都迅如雷光石上,掌力一接,蓬地震得兩人身形各自撤出兩步,矮方朔心惊徐子明好純厚功力,左袖一拂,身形右旋,右掌又吐出一掌望徐子明肋下打去,徐子明一聲杰杰怪笑,左掌一招“丹鳳朝陽”撥開來掌勁力,那知矮方朔就是趁著這空隙,左掌并揮,一股強勁無比的“五行”勁气,又往徐子明打去。
  徐子明不防矮方朔有這等妙著,忙自身形暴挫,左掌迎著矮方朔五行勁气撞到,這一下強弱立判,徐子明龐大身軀,被震得倒翻出去丈余。
  矮方朔一招得手,已搶先机,接二連三扑擊,五行勁气愈發愈強,哈哈長笑聲中,身形暴長,白眉白須根根豎起,徐子明被他掌勁逼得身形團團轉,業已激得怒發如江,連連怒嘯,炬火照映下,只見兩人形同猛師,須發怒張,吐出勁風,帶起漫天黃砂,彌漫上整個曠野。
  矮方朔不惜損耗真力,用上十二成真力,盡情施為,打到七八十招上。徐子明業已鼻額沁汗,雖然是敗象未逞,但也有后力不繼之態,徐子明隨來十六羅漢見狀不妙,呼吼一聲,各執兵刃一涌上前,外圈四五十匪徒也自縮小弧線,移前兩三丈。
  那邊十六羅漢一發動,這邊黑摩勒姜宗耀,天罡劍東方玉琨同聲怒叱,各揮長劍,身形晃前迎向十六羅漢,徐子明手下一加入,陡覺壓力一松,又是生龍活虎般,施出掌力節節反迫,十七對三,矮方朔等縱然是武功蓋世,也一時無法取胜。
  江瑤紅姑娘暗忖:“旁人對自己之事,甘冒万險,自己再束手旁觀,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反腕亮出長劍,就要跳進戰場。卻被謝云岳一手攔住,搖頭笑道:“姑娘這一參与,無异欲自投虎口,我們此番舖排,不都成了泡影么,少安勿躁。賊人決不會得手的。”
  江瑤紅一听,這才止住,但心中甚是不安,含著感激的眼光望著謝云岳嫣然一笑。
  謝云岳本想出手,卻見東方玉琨,姜宗耀兩人已先一步飛出,又恐留下江姑娘一人;要被賊人掩襲遭擒,豈不是枉費心机。這才暫時不動,暗中盤算退敵之策一陣算机泛上心頭,心想我何不擒賊先擒王,從徐子明身上下手,心意一定,端詳著場中形勢。
  但見姜宗耀東方玉琨兩柄長劍,宛如神龍夭矯,銀光閃閃,在人群中飛舞,矮方朔以右掌對付徐子明、另一只掌吐出五行勁气迫開涌來四人,每吐出一掌,四匪身形猛挫。但泯不畏死,掌撤后复又涌前來擎,矮方朔一時也莫奈他何。
  謝云岳低聲向江瑤紅說道:“江姑娘。在下要出手了,你留心賊人,慎防偷襲。”說著,口中發出一聲龍吟,沒有看清他怎樣動作,便自閃入場中,江姑娘只覺眼前一花,他人已失了蹤影,心內殊為惊訝。
  徐子明正雙掌疾吐,摹覺右腕奇麻神志一陣緊張,眼前恍忽一黑,面前忽多出一俊美少年,自己右腕被他三指鉗住,真气突然聚在胸隔內,不能發出只覺血翻气逆,謝云岳此時大喝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矮方朔單掌對徐子明已是吃力,忽見謝云岳電似地欺身在徐子明身前,擒住徐子明腕脈,大喜忽飄退五尺,心中無限感慨道:“此子真個是人中之龍,謝賢弟有子如此死可瞑目矣。”
  東方玉琨,姜宗耀雙劍連連砍翻三四人,瞥見謝云岳業已擒住徐子明,不胜欽佩,聞聲同自躍退在江瑤紅身旁。
  群賊均被震住,謝云岳望著徐子明冷笑道:“徐子明,現在尚有何話說。”
  黑砂掌徐子明被謝云岳勒得老臉變色,心惊這年輕少年有此絕世功力,竟然沖破自己發出之黑砂掌力,執住自己腕脈,雖然是如此,口中仍呈強道:“本堂主一時疏忽,被你所算,還有何話說,本堂主死不足惜,不過你們怎樣能逃出羅网,本堂主實在為你們擔心。”
  謝云岳哦了一聲笑道:“原來你自恃人多,以眾要挾么?”轉面喝一聲:“俞龍兄弟,你听著,你們緊守崗位,現出身形与他瞧瞧。”
  只聞四野暴吼,突然涌起甘余條黑影分立著丘陵中,反將清風幫眾包圍著,徐子明心膽皆寒,只見謝云岳微笑道:“徐子明。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枉費心机了。”繼又三指一緊,徐子明猛覺周身有若千百條毒蛇噬咬,蠕蠕而動,疼痒攻心,万分難熬,喉間發出慘厲的嚎聲,不由自主地兩行清淚籟籟落下。
  謝云岳冷笑道:“老賊,你只依我兩個條件,便可饒你不死:不然令你嘗嘗搜陰七日斷魂味道。”
  徐子明顫聲忙道:“徐某盡數應允,閣下只說出便了。”
  “第一,自今以后,不准再与江姑娘為難了,如有事故,惟你是問;第二,明日起你撤消岡上分壇,清風幫只限在山西境內?如何”,謝云岳笑著說。
  徐子明被制人手,不答應也得答應,額首不語。
  謝云岳一松右手,反腕疾向徐子明“章門”穴點了一下,笑道:“我知你陰狡無比,不得不爾,你今被點上散穴,半年以內不得運用真力,否則于血攻心,可不能怨我事前沒警告于你,我這點穴手法,別人也解不了……”繼又面色一整說:“我也知你輸得心不眼,待我露一手給你看,你只命你手下當心我出手。”
  徐子明被點上重穴后。試一運气,突覺体內熱血逆出穿行,手足麻得利害,心知厲害,不禁長歎了一口气,聞言,惊疑地瞥了身旁十六羅漢兩眼,此時,謝云岳一聲長笑,一身形一動,電閃似地又飄回原處,負手微笑。
  徐子明心想:“這又是什么意思?”及一眼瞥見十六舵主時,不由目瞪口呆,原來十六舵主,個個橫劍揚刀,豎眉怒目,定在那里,宛若大雄寶殿塑像一般。
  這一來,連矮方朔等人都看得呆了。
  忽見謝云岳冷笑道:“徐子明,還有一事須緊記不忘,見到你幫主時,就回复說我兩年之內,必來拜山。”徐徐回身向丘陵中丐幫喝道:“俞龍,我們走。”矮方朔等地隨著謝云岳往去路疾馳,移時,身影俱隱沒入長夜漫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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