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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弱肉強食 掌珠被劫


  岳兮五此時心內何嘗不急,他久仰這位黑旗怪客的怪功夫,下手之毒,簡直是駭人听聞,他自己雖也是綠林中人,但對道上弟兄,可一點也不講交情,弄不好照殺不誤,自己對他雖不服,但因震于他的大名,尚未敢輕捋虎須。此時這白羽訊箭一至,分明是查問這邊發生的事情,按這黑旗怪客早日的規矩,凡是看見他這白羽箭后,即需馬上停手,但是這大漠雙雕豈是肯那么服輸于人之人?他二人新自南疆遷此立寨,一向目中無人,雖知后山五球溝新近來了一施鐵旗的怪客,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因多時無交往,倒也相安無事。
  話雖如此,可是他兄弟腦中可真不敢輕易開罪這位怪客,傳聞好几個不可一世的怪杰,都喪在了這鐵旗客的手中,自然這位怪客定有超人的功夫,所以這禿雕岳今五此時內心十分焦急。
  他這一展開了這套“摘星九打”,真個快似飄風,捷如電閃,實中虛,虛中實,起伏進退,回閃挪騰,每一式都帶著极勁之風,他這一杆早煙袋,可真有惊人的功夫,江湖中鮮有敵手。
  這一式展開了,每一招遞出都是認定穴門,又疾又准,往往尚未打實了,只要一見對方一拉架式,他就收招換式,如此乍合又分,一霎時,金光閃閃,衣襟飄飄,這一番廝殺,可把四周之人看呆了眼,一個個張口結舌,連大气都不敢喘。
  那金剪手伍天麒,至此才知這禿雕岳今五競有如此身手,有几次自己都險些敗在他那大煙鍋之下,知道如不展出乎生絕學,一世英名恐怕是万難保全了,想至此一振雙臂,施出了“燕飛十八般閃避”,這也是一套小巧功夫,曲軀閃柳,躥越起伏,忽如流星過空,忽如小猴藏枝,在這靜寂無人的黃昏道上,只有狂風嘯著松林,二位老人家都是武林中不可一世的高手,這一對上了手,勢如沉雷泄地,一時間分不出敵我,直殺得天黑地暗,霍霍生風。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間,陡然間一騎黑馬由松道拔刺刺竄出,馬上人紅緞勁服,手中展著一面三角繡旗,一出來口中即喝了一聲:“是哪一道上的朋友?為何不遵白羽箭令?想是有意和我們瓢把子過不去么?”
  他這一發言,大漠雙雕和泰順鏢局一千漂師都不由一惊,尤其是鏢局子這邊,簡直弄不清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好的又出了一撥匪人?不由更為焦急,此時那金翅雕薛銅卻冷笑一聲,對那位紅衣匪人道:“我大漠雙雕行事,素來与貴寨井水不犯河水,為何強自出頭管此閒事?請歸告貴瓢把子,就說此間事了,我兄弟一定至貴寨去拜訪他,此時,卻不便遵言住手呢!”
  這紅衣勁服匪人,在馬背上聞言收了小旗,哼了一聲道:
  “那么我就這么回報了。”言罷又是一聲冷笑,掉轉馬頭疾馳而去。
  他這一走,大漠雙雕就知這梁子結上了,心中不由感到不安,那金翅雕薛銅見自己拜兄尚和伍天麒殺個不休不止,不由一旁皺眉道:“岳老大,……。還不快,我可先走一步了!”說至此忽轉視伍青萍,面帶猙獰道:“伍姑娘,請你明白些,還是隨我兄弟走吧!我們絕不為難你……”言才至此,那禿雕岳兮五已怪叫一聲:“哪這么多說的,還不拾掇了走?”這金翅雕聞言已背手撤下了背后的一對鳳翅流金鐺,他那腿傷,因不太重,包扎后已能行動自如。
  此時流金鐺在手,冷笑一聲:“阻我者死!”竟自一騰身,直往那金風剪伍青萍猛扑了去,但听嗆啷啷兵刃齊鳴,眾鏢師一擁齊上,霎時之間混成一團。那群小嘍羅此時也是一齊擁向鏢車扑上,由三位鏢師各以劍、虎尾三節棍,和一口鬼頭刀敵住,一霎那鬼叫連天,就有多人喪了命。
  金剪手伍天麒,見那薛銅居然乘自己危難之時,向自己女儿下手,不由一時大急,正逢那禿雕一招“孔雀剔知”猛點自己小腹上“气海穴”,伍天麒因憂心愛女及鏢銀失手,不免大意些,才凹腹吸胸想躲這一招,不料那岳兮五競再一翻腕,“吭!”一聲,白銅煙鍋正敲在伍天麒小腿骨上。
  老鏢頭不由痛得全身一顫,竟差一點把持不住,右剪拄地,方站住了身形,奈何這只左腿全已麻木,再想行動卻非一時的事了。那禿雕見僥幸得手,不由大喜,當時一點足尖“欺身進影”,一抖手中旱煙袋,方想將對方一世英名,毀在手下,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有一股從未領受過的絕大罡風扑面而至,直往二人之間一合一震,以禿雕岳兮五和金剪手伍天麒這种身手,竟被這突如其來莫名的勁風,給震得一連退后了五六步。
  遂听著一陣狂笑,聲震四野,動手之人都不由惊得一楞,再一注目,卻不知何時,那小山崗之上馳來一騎黑馬,馬上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人,這人一身黑衣,外罩黑緞長披風,頸后斜背著一長形卷狀黑色東西,一條漆黑的大發辮拖垂前胸,眾人都沒見過這怪客,不由都吃了一惊,最奇是這人想是不愿叫人:
  看見他的面容,臉上戴著一方軟皮面具,僅露出了一雙似晨星般的陣子,開合之間精光四射,令人一望即知,這人有一身不可思議的功夫。這黑衣人一露面,那雙眸子不由掃視了一下在場諸人,又是嘿嘿一陣冷笑,遂朗聲道:“大漠雙雕,有這么好的生意上門,竟然連我這鄰居都不通知一聲,還算是什么好朋友……”說著不由又是一陣大笑。
  那伍天麒等鏢局弟兄,見這黑衣人一出,還以為或可助自己一臂之力,一聞此言,卻不由冷了一半。此時那禿雕岳兮五由來人外貌以及語調中,也猜出這人定是那風傳的一世怪人鐵旗客,只是不知對方竟是如此年輕罷了,當時聞言面色一冷,頗顯得難堪,半天才走出几步,朝這黑衣人一抱拳道:“請朋友報個万儿吧,我兄弟也好稱呼……”
  這人哈哈一笑道:“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說著背手摘下了背上那烏光黑亮的長卷,迎風一抖,已展了開來。
  眾人一見,竟是一面黑光磷磷的三角怪旗,這黑衣人跟著抖手,又把這旗子卷上,口中哼道:“朋友,這面旗子總該有個耳聞?至于我的姓名,我已把它忘記了……”
  至此各人都明白了,原來這年輕蒙面人,竟是江湖上提起喪膽的鐵旗怪客,都不由惊得啊了一聲,那禿雕岳兮五白他一出手,早就知道他就是鐵旗怪客,只是以禿雕岳今五那种身份,他豈能如此輕易服人。
  當時臉色愈發顯得難看,仰天一陣怪笑,后退了一‘步,怪聲道:“原來是江湖上聞名喪膽的鐵旗客,真是失敬了……只是朋友,你這么突顯俠駕,對我兄弟不知又有何差遣呢?”
  這鐵旗怪客在馬上,一雙眸子一直沒离開禿雕岳兮五的身上,此時聞言后,冷冷地道:“既然岳老當家的這么問,兄弟可斗膽上言了,請問當家的,可曾見到我那支白羽短箭?”
  禿雕岳兮五嘻嘻笑道:“朋友,你我素無瓜葛,尚盼不要無理取鬧才好,我兄弟既有事后登山拜訪之言,請朋友你即刻回去,否則就不大好了……”
  這黑衣人聞言哈哈一笑道:“想叫我回去也方便得很,只請將這一干鏢客鏢銀,交兄弟帶回,—否則,我豈能白來一趟……哈哈,真是笑話了……”言罷,一雙俊目不由向伍天麒等掃了一眼,當他看見了那位伍青萍姑娘,不由一怔,正好那位伍姑娘因听這黑衣人說話太狂,尤其未把自己父女放在眼內,心中不由气不過,也正好怒目注視著他,二人這一目光相對,伍青萍不覺臉色一紅,心忖道:“這賊子好亮的一雙眼睛·……。
  真可惜……他竟會是一個強盜……”
  此時金剪手伍天麒聞言,不由勃然大怒,嘿嘿一陣冷笑道:
  “朋友們,你們都錯了,我伍天麒保的是鏢銀子,可不是你們的禮物,送來送去……”
  言至此,他走了五六步,將那件湘綢長衫一脫,哈哈‘陣大笑,道:“要想留我們不走,簡單得很,請先殺了我老頭;’,否則什么都是空的……”
  他說他的,那黑衣人簡直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猶自對那禿雕道:“岳朋友……你的意思如何?讓是不讓?”
  岳兮五一听,不由勃然大怒,那雙禿眉才一豎,不想他那位拜弟金翅雕薛鋼,卻上了一步,向那黑衣怪客抱拳道;“既如此,一言為定,這所有鏢銀,就當我兄弟的禮物,由尊客取去,我兄弟是分文不取,只是……”說至此,用手一指伍青萍道:“這位姑娘卻是要留下給我們,我兄弟是受人所托……”
  那黑衣人陡然雙目大亮,哈哈一陣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真巧极啦,我也看上了這位姑娘了……”
  言未了,一聲嬌叱道:“無恥小賊,看劍!”
  同時那金剪手伍天麒也悶吼了一聲:“畜生你敢!”竟自以“龍行穿身掌”的絕快身法,騰身向那黑衣怪客猛扑了去,同時伍青萍的一口劍,“長虹貫日”也是直往這黑衣人前胸穿去。
  就在這兩班殺手突臨的一霎那,只見這黑衣人在馬背上二臂一按,一聲長嘯,競自像一支黑箭也似的拔起了七八丈高,已立足在一高松之尖,那粗僅不過如手指般的樹梢,被這黑衣人格大的身体往上一落,僅不過微微向下點了一點,似此輕功,不由惊得下面各人,一個個膛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伍氏父女達么快的身形竟自雙雙都扑了個空,連對方的衣邊都沒沾著,那伍青萍突然擰身,她心中已恨透了這輕薄的年輕人,翻身現影,“呼!呼!呼!”一連三聲。
  她競不發一聲,一連擲出了三口金風剪,呈品字形,一上二下,直往樹梢這黑衣人,透著一陣疾嘯之音,一閃而至。
  這黑衣人口中叫了一聲:“好家伙!”只見他身在那高有七八丈的樹梢之尖,向后猛一倒身,單掌一攀那樹梢之尖,“刷!”的一聲,整個人全懸了空!
  這一式“老猿墜枝”在這七八丈高的樹梢上施展,其下是千丈懸崖,這种功夫看來真是惊心動魄,那樹枝經這黑衣人這么猛一垂震,就同魚竿釣到了一條大魚似的,在七八丈的高空彈動不已。—伍青萍這一手三剪,是如何的快捷,卻連對方衣邊都沒挨著一下,俱都石沉大海了。
  此時這黑衣人,右手突松,全身兜著大風呼嚕嚕直墜而下,突聞那伍天麒大喝了一聲:“再看這個!”這位老人家競乘這黑衣人身在空中未落地之際,猛的一翻身雙手齊出,刷刷一陣急嘯之聲。
  他竟用了一式“滿天花雨”的暗器絕學,一連發出了十數粒鐵蓮子,這种暗器要是在一般武師手中發出,尚不足為奇。
  只是要是出自這位金剪手伍老頭子的手中,可就不同了,以他這种渾厚的內力,將這十數粒鐵蓮子硬逼而出,這种力量,足可穿透層逾兩寸的木板,當時這兩掌鐵蓮子一出手,就像群蜂出巢似的,一閃而至,任何人看來,這黑衣人身在半空,是万難躲過這一掌暗器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突然的一妻那,那黑衣人一聲怪嘯,陡然在空中二足自點,全身就像風箏似的,陡然又上升了數尺,就勢見他向外一揮那黑衫之袖,一片叮擋之聲,那滿天鐵蓮子,竟無一枚下落,全數入了這黑衣人的袖內。
  跟著他身子輕飄飄地已落在地上,那雙明日注視著既惊且愧的伍天麒,嘻嘻一笑,伸手入袖中摸了一陣,抓出一大把鐵蓮子,數了一數,笑道:“鏢主,十四粒!一粒不少,我是否要交還你呢?”說著話一膘那俊目,注定在一棵足有二人合抱的大松干上,慢慢彈動著拇指,叭叭連聲,他競以“鐵指金丸”的絕技,將手中十四粒鐵蓮子,以絕快指法彈了出去,每一鐵蓮子都深陷木內。
  眾人惊視著那樹干之上,竟是一個大大的“白”字,這黑衣人彈完了手中的鐵蓮子,笑聲道:“我姓白!”猝然問猛一轉身,回視著那位惊愕的伍青萍抖聲道:“姑娘,你隨不隨我走?”
  這位伍青萍姑娘目睹此狀,知道自己功夫比起這位蒙面人來,簡直是相差得太遠了,當時被這么一問,連羞帶急,竟自差一點哭了起來,口中抖喚了聲:“爸爸……”競自扑在了伍天膨的怀中,金剪手伍天麒此時連愧帶怒,滿頭銀發不由根根倒豎了起來,這黑衣人目視著這幕父女對擁情形,他的腦中就像触了電也似的。
  他猛然想到了他自己幼年的遭遇,是過著那种暗無天日的生活,沒有溫暖,沒有感情,因此他恨任何有感情的人,他想那是不公平的。他想人們都應該是和他自己一樣的,因此他沒有同情,他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忽然他回頭看著一邊惊愕的大漠雙雕,他的憤怒莫名競發泄到他二人的身上。
  此時那狂傲的禿雕岳兮五,就像斗敗了的公雞似的,他也不再抽煙了,他兄弟眼看這鐵旗怪客竟有如此的身手,都知道憑自己的本事,是万万敵對方不過的,此時再被他這种獰厲的眼光一掃,都不由机伶伶打了個寒噤,那薛銅見狀不妙,不由走前一步笑道:“白少俠真乃神人也,既如此,我兄弟只好告退了,咳咳!”說著咳了兩聲,兩手一扯那禿雕岳兮五,暗示其還不快走。
  這禿雕岳兮五內心雖一樣膽怯,但他個性倔強,總認為這么退下,日后傳出太丟人,所以聞言后尚自猶疑不決,正想我個藉口交待几句才好退下,不為人所笑,不想口尚未開,那位黑衣人卻哈哈一陣大笑,聲震四野,笑聲甫畢,卻顯得极為激動地道:“怎么著,兩位好朋友想走了?”言罷又是—陣怪笑,遂接道:“不過可太晚了!要走方才在看見我那白羽信箭時候就該走了,現在想走,可沒有這么容易呢!”……‘。
  禿雕岳兮五聞言,臉色一變道:“那么你意下如何?”說罷頁不禁有气。
  這黑衣人慢條斯理地走近了几步,閃著那雙光瞳道:“老實說吧!你二人今日想走也可以,卻要逃得開我二十招之下,否則你們也就認了命吧!”
  大漠雙雕往日是何等的威嚴?今日雖明知技不如人,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豈能任人凌辱至此,何況對方競說出這等輕視之話來,尤其是那禿雕岳兮五,一向自負极高,心想:“小子!你也太狂了,我岳兮五雖不見得能夠胜你,可是要說架不住你二十招,那也未免太夸大其詞了!”.’想至此卻也忍不住,往下—矮身,“虎扑式”,猛向這黑衣人扑去,口中卻不顧什么面子了,喝了聲:“兄弟上,得會如此高人,真是死也暝目了!”那薛銅聞言后,也是顧不得什么江湖道義了,當時口中應了一聲,擰腰縱步,已至那黑衣人身前,“蒼龍出海”,雙掌抖出,直往這黑衣人肋下就打。
  這黑衣少年,此時可不像方才那么閃躲了,這大漠雙雕來勢如電,禿隙岳兮五身形才站穩,“沉雷泄地”式也是雙掌齊出,以正反推手,直朝黑衣怪客前胸猛襲,眼看這雙人四掌,瞬息已到了這鐵旗怪客的身上,這黑衣人鼻中哼了一聲,雙掌突向上一翻,也不知用了一式什么,竟然逼得大漠雙雕一連跟路,后退四五步,至此才知道這鐵旗客果然是武技惊人。
  那禿雕岳兮五這一被震出后,更是怒不可遏,大喝一聲:
  “小輩,你欺人大甚了!”當時振聲扑上,他這一次可是真怒,往鐵旗怪客身旁一落,“雙掌推舟”,這种掌力實具一种真力,滿想這一式無論如何也要傷著對方,再不總能讓他知道一下自己的內力。
  那鐵旗怪客見狀,已知道這禿雕岳兮五有擠命之心,暗罵!
  聲:“老鬼!你可真是活膩了……”
  他這么想著,可沒敢叫對方這种掌力沾身,口中叫了一聲:“好!”一個“鷂子盤空”腳下移宮換步,已欺到了岳今五的左側,猛然輕舒右臂,隨著倒轉的身形右掌猛甩出來“金雞展羽”,往禿雕岳今五太陽穴駢指就點。
  此時那薛銅反顯得幫不上手,怔在一旁,心想等自己拜兄不敵時,再上去不遲,且說那禿雕岳今五淬不及防,這黑衣客出手如電,禿雕岳兮五在惊慌之下,往右一甩頭沉肩,左掌往上一翻“撥云見日”,暗中掌緣上運著斷碑掌的功夫,直找對方的脈門上切去。
  黑衣客口中喲了一聲,就見他雙臂往上一抖,全身拔起五尺來高,岳今五這一掌竟是走了一個空,黑衣客此時雙眉緊皺,所奇怪的是,他竟是只躲不攻。
  諸君不知,這是這位黑衣怪客獨有的怪性,他對敵向來是如此,非把對方累到精疲力竭,才下殺手,只是在場人不知罷了。
  此時這禿雕岳今五見對方沒有接招,竟自避開,只當是震于自己威勢,霎時間勇气大增,腳下輕輕一點,已經探身而進,才一夠上步眼,立刻用“反弓手”,連環戳掌,左掌向外一穿,已是隨著身形下落的勢力,往下塌著,掌奔這鐵旗怪客右肋,向外猛一探,好一招“海底尋針”。
  這一次那鐵旗怪客可投向外避,他就像用尺量好了似的,往右后一擰身,右肩往下一沉,可是腰已經往左弓了出去,口中卻說了聲:“老鬼!差一點!”果然這禿雕岳兮五一掌只差半寸沒有遞上。
  這禿雕岳兮五不禁被羞辱得臉色通紅,當時競沒有想到對方是有意如此,卻惱羞成怒,怒罵了聲:“小子!哪里走?”
  左掌一撤,右掌候地隨著身軀往起一式“單劈掌”,用上全力,挨著勁風往黑衣客華穴蓋打來。
  當時在場之人,全認為這次無論如何,這位黑衣客以如此輕閒的態度,是万難逃開岳兮五這一式了,可是卻想不到,這位怪客口中惊呼了聲:“好家伙!”競自一踹雙足,“金鯉倒竄波”身軀輕飄飄地倒縱而出,在空中云里翻,整個身子折成了一切,往下一落,晃晃悠悠地如同風擺殘荷。
  至此這禿雕岳兮五才覺害怕,自己把招數用盡,竟是傷對方不著。
  更因他這一掌,把力量用得過猛,已犯了武林大忌,動手過招,講究的是能發能收,此時稍一疏忽,自己身子竟隨著扑了出去。
  心方暗惊,對方要是此時出手,自己万難逃開,卻奇怪那鐵旗客只是在一旁看著,不發一話,岳兮五自己倒是飽受虛惊,才拿樁站穩,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赶緊收斂心神,凝神斂气,一咬牙關,雙掌一分,仍然是探身而進,掄掌就打。
  那黑衣人至此時始終不遞招,可是他這种身形一展開,所有在場人,簡直就不知這是一套什么身法。
  這鐵旗怪客這一展開身形,飄忽若風,乍离乍合,身形那份巧快,真令所有人歎為觀止。
  那禿雕岳兮五,此時已展開平生所學,躥高縱矮,只是連對方衣邊都挨不上,時候一久,不由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心內才知不妙。
  偏又被對方一套怪掌法裹了個風雨不透,一時卻脫身不得,那一旁的金翅雕看得心惊肉跳,几次扑上,卻是無處插手,只好又退了下來。
  此時那禿雕岳兮五已被對方掌影身形給轉昏了頭,不由神智恍榴,竟自大吼一聲,以“羅公八一式”中的“橫身甩掌”’一殺腰,猛然向這鐵旗客的小腿上打來,猝見這黑衣人雙眉一挑,口中哼了聲:“老鬼!可怪我不得了!”葛然見他一撤左掌,“腕底翻云”、“橫架鐵門”,俊伸長臂向岳今五雙臂上一搭,喝一聲:“去!”遂一揮送,那禿雕偌大的身体,競被震得騰身起足有兩三丈高,在空中慘呼一聲,想是雙臂已折斷在這鐵旗怪客的鋼腕下了。
  就在此時,那鐵旗客仰天一陣大笑,霎時間目現殺机,疾:
  赶上了一步,單掌平空,向空一登一吐,一聲大震,聲如擊革。
  可怜這一世風云的綠林老怪,競連地尚未落,己著了這鐵旗怪客劈空掌力,在空中再度翻起,一适向那千丈深谷隕落下去。
  直看得伍氏父女怵休目惊心,尤其是那金翅雕薛銅,眼見自己拜兄,競落得如此下場,不由悲痛欲絕,狂呼—聲:“岳老大!”猛然施出“巧燕鑽天”的上乘輕功,身形拔起足有六丈來高,已自騰身到這崖口,想伸手撈住他那拜兄的衣襟,可是竟是晚了—步,徒見這可怜的老人,口中噴出的鮮血,和他的人一起落下千仍深澗,這金翅雕薛銅目擊于此,不由哭號出聲:
  “岳者大!你……”競自一跤扑倒崖石之上。
  猛听身后一陣狂笑道:“別哭了,該你的了……”
  這薛銅突然—惊,才知大敵在后,不由往起一躥,雙手后背,竟自把那一對鳳翅流金鐺撤在了手中,翻身雙目如血,狂吼一聲:“好毒的小于!我拜兄与你有何深仇大怨,居然下此毒手,今天有你無我,你干脆也把我成全到家了吧!”說著話一展手中鳳翅鐺,騰身而上,雙檔同時掄起,直奔向鐵旗客,連肩帶臂,斜劈而下。
  這鐵旗怪客依然老套地口中叫了一聲:“好家伙!有其兄必有其弟!”他竟然—拂大袖,往薛銅雙鐺杆上撩來。
  要說這金翅雕薛鋼,這雙鳳翅紫金鐺上可真下過苦功夫,此時更是在擠命頭上,已存心和這鐵旗怪客一擠,此時見他這’一雙大袖來勢快疾,哪敢讓他沾上,當時把右臂向后猛一帶,身軀也隨著往右一頓,左手鳳翅鐺也是往回一收,用“倒卷帘”式,向這黑衣客右臂下便劈,他這一對風翅卻是得過查氏的要訣‘那黑衣客向左—矮身,單掌向外,擺了招“單掌伏虎”式,金翅雕的鳳翅鐺刷地划過。
  這薛銅連番走空,心料恐怕又要步自己拜兄的后塵,不由—咬牙,身子淬往下一矮,雙鐺手中“卜字擺蓮”在自己胸前雙臂交措,往后……仰頭,雙鐺互擦出當的一聲輕鳴,划起兩道金蛇也以的閃光,直往對方雙腿上猛斬了過去。
  這黑衣蒙面客,口中疾道了聲:“好!”只見他猛一翻腕,依然運著大袖“鐵鎖橫舟”式,向外一抖,這袖緣一平如刃,直往金翅雕雙腕上橫切而下。
  薛銅此時可真有點是在玩命了,俗謂“一人擠命,万夫難當”,此時向外一翻身,他已早生了深心,自知要敵這鐵旗怪客是万万不能,此時已立心一死,只求能与這鐵旗怪客同歸于盡。
  他這么一立心,雙鐺一緊,直施得霍霍生風,金光耀目,真有雷霆乍鳴之威,疾風暴雨之勢。
  可是這么一來,可触怒起這位秉性奇特的鐵旗怪客,不由怪喝一聲:“你是找死!”正逢薛銅左檔直點黑衣客面門,右檔卻奔黑衣客云台穴上劈來。
  這鐵旗客冷笑一聲,竟然猝翻雙掌,硬往他這一雙兵刃杆上崩來,眼看這一雙手要是崩上,以黑衣人這种掌力,薛銅風翅鐺是非出手不可。
  在這万分不得已之下,薛銅只好用力一收雙檔,可是這蒙面容的一雙掌是由下往上,薛銅往回收,依然不能下沉,只好隨著整個身子往后一縮。
  這一來,是万難再走開了,好厲害的鐵旗怪客,就在此時,猛然見他雙臂往下一合,跟著向外一抖,身軀隨著這雙掌外抖之勢,一進步,這雙鐵掌一上一下,完全震在了這金翅雕薛銅的胸腹之上。
  這金翅雕薛銅被震得身軀淬然騰起,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仰面朝天直摔出丈許,撞在山壁之上,當時腦漿進裂,手中鳳翅鐺不由自主上了半天,一只落下山谷澗底,一只卻斜插入了松樹之上,猶自搖曳不已。
  這一幕血劇,看得金剪手伍天麒父女,以及一干鏢師,無不猝然動容,他們有生以來,從未見過,下手有這么毒的人!
  尤其是伍氏父女,于惊心動魄之外,更生出一种同仇敵愾之意,雙雙竟然不約而同,往前猛一站,毗目欲裂,這鐵旗怪客卻是冷冷地站在一邊,半天才點點頭道:“老頭子!帶著你的鏢車銀子弟兄快走,我絕不殺你,只是把這位姑娘留下。”
  金剪手伍天麒大吼一聲:“小輩!我与你擠了!”正要扑身而上,卻被女儿伍青萍拉住了,這姑娘連惊帶嚇,臉上已變了色,她親眼見到這蒙面客具有如此身手,自然是不忍再令自己父親上前送死,只急得哭叫了一聲:“爸爸……”竟自猛然抽劍,伍天麒方疑她自己要上前對那黑衣客,卻不知這姑娘,竟然當空挽了一個劍花,往自己玉頸上繞去。
  伍天麒見狀大喝了一聲:“使不得!”方想縱身奪劍,卻听見“叭!”地響了一聲,跟著嗆啷的一聲脆響,再見女儿手中劍己摔至一邊,卻是被黑衣人彈石將其擊落。
  伍青萍本已決心一死,劍方要繞上頸項,猝覺劍身嗡然一陣大震,競自脫了手,不由大奇,秀目視處,卻見那黑衣人右手方自放下,才知竟是他所救,不由嬌此了一聲:“無恥小賊!姑娘与你拼了!”當時一扭嬌軀“八步凌波”,颼颼!兩個起落,已至這黑衣怪客的身前,掄掌就戳,這黑衣人見狀,頗吃—惊,向右一閃身,突然叼住了伍青萍一雙玉腕,伍青萍頓覺雙腕穴門上一麻,當時一跤栽地,人事不省,他發出几聲刺耳的笑聲,一彎腰便要把姑娘抱起來。
  他雙手尚未碰著伍青萍,突听一聲暴喊:“野小子,我与你擠了!”
  語聲未歇,立有—股絕大的勁風,向鐵旗客背心擊來,鐵旗客冷笑一聲,他并不轉身,右手反而加快,已然抓住了伍青萍的膀子,這時伍天麒雙掌已然到了背后,這一掌,是他生平最憤怒的一掌,也是他生平所用最大力的一掌。
  可是鐵旗客肩頭晃動,人早已飛出了三丈,他轉回了身,用冷峻、低沉的聲音,喝道:“伍天麒,你听我說!”
  奇怪!那急怒攻心,神志已昏的伍天麒,競被他這聲可怕的聲音震懾住,他不住地顫抖,怒喝道:“小賊……你快說2你……”
  鐵旗客見伍天麒气成這樣,他心中卻感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快樂,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于別人的痛苦,發生了极大的興趣!
  更可怕的是,他所欣賞的痛苦,并不是皮肉的痛苦,而是內心的,他深深覺得,刺傷一個人的心,比殺死一千個人還要痛快……
  他冷酷地微笑一下—那笑容是深藏在他面套之后的,可是,在他周圍的每一個人,似乎都能夠感覺到它一樣。
  “伍德頭,你放心2我對姑娘并無加害之意……我只是把她留下來談談,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我一定把她送回……”
  鐵旗客話未說完,伍天麒早已怒喝道:“小于!你把姓伍的看錯了……我伍天麒闖蕩江湖數十年,雖然吃過敗仗,受過惊險,可是我卻沒有受過侮辱……慢說是我女儿,就是我伍家的一草一木,也絕不容任何人妄動……”
  他話未說完,鐵旗客已怪笑道:“你家草木我不要,我只要地!”
  說話之間,他雙手托背,早已把伍青萍高舉過頂了,伍天膨這時急怒攻心,他暴喝一聲:“豎子你敢!”
  隨著這聲暴喊,他已將那把金剪撤在手中,身形晃處,急若雷電般到了鐵旗客身前,“亂剪殘梅”,兩片金光閃閃的大剪片,夾著凌厲的破空之聲,分別向鐵旗客胸前及小腹剪到,聲勢好不惊人!
  好個鐵旗客,他雙手仍然高舉著伍青萍,腳尖微動之際,身子已凌空拔上了六丈,那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在空中甩了一個大圈,圍在了他的脖子上。
  伍天麒一擊不中,他哪里肯罷手?又是一聲暴喝,“潛龍升天”,身子追上了五文,雙剪揚處“斬草除根”,便往鐵旗客雙足足踩剪去。
  這一招可是險到极點了,鐵旗客身在空中,上昂之勢未泄,手上又托了借大一個人,而伍天麒已然追到,雙剪揚處,八九尺內均為死地,空中不如平地,無處借力,故此一班鏢頭認為,鐵旗客縱有天大的本領,也逃不過這一剪了2就在伍天麒雙剪剪鋒眼看將碰到鐵旗客褲腿時,卻見他猛—弓腿,伍天麒的金剪,差著一寸由他腳底滑過,剪了個空。
  好個鐵旗客,他自然還不止此,就在他提腳之后,金剪到他腳底時,他竟把腳尖向下,“借物傳力”用了五成功力,在伍天麒的金剪上點了一下。
  即見他隨著這一點之力,把身子斜著飛出去十余丈,恰似天馬行空,身法美到极點。
  伍天膨雙剪落空之下,原擬巧變“惊蟬振翅”再傷他小腿,卻万料不到鐵旗客會出此絕招,就在他腳尖触及剪面的一霎那,伍天膨立覺一股絕大的潛力傳了下來,震得他雙剪几乎出手,丹田之气再也提不住,身子平空向下跌來。
  伍天麒惊駭之下,忙使“倒轉八車”身法,輕飄飄落在地面,他惊魂甫定之下,已然駭出了一身冷汗,再看鐵旗客已然在十丈之外,連同自己的愛女,一同落在他那匹神駒上。
  鐵旗客使用那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向這邊奇怪地閃爍了一陣,道:“伍鏢頭,還是我剛才說的話……我走了!”說罷他雙腿一夾馬腹,那匹黑如濃云的神駒,迎空一陣長嘶,四蹄破空而去。
  金剪手伍天鏢此刻是發須俱張,憤怒已到极點,狂叫一聲:
  “小子!你……”
  隨著這聲狂叫,他身子已然扑出了七八丈,瘋狂般地迎著馬蹄的揚塵追去。
  鏢師梁惠常慌忙中騎上了伍青萍的白馬,他并帶過了伍天麒的黑駒,飛快地追了下來,口中大喊道:“鏢頭……上馬再追!鏢頭……”
  伍天麒這時神志已昏,聞言被提醒了,他匆匆上了馬,騰出右手,在馬屁股上,拼命地擊了一掌,那匹黑駒立時放蹄狂奔起來,梁惠常也拼命追上。
  這一黑一白兩匹神駒,都有日行千里的腳程,這時放蹄狂奔,真個是風馳電掣,快得惊人。
  伍天麒在馬上一言不發,他滿頭的白發,不知是由于山風,還是由于憤怒,已然全部聳立,他雙目火紅,心口憤怒得像要爆炸,這是他生平的奇恥大辱,他不停地想:“伍天麒呀!如果你不能追回女儿,你就血濺剪鋒吧!”
  可是前面的那匹黑駒,如同凌空飛行一般,快得出奇,不一時已將伍天麒、梁惠常拋下了數十丈。
  伍天麒此刻的震怒和惊恐,絕非筆墨所可形容了!他緊抓著韁頭,拼命地抽打,把馬屁股上打出了一條條明顯的血痕,那馬愈發亡命地狂奔起來。
  伍天麒在馬上狂叫著:“小于,……你害怕么?……停下來2”這個白發的江湖老人,瘋狂地叫喊著,在此刻,他愿意犧牲一切——包括他的生命和數十年的名望——把他的女儿換回來!
  可是那個奇怪的黑衣人,仍然毫不理會,帶著伍青萍,已然消失在一片樹林的夾道里。
  伍天麒頹然地停了下來,他一陣猛烈地顫抖,噴出了一口鮮血,他几乎由馬背上掉下來。
  這個曾經叱吒風云,名噪大江南北的武林奇人,遭受到生平未有的奇恥大辱,他狂喊道:“罷了!罷了!我伍天麒是完了!”
  說罷此話,他一橫金剪,便向自己的脖子抹來。
  眼看這一代奇俠就要喪生在自己的金剪之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梁惠常已然赶到近前,他一看大惊,急叫道:“使不得!鏢頭!”
  話聲末歇,他已迎面扑起,緊緊地抓住伍天麒的左膀,拼命地向外一拉,二人同時落下馬來,伍天麒的金剪也甩脫了手。
  梁惠常爬起身來,他淚流滿面地道:“老鏢頭,你這么做豈不是害了萍姑娘么?……她現在還陷在敵手!”
  伍天麒被他一言提醒,他長歎一聲道:“惠常,想不到我一世英名,居然會斷送在此人之手!唉……你看,我還有什么臉活下去?”
  梁惠常連忙勸慰道:“鏡頭!話不是這么說,現在萍姑娘陷在敵手,我們如果不設法拯救她出來,就是死了,也是奇恥大辱!”
  伍天麒冷靜了一些,點頭道:“你的話不錯,可是一旦江湖上傳揚出去,金剪手之女,’為人擄去……這……叫我有什么臉見人?”
  梁惠常聞言搖頭道:“鏢頭,現在不是你老逗意气,講名望的時候……只要能把萍姑娘拯救出來,那些江湖傳言又何必去理會呢?”
  伍天麒用衣袖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黯然道:“現在萍儿已被小賊擄去……惠常,不是我說泄气的話,莫說這么大一座山,難以把他尋著,就是尋得……恐怕也是徒勞!”
  梁惠常聞言,也無話可說,因為那黑衣人的武功,他親眼見過,比伍天麒不知高過多少,就算現在尋了去,非但于事無補,只怕還要白送性命。
  梁惠常沉吟一下,突然想起一人,不由喜道:“鏢頭!我們快去找龍少爺!”
  他一言提醒了伍天麒,立時想起了自己的東床快婿龍勻甫。這龍勻甫天生奇凜,為武林前輩异人龍可忠之子,自幼隨父習得一身出奇的功夫,藝成之后,又得天下异人“三百老人”悉心傳授,練成了一身不可一世的功夫。
  那“三百老人”原是武林中三個百歲的老人,他們三人在一百歲時結義,到如今都各有——百十余歲了,但他們仍然自稱百歲老人,這三人都有一身不可思議的武功,全部傳授了龍勻甫。
  這三位怪老人是二男一女,并無別號,老大叫木蘇,老二叫水夢寒,老三叫星潭,江湖人聞名莫不喪膽。
  伍天麒想起了比自己武功高上數倍的龍勻甫,足可以与鐵旗客匹敵,不由稍微安心,叫道:“啊!我真是急昏了!我們快走吧!少時到前面,你押著鏢車走,我就改道云南了!”
  這時眾鏢師已然赶了上來,伍天麒振作了一—精神,騎上了自己的馬,他眼含痛淚道:“眾位!……這趟鏢由梁師傅負責,我……我要到云南去!”
  他話才說完,那匹黑駒已如電奔出,他此去帶來了龍勻甫,与鐵旗客展開了一場亡命的廝殺。
  且說鐵旗客白如云——他就是那個早年受盡殘害,被繼父赶出來的孩子。由于他幼年時身受之痛,所以他不相信人間有感情、幸福及歡樂等的存在,形成了他怪僻的天性,他手下的人,接近他的人,或是遇見他的人無不是提心吊膽,對他那喜怒無常的性格,冷冰冰的態度,都深深地感到畏懼,所幸的是,他對于“善”、“惡”分得很清楚,否則僅他的出世,就可造成武林的大劫了!
  現在他騎在“烏龍”神駒上,他怀中昏迷著一個絕美的少女!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畏懼,這感覺還是他第一次產生,他立刻把伍青萍用雙手平托起,距离自己遠—點,這樣他才稍微安心。
  山風把姑娘的溫香,一陣陣送到他的鼻端,他感到一陣劇烈的心跳,禁不住把那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注視在她的臉上,這是多么誘人的一張面孔啊2她柳眉微蹙,羞目緊閉,粉白色的面頰,點綴著一雙鮮紅的嘴唇,山風吹亂了她的秀發,稀疏地披在前額,顯得是如此的風韻,嬌美……
  白如云正在呆痴地,貪婪地盯視著,突見她櫻唇微啟,輕輕地恩了一聲,白如云的心更跳得厲害了,他想道:“她要睡醒了?”
  隨見伍青萍雙目微啟,她發現了眼前的情景,把一張玉臉羞急得通紅,她大叫一聲:“無恥賊子!放開我!”
  遂用盡平生之力,向上猛一掙,可是她哪里掙得下來?除了手腳一陣亂動外,仍然在白如云的雙手掌握之中。
  伍青萍一陣急怒,嬌比道:“賊子!我跟你擠了!”話才說完,抖出一雙玉掌,急如閃電地向白如云面前抓去,二人相距本來不過一尺,青萍又是在情急拼命,這一下可是險到极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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