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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照夕听到這里,真是吃惊不小,因為他此時口中隨便說出的几個人,如今都已是江湖上被推為泰斗的几個老人了。
  尤其是“血魔夫婦”更令他大大吃了一惊,他忍不住接口道:“血魔夫婦是誰?”
  老人看了他一眼,那兩道灰白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道:
  “我說的這几個人,如今都不一定在世了,血魔夫婦指的是洗又寒和向藍江二人,你知道有這么兩個人么?”
  照夕不由突然臉色大變,他万万想不到,師父竟也和這怪异的老人認識;并曾敗在這人的手下過,同時師父還結過婚。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秘密,可是惟恐老人見疑,他馬上恢复了正常臉色,微微搖了搖頭。
  老人笑了笑道:“怎么樣?你是不會知道這些人的,如今這些人即便還在人間,年紀也都老大了。”
  照夕急于再听下文,不由催問道:“后來呢?”
  老人苦笑了笑道:“還有很多人,如今我已記不起他們的名字了,總之,那時候,我是一個非常自傲的人,這些人為了想對我報复。曾經想遍了种种方法,可總是敵不過我。”
  老人苦笑了一下道:“他們使出多种花樣,用智用功,我總是高出他們一籌。”
  說到此,老人臉上帶出了一絲驕傲的微笑,可是這一絲微笑,在他臉上保持的時間太短了,卻為一些怒容所取代了,他冷冷地笑了一下,道:“有一年,先天無极派的掌門人,此人姓應名元三,為了建立威望,以俠義帖,廣招天下俠士好漢以及黑白兩道的知名人物,前往洛陽集會,我也是其中一人。”
  老人說到這里,神態似乎有些顯得慌亂,他緊緊地互捏著雙手的骨節,發出咋咋的響聲。
  照夕忍不住問道:“那血魔夫婦也去了么?”
  老人目光向他轉了一下,點了點頭,照夕忙又問:“淮上三子呢?”
  老人哼了一聲道:“他們都去了!都去了!”
  照夕為了急于要听下文,也就不再多口,老人遂接下去道:
  “去的人很多,各道人士都有,可謂之俠義道上百年難得一見的盛舉。”
  照夕不由十分向往地听著,他腦中似可想出,那种熱鬧的場面,不由注目著老人,不敢打岔。
  老人面帶著一絲微笑,而有時候,是不容易從他臉上看出喜怒來的,他接下去道:
  “應元三請來這么多武林豪俠,有個原因,原來他新近練成了一种功夫,江湖上鮮有敵手,想借此盛會出盡風頭,嘿……他不行。”
  照夕不由插口問道:“結果如何了?”
  老人彈動了一下長指甲,繼續講道:“那時人物去得很雜,很多武林中難得一見的人物,誰也不服誰。因為人物太多,大家都要互相印證一下,結果沒辦法,只好抽簽決定,共分成九組,分開比試,由九組之中,最后再選出九人。”
  老人緊緊皺著長眉,歎了一聲,不耐其煩地道:“總之,那一次比武之后,血魔夫婦以紅花陣大敗川西雙矮;淮上三子中的無奇子以指劍,射瞎了巫山象鼻僧的右眼;朱砂异叟南宮鵬小天星掌力,當場震斃湘江漁人劉小川。”
  他說著那雙怪目之中,閃爍著一种异光,良久才又頻頻地歎息道:“太慘了……太慘了!”
  照夕不由追問道:“老前輩莫非沒有參加比武么?”
  老人冷笑了一聲道:“你听我說呀,先天無极派掌門人生死掌應元三,也以他极為厲害的‘三陰絕戶掌’打傷了赤臂童子,我卻以‘無名指’把淮上三子中的第三子飛云子葉潛護身元氣一指點破。”
  照夕不由惊得口中“啊”了一聲,因為他知道,凡是能練成“護身元氣”的人,都有极深的內功,老人既能一指戳破淮上三子中葉潛的元氣,功力可想而知,當時不由惊出了聲。
  老人冷冷一笑,隨后才道:“淮上三子,成名武林多年,從此威名打地。當時因有言在先,彼此比武純因印證所學,不許記仇,所以淮上三子雖受此辱,卻沒有動怒。反倒和我交談甚歡,我卻更增慚愧,當時曾當面向飛云子葉潛道歉,三子因感面子下不來,不等比武結束,先行自去。我當時為了表示追悔,也隨他三人而去,那場比武,卻因少了我四人失色不少。”
  老人歎了一聲又道:“我當時回返仙霞岭后,想起此事,一直引似為憾。雖然事過境遷,可是總覺得淮上三子以武林至尊威望,敗在我手,面子大失,所以我終日也就很少出去,日日以垂釣讀書自娛。”
  照夕一直很注意地听著當年這一段吒叱風云的往事,他發現老人這時候雙手抖動得十分厲害,緊緊地交叉著,嘴唇也微微動著。
  他一連長笑著,最后才點了點頭道:“我那時卻是用心太善了;而且心中一直把這三個老東西看成有道的正人君子,所以每想起來,總似愧對他們一般。”
  他說著嘴唇抖動得厲害,以至于連話也不能順利講出來了。
  照夕不由在惊道:“老前輩你老人家怎么了?”
  老人對著他苦笑了笑,搖了搖手,訥訥道:“唉!這已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可是我每一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气血往上撞!唉!這又是何苦呢?”
  照夕不由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老人顫抖了半天,才算完全恢复正常了。
  他笑了笑道:“有一天,我正在仙霞岭紅溪垂釣,那一天烈日當空,我還記得我戴著大草帽,忽然門下弟子來報,送上一個大的名帖。我取過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來淮上三子親訪,我當時只以為三子是心怀舊恨,此番前來,定是為雪前恥而來,所以即刻傳諭門下弟子立時聚集。我本人立時赶到大廳,一看之下,原來三子滿面笑容,華服錦履,一見之下親熱十分;而且送來了許多鄉土禮物,我當時真是更增慚愧。”
  說著不由又是一聲長歎,照夕這時心中暗暗贊佩淮上三子,果然不失武林大俠威望,只此气量已是高人一等。
  老人從容道:“從此以后,我同淮三子漸漸交密,常有往返,四人几乎成了密友。因此對他們防范之心,簡直去得一點也沒有了。”
  說到此,老人目光倏地一亮,哈哈大笑了兩聲道:“娃娃!我不是方才給你說過么!有時候,一個聰明人,卻會作出最糊涂的事來……不信,我說出你听一听就知道了。”
  照夕只是靜靜中听著,老人這時臉上已沒有先前那么沉著了,他冷冷一笑,道:“我方才說過的,我一生就喜歡釣魚;而且自負這一方面很有技術,我能一個鉤子,同時釣起兩條魚來。”
  照夕不由听得笑了笑,但老人卻苦笑了笑道:“誰知也就如此,注定了我今后大半生的命運,這豈不是造物者弄人么……唉!唉!”
  照夕愈听愈不解,不由問道:“釣魚?釣魚又怎能……”
  老人歎了一聲道:“唉!你听呀!那時我已和三子是很好的朋友了。那一日我和三子漫步在他們的庄園里,園里有一口大池子,那時是晚秋時分,池上仍舖滿了荷葉,不由一時興趣,和他們三人談到了釣魚的事。不想他三人,竟會比我興趣還高,馬上就命人拿杆來垂釣,我當時不由笑向他三人道:“我可在一個時辰之內,釣上一百尾鮮魚,他三人竟自矢口不信!”
  老人又歎息了一聲道:“都是我一時興起;而且自信太甚,我當時竟毫不考慮地笑向他三人道:‘不信我們就賭一點什么。’他三人竟一口應了下來。”
  說到此,老人那灰白色的眉毛,竟自搭了下來,變得十分懊喪……他抬頭向照夕看了一眼,失神地道:“因此……我就到這里來了。”
  照夕不由大吃一惊,愣道:“難道就為了釣魚,你老人家就被關在這里了?這……”
  老人苦笑了一下道:“孩子,武林之中,有很多事情是很特別的。如今我想起來,似乎太沒价值了……我們身為武林中人,最重的是一諾千金。”
  他說到此,點了點頭道:“我因為有數十年的釣魚經驗,而在一個時辰之內,釣上一百三十條魚,那是每試不爽的事情。而我視力自信又超人一等,非但能暗中視物,更能水中視物,以當日情形,我已先看出,那池中魚類极多,所以自信于一個時辰之內,釣上一百條魚,那是太不成問題了,所以我才敢与他三人打賭。”
  照夕不由惊道:“你們怎么賭的?”
  老人笑了笑道:“我因是客,所以不便說如何賭法,誰知那飛云子葉潛卻走過來,拍了我一下肩膀,向我笑道:‘我們來賭一個夠刺激的可好?’我當時點頭笑道:‘好呀!’”
  老人苦笑了笑,看了照夕一眼道:“這飛云子就說:‘大哥!我們以今后六十年歲月,作一個賭注如何?’”
  老人哼了一聲,不屑地道:“他這一句話出口,我不由大吃了一惊,可是一邊的二子,卻竟連連撫手稱善,唉!我當時被迫,竟自答應下來了。”
  照夕不由歎道:“這賭注太厲害了!”
  老人冷笑了一聲道:“我因自信過甚,當時雖覺這賭注太大了,但卻自信不會輸,再者我多少以為是一個玩笑而已,當時就含笑答應了。誰知我才一答應,那飛云子葉潛馬上一本正經地由前廳拿來了算時辰的漏斗,這一陣賭就開始了。”
  照夕不由張大了眸子道:“結果呢?”
  老人長眉微皺道:“說來真怪,以我往日技術,那池中魚數又多,釣一百條魚,真是用不了半個時辰。可是,那一日,不知為何,那些魚卻是難得上鉤,等到一個時辰到了,我卻僅僅釣上了七十九條……”
  照夕不由長歎了一聲,老人又搖了搖頭道:“我們的賭注是,把自己深深鎖在無人的深山里,面壁六十年。這六十年之中,不許用武,即使是遇敵,也不可任意還擊,不許踏入江湖一步……我當時真嚇得冷汗直流。那時淮上三子,才擺出了本來面目,立時冷笑著迫我守約。”
  說到此,他搖頭歎息不已,照夕不由惊嚇道:“所以老前輩,就一個人到這陰濕的地洞來了?這五十年沒有出去一步?”
  老人苦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當時除了懊恨之外,對他三人并沒有什么記恨……因此當面寫下筆約,印了手印,從那一日起,我發誓,決不再出山一步,不見任何人;如果毀約,可受天下人恥笑。”
  照夕歎了一聲道:“他們太過分了,可是老前輩,你老人家又何苦,選擇到這么陰森的地道之中呢?”
  老人冷冷一笑道:“娃娃!你知道什么?”
  照夕怔了一下,實不解老人之言,這怪异的老人頓了一會儿,才道:“淮上三子為人陰險已极,他三人自知如今江湖,只有我是他三人最怕之人,所以安心除我,已非一日。想不到,我卻如此容易上了他們的當,那賭約過后,經我細心推敲,才發現寓意甚深且毒……娃娃!你想想,不等于說明了,任人宰割一樣?”
  照夕不由恍然大悟,不由面現怒容道:“莫非那淮上三子,竟敢作出那种陰險,而乘人之危用事么?”
  老人冷笑了一下,道:“你把武林中道義二字,看得太重了,事實上,大多數的人,是不顧慮這些的。”
  他停了一下,遂又接道:“當我洞悉他們用心之后,可惜為時已晚。我只告訴他三人,我既輸了,万無不守信諾之理,只是,這筆仇恨,我卻至死不忘。如上天保佑六十年不死,這筆恨,總有解除之一日。”
  他咬了一下牙,憤憤接道:“我說完了這些話,馬上反身就走了。”
  說著他聲音降低了一些,冷笑道:“我知淮上三子為人陰險,定會在這六十年之中,乘我面壁之時,暗下毒手。即便是被我發現,限于諾言不許還手,我也無可奈何,所以,我竟舍家門仙霞岭不入,卻單身潛到這冀北地方。”
  照夕听得冷汗直流,這才想到,原來江湖上,險惡到如此地步。
  一時想著,不由臉上都變了顏色,訥訥道:“老前輩……這五十年,你老人家,就沒有离開這石室一步么?”
  老人冷冷地道:“我以三個月的時間,找好了地方,開了這間地下室,并引通了山泉,決心不下這山一步……起先二十年,我尚需在山上找些吃食;可是后來我功夫已成功到了辟谷地步,吃不吃東西,也就無所謂了。”
  說到此,老人臉上反帶出了一片紅潤之色,他微微笑道:“我是一個守信的人,我一定要以有生之年,把這一項諾言實現,現在已快到了。”
  他繼續像夢囈也似地道:“人類的禍福,真是難以令人意料的,我卻為此受了大益……說來,倒應該感謝這三個老儿了。”
  照夕不由一怔!
  老人目光之中,閃出了极度愉快幸福之色,他微微笑道:“我已把我造就成了一個新人了,孩子,你絕不會想到,這五十年來,我意養成了本命元嬰,不久將來,我也就可以達到所謂道家的‘出神’地步了!”
  照夕簡直不敢相信老人說些什么,可是老人這种態度和語气,所說出的話,卻又不能令他不信。固然他知道,老人所說的“出神”,也就是所謂的“飛升”,這是极玄的境地,可并不是說不可能。
  他以惊奇的目光盯著老人,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老人此刻,顯得更是興奮,他微微地笑道:“你也不要惊奇,天下任何事,人都可以做到的,只要有決心。我現在才相信這句話,你想想,你在地洞之中的一舉一動,我隔你這么遠,如何會得知?還有——”
  說著他微笑著,用手指了一下桌上的桃子道:“這些桃子,我既未出此室一步,卻如何又能摘到手中呢?”
  他眼角微微皺著,帶出些笑紋,照夕听得如同墜入五里霧中一般,他咽了一口唾沫道:“老前輩莫非已可‘身外化身’了?”
  老人微微點了點頭道:“也可以這么說吧……只是,功成不易,我卻不敢令他遠游。”
  這個“他”字,自然是指他所練成的本命元嬰了。他又笑了笑道:“你和你的同伴初來之時,我已得知。那金老頭子為惡偽善,我亦并非不知,本來可以把他就近除去;只是,一來我守約未滿,不得隨便殺人;再者,我功成當在不久,万一被他們發覺了藏身之處,時常打扰,對我极為不利,所以,只好讓他如此下去了!”
  說完他微微搖了搖頭,照夕只是茫然地听著,因為這些事,令他感到太玄了,可是都是事實。
  老人目光此刻上下打量著他,微微一笑道:“你這娃娃,根骨智慧俱是上乘,只是由眉眼印堂之間看來,今后數十年來,尚多殺孽情緣之事,你要時刻小心謹慎。”
  照夕不由吃惊不小,躬身領命,老人說完了這句話,微微閉了一會儿眸子,笑了笑道:“你我在此見面,總算有緣,方才我系以天易數推斷,你和你友,尚有十日囚禁之災,至時自有人來救你們出去,你可以放心。”
  照夕不由一喜,老人卻含笑道:“今日破格見你,只是為了一了我塵世緣份,好在早晚俱是一樣,你能保守我們這秘密,不告任何人知道么?”
  照夕忙躬身答道:“弟子定能遵命。”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道:“好,今日時刻已到,明日此時,你再來此處,我尚有囑于你。”
  他揮了揮手,微笑道:“你快回去吧,如果我所算不差,大概你回去之時,主人也該來看你了。”
  說著一只手,連連地揮著,照夕本有許多話想要說,見狀只好作罷,當時行了一禮。見老人眸子已經合攏了,只好轉身,爬上石梯。
  忽然老人目光又開,微微笑道:“還有!你既擅打坐采藥之法,卻不知下手的時刻,所以我兩次以琴聲打攪,意即在此。不想你這娃娃,居然定力很強,不受我弦音干扰,不得已我才按先天反易之理,擊玉以扰之,你現在了解了,當不會恨我了。”
  照夕這才恍然大悟,當時又惊又慚,不由紅著臉道:“如此說來,要何時下手方為适宜呢?”
  老人目光已合上,他只短短說道:“明日再來。”
  照夕知道這類奇人,性格多是不易捉摸,當時躬身行了一禮,才又由原洞鑽入。
  身才入洞,卻似覺得眼前有光華閃動,不由定神一看,卻見眼后丈許青光閃爍處,立著一個小人,穿著打扮,一切外形,俱与那洞中老人一模一樣。只是身高只有尺許,照夕不由大吃一惊,方想到,這或許就是老人所說的本命元嬰了。
  卻見那小人在青光環繞中,頻頻向前用手指划不已,像是在指示路途。
  照夕不由蹲伏地下,連道:“老前輩請轉,弟子已記下了。”
  他口中說著這句話,再睜眼看時,已失去了那小人蹤影,心中這才深信不疑,不由把老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想不到在囚牢之中,竟會有此奇遇,無意間竟蒙這半仙的老人垂青,看來自己真是造化不淺了。他這么想著,一路循著舊路,左右轉著,等到到了自己洞中,已又是一身大汗了。
  他此刻因心中极度的喜悅,意忘了疲累,返洞之后,仍在陣陣地發呆。
  忽然想到,臨行之時,老人所說,自己回來之時,就有人前來的話,不由吃了一惊,當即馬上站起來,費了半天力气,把那方大石,重新放回洞口。
  一切就緒,耳中卻已听到,洞頂鐵鏈子響動之聲,照夕不由暗暗惊歎道:“老人之言,果然不假。”
  方念及此,洞石已開了一口,跟著射下一道燈光,傳下了九天旗金福老的宏亮嗓音道:“怎么樣!老弟台,還受得了么?”
  照夕抬頭看時,月亮洞口,現出了九天旗金福老的銀白發首。
  他冷笑了一聲,也沒有理他,金福老呵呵一笑道:“老弟台,肚子餓不餓?可想吃點東西?”
  照夕冷冷道:“謝謝你的好意,我還受得了!”
  金福老冷哼了一聲道:“好不識抬舉的東西……老夫有心開脫于你,你卻自己找死,好!你既如此,就好好在里面再住上几天,看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他說著憤憤地收回了頭,大聲叫道:“把石頭封上,鎖上!餓死他!”
  照夕不由在他的罵聲里,微微發笑了,他腦子立刻也重新回到了方才奇妙邂逅与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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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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