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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自私貪得种惡因


  此際,暴雨已停,空中烏云四散,顯出一片皎洁月輝,銀月團團,高懸當空,映入湖水,粼片起伏之時,似有無數皓月,粼粼波動。
  風蘭怕那种腥臭气味,皺眉走開,方行數步,突回頭喚呼龍淵。
  虎雄正著手剝那蛟頭,聞得風蘭喚聲,未等龍淵回答,便促他道:“龍兄到蘭妹那邊去吧,這味太臭,确不好聞。”
  龍淵本想幫助,聞言不便搶功,答應著走開。
  風蘭等龍淵過來,問道:“龍哥哥這蛟腦确有洗毛伐髓,輕身益气的功效嗎?”
  龍淵沉吟一會,有心讓虎雄听見,故意大聲道:“這蛟腦有何功效,我也不能确知,但根据江湖中傳說推斷,當也不致有差,不過無論如何,我是不吃,要吃你和虎兄分著吃吧。”
  虎雄聞言,大喜過望,一面加緊剝皮取腦,一邊揚聲道:“龍兄盛情,小弟与蘭妹致為心感,只是龍兄你出力斬蛟,論功第一,怎能不一嘗异味呢?”
  龍淵不知他說的反話,是故意拿話扣地,哈哈一笑道:“虎兄不必客套,這异味不嘗也罷。”
  風蘭可听山虎雄言中之意,同時也憤他語气,將自己与他聯在一起,代己道謝,像把自己視作他的什么人一般,櫻唇一撅,道:“這么臭的東西,我也不要,要吃你一人吃好了。”
  虎雄心中暗罵:“小丫頭不知好歹,這天下异物,別人求之不得,你不要,好,一人獨享更好,吃下去怕不要立時胜過臭小子几倍?”
  虎雄手下不停,用心去剝蛟皮。
  風蘭見他不答,芳心中更是不悅。回眸一瞥龍淵,周身仍自水濕,一陣怜惜疼愛,溫聲低語道:“龍哥哥你真好,把寶貝給我,自己卻弄了一身水,你看,到現在還沒干,怎么辦哪!”
  龍淵微微一笑,道:“啊,沒關系,請你把小囊給我用用?”
  風蘭解下胸前小囊,疑惑的遞給他,只見龍淵,用小囊各處一指,身上的水珠,一一落下,霎眼間衣服竟然全都干了。
  她惊奇的瞪大雙眸,問道:“這里面是什么東西啊?”
  龍淵答:“辟水珠。”
  風蘭“啊”了一聲,又問道:“它真能將水中分嗎?”龍淵微笑點頭。
  風蘭拍掌一跳,道:“真的嗎?那咱們試試好不好?咱們下湖去,找找蛟巢,看有沒有蛋或者小蛟,好嗎?”
  龍淵一想也對,若有小蛟一并除去,豈不省事,點頭答諾,揚聲道:“虎兄,小弟与蘭妹妹下湖看看,一會便回如何?”
  虎雄頭也不抬,答應聲“好”,一心一意,剝取蛟腦,不一刻,用劍小心挖出一塊骨殼,呈橢圓形,徑約一尺,小心破開一縫,頓時有一股异香散出。
  虎雄大喜過望,抬頭一看,四周寂寂,并無半點人影,這才想起龍淵与風蘭已然入湖。
  虎雄心想:“這到好,省得讓那小子聞到這香气又想指染,只是蘭妹妹,你既也有言在先,我可也顧不得你了。”
  想著,虎雄遠遠的找了塊大石坐下,全部打開,只見那骨殼厚有五分,中間腦漿尚有絲絲暖气。
  虎雄哈哈一笑,將丹血寶劍插入土中,雙手捧腦,一陣大嚼,但覺得腦漿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像是豆腐一般,不多時吃了個干淨,骨殼一拋,提劍再去剝皮。
  他一邊工作,一邊笑聲不停,他覺得自己体內,漸漸的再起變化,那蛟腦似乎變化成了一團熱气,散到周身四肢。
  而周身四肢,霎時間充滿無窮勁力,向外膨脹。
  虎雄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凌厲如雷,前未曾有,山巒回響,水波震蕩,他伸個懶腰,全身骨節,在這一伸之下,“喀喀”暴響,似在霎時間長高數丈。
  虎雄雄心驟發,陡然一拳搗出,拳風呼嘯如風,三尺外剛剛去皮的巨大蛟首,頓時直飛開去,“扑通”一聲,跌落在四丈外湖水之中。
  那蛟頭本有磨盤般大,少說也有五百斤重,在以往,虎雄運起全力,雙掌聲實也不過能打出一丈三四,但如今,信手一掌,劈空能打這遠,豈非奇跡!
  虎雄仰天長笑,快活之机,笑罷環視四周道:“想不到我虎雄遇此奇緣,功力倍增若斯,天下何人不服,能与我虎大爺想抗百招?龍凌云啊,龍凌云,可笑你今日成全大爺,可知大爺要你好看嗎?”
  說罷,复又呵呵大笑,邊笑邊手舞足蹈,將丹血寶劍拋在地上,亂打亂劈,一時間樹倒草偃,石飛沙走,方圓數丈之內,真可謂風云變色,星月無光了!
  一陣瘋狂,虎雄勁力稍淺,靜下來只覺得身心舒泰,体似羽,心想:“何不試試輕功,是否有長進。”
  “嗖嗖”連縱,向山巔扑去。
  在過去,虎雄全力施展輕功,頂多也不過直縱四丈,拔高三丈,此際一試之下,竟各增了半倍。
  他大喜若狂,在姥山猛展腳程,一圈兜下,卻突的發現异事。
  原來,那蛟皮他本只剝了個頭,此際回來,卻見蛟身蛟尾之皮,亦被剝下,三塊蛟皮,連地下的丹血寶劍,都已不知去向。
  他當是龍淵与風蘭所為,連喚數聲,卻又無人答應。
  虎雄大怒,冷笑道:“好小子,竟敢在虎大爺面前掉花槍,想猛吞蛟皮可沒這般容易,你若敢再不出來,虎大爺找著了,不剝下你的皮來才怪!”
  那知,他一語方畢,霍聞一陣嬌聲脆音,冷笑罵道:“呸,淵弟交上你這种心小量窄,忘恩負義的朋友,真算瞎了眼睛。我警告你,你別以為吃了點蛟腦,便可以天下無敵,妄自尊大,說實話你差得太遠,若不肯老實,早晚有得好看。”
  這一陣脆罵,來得突然,已叫人夠惊的了,何況,那語聲,似從四面八方涌來,忽東忽西,根本令人測不出發話人身在何處。
  起初,虎雄大怒,循聲追扑,但是扑到這邊,語聲不斷,方向卻變在另外一邊,几次之后,虎雄既怯且惊,干脆挺身站定,一動不動,直到語落,方才喝罵道:“何方賤婢,敢戲弄你家大爺,有种的出來与大爺走上百招!分個真章!”
  那脆聲冷冷一笑,笑聲如一把實質利刃,刺入耳鼓生痛。虎雄大惊失色,惶然四顧,卻听那嬌音叱道:“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出口不遜,姑娘非廢了你不可,不過,你現在不用怕,姑娘還不愿和你動手。”
  虎雄不由气餒,皆因他此時突然想起,這种從四面八方發話的功夫,乃江湖中失傳已久的“虛幻魔音”。
  相傳此种功夫,不但能隨意變換嗓音,且可藉空气或地形地物蕩激之力,轉折發音,使人摸不清正确發音地點。
  更可怕,“虛幻魔音”功力深時,可以音殺人,發話人隨意下道命令,即便是令听者自殘自殺,听者亦必唯命是從,依言照做不誤。
  這如果是真,則自己無論有多高功力,又豈能与之對抗。
  虎雄面目變色,果然不敢再罵,乃轉變話題問道:“請問姑娘,這蛟皮与寶劍,可是被姑娘取去了嗎?”
  前倨后恭,顯然已存怯意,發話人想是年齡尚青,竟“嗤”的一笑,但旋即忍住,故意“咳”了一聲,冷聲答道:“蛟皮果是一寶,似你這种小人,怎配使用,姑娘當然要取,那寶劍嘛……姑娘不愿奪人所好,暫借一用,煩你對劍主人說,過几天一定還他!”
  方才那一聲笑,似是未用幻音,乃由山巔一方傳下,虎雄猜知,發話人必在山巔,但此處与山巔,相距最少有六七十丈,從這遠距离,送話如在耳邊,功力若不精深,豈可臻此?
  故此,虎雄雖知,心中雖怒,卻不敢妄動取禍,而籌思退敵搶回蛟皮之策!
  他本是面湖而立,正想發話將那人纏住,突見湖中升起一團銀輝,湖中“嘩嘩”中分,顯現一洞,銀輝中裹著兩條人影,電急上升,急目一瞧,正是龍淵与風蘭。
  虎雄不及細辨,銀光發自何物,陡的轉向對山巔道:“姑娘,劍主人來了,借劍之事,你自己与他說吧……這我可作不得主的!”
  說吧,复轉身對龍淵低聲道:“龍兄,你的寶劍与蛟皮,被一位姑娘拿走了,她現在山頂,你快去追回來吧!”
  丹血寶劍神物利器,龍淵豈能讓人取走,一听之下,不及細問,朗聲發話道:“何方朋友取去在下寶劍,請顯身一見如何?”
  說著,長身一掠,欲扑往山頂,身形方起,山巔密林間,驀地飛起一道朱虹,電掣射下,接著一陣蒼老女聲,道:“不知好歹不分善惡的小東西,誰稀罕你的寶劍?拿去!”
  龍淵心中駭然:“何人有此功力,擲劍五六十丈?”同時也怀疑,‘汾明語聲蒼老,虎兄怎還說她是個姑娘!”
  想著,赶上前去,信手一抄,抄住劍柄,果是丹血寶劍,收入怀中,頓住身形。
  虎雄心痛蛟皮,跟縱而至,急急道:“龍兄快追,蛟皮全被她偷走了!”
  風蘭也已掠來,直扑山頂,三人揀至,一看那還有人?
  風蘭虎雄連聲惋惜,提議窮搜。龍淵在高處盡目四眺,果發現一條人影,在湖中施展“一葦渡江”絕頂輕功。
  他目測距离,心知向巢湖岸上逃去,背上背著一大卷東西,想來便是蛟皮。那人輕功不輸自己,此時追下,已然無及。好在他無得失之心,便攔住兩人,道:“那人早走遠啦!追也無用,算啦!咱們還是去取些紫金珠吧!”
  說罷,忽又想起一事,向虎雄道:“虎兄,你可已吃下蛟腦?”
  虎雄不知他用意何在,心中卻頗怪他多問,微“嗯”一聲算作回答,心中卻想道:“怎么?你小子想分一杯羹嗎?哈哈,可惜晚啦!”
  龍淵又問道:“虎兄吃下蛟腦之后,是調息運功,以運導蛟腦之熱?還是打了趟拳法,以發散四溢勁力?”
  虎雄奇怪,他怎的知道蛟腦功效現象,隨口應道:“哈哈,我打了一陣拳腳,這有關系嗎?”
  龍淵聞言,与風蘭對望一眼,方略為沉吟,道:“這其中卻有關系,皆因這蛟腦特殊,服后若即時以气運導,再以自身三昧真火加以精練,功效大增,可抵一甲子面壁之功,但若以拳腳散力卻只有三分之一的功效了,另外還有一事,便是因這紫金蛟,以天下凶惡之物,若一旦生食其腦,不以自身三味真火,將腦中惡質煉化,則日久性情變更,趨向惡境。”
  虎雄聞言大怒,暴聲相問,道:“好丑小子,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他并未在意惡質之事,卻覺得龍淵知而不言,平白害他損失了這么功效。
  龍淵見他出口罵人,并不生气,反勸他道:“虎兄休气,小弟事前實并不知,不信蘭妹可以做證,方才所說!均是小弟与蘭妹下湖之后,在蛟巢中知道的!”
  虎雄怒气稍煞,向風蘭道:“蘭妹妹,是真的嗎?”
  風蘭見他出口傷人,罵龍淵“丑小子”,已然生气,這時見他竟還不信龍淵之言,心中更气,聞言沒好气的答道:“怎么不真,不信你自己不會去看?”
  虎雄劍眉一揚,待要發作,但瞥見風蘭生气的模樣仍是美如仙子,便不能發作出來。
  因此,他轉向龍淵冷然問道:“那洞現在何處,情形如何?龍兄可肯讓小弟去一趟嗎?”
  龍淵歎息一聲,安慰他道:“虎兄休要著急,這是并非無補救法子,說到那洞,适才我与蘭妹赶來之時,因見里面有一個大蛟卵,生怕日后成蛟,出洞害人,故此,將卵洞一齊坏去,虎兄此時便去,已經無法入內,也看不到什么了。”
  虎雄暗暗冷笑不止,怀疑龍淵所言不實,他以為洞中可能留了什么寶貝,只龍淵不想分罷了。
  不過,他并不心急,便不動聲色的請問,有何方可以補救,以及二人入洞經過情形。
  龍淵在山腰中一方巨山坐下,道:“所謂解救之方,乃是在今后十日之內,虎兄須即尋一清靜地方,終日心無雜念。一意苦修內功,如老僧面壁一般,二年一過,不但惡質化除,功力亦可激增三倍。
  虎雄心中“嘿嘿”冷笑,讓為這全是鬼話連篇,不置可否,复促問兩人入洞經過。
  龍淵依言一一述出。
  原來,龍淵与風蘭,借著辟水寶珠之力,逼開湖水后,入湖底。
  湖底距水面深有五丈,辟水珠出囊,發散出閃閃銀霞,罩在兩人身上,丈許內點水無存,全被逼退。
  風蘭初試寶珠,深以為奇,在珠光中跳躍不停,拍手直喊好玩。
  龍淵目力特佳,雖然湖底珠光之外,一團漆黑,在他眼中,卻仍与白晝黃昏情景,并無太大區別。
  凝四目矚,姥山山根邊岩石嵯峨,石筍林立。細心察視,石筍竟然似經人工布置,列成一方陣式。
  只不過,中央兩高有五丈的巨筍,已然損毀倒在一邊,陣法效用,亦因而喪失無余。
  龍淵暗忖,這石筍陣可能与紫金蛟來歷出處有關,一念及此,便帶著風蘭,向陣中走去。
  風蘭目力僅及珠光所照之地,根本不能看清較遠地物。不過,她全心信賴著龍哥哥,心想:“反正有他在,便不致出錯。”
  三轉二彎,兩人已走過許多石筍,但似乎前途尚有石筍無數,龍淵心中一惊,知這陣法余威尚存,不敢輕進,便拉著風蘭,躍上一筍。
  那知這一躍上石筍,眼前景物立變,适才的那石筍,均不再見,面前不遠處,卻出現了一座黑洞。
  以龍淵目力,竟無法看清黑洞中是何情景,這不由令他凜然戒備,知會風蘭,運功護体,雙雙手拉手,直往洞中投入。
  洞里也滿是湖水,卻似乎壓力奇重,辟水珠一入洞中,光圈陡然內縮五尺。
  珠光之外,仍然一團黑墨,龍淵用盡目力,也看不清丈許外是何情景。
  龍淵詫訝之余,好奇之心大起,心底雖存戒念,那更想探個究竟。
  風蘭緊緊拉著龍哥哥的膀子,也不知她是覺得害怕,抑是別有用心。
  龍淵一手執珠,右掌運集丹鐵神功,蓄式以待,腳下不停,往里赶進。
  洞中有一條通道,沿壁廣闊,足有數丈,行不多時,轉了三五個小彎,外間壓力陡的一輕,珠光霍又大盛,恢复了原先模樣。
  而龍淵目力,也即恢复正常,能夠及遠了。
  龍淵放眼四顧,發覺那洞既深且廣,方圓恐不有四五十丈。
  洞中空無一物,壁角下有二團紫金微光,一大一小,但奇怪,那大的反不如小的光亮。
  風蘭瞥見那二團霞光,提議過去瞧瞧,奔近一看,只見那大的圓圓的形似桌面,小的只有香瓜般大,看上去透明泛亮,似乎是十分軟。
  風蘭歡呼一聲,正要去拿,突見龍淵指著石壁上道:“蘭妹妹瞧,這上面還有字哪。”
  風蘭抬頭一看,石壁果然有大片字跡刻著,只是年代深遠,泡在水里,字跡上遍生苔蘚,已然看不清了。
  風蘭遂用寶劍,將苔蘚之屬刮去,与龍淵并肩同觀,只見那字跡,乃一元初“巢湖僧人”所留,詳述紫金蛟功效用途,以及發現經過。
  原來那僧為避暴元,避入姥山出家,無意中發現紫金蛟,正是天下絕种的异种惡蛟。
  這紫金蛟已長千年,性喜暈睡,非百年不醒,回醒一次,歷時一年,一年后則又睡去。
  巢湖僧中年出家,稟賦中庸,功力并不高強,他發現這紫金蛟,深知蛟腦功用服法,頓時大喜,那知無寶刃,卻無能將蛟頭切開。
  巢湖僧自知無緣,先在洞中刻石留字,以備有緣者有幸按法取腦,后又在洞口,用石筍布下一座陣法,防止日后惡蛟回醒,出外害人。
  按巢湖僧留字所說,蛟腦服后,必需立即用三昧真火,將惡質煉化,以气引導吸取精華,始克功增徒倍。
  若以拳掌動作,發泄蛟腦所化气勁,則不但效力減低,惡質不化,日久性情變易,惡性加深,雖大仁大智者,亦必轉而為惡。
  補救之方,是服腦后十日之內,清心寡欲,面壁練功二年。
  至于蛟皮,本具有刃弩不傷,入水不滲,入火不焚的特异功效,但若制成衣衫,再以居延海弱水精英滲泡百日,則不但柔軟如綢,且還能增其堅實,雖寶刃寶劍亦不能損傷了。
  另外還有一項,即紫金蛟五百年產卵一次,幼卵大如木魚,皮膚尚軟,膚內盡集精華,若得而服之,不僅功效与蛟腦相同,且無惡質作祟之害,但若五十年后,幼卵吸收天地陰陽靈气,漸大漸硬,再五百年,便出小蛟。
  巢湖僧特別提出,洞中有一枚成卵,已逾三百多年,本當毀去,唯他本人無此功力,故囑后來者,或以寶刃斬破,或以三昧真火,將之煉化,切忌不可服食。
  風蘭龍淵看到這里,都不由低下頭去,看那地上的兩團蛟卵,風蘭舉劍一砍成卵殼,的一聲,如砍鐵石,成卵未破缺毫,她的左臂卻震得有些微酸。
  龍淵俯身拾起那枚幼卵,入手皮膚果軟,心中一動,微笑給予風蘭,道:“蘭妹妹,這卵大約是剛產不久我看你吃了吧。”
  風蘭接過幼卵,妙目深情的注視著龍淵,道:“我一個人那吃得了,我倆分著吃。”
  龍淵笑道:“我并非吹牛,目前而論我的功力已達九成以上,何必再借造藥物之力呢。蘭妹不必客气,現在赶快服下運功吸收,我現在先出去告訴虎兄一聲,免得他不知食法,減弱功效尚在其次,惡質入体,那才冤枉呢?”
  風蘭嫣然一笑,道:“虎哥不會不等我們回去,便吃蛟腦吧,他方才不是說過,要給人一半嗎,你別走,繼續看看這壁上還寫道什么?我听你的,便立即吃卵運功好了。”
  龍淵心中微覺不妥,不過,他也認為,虎雄不會這么快獨吞蛟腦的。
  皆因,适才風蘭雖曾說過不吃,但站在她的情人愛侶份上,這等千載難得的靈藥,豈能不顧及心上人,而獨自享用呢?
  其實風蘭這所以留住龍淵則有意藉此机會,試探虎雄對己的愛心,她的想法与龍淵相同,若虎雄真個愛她,必會等她与龍淵回去,再食蛟腦。否則,似這等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人,雖有俊容禮義,又有何用?与其令他功力倍增到一甲子以上,倒不如罰他面壁兩年,磨磨他傲性火气好些。
  龍淵依言,繼續看石壁上的留字,風蘭則放了劍藍,好整以暇的准備吸卵。但那幼卵摸上去雖是軟軟的,卻強韌得弄它不破。
  風蘭抓弄半天,仍然不破,無奈求助龍淵。
  龍淵運集丹鐵神功,用小指輕輕一刺,頓時將皮囊刺破兩孔,一股香甜之气,霎時散了出來。
  風蘭玉靨一紅,尷尬的膘了他一眼。龍淵知她不好意思,便將目光轉到石壁的字跡上,口中卻道:“蘭妹妹你吸吸看!”
  風蘭將櫻唇俯在孔上,用力一吸,只覺似有一股瓊漿玉液,順喉而下,霎時間,卵黃吸盡,僅剩下一個皮殼。
  風蘭將卵皮丟了,用絲巾抹抹櫻唇,遂即垂瞼跌坐,運起功來。
  龍淵繼續看那壁上字跡,只見后一半卻是說明蛟身的其他用途。
  原來紫金蛟不愧武林至寶,除腦与幼卵之外,蛟筋可以作繩,蛟尾可以作鞭,蛟齒共有一百零八顆,可作暗器當鏢使用。
  以上各物,若以居延海弱水精英滲泡百日,亦与蛟皮一樣,天下無物能斷。
  以上,紫金蛟脊骨之中,每節都藏一顆紫金珠,具有去寒去毒怯病之功,練武人帶在身畔,吐納練功時,藉紫金珠靈气助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龍淵看完,風蘭亦喜悠悠站起身來,道:“龍哥哥,這幼卵之力果然不凡,我覺得与從前大不相同,功力真大大的增加了呢!”
  龍淵笑道:“恭喜,恭喜,蘭妹大功告成,我們快出去吧!”
  說著,將手中辟水珠遞給風蘭,凝立紫金蛟在成卵三尺外,雙掌連擦,霍的一揚,掌心對准成卵,勁力猛吐。
  但見有兩股白色气柱,徑約半尺,射將出去。
  那气柱乃龍淵自身三味真火,加雜在丹鐵神功勁中發出,一近成卵,气柱霍散,如云似霧,將成卵整個包沒。
  緊接著“絲絲”連響,火花驟爆,霎時間,成卵如雪向火,化成一堆炭燼。
  龍淵大功告成,白色气柱,霍入吸回,由大而小,轉眼不見。
  風蘭瞥見,龍哥哥三昧真火,竟練得如此純厚,正要叫好,辟水珠霞光空地之中,突充滿一股惡臭。
  龍淵知是成卵灰燼所發,忙拉著風蘭向洞外掠去。
  誰知,那一堆灰燼,被水一沖,霎時間,四散開來,將水色染成墨一般黑。
  而洞外本來墨黑的湖水,一触那股灰水,立即變稠變濃,片刻間竟然變成石質。
  龍風兩人發覺有异,加疾馳向洞外,方到洞口不遠,回頭一瞧,那洞在剎時之間,竟然被黑水所化石質,完全堵死。
  兩人叫聲“好險”,相視一笑,立即掠飛上岸。
  虎雄听龍淵述出入洞大概,心中又悔又恨,他瞧瞧風蘭,只見她外表雖無异樣,但一雙黑白分明的秀目,卻更加清澈明亮。
  不過,虎雄似不信蛟腦惡質,有變性為惡之事,他認為可能是兩人故意這般說示,以支開自己。
  只是虎雄到有意再加潛修,皆因此際雖自覺功力大進,卻差那竊去蛟皮的姑娘遠甚,他必須設法找本秘芨,再練絕藝,以奪回失去的紫金蛟皮。
  虎雄知道,龍淵的奇學,學自一冊古籍,而龍淵曾告訴他,目下尚存在海外一孤島上。
  故此,他早想設法探知那孤島的正确名稱与方位,好去偷取冊練習。
  此際,他這种心意,更形堅定,故此雖恨龍淵不該不早些上來,告訴他服用之法,卻不愿立即与龍淵反臉。
  龍淵說完經過,見虎雄坐在一邊,默默不語,只當他在難過,方想勸他几句,風蘭卻已搶先說道:“龍哥哥,天快亮了,咱們快去弄那紫金珠吧!”
  龍淵答應一聲,三人掠至蛟尸處,只見地上,蛟血遍地,又腥又臭,卻不見蛟首。
  虎雄想起,那蛟首已被他丟落湖底,告訴龍淵,風蘭自告奮勇,下湖去取。
  龍淵將辟朱給她,風蘭取出囊外一躍入湖,不一刻便將蛟首,用寶劍挑了上來。
  三人動手,龍淵用寶劍割肉取骨,虎雄抽筋,風蘭取。直忙到五更將近,方才弄完。風蘭与虎雄各將紫金珠,蛟筋洗滌干淨,龍淵則忙著挖坑掩埋。霎時弄好一算,共得紫金珠三十六顆,蛟齒一百零八枚,筋九十八丈。
  那紫金珠每顆大如龍眼,通体透明,作紫紅色,霞光流轉,中央皆有一孔,正好穿入較細的蛟筋,蛟齒各長七寸,厚有五分,寬皆一寸,頭部尖銳鋒利。尾部呈橢圓形,通体純白,堅硬之极,雖丹血寶劍,削斷亦頗不易。
  蛟筋粗如小指者,共有九十八丈,通体血紅,晶瑩透亮,乃紫金較的主筋,其余的均未剝取,一起理入土中。
  風蘭將這些分成三份,互分紫金珠一串十二顆,蛟齒三十六枚,蛟筋各的三十筋丈。三人各取一份收了,正欲离開,龍淵突然想起那蛟尾早已被他一劍砍下,當時忙著斬蛟,信手拋出去老遠。這時想起,找著一看,只見那長尾約有二丈五尺,本來粗如小臂,此時大約是血液流出,已然縮成八九分粗。
  尾中無骨,全是絞筋构成,堅韌柔軟之极。皮呈紫金色,上面遍布細鱗。
  龍淵執在手中,只覺分量不輕不重,十分稱手,略一擺動,勁風呼呼,威風八面,不由得心生喜愛。
  風蘭瞥見他愛不遺手的樣子,忙道:“龍哥哥,你的寶劍太利,不宜長用,我看這鞭你留著吧。再說我和虎哥,都不善使鞭,要了也是廢物,不如你留著使用呢!”
  虎雄心中不愿,面上可不得不慷慨一番,也道:“龍兄若會使鞭,就留下自用好了”
  他這言中之意,是說你若不會用,留有何用,倒不如給我作條腰帶。
  龍淵可不知虎雄這弦外之音,見兩人這么說,便道了聲謝,欣然收下。
  虎雄賣弄口才,弄巧成拙,心中雖恨,卻不便反悔。
  三人找著船只,入湖划向對岸,不一刻到了岸邊,上岸回店。
  此際,天色已然微明,三人折騰一夜,各有收獲,越屋回房,那里再睡得著。
  尤其是虎雄,心中充滿了喜、恨、悔、疑的各种情緒,前思后想,總覺得龍淵對他不起。
  他躺在床上,猶疑不定,不知到底該不該相信龍淵所言,找地面壁潛修。
  他覺得近來風蘭漸漸的變了,她似乎對丑陋的龍淵有了感情,如此若自己悄然离開,豈不是放棄机會,令龍淵乘隙坐成嗎?
  因此,虎雄舉棋難定,他想:“我該單獨找蘭妹妹談談,若是她愿意陪我去清修更好,否則,最少也得讓她自己證實,是否還愛看我!”
  對于龍淵,由于斬蛟所施武學,虎雄又有了一番新的判斷,他覺得,目前自己的功夫,雖已大進,但因為所學有限,目前尚不能与龍淵抗衡。
  故此虎雄想騙取龍淵的古藉之心,更形堅定,他認為非如此不足以稱霸武林。
  至于風蘭此時靜坐在房中,也有想著心事。
  她想到龍淵的謙沖仁厚,也想到虎雄的自私自利。她由于今晚的一切,發現虎雄并非真個愛她。
  虎雄平日的表現,只不過惑于她的美色,但臨到緊要利害關頭,虎雄便充分顯露了本性,只顧他自己的利益。連什么都忘卻了。
  像這种人,若真個与他要好,嫁給了他,日后年老色衰,豈非要被他打入冷宮。
  而龍淵呢?此際無論他對自己有無愛怜之心,卻竟能這般慷慨地,將整個載難逢的靈藥,人人欲爭的至寶讓予自己。這种偉大的精神,豈是常人可及。
  因此,風蘭滿心的柔情,更拋向龍淵,她決定,無論龍淵現在愛不愛自己,她都是要設法爭取。
  她一定要獲得龍淵的愛,同時也決以全力去愛他,她并不介意龍淵的黃臉黑疤,相反的,她認為這正是龍淵應有的特征。
  她想:“這正是上天為我所設的保護色,否則若龍哥哥也像虎雄一樣俊美,一樣使人樂于親近,則豈不要令天下女人傾倒,而顯不出自己的慧眼識人了呢!”
  “所以……”她又想道:“我應該表現得更積极些,我要占住他整個的心身,如今,我不必再顧虎雄了,他不值得我愛,他也不配愛我或是任何女人。我要龍哥哥從我這里得到安慰与滿足,同時我也將以他為我的驕傲,因為,我得到了天下第一奇人!”
  龍淵沒有想到別的,他目前一心只想著,怎樣才能化解掉明日的石山比武大會。
  因為龍淵知道,若直接當眾說出,紫金蛟已然被斬,則天下群豪,必找自己麻煩,響自己索取蛟寶不可。
  他并不吝惜蛟寶,尤其是筋、齒、珠等之屬,便是惡人得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要給那個,則不但頗費周章,甚或亦可能因之引起打斗与爭奪。
  因此,龍淵思考半天,仍然想不出一條不著痕跡的方法來。
  沒法子,龍淵只得這么決定,先到白石山現場看看再說。
  三人有三個不同的心思,冥想中外面的天色,已然大明,店中的客人,都紛紛起身,呼喚伙計倒水開飯的聲音此起彼落,吵個不停。
  三人各個開門,更衣梳洗,一齊在虎雄房內食用早餐。在桌上,龍淵提出他的顧慮的問題。
  虎雄表示,如不愿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門,以龍淵三人武功,大可以挺身而出,宣告于眾紫金蛟已被他三人除去,那個不服,或意圖分滋蛟寶,則不妨上台來較量較量。
  若在半月以前,風蘭必然熱烈的贊成,虎雄的主張。
  但目下風蘭不僅深受龍淵的熏染,卻也了解,龍哥哥仁心厚宅,是不愿看到有打斗流血事件發生的。
  再說,他們最初斬蛟的目的,便有一部份是在消除白石山比武的動机,如今蛟已斬除,如何能忘卻初衷,甚至連自身也陷入漩渦中去呢?
  風蘭不贊成虎雄的主張,她想了一會,喜道:“龍哥哥,有了,咱們不如讓老道叔叔出面,向天下群豪宣布,蛟已被人除去,只要要他不露漏咱們姓名,則那些貪得量小之徒,便不會找到我們頭上來了,你看這主意好嗎?”
  虎雄大大不贊成這种作法,他認為這是一种怯懦的行為,大丈夫敢作敢當,像這种作法,豈不有失身份。
  不過,虎雄并沒有說出,因為他私心之中,尚不敢篤定,能技壓天下群雄。再方面,他知道龍淵決不愿出面,若此時說了,也不能獲得他的支持,所以他干脆把這意思存在心里。
  果然不出所料,龍淵頗為贊賞,風蘭的主意,高見之极,他道:“蘭妹妹主意甚妙,若讓第三者出場,則可能不致引起糾紛……”
  “不過,武林中好些魔頭,如黃山鐵杖叟等人,均存必得之心,驟聞此訊,定是气憤不已,若他們仍不死心,則可能會向報訊人追問消息來源。如此,豈非仍不免發生糾紛嗎!”
  風蘭聞言,也覺得這一點著實可慮,正在尋思,卻听龍淵又道:“目下時机迫促,已不容我等再想他法,只好這么作試試,但以我之意,浮沙子前輩,雖屬江湖知名之士,卻并不見得能對付鐵杖叟一干惡魔,所以我等万万不能連累到他!”
  龍淵這話,并非輕視浮沙子,皆由他昨夜接談之時,曾發現他將鐵杖叟等人,深具戒心,由是觀之便得了上述結論。
  風蘭秀眉微蹙,凝睇視著龍淵,道:“那么去找誰呢?誰有把握能擔任這項任務?”
  龍淵安詳一笑,說:“這事既然是我們發動,當然由我們擔任才是!我過去,曾習過易容之技,所以我想,不若由我改扮成另外一人,上台宣告此事,若万一有人追問,亦可相机對付。虎兄你說好嗎?”
  風蘭不待虎雄表示,立即鼓掌叫好,連促龍淵快去改扮!
  虎雄見狀,他只好贊成,他想:“既然你要登台,若事情逼得緊,還怕你不動手嗎?一動上手,我以助拳之名,正可以大打一場,顯顯威風,試試功力!”
  于是,事情便這么決定了。
  飯后,龍淵回房,風蘭跟進來看他改裝,自動為他弄這弄那,像賢妻對待丈夫,像個快活的小孩,在等著看什么稀奇物儿。
  龍淵在她的情態中,恍似看到了云慧的影子,心中又感激又有點難過,他暗想:“若是沒有慧姐姐先占我心,我与她豈非美滿的一對?唉,但現卻不同了,我不得不辜負你,而你也不該對我這么好的!”
  他想把風蘭請出房去,但又覺不忍打斷她的興頭。
  風蘭依著龍淵的提示,將一切道具都准備好,龍淵道:“蘭妹妹,你請吧!我要更衣哪!”
  風蘭白眼相加,櫻唇一呶,佯嗔道:“你赶我我偏不走,我又投攪著你,你更衣就更衣好了。”
  說雖如此,但那有姑娘看著男人更換衣衫的道理,所以風蘭還是走了出去。
  不過,她并未走遠,站在門外,不時的敲門,催問好了沒有。
  好半晌,龍淵在房內開口,道:“蘭姑娘,請進來吧!”
  風半聞言一怔,心中疑惑,怎的連聲音都變了呢?
  推門入室,妙目閃處,頓時吃了一惊。
  那里還有龍哥哥?這分明已換了人嘛!
  皆因,前面站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白髯飄飄的臉上有黑疤卻有皺紋,雙眉雪白,祥目含笑,体態稍顯佝僂,身著青綢長衫,足履長峒青布靴,看年紀,分明年已古稀,論像貌,更無一點与龍淵相同之處。
  風蘭怔怔的盯著打量,好半天,方才發現了二點,与龍淵相同的地方。
  那是老人的一雙眼睛,那眼睛仍然是黑而又亮,尤其是眼中的一股濃厚笑意,在風蘭心底,是再熟悉不過了。
  還有一點,那顆顆洁白如銀的細齒,也正是龍淵所具有的。
  但風蘭還有些不敢相信,她遲遲疑疑的嬌聲喚道:“龍哥哥……”
  那老人哈哈一笑,笑聲低沉蒼老,笑畢,指指開著的后窗,用一种老人們特有的低沉語音,道:“龍哥儿從這儿出去啦!老朽云鶴,乃是龍哥儿知友,今日過訪,得見蘭姑娘芳蘭之質,實為幸甚。”
  風蘭粉臉一紅,真當自己認錯了人,下意識的疾步走到后窗前,對外面看了一下,強自鎮下心神,轉身對老人襝衽一禮,正想客套几句,請老人就坐,突聞得老人笑聲霍變,邊笑這說:“蘭妹妹你真的認不得我了嗎?”
  這笑与語音,風蘭熟而又熟,正是龍淵的聲音,低下的螓首霍的抬起,發話者正是老人。
  風蘭這才知老人正是龍淵裝成,芳心中又疑又佩又怨,不由櫻唇一呶,佯嗔撒嬌,一下扑過去,便拉龍淵的假須,同時口中嬌嗔道:“好啊,你騙我,會裝,我試試這胡子是真是假。”
  龍淵后退一步,雙手亂搖,保護住頷下白胡,語音又是一變道:“慢來,慢來,老朽非老道叔叔,怎能与姑娘抓須為戲,罪過!罪過!”
  風蘭抓不到胡子,卻抓到了龍淵的左手,气得她一摔手,不依道:“不行,我非拉一下試試不可。”
  龍淵問故,風蘭道:“若不試試,等會你与人動手,若是不牢,一下掉了,豈不大出洋相?”
  龍淵見她無賴歪纏,無奈只得依她。
  風蘭抓住胡子,咯咯脆笑,一連拉了兩下,果然甚牢,未曾拉下,卻拉得龍淵雪雪呼痛。
  風蘭大樂,“咯咯”“吃吃”笑得前仰后合。虎雄在隔壁听見,又是嫉妒,又是好奇。
  過來一瞧,瞥見風蘭拉著個老人的長須,嬌笑不已,頓時一怔,問道:“龍兄呢?”
  風蘭瞥見虎雄進來,放松纖手,仍在痴笑。
  龍淵甚覺不好意思,一手梳須,答道:“小弟在此。”
  虎雄大奇,盯著他打量半晌,歎服道:“龍兄易容之術,真稱得上神乎其技,若再能稍變志音,天下何人能夠猜出,是出于化裝而成的呢。”
  龍淵莞爾一笑,語音一變而為低沉,說:“多承指導,老配敢不從命。”
  虎雄聞聲大惊失色,笑聲贊道:“龍兄果奇人也,小弟万万不及,自今而后,小弟當勉力效法吾兄奇行,不敢再稱能矣。”
  這話可是真心,出口之后,虎雄不由十分后悔,覺得是弄了身份。
  龍淵瞥見虎雄一臉真誠,說出這話,便道:“虎兄過獎,小弟何能,配稱奇人,到是虎兄你,少年英發有為,复又机緣湊巧,得服千載异物——紫金蛟腦,若虎兄能于白石山事完之后,潛修二年,則功力精進,天下罕見匹敵,才真是武林异彩奇葩呢。”
  虎雄聞言,不由沾沾自喜,心中一動,道:“弟久居華山,久慕海上,气象万千,思一游,今即須尋地面壁潛修練功,苦返秦中則已無及,小弟昨夜熟思,不如乘此机會,到海外孤島面壁兩年,一者可以盡情領略云海之變幻,二者也可省去若干俗務打扰,龍兄過去,久處海上,可有什适當地點,助小弟了此心愿嗎?”
  龍淵此時,真不知虎雄用心,信以為真,略以吟,歉然道:“說來慚愧,小弟幼年,雖曾在黃海黑礁嶼中住過几年,卻不曾到過東海,故此除黑礁嶼外,實不知尚有何島,堪作久居,那黑礁嶼遠在黃海,水路兩途,均須月余行程虎兄潛修之事,迫在眉際,万万不能擔擱甚久,其他近處,小弟复又不知,實……”
  虎雄心中暗喜,將黃海黑礁嶼五字,牢牢記住,故意不待龍淵說完,接口道:“龍兄不必作難,小弟此時,倒忽然想起一個去處,近有咫尺,小弟下山之時,家師曾言,霍山三元現,乃我華山支脈,觀主天權真人,正是小弟最小的一位師叔,今日事完,小弟便去三元現便了。”
  龍淵稱善,勉慰有加,風蘭不作一聲,悄悄為龍淵理好行李,道:“天不早啦,該走了吧?”
  龍淵虎雄一齊道:“好。”
  龍淵主張將行李馬匹,寄放店里,晚上回來再議,風蘭二人也覺得帶著有許多不便,好在白石山离此二十余里,這點路程,在他們說來不算什么,便都贊成。
  于是三人囑咐過店家,小心門戶,虎雄將兩柄飛虎爪斜背背上,風蘭背劍攜藍,二人均換上一身新的勁裝。与龍淵并肩出店。
  官道上,行人甚多,大半是勁裝怒馬的武林人物,三人加入其間,放開腳步,施施然向白石山走去。
  白石山与姥山隔湖相峙,實是一大片白石堆成的小峰,峰并不高,山中亂石嵯峨,樹木极少。
  山下有一大鎮,以山為名,倒有數百戶商民百姓。
  自紫金蛟出現之后,白石山鎮上,突然的熱鬧起來,所有的客棧,不但租借一空,便是有些民房,差不多也全住滿。
  比武大會,設在山頂白石廟前的廣場上,鐵杖叟等人,也都借居廟中。
  這日清晨,住在鎮上的群豪,均紛紛登山,一時万頭擁擠,盛況空前。
  龍淵三人到達山頂,也不過辰初時分,風蘭瞥見這么多人,早已喜笑顏開。
  龍淵打量山上形勢,只見那廣場稍有斜度,全部以白石磨成,廣有三十丈方圓,廟門前搭著高台,高有丈半,上架彩蓬,蓬前橫懸著一塊紅布,上有“比武大會”四字。
  兩丈多寬的台面左右,也各豎挂著紅布對聯,定睛看時,上聯是“蛟皮,蛟珠,蛟腦,好寶貝,憑君贏取”
  下聯是“兵刃,暗器,拳腳,真功夫,天下第一”,高台兩旁又架兩座八字看台,各在四五丈長,看台上上有遮陽蓬,下有桌椅板凳,想是供有名的人物用的。
  此時,兩邊看台,只上滿六成坐位,倒是正面台下,黑鴉鴉擠滿廣場,或坐或立,語聲喧嘩,熱鬧异常。
  龍淵目光銳利,早已看清,衡山四子,列坐在西看台上,浮沙子的弟子焦仁,与另一位青年,也站在一邊。
  他悄悄對風蘭一說,風蘭立即提議,也過去与他們坐在一起。
  二人自無异議,擠過人群,躍登西台,虎雄立即發覺,竟有不少的秦中熟友!
  他稍事寒喧,風蘭兩人,已走到浮沙子那邊。
  浮沙子与浮云子瞥見風蘭,一同起身招呼,浮風子与浮土子,卻均微微點頭。
  風蘭一气,便另找了個空桌坐下,浮沙子知她性情,忙即過去,對她打哈哈,道:“小丫頭,你的龍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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