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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正義物流


  拉森倒下去的時候,臉上還露著一絲苦笑,大概是他覺得派對結束得太早了。
  游子宣离開之后,派人打了個電話給羅馬的警察局,他不希望紅蝎子的事情,就這么解決了,他要散布這個消息,讓那些跟紅蝎子一樣的人有點警惕。
  但最主要的,還是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知道。
  他要引出幕后的這只黑手。
           ※        ※         ※
  再度回到紐約,游子宣等人并沒有停下腳步,立刻繼續盯著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兩大客戶都被消滅后,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
  暗中調查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活動情形持續進行著,但一無所獲。
  數天之后,十四人又聚集作了一次總討論,重新制定了新的計畫。
  計畫是: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分支。
  這天,他上午便和同組中的毒狼陳百泰和餓狼官三武,由曼哈頓坐車到唐人街,陳百泰和官三武留在唐人街,設法集一些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唐人街的分支和活動的消息,而游子宣則回聚點拿東西,于下午由曼哈頓中心上了車。
  沒想到卻在地鐵上遇見調戲女乘客的事件。
  他本不想暴露身分的,因為現在不是暴露身分的時机。
  之前襲擊墨西哥毒梟和紅蝎子多是暗中進行,并未暴露身分,但此時情況危急,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那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古道熱腸,誠如多年前他想要救葛三星一樣,差別只在當年他不會武功,被畢武一掌打得差點“莎喲哪啦”,修養了几個月,好不容易才救活,而如今卻是身怀絕藝,翻翻掌便輕易的解決那群混混。
  事情也不出所料,被雜志、報紙及各种媒体,繪聲繪影的描敘出來,連他的畫像也上了雜志的封面,標題是:“地鐵救美英雄!”
  當然,這立刻引起了社會大眾對他的注意,也害得游子宣得減少在外活動的時間,而躲在旅館里。
  游子宣和眾人的計畫雖有改變,但并未因此停止。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分支的行動仍然繼續進行著。
  眾人緊盯著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看它的反應,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似乎很沈得住气,一直沒有采取行動。
  而很長一段時間,電話中不再出現王斌的聲音。
  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只好又重新調整計畫,將目標鎖住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總裁威爾德。金恩。
  威爾德。金恩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現任總裁,要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找他當然最直接,“擒賊先擒王”,現在他們只有這么做了。
  不過,威爾德。金恩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重要角色,要對他下手,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威爾德。金恩每天的行程几乎都一成不變,九點正上班,十二點在公司大樓內的主管餐廳用餐,四點离開公司,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分支的武術館練武,七點回家,相當准時。
  此時游子宣等人才發現,原來威爾德。金恩會武功,而且訓練了一大批會武功的手下。
  但最近他練武的時間略微增加,每天多練兩個鐘頭,九點才回家,似乎是在加強訓練。
  某天上午,一名快遞公司的郵差送來了一封信,寄信的一方竟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這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游子宣等人一直是躲在暗處,未曾真正曝光,當然,也不會笨到告訴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他們的地址。所以,這表示眾人早已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給盯上了,只是尚未對他們采取行動而已。
  眾人收到信時,一下子全都楞住了。
  黃源立即決定要更換据點,但是卻被游子宣制止了。他道:“我們既然早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盯上了,不管我們跑到哪里都還是會被盯著,除非离開紐約,离開美國。”
  眾人也認為游子宣說的沒錯,只得輪番的加強警戒,以防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突施偷襲。
  來函上面的話只有几個字:“星期一,下午,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公司,恭候大駕。”署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裁威爾德。金恩。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果有气勢,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游子宣也叫黃源寫了一封回信,上面寫著:“星期一,下午,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公司,准時赴約。”他的署名是:百鷹門人。
  他這么寫也是沒錯,他最初的功夫确是在百鷹門學的,雖然他未正式入百鷹門,但淵源總是有的。
  黃源等人非常不贊成他去赴約,這樣子的方式等于是自投羅网,万一敵人耍詐,預先做了埋伏,游子宣別說報仇了,根本就沒辦法活著回來,于是十三人和游子宣有了爭執。
  游子宣認為事情總要有個了斷,不論用什么方法都要解決,他十分堅持,黃源也拗他不過,只好替他寫好回信并寄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什么事都沒發生,平靜得令人難過。雖說十四狼騎盡是些窮凶极惡之徒,但他們也一向貪生怕死,不會正面和對手沖突,要不是他們忌諱老不死的“九尸蝕髓丸”,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游子宣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也愛惡作劇,看著十四狼騎如坐針氈,他還滿快樂的。他心里想:“活該!誰叫你們以前做這么多坏事,這叫報應!”
           ※        ※         ※
  星期一很快的在一片平靜中來到。紐約已進入初冬,蕭瑟的冷風和細雨更使人的心情抑郁難開。
  所有的人,包括游子宣,這一夜過得都不好。
  吃完午飯后,游子宣跟十四狼騎道:“你們跟了我這么久了,現在,可以走了。”
  十四狼騎一听,全都呆了一下,然后臉上都出現了難色,有的青、有的白。
  游子宣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儿,才收住笑道:“你們不必擔心,你們根本沒有被下毒,哪有什么‘九尸蝕髓丸’?只是騙你們的。”說完又哈哈笑了一會儿。
  可是十四狼騎卻一點也沒有笑意,全部鐵青著臉,不發一言。
  游子宣看眾人全都不說話,知道他們不相信,于是道:“好吧!信不信由你,但我得先聲明,今天你們跟我去,很可能是死路一條,而且是馬上就死,假如你們現在离開我,最起碼還可以多活個一年半載,隨便你們,你們自己決定好了。”
  黃源向眾人使了個眼色,眾人立刻聚集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沒多久,黃源首先轉身回來對游子宣說道:“我們十三個人加起來,連你一只手指頭都比不上……”他吞了口口水,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又道:“我們跟你一起去,說實在的,也幫不上什么忙……不如……不如……這個……在這里等你的好消息。”
  黃源說完,游子宣又是哈哈大笑一陣,看他們討論的結果,仍然是不相信他的話,他只好說道:“那好吧!隨你們的便好了。”
  黃源還要說,但游子宣擺了個手勢,阻止了他的話,他道:“那我也該去赴約了,你們好自為之吧,若我能活著回來,一定和你們痛飲一場。”
  游子宣走出飯店,坐上了等在飯店前的一輛計程車,獨自前往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他看著路上行人匆匆的腳步,有的低頭赶路,有的面帶笑容,突然之間,想不起自己該是什么樣的人了。
  這几年,他只是在武術的方面有了進步,生活上卻是一團糟,他看到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提著几本書走過,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痛。
  計程車轉過几條街,到了市中心,遠遠的便看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的大樓。
  游子宣付了車錢,下了車,站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的大門前,高五公尺的自動玻璃門上貼了“今天所有公務停止”的大字,他微笑了一下,才走進大門。
  一樓大廳有四、五個警衛,立刻走上前來,問明游子宣的來意之后,其中一名警衛引領著游子宣上了十八樓。
  電梯門開處,有一個相當大的大廳,里面大約有四、五十人之多,眾人一看到游子宣走出電梯,不由得全停了下來,紛紛盯著游子宣。
  游子宣抬頭挺胸的從眾人之中走了過去,連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不過,他還是注意到了,這些人全都是身穿道服、腰系黑帶的高手,看來每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他穿過大廳走向內門,兩名也是身穿道服,腰系黑帶的女子站在門前,雙雙向他鞠了一個躬,然后為他打開門。兩名女子推動門的手法相當奇怪,抓著門上一個外露出來的柄,利用了全身的力量向后拉,似乎是依著什么軌道滑輪推動的感覺,游子宣的直覺是:“門這么重,為什么不找兩個壯漢來開?”
  門內,是兩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叉著手,當游子宣進入后,擋在門前,直到后面喝了一聲,才向兩旁站開。
  原本兩個大漢像兩座小山一樣,完全擋住了視線,現在一讓開,游子宣才發現,整個內廳里,左右跪坐著兩排人,都是身穿道服,但道服樣式不同,有合气道、柔道和空手道服三种。
  廳底正中是一幅极有力的書法,寫的是個“道”字,筆力雄渾,气透紙背,顯是內家高手所書。書法前面,端坐著一名白發男子,正是威爾德。金恩。
  游子宣脫掉了鞋子,走上道場,隨即兩旁跪著的人便向他行禮,這表示他們對挑戰者的尊敬。
  游子宣走到威爾德。金恩面前停住,威爾德。金恩向他行了個禮,開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游子宣搖了搖頭,對威爾德。金恩道:“我是個中國人,我不太會說英語。”
  威爾德。金恩一听,竟然用標准的中文再問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游子宣對威爾德。金恩回了個禮,道:“我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我是來赴約的,是死是活才是重點。”
  威爾德。金恩點了點頭,又問:“你不后悔?”
  游子宣笑了笑,回道:“要是會后悔就不會來了!既然來了,就沒什么好后悔的。”
  威爾德。金恩也笑了笑,一副十分贊許的樣子道:“好!有气魄!”
  游子宣拱了拱手,回道:“好說,好說。”
  威爾德。金恩不再問話,拍了兩下掌,從后面轉出兩名年輕貌美的金發女子,端了一杯茶和一條毛巾,走到游子宣的身邊,跪著將茶和毛巾遞給游子宣。游子宣沒動,兩名女子也跪著沒動。
  游子宣本來怕茶和毛巾會有問題,不敢取用,但他不用,兩名女子也一直跪著,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正猶豫間,威爾德。金恩便笑道:“你不用,她們是不會起來的。”
  游子宣看了看威爾德。金恩,又看了看兩名女子,只見兩人高舉托盤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眼神中流露出乞求的顏色,一臉可怜樣。
  游子宣于心不忍,而且兩女子又是絕色,只要是男人,大概都會不忍心吧!
  游子宣反覆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威爾德。金恩,微一咬牙,道:“好吧!就讓她們一直跪著好了。”說完突然笑了起來。
  威爾德。金恩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回答,實在太過意外,只能漲紅著一張臉。過了一會儿,轉頭斥責兩個侍女道:“沒有用!下去!”用力揮了揮手叫兩女下去。
  游子宣看兩女下去后,笑得更開心了,對威爾德。金恩道:“誰說我不用,她們就不起來的?這不就起來了?”
  威爾德。金恩覺得很沒面子,但有點輕視游子宣的道:“我還以為你真是什么厲害的對手,原來你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游子宣又笑了,他攤了攤手,作了一個沒有辦法的表情,以嘲諷的口气對威爾德。金恩道:“喂!我想你可能搞錯了,我是來這儿挑戰的,并不是來這儿喝茶、擦手的!你看我像是口渴的樣子嗎?還是你看見我的手髒了?”
  威爾德。金恩和在座一些听得懂中文的人都不禁十分生气,對游子宣的無禮感到憤怒,私底下紛紛交頭接耳在翻譯游子宣講的話。還是威爾德。金恩沈得住气,冷冷的回道:“這是禮儀,難道你對兩個弱女子跪在你面前都不在乎?”
  游子宣抬了抬眉毛,絲毫不在意的回道:“中國人有句話叫:‘主隨客便’,听過沒有?你們是主,我是客,主人要看客人的方便做事,所以你們當然得尊重我的意思羅……況且,是你們教她們要跪在地上送茶送毛巾的,我覺得很奇怪,難道站著送茶不行嗎?非得要跪著,這不但是侮辱女性的一种行為,更是一种自卑心理的表現!“他其實也并不是那么嚴肅、那么道貌岸然的人,只不過這种義正詞嚴的話總是令人愈說愈激動,當他發覺自己竟然講出那么鏗鏘有力的話時,不免也惊訝了一下,待他稍稍抑制過度激動的情緒后,才又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她們是在地上跪了一會儿,但似乎也死不了,跟你們所做的非法勾當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這句話講得威爾德。金恩和眾人更是嘩然,現場立刻引起一陣強烈的騷動,情況相當緊張。
  不過,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游子宣既然敢獨自前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赴約,就不會想到事情要圓滿解決,而動手只是早晚的事,自然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威爾德。金恩露出一副惊訝的表情:“哦!我想你可能搞錯了,朋友,我們并沒有做什么不正當的事,我們公司完全是合法經營的公司,我覺得你似乎是搞錯了。”
  游子宣有些生气的回道:“哼!我搞錯了?還是你們不敢承認?既然當初敢做,今天為什么又不敢當呢?”他說的時候火气上涌,全身骨節不自主的發出微微爆響。
  威爾德。金恩問道:“這就是你要和我們公司作對的原因嗎?”
  游子宣揚了揚眉:“沒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我還是搞不懂,我們和你究竟有什么仇恨?”威爾德。金恩道。
  “其實,我主要是要來找一個人的。”游子宣平靜了一些道。
  “什么人?”威爾德。金恩問道。
  “王斌!”游子宣說。
  “王斌!”威爾德。金恩的面色微微變了變。
  “請你們將他交出來。”游子宣道。
  “我們公司根本沒有這個人。”威爾德。金恩道。
  “沒有?”游子宣气道:“我追查了几個月,不但找到他的電話是你們公司的電話,也查到他一直和阿巴利、‘紅蝎子’有往來,你敢說你們公司沒有此號人物?”
  威爾德。金恩也不甘示弱的強聲道:“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是正正當當的企業,不管在美國、在全世界都是如此,違法的行為我們是絕不會做的。”
  游子宣哈哈大笑道:“我拿個證明給你看!”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用電腦列印的紙,讀到:“上上個月十一號,王斌對阿巴利說:‘你們要運的貨物沒有問題,价錢不變,我們會按時派人前往接貨……你們可派你們的人隨行……’。同月十七號,王斌說:‘為了慎重起見,我們這次派本公司的副總裁布萊克親自前往……’“他頓了頓:“你該不會說,你連布萊克也不認得吧!”
  威爾德。金恩被一語戳破,覺得很沒面子,和在座的眾人互望了一眼,許多一旁的人都忍不住怒意想要上前,但都被威爾德。金恩制止了,他用力摸了摸臉,低聲下气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自己決定,但是,我必須勸你,你別被人利用了,做了別人的工具,自己卻還不知道。”
  游子宣听威爾德。金恩這么說,只覺得好笑,鼻中冷哼了兩聲道:“我只知道你們作惡多端,罪有應得,統統都該死!”
  威爾德。金恩似乎也生气了,倏的站了起來,大聲對游子宣道:“我對你好言相勸,是因為你已經誤會了我們,并不是表示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怕你,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自成立以來還沒有怕過什么人,而且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不希望制造殺戮。“游子宣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說法,但仍不屑的說:“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請你交出王斌,我們這個‘冤家’就可解了。”
  威爾德。金恩沒有說話,卻生气的用力一拍座椅右邊的扶手,登時木屑紛飛,好好的一張實心桃木椅被他一掌打得几乎碎掉,可見他雄實的掌力。
  游子宣當然沒有被他嚇到,卻有些怀疑,于是冷哼了一聲,道:“為什么我叫你交出王斌來你會這么生气呢?他是你的什么人?”
  “小鬼,你的問題太多了!”威爾德。金恩的臉色已經變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看也不能善罷了,你看怎么個解決法,是你要先上呢,還是其他人先來?”游子宣道。
  威爾德。金恩雖然生气,但沒失去自制力,只見他用力喘了兩口气,便漸漸平靜了下來,等完全穩下來后,對游子宣道:“既然沒有和平解決的机會,那我們只好奉陪了。”
  他頓了頓,然后開了個條件,說:“我愿意遵照閣下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但不管今天誰輸誰贏,絕對不可以再追究此事,對其他人不得再施以報复,可以嗎?”
  游子宣閉著眼睛搖搖頭,表示不答應,過了几秒,他才抬頭看著威爾德。金恩說道:“我有太多的疑問要問王斌!為什么不肯讓他出來和我當面講清楚呢?”
  威爾德。金恩臉色有些惊慌,忙問道:“那你想怎么樣呢?”
  “你們一起上吧!打得贏我就听你們的,打不贏就算你們倒楣。我今天若是沒死,而能活著离開這里,明天我會再找上你們每一個分部,直到把你們把王斌交出來為止。”游子宣豪气干云的說著,眼中沒有一絲恐懼和猶豫。
  威爾德。金恩看到游子宣眼中的決心,心知大戰一場無可避免,只見他跌坐椅中,伸出右手向站在門邊的兩名黑帶大漢道:“全面封鎖,盡一切力量不讓來客离開!”
  這就是一份格殺令!除非這些人全部戰死,不然游子宣是絕對离不開這里的。
           ※        ※         ※
  肅殺的气氛立刻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部彌漫開來。
  其中一名大漢立即出門,在門邊的大鼓上“咚!咚!咚!咚!咚!”敲了五聲長音,便從外面反鎖住了門。廳內的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彼此之間則互相深深一揖,由后至前慢慢站了起來。
  這時從最后面走過來一個人,身穿空手道服,向游子宣鞠了一個躬,坐在最前面威爾德。金恩旁邊的,是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正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要与阿巴利接頭的副總裁布萊克。金恩,他也用中文說道:“這位是山上一夫,空手道五段。”
  游子宣轉過身來,看著山上一夫,只見他不丁不八的站著,左手置胸前,掌心朝內,指節微微彎曲,右手成拳,置于腰間,全身沒有一絲破綻。
  游子宣看此人架勢不凡,心里暗喝一聲采,知道此人也是練武多年,而且功力不淺,心中也有些敬佩,不過此時不是以武會友,而是血債血償的時刻,微一咬牙,向他比了個“初出茅蘆”的起手式,以示尊敬。
  那人略上前一步,大喝一聲,將空手道五段的功力完全展現開來。
  游子宣經過老不死和戈白兩人的調教,以及几年的修練,一身內外功已臻化境,他對空手道了解不多,也未曾正式交過手,因此他只擋不攻,目的是要了解空手道的招式,以對付下面更多更強的對手,他不敢掉以輕心,這一仗,關乎生死。
  山上一夫一派猛攻,不論拳腳都具有相當的殺傷力,而且一招一式,气度都不凡。游子宣冷靜的看他出了十來招,只是隨手擋架,或是略微移位,看不懂的人會以為游子宣無招架之力,但在威爾德。金恩和在座的這些高手眼中,游子宣就像是在和小孩子玩一般。
  山上一夫連游子宣的衣角都摸不著。
  游子宣卻很快便摸清了山上一夫的招式和功力,待他第二次用正踢攻擊時,游子宣出手了。他轉了一圈,在山上一夫一腳尚未踢完時便到了他身后,只用了一成的功力,一指點中了他的后頸,山上一夫便像斷了電的玩具,突然沒了動作,然后“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沒看清楚游子宣的動作,直到山上一夫倒地,眾人才發現游子宣繞到了他的后面。這一交手,所有的人都涼了半截。因為每個人心里都明白:“山上一夫雖算不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高手,但自己絕不能如此輕易的打敗他,甚至,連游子宣是怎么出招的都沒看清楚,這一仗,真不知道該怎么打!”
  山上一夫一倒,兩旁立刻上來兩人,將山上一夫拖到一旁,并檢查傷勢。威爾德。金恩問兩人山上一夫的情況,兩人均搖了搖頭。
  威爾德。金恩血紅著眼看著游子宣,聲音凄厲的道:“出手真狠!”
  游子宣面無表情,也不置可否,只冷冷的道:“下面換誰了?”
  一個身形龐大、身穿柔道服裝的大漢從旁跳了出來,兩眼充滿了仇恨,瞪著游子宣道:“我來!”
  布萊克。金恩對大漢喝道:“放肆!”并制止他向游子宣挑戰。但威爾德。
  金恩也立刻揮手制止了老者,并道:“讓他去吧!”語气十分頹喪。
  大漢向威爾德。金恩鞠了一躬,道:“謝謝總裁!”但并不對游子宣鞠躬,而且還十分無禮的道:“我是昆西,柔道六段。”
  游子宣看了看他,他的体形又高又大,站在游子宣身前,直如一座小山一樣,体重恐怕不下一百五十公斤,要是一般的對手,只怕還沒動手就被他活活嚇死了。
  不過游子宣有對付柔道的經驗,就是以前學校的四大天王里的“西蠻”張小昌,他突然想起張小昌來,因為這個昆西就像放大版的張小昌,張小昌是中號,他是特大號。連功力也是如此,張小昌三段,昆西六段。
  游子宣突然覺得昆西很親切,不由得笑了笑。
  昆西看游子宣笑得很柔和,楞了一下,問道:“你笑什么?”
  游子宣仍是笑道:“是不是練柔道的都這么胖?”
  昆西覺得游子宣有點莫名其妙,搔了搔頭,便不再多說,一把抓向了游子宣。
  柔道是一种近身搏擊的武術,必須要和對手接触,抓住了對方的某一部分便可施展摔、扭、扯、拉、推等招式,練到高段時,只要微微接触對方,便可將對手摔得人仰馬翻。
  昆西便是此中高手,他強大的指力、腕力、腰力……甚至体重,再加上他熟練的技巧,都可以將對手瞬間摔出數公尺遠,跟他對敵,絕不是件快樂的事。
  以往碰到他的對手都很倒楣,輸得都不太好看,不過,今天他碰到的,是游子宣,一個身負絕世神功的人,所以,這次倒楣的不是對方,而是他自己。
  游子宣知道柔道的道理,是以一和昆西接触時,便內力下沈穩穩的站在地上。昆西一抓住游子宣的雙手,心中一喜,立刻轉身、下蹲、弓腿,想要將游子宣狠狠的摔過肩去。但卻沒想到自己用了好大的力气,游子宣卻是紋風不動,他大喝了好几聲,使出了吃奶的力量,游子宣還是穩若泰山、笑嘻嘻的站在原地。
  昆西接連換了好几种摔法,但都無法改變游子宣的姿勢。他終于放棄由游子宣的雙手去摔他,而抓向游子宣的衣服,當他伸手触及游子宣的衣服時,游子宣机靈的飄后了一步,并道:“衣服不能讓你抓,破了可不好看!”游子宣說這話的同時,他也出手了。
  他突然貼近昆西的身体,并繞著他連續以各种拳、掌擊向他的腹部、胸部、臉部以及背部,一連串快得听不清楚的霹啪聲,听起來就像一長聲的“波”一樣。等聲音結束,只見昆西抱住了游子宣,面露笑容的道:“我終于抓住你了!”
  但昆西并沒有將游子宣摔倒,因為他已經沒力去摔了。
  抱住游子宣的昆西突然口吐鮮血,然后緩緩跪倒,最終趴在地上,如同一顆了气的气球。
  昆西如果知道游子宣用上了將近十种拳法,相信他也不會太難過了。
  這次左右上來了四個人,將巨大的昆西抬到一旁。威爾德。金恩抱以詢問的眼光望向四人,四人仍是緩緩搖了搖頭,表示跟前面的山上一夫一樣。
  兩個人都在游子宣輕描淡寫的攻擊下被擊倒,不但令所有的人十分憤怒,更令他們恐懼。
  接著又站上來一個身穿合气道長道服的男子,大約四、五十歲,雙目炯炯有神,目光十分凌厲,腳下穿了一雙厚白襪,黑色的腰帶頭繡著奇特的花樣。
  這人一上來,游子宣便覺得倍感壓力,從他每一步穩健的步伐以及銳利得好像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神,都不難了解,此人的功力絕不是前兩人可比的。合气道這种功夫,起源于中國,融合擒拿、摔打、短拳等技巧,其中借力打力的方式,更有太极拳的技術意義在內,雖然史上并沒有正式和太极拳比試的記載,但据日本合气道的說法,修練合气道至高段的人,可以以一擋十,傷人于無形,威力十分強大。
  事實上,一個真正的合气道高手,是有瞬間取人性命的能力的,它和空手道一樣,修練者都可以將雙手鍛成致命的武器。
  這人并沒有正式介紹自己,只向威爾德。金恩點了點頭,威爾德。金恩立刻用日語對他說道:“青山先生,請不要出手!”并且從座位中站了起來。
  這個叫青山的人,全名是青山大造,他是日本地區九月流合气道的師范,東京區的總教練。威爾德。金恩曾經向他學習過合气道,算得上是威爾德。金恩的老師。而且,只是和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交好,并不算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他今天來這里是做客,主要就是想見識見識有什么三頭六臂的人物,敢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挑。
  結果,他真的見識到了!當他看見游子宣以令人無法辨視的招式擊倒兩人,他內心的火山爆發了,那是一种熱情,一种极端的痴狂,一种無法被壓抑住的向強者挑戰的渴望。他決定和游子宣過招,并不是為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而是為了他自己!那是為了求證自己花費一生浸淫其中的武術,到底能在這個出招變幻莫測的人的身上過得了几招,不是別的原因,正是如飛蛾扑火一般的無悔無怨,想為武而生,也為武而死。
  威爾德。金恩制止他之后,青山只輕輕搖了搖手,很平靜的道:“我想試試。”
  威爾德。金恩見阻止無效,立刻轉向游子宣道:“這位青山先生并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成員,他今日是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做客的,請手下留情。”
  游子宣看威爾德。金恩焦急的臉,似乎不是裝出來的,于是問道:“既然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為什么要替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出手?”
  威爾德。金恩忙回道:“青山先生是想和你切磋一下武藝而已。”
  游子宣“哦”了一聲:“既然是切磋武藝,那么我們點到為止就好了!”
  威爾德。金恩忙向青山大造轉述游子宣的話,青山很高興的點了點頭,才向游子宣行了一個禮。
  游子宣也回了青山一個禮,等待青山進招。
  青山也不多說,當下大喝一聲,中宮直擊,右拳直搗游子宣門面。
  這一招看似平平無奇,可是卻十分難抵御。大凡愈是簡單的招式,破綻愈少,而且要將毫無變化的招式練到可以直接擊中對手,必定要下十分的苦功,游子宣光接這一招,便知道此人花在武藝的歲月不只三、四十年。
  游子宣向后退了一步,堪堪讓開了這一拳,但卻沒有讓開他的拳風,只被他的拳風震得臉部隱隱生疼。游子宣喝了一聲“好”,右步斜跨,左腿內力突發,向青山的左側滑移。
  青山這招只是試探,目的是引游子宣露出破綻,但游子宣并未上當,當他見游子宣突然從眼前消失并轉向左翼,上身連忙向前一倒,雙手撐地,順勢便滾了開去,此時游子宣正好一掌掃來,卻只掃了個空。游子宣“咦”了一聲,發覺對手十分机警,与前兩人不同,便向后退了兩步。
  青山一個翻滾之后便即站起,雙手置于胸前,凝神看著游子宣。游子宣也是嚴陣以待,單手成掌守住胸前,等待對手下一步的行動。
  合气道本是非常霸气的一种武術,練至高段后更是凌厲,不過,此時面對著游子宣,卻也只能守著不動。
  兩人一陣靜對之后,在場中緩緩地繞起了圈子、每踏一步都十分慎重,深怕露出破綻,給敵人一個可以攻擊的机會。
  若論功力,游子宣是比青山胜出一籌,但論臨敵的經驗,游子宣卻比不上青山。游子宣雖然也大大小小打過不少次,但卻沒有一次比今天面對青山來得更緊張。游子宣和老不死比武的那次,游子宣根本還不算是高手,而且遲早都是輸的份,所以也稱不上有什么壓力,但今天是与敵人對陣,絲毫馬虎不得。
  游子宣畢竟年輕气盛,在兩人繞了一會儿之后,終于沈不住气,先行發招。
  他向前大踏一步,飛身橫進,左手左腳同時攻向青山的上、中兩路。青山楞了一下,因為他從未看過這樣奇怪的招式,姿勢怪异不說,更奇的是在這樣的攻擊動作之下,根本無從發力,而且重心已失,即使這招得手擊中敵人,下一招勢必沒有辦法跟進,必須跌落地面或是停頓一下,這在武學之中乃是大忌。青山雖然不解,但已出招。
  青山右腿抬高橫擋,阻止了游子宣攻向中路的左腳,雙手則改掌為抓,交叉扣住了游子宣左手的腕關節,他為了慎重起見,右掌成刀,劈向游子宣的鼻梁。
  他真沒想到如此輕易的便抓住了游子宣,而且轉眼就要將他擊敗,心中不禁一陣狂喜。
  照正常來看,若是被一個像青山這樣的合气道高手扣住了腕關節后,接下來便會被狠狠的摔倒,然后一陣要命的痛擊,最后合气道高手獲胜。不過,今天的對手是游子宣,一個修練元陽真經到第四層,全身筋骨异位,可以以任一部位發力,又是學過數十家拳法,已對拳法融會貫通的人。
  當青山心中竊喜,右手正要擊碎游子宣鼻梁之際,游子宣不知怎的突然右手出現在面前,剛剛好接住了青山右手的手刀,并且順手刀而上,抓住了青山的小拇指,更奇的是,他原本已勢窮的左腳,突然自后回轉,和身飛起,轉向青山的背后。
  從旁看去,游子宣的左手接著青山的左手,右手抓著青山的右手,雙手互成交叉狀。而游子宣忽然橫向飛起,在空中一百八十度回旋、三百六十度轉身,姿勢輕巧美妙至极,且和青山牽著雙手,彷佛是一對非常有默契的舞伴,正在翩翩共舞。
  游子宣轉過背后,青山被抓住的小拇指因承受不住偌大的力量,“卡嚓”一聲,應聲而斷,青山受痛,雖然沒有慘叫,但臉上已露出痛苦的表情。而游子宣此時已到青山背后,姿勢十分難看。他的雙腳左右蹲在青山的腰際兩側,全身弓起,躲在青山背后,雙手則仍拉住青山的雙手,用力的向后扳。像一對在進行“假交配”的青蛙一樣。
  這樣的姿勢雖然不雅,但游子宣已然贏了。現在的青山,只能算是只待宰的羔羊,失去了任何進攻和防御的能力。
  游子宣和青山說好了點到為止,所以未下殺著,只是制服了事。
  游子宣正准備要求青山投降時,突然感到身后和左側兩陣一剛一柔的強勁掌風襲至,他不及細想,連忙放開青山的雙手,雙腳在青山腰際用力一蹬,想躍高以避過兩股偷襲的掌風。但是,他的動作已經來不及躲開這兩股勁風了!這兩陣掌風不但相當強勁,遠遠的便壓得游子宣和青山喘不過气來,而且掌風來勢又快,似乎早就等著這個机會出手。只听“砰”的一聲巨響,兩股掌力分別擊中了游子宣的大腿左側和背后。
  直接被命中的游子宣和隔著游子宣被擊中的青山,均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被遠遠打了出去,直摔出兩、三公尺外,同時被擊中的青山已一命嗚呼,眼珠都被打凸了出來,而游子宣覺得五髒六腑翻轉,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他几乎無法呼吸,彷佛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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