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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


  如銀月色之下,那人竟穿著一襲銀白色長衣,令人惊异的是,就在他這身長衣之上繡著一只引頭分翅的整只金色鳳凰。
  仗著他神態之間那等斯文輕松,卻有其不可侵犯之威。隨著他猝然進來的身勢,似乎帶進來滿堂的狂風,在他開張著的兩臂之間,巨大的風力,猛然急沖不已,呼呼風聲,震蕩著四壁,形成了一股狂飆。
  供在佛案上的一列四盞明燈,立刻在這等風勢里為之熄滅,倒是老和尚座前那一盞無罩青燈,兀自煢煢孤聳,欲熄不熄,几次三番像是熄滅了,卻又自燃起來,顯然得力于老和尚的內力支持。
  “阿彌陀佛,原來是七指雪山的陸山主駕到……這就難怪了,失敬,失敬了——”
  來人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一只張開的長臂倏地收起,迂回于佛堂內的那陣子怪風頓時消失。
  神州鬼鳳陸青桐這個名字,如今早已無人知道了,也只是那几個碩果僅余的老人,還能憶及,倒是他如今鳳七先生這個名號,在江湖中一直顯示著崇高的不墜的地位。
  “老和尚,我們素不相識,你竟能見面呼出我的名字,足見是有心人了,你是有道的高僧,此番駐錫壓俗,顯然有非常之故吧,倒要請教。”
  出云和尚似乎已悟出今日之動,便是應在了此人身上,既是在劫,分屬定數,也就坦然以處。“阿彌陀佛!”老和尚緩緩地道,“陸施主這句話可就明知故問了,老衲來此為了積修一件善功,乃是為蒼生造福啊!”
  鳳七先生點點頭道:“說得好,只是你能么?”
  “阿彌陀佛,老衲當盡力以為。”
  “老和尚,只怕這件事你管不了……反倒毀了和尚你多年的修行,我誠然是為你不值。”
  “陸施主你是要我全身而退?阿彌陀佛!”老和尚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那便要施主你掌下超生了……”
  “好吧!”鳳七先生點點頭說,“我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几個意想不到的老朋友,都見著了。明人眼前不說假話,我們有話這就挑明了說吧!”
  出云和尚道:“老衲洗耳恭听。”
  鳳七先生道:“老實說吧,我此一行,頗有會盡天下高人异士的雄心壯志,湊巧了大家伙都在動這批銀子的念頭,我也來湊湊熱鬧,倒要瞧瞧鹿死誰手?”
  老和尚冷冷一笑道:“這話倒也實在。別人為錢,窮极無聊。陸施主半生金山銀海里打滾,這區區災銀,何在你的眼里?顯然是別有用心了……但請可怜天下蒼生,放過眼前一行,善莫大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鳳七先生忽然深深一笑,閃爍著那雙深邃的眼睛,臉色更見陰沉。
  “老和尚,放下你‘阿彌陀佛’那一套吧,我這個人生平為惡多矣。天堂無路,地獄有門,哈哈,你跟我說教可真是對牛彈琴了。”
  方自說到這里,只听得遠方稀疏的鐘“當當”響了兩聲,敢情子時已過,這就是丑時了。
  鳳七先生忽地悟出了什么,神色微微一變,老和尚卻以為對方已然看破了自己意圖,不得不提前出手。只見他一雙大袖霍地向后一拂,坐在蒲團上的身子,疾如箭矢般地平射而出,直向鳳七先生正面襲去,隨著他落下來的身子,兩只手大鵬展翅般霍地張開來,頓時,空中幻化出扇面也似的一天掌影,在這個攻擊姿態里,鳳七先生的兩側,任何一個部位,都有被擊中的可能。
  鳳七先生是何等精明的一只老狐狸?
  出云和尚似幻實真,這一擊,當真無懈可擊,偏偏被鳳七先生看破了行藏。
  四只手巧妙地接触之下,鳳七先生有如怒搏穹空的一只巨鷹,霍地向后一個倒翻,風衣兜空,“啪”一聲輕震,人已反穿出三丈開外。老和尚一招失手,緊跟著對方身勢向外穿出。
  呼——呼——
  一雙人影,几乎一般快捷地穿門直出。一吐即收,雙雙落下,真個是野云振飛,去留無跡。
  落在地面上的兩人依然是面對面,當中距离不足一丈,雙方一經出手,即如磁石引針,似乎便只有全力周旋之一途了。
  “老和尚,想不到你還有這么一手,失敬,失敬。”
  鳳七先生一雙眼睛直直地認著對方,白皙的一雙瘦手就像抱了一個大球似的盤在胸前,猛可里他那瘦削的身軀一下子粗大了許多,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胖子了。
  老和尚一雙長眉頻頻眨動不已,慨歎一聲道:“久仰施主擅施气化之功,老衲只當是傳聞不可盡信,今宵總算是見識了……阿彌陀佛……”
  鳳七先生冷冷哼了一聲,道:“我也知道你的‘玉琵琶功’天下罕敵,只是一擊不中,再想傷人,只怕老和尚你要更費點事了。”
  話聲一落,鳳七先生忽地一聲冷笑,右手分處、“嘶——”響起了一片袖風,大片袖影,疾如飛云罩頂,再向著老和尚當頂卷過去。
  出云和尚身子向下微微一坐,也把一只大袖飛出。
  雙袖乍接之下,老和尚“嘿”了一聲,那巨大的身軀,猝然之間向后面一個倒翻,驀地直穿了起來。
  鳳七先生更不遲疑,緊躡著對方身子,拔空直起。
  月夜里,直似大鶴一只。
  呼——呼——
  依然是面對面地站在了一塊儿。
  夜風颼颼,月光映照在腳下光滑的琉璃瓦上,閃爍出片片銀光。
  “老和尚你既超度不了我,就看我的了。”
  寒風里,鳳七先生那一襲繡有巨鳳的長衣,時而卷起,獵獵作響,他身子此時看過去,越顯得肥胖了。
  出云和尚已經領教了對方實力,只覺得惊心不已,他當然知道傳說中的這個人是個強人,此刻接触之下才知道,他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厲害得多。
  其實他似乎早已知道今日胜負,然而不到黃河心不甘,總要印證才算死心。
  “阿彌陀佛,”出云和尚雙手合十地看著他,喃喃地道:“老衲這里有三手絕活儿,陸施主如能全數接下來,老衲掉頭就走,如果接不下來——”
  “今夜之事,一筆勾銷,非但如此……”鳳七先生冷笑著揚起了二只右手,“老和尚,我還把這只胳膊給你留下來,讓你帶回去,給佛主上供。”
  “陸施主你言重了……”
  老和尚這句話可是說得痛心极了。他雖不是武林人物,此身早已跳出三界之外,可是武林中只要是稍有輩分的人,提起他來,無不心存敬仰。數十年以來,還沒有一個人敢對他心存輕視——眼前鳳七先生這几句話,可是真正的傷了他的心了。
  什么話都不必再多說,手底下見強弱吧!
  老和尚腳下一連向前踏進了三步,驀地身子像是“銀丸跳擲”般地彈了下來。
  月光里,眼看著他飄身空中的身子,倏地一個倒折,成了頭下腳上之勢。
  那是极漂亮的一式“燕剪秋波”,老和尚交叉著的兩只手,分別向著鳳七先生一雙肩頭上按了下來。
  鳳七先生早就期待著他了。
  像他們這類頂尖儿的高手對招,鮮有取巧可言,務必是實力的接触。
  二十根手指指尖方自接触之下,老和尚驀地一個凌空下翻之勢,探出去的兩只手掌霍地向后一收,卻改向對方腰間拍去。
  鳳七先生的兩只手,依然在那里迎著了他。
  老和尚哼了一聲,身子打了個旋風,飄出丈許開外。
  “哪里走。”
  鳳七先生偏偏是放不過他。
  一個疾閃,一個猛追,一反一迎,第二次湊在了一塊儿。
  老和尚是欲擒故縱,不這樣,不足以施展出接下來的殺手——千手如來。
  在漫天掌影里,出云和尚已把鳳七先生罩在了掌勢之間。忽然間,鳳七先生攻開了這層全是掌影的幃幕,有如疾風一片直向著和尚身邊欺進來。
  “叭!叭!叭!叭!”
  一連四聲清脆的掌聲,那是彼此手掌互接的聲音,節拍之快,密如貫珠,可見得雙方的出掌該是如何之快了。
  緊接著響起了第五次接掌之聲,老和尚就在這聲掌音里,白鶴也似的騰身而起,卻只起來七八尺高下,隨即飄落下來。
  盡管那般瀟洒的落勢,事實上他卻是已經敗了,偌大的身軀一連搖了兩下,腳下“嘩啦”連聲,一連踏碎了兩塊琉璃瓦。
  鳳七先生笑著說道:“大和尚承讓承讓。”
  出云老和尚只覺得一陣子臉上發熱,一顆心卻是通通上下跳動不已,接著,他身子又搖晃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阿彌陀佛,陸施主你贏了,老衲技不如你……确是自不量力,我這就只有去了。”
  鳳七先生直直地佇立在高出的屋檐一角,白皙的瘦瞼上帶著一抹微微地冷笑。
  一种胜利的自負,洋溢著他……這些日子以來,眼看著那些足以与自己分庭抗禮的武林名宿,一個個在自己手里敗下陣來,這就是他最大的滿足、愉快!
  千手神捕秦照一切布置停當,轉來后院佛堂,意欲最后一次來向老和尚請示机宜,這時天交四鼓,已是西時前后。
  佛堂里軒窗四敞,颼颼的風自四面襲過來,七八扇窗戶,在夜風里開了又合上,發出吱吱啞啞聲音,敢情是一片冷清清,怪嚇人的。
  “大師父……”
  站在門外,秦照咳了一聲,听不見老和尚的回音,心中甚是惊异。怔了一怔,隨即輕悄悄走向門前。
  “老師父,你老不在么?”
  依然是沒有一點聲音,風吹窗扇,吱啞作響。
  情形似乎是有些儿不大對勁儿……秦照心里嘀咕著,老和尚一向是最机靈的,豈能會听不見我的聲音?他本想回身自去,轉念一想,此一別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著他?老和尚此一番見義勇為,拔刀相助,運籌帷幄,對自己一行算得上恩同再造!此時不跟他話別一番,更待何時?
  心里盤算著,他的一條腿,可就不由自主的邁進了門坎儿。
  佛堂里一片黝黑,可也并非“伸手不辨五指”——似乎有那么一點不對,可也說不上來。
  千手神捕秦照一只手摸著腰上的緬刀,另一只手摸著了千里火。
  “叭塔!”一聲,火光大亮,可不是他打著的,妙在亮光起自另一個角落里。
  這一惊,真把秦照嚇得打了個冷戰,手里還未打著的千里火差點掉在了地上。
  火光所照著的那個人,一張白慘慘的尖臉子,雙額高聳,吊梢眉,一身黑色短衣衫,正自睜著一雙三角怪眼,向著秦照微微冷笑。
  使秦照惊嚇的,并非全在此人,卻是另有文章。
  眼前,這個尖臉漢子一只手高舉著火折子,火光映照之下,見一個長身玉立,容顏艷麗的少女,端正地坐在一張椅子上。
  尖臉漢子卻緊挨著少女的座位侍立,看樣子只是對方一個侍從、跟班儿。
  這屋子里黑乎乎的像是站滿了人,秦照可就來不及一一打量,一看苗頭不對,擰身就退。
  他這里方自一個倒躥,向堂外縱出,身邊上已響起了對方少女的一聲輕叱。
  “給我拿下來。”
  這聲輕叱聲音雖說不大,卻是頗有懾人之威。
  隨著這聲輕叱之下,耳聞得一連串嗖嗖聲音,似有三四條人影,分別由不同的窗口齊躥而出,速度之快,不容交睫。
  秦照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手,根本連對方都是些什么長相還沒有看清,已被大群人影團團圍住。
  惊慌之中,伸手向腰間就探,一口緬刀還來不及掣出,即為其中一個猙獰面目的漢子,雙手齊出,疾如閃電地拿住了他的一雙肩頭。
  這漢子顯然臂力极大,兩只手用力之下,秦照那兩臂之間就像是加上了一道鐵箍,休想移動分毫。
  緊接著下盤一緊,卻吃另一個身材略矮的朋友拿住了雙腿。這么一來可好,一個拿上一個拿下,往起一搶,就把秦照給抬了起來,隨即轉身進入佛堂。
  千手神捕秦照要是真有“千手”可就好了,可惜他僅只有兩只手,就這么硬生生地被人給抬了進來。
  剛才進來之時,佛堂還是黑沉沉一片,這會子回來可就不同,已是大放光明。
  三四盞燈全都點著了,就連佛案上的兩盞長生燭也點燃了,一時大見光亮。
  秦照既惊又忿,眼睛巡視之下,這才發現了剛才初一見的那個美麗少女,仍然好生生地,端端正正地坐在太師椅上,先前所見的那個尖臉漢子,兀自緊緊侍衛在她身邊,除了這兩個人之外,屋子里剩下的人,是大有可觀。
  除了簇擁著秦照,拿頭抬腳的五個人以及對方少女主仆之外,堂屋里另外顯然還有三個人,一字順位的貼壁而坐,三個人看上去年歲都不小了。
  至此,那個緊緊抱持秦照肩頭的人,忽地把秦照向著堂內一摔道:“跪下!”
  秦照“扑通”被摔倒在地上,只震得骨頭發酸,他卻在地上打了個轉,咕嚕!一下跳了起來。生就的一副硬骨頭,哪里能隨便向人下跪。
  耳听得“刷”地一聲,卻被一根硬梆梆的物件點在了肩窩上,緊跟著全身一陣子發麻,敢情是被人家點住身上穴道。
  點他穴道的,正是侍立在少女身邊的那個尖臉漢子,手里拿著一根像是瞎子用的“馬杆儿”那般細細的棍子,但秦照卻感覺得出來,這棍子卻是為銅鐵所鑄,此刻點在他肩窩里,更是透体生痛。
  “瞎了你小子的狗眼。”尖臉奴才怪聲怪气地罵道,“金鳳堂的鳳姑娘在此,你還不給我跪下叩頭。”
  話聲未完,右手那根鐵杖向前一送,秦照只覺得腿上一軟,頓時一跤坐倒當地,依然不肯向對方跪下。
  尖瞼漢子挑了一下吊客眉,正待再次發作,卻為鳳姑娘抬手止住。
  “你就是這一次負責解送銀子的那個秦捕頭是吧?”
  冷冷地瞅著秦照,鳳姑娘說了這么一句。
  秦照雖說是閱歷丰富,卻也不知道對方什么“金鳳堂”“鳳姑娘”一大堆頭銜來頭。
  這時聆听之下,由不住冷冷一笑道:“不錯,我就是,你們是什么人?這里原來住的一位老師父又上哪去了?”
  一面說,滿屋子亂瞧一陣,哪里有老和尚任何蹤影?心里不禁大為疑惑。
  他這里話聲方落,即見一個人影倏地閃身眼前。正是方才擒著自己雙肩,把自己狠狠摔進來的那人,敢情這人是個大麻子,六十不到的年歲,圓睜著一雙三角怪眼,不容分說,劈臉就是一掌直向秦照臉上摑來。
  秦照慌不迭向下一矮,“呼”一聲,這一掌央著一股疾風,直由他頭頂上擦了過去。
  “王八蛋!”這麻子嘴里罵著,第二次待將出掌的當儿,即听到當頭端坐的鳳姑娘冷冷地叫了一聲:“謝山!”
  原來眼前這個麻子,正是沈邱四老中行三的天麻謝山,連同他的三個結拜兄弟銀冠叟呂奇,鐵指開山喬一龍,要命鮑無常,后三人也就是現在默坐的三個老人。
  沈邱四老自歸順鳳姑娘之后,這還是第一次隨同鳳姑娘上線開爬(行話:意正式行劫),是以抖擻精神,俱想在這次行動中有所表現。
  鳳姑娘在面對關雪羽時,固然一片柔情,然而,在与屬下相處時,卻是威嚴并具,以沈邱四老這等半生刀尖儿里打滾的巨盜,卻也對她服服帖帖,不敢逾越規矩。
  這時,听見了鳳姑娘一聲低喚,謝山立刻收住了待出的勢子,迅即閃身外出,抱拳道了一聲:“在!”
  “你用不著這么嚇唬他,我還有話問他。”
  鳳姑娘說著,隨即把眼睛轉向千手神捕秦照臉上,微微點頭道:“姓秦的,我知道你這個人還算有些義气良心,在衙門口當差的像你這樣的人老實說還不多見,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跟你取個商量。”
  千手神捕秦照先見對方這般美麗儀容,又是個坤客,料定不見得就有什么真實武功,只是既然威能服眾,顯然卻又不可輕視。
  聆听之下,內心盤算著忖道。哼哼,這樣有什么好商量的?黃鼠狼給雞拜年,你還會有什么好心不成?只是對方既然好意相待,自己也不能失了禮數。
  當時秦照冷冷一笑,向著眼前的鳳姑娘抱了一下拳道:“姑娘好說,秦某只知道拿公家錢、辦公家事,平日行事常把良心放在當中,別的可就不管,姑娘有什么關照只請直說,只要秦某人不犯法,不違背良心,什么都好商量。”
  鳳姑娘道:“說得好!”
  她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的一嘴牙齒:“只可惜這件事由不得你。秦照,你是明白人,這批銀子通過贓官的手,真正到達災民手里又有多少?倒不如老老實實地交給我們,由姑娘攜回雪山,統籌處理,反倒來得個實惠,你就交出來吧。”
  秦照猝然一惊,苦笑了笑,搖搖頭道:“這件事恕我難以從命,朝廷賑災大事,非在下區區一個公捕所能聞商,在下只是奉命負責押送差事,只求差事上不出紕漏,就算是無愧職守,尚求姑娘成全,秦照感銘不盡。”一面說,連連向著當前鳳姑娘打躬不已。
  鳳姑娘一笑道:“這么說,你難道不怕死么?”
  秦照冷笑一聲:“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這么說你還是怕死了?”
  鳳姑娘面色倏地一寒:“你只把銀子藏處說出,我就免你一死,否則,這些銀子早晚還是會到我手中,那時候你再想保全這條命可就不能了。”
  秦照長歎一聲:“既然如此,姑娘就殺了我吧!”
  鳳姑娘微微一怔,正要說話。
  先時出手的大麻謝山獰笑一聲道:“姑娘把這廝交給我,不怕他不說出實話。”
  鳳姑娘吟哦著,冷冷看向秦照道:“我看你還是實說了吧,何必自討苦吃。”
  秦照心里一動,暗忖老和尚明明故布了疑陣,何以這姑娘竟然不曾上當?轉念一想,不禁恍然大悟,暗思道:是了,雖說是故布疑陣,到底還需一番做作,說不定老和尚施了什么障眼法儿,一旦為他們看破,便更能引其上鉤。
  他心里所擔心的是老和尚的安排由自己為首的八人運銀行列,一待時机成熟時便需即時出動,而此刻自己落在他們手里,看來凶多吉少,這一构思,只怕將為泡影了。想到這里心中無限气餒,看了當前鳳姑娘一眼,一時卻是無話可說。
  鳳姑娘冷冷一笑道:“你想求死,我偏偏不讓你稱心如意,你以為不說出銀子藏處,我就真的找不到了?”
  話聲方落,右手隔空一指,一縷尖銳勁風突地自其指尖上射出。
  千手神捕秦照只覺身上一麻,頓時動彈不得,敢情才發覺到被對方隔空點了穴道。
  她隨即轉向身邊的大四儿關照道:“把他給我吊起來,等完事后再發落他。”
  大四儿應了一聲,上前几步,獰笑一聲,把几乎成了面條儿一般的秦照一把掄起向后閃身,來到一排佛像當前站住。
  “姓秦的,求菩薩保佑你吧!”
  一面說,大四儿隨即由身上取出了一根皮索,把秦照兩只手腕緊緊系住,就勢躥了個高儿,把長索一頭搭在梁上,“老小子,上面涼快去吧!”用力一拉,秦照可就成了空中飛人似的被高高挂了起來。
  眼前一片漆黑,秦照被點穴道,嘴里又不能作聲,頭臉上纏滿了蜘蛛网,卻是說不出來的苦,自道是此一番性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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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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