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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眼娘”惊覺腦后風生,本能的紅綾一調,倒打出一招“神龍擺尾”,紅綾由軟變硬,閃決掃過。速度迅提得令人咋舌。
  那知,竟然掃了個空,碧眼娘向忘一瞥,見“小姐”安然立于身后不遠處,心中大喜,飛身扑了過去,一把把那嬌艷的姑娘摟入怀中,急聲道:“小姐,我們快走。”
  美麗的姑娘,一雙令人心醉的秋水美目,直盯著屋外一縷飄忽輕煙淡漬的嫩黃影子,斷然的搖頭道:“我不走!”
  “碧眼娘”聞言心中一惊,急道:“小姐,現在不走沒有机會了。”
  “我們現在走不了,紅云幫既然存心要捉我,這數百里水路,只怕早已布滿了他們的人了,我們只是兩個人,怎么走得了呢?”
  “碧眼娘”柳眉一皺。碧眼惊奇得看著這嬌艷的小姑娘,心中奇道:“她從來嬌生慣養,怎么見了這等殺人流血的勾當,竟然如此鎮定呢?”心中在想,嘴里卻自然的問道:“那怎么辦呢?”
  小姑娘朝門外飛馳的黃影一指,迷人的臉儿上挂上一絲沉醉的笑意。
  “碧眼娘”朝外一看,只見紅云幫一群十五六個末死的弟子,這時已所剩無几了,心中始才想起剛才身后飛出的黃影,以及,為什么這么久,始終沒有人來騷扰。
  突听,“黑水雙妖”中的盧昌大叫道:“退!”
  “黑水雙妖”當先向礁石躍去。一閃沒入石林中,“恨天雕”周明坤行為稍為慢了一點,被燕少玉硬生生一招“金霞万道”打出七八丈遠,跌入亂石中,也不知是死是活,剩下的那五六個同來的嘍羅。見主子一走心中更慌,連身都沒有轉進來.便死于劍下了。
  美麗姑娘一見大惊.連忙一推“碧眼娘”急叫道:“快叫住他!”
  燕少玉此時正要飛身追赶“黑水雙妖”,“碧眼娘”低聲沉喝道:“小俠留步。”
  燕少玉本能的住足止步.回頭盯著走來的“碧眼娘”,冷漠的道:“尊駕有何見教?”
  “碧眼娘”碧眼一翻冷笑道:“老身要謝你相助之德.然后教訓于你,使你略知天高地厚而已。”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在下原非為助你而來,只不過是适逢其會而已,大可不必言謝,尊駕要教訓……”
  美麗少女,生怕事情弄僵,未等他說完,已搶先道:“但确實救過我,不管有意無意,這總是一件大恩大德,公子,你說是嗎?”
  “碧眼娘”一惊道:“他真的救過你?”
  美麗姑娘一急,脫口道:“你難道不知道白袍老人進來了?”
  “碧眼娘”心中登時明白過來,噗的一聲,跪在燕少玉面前,叩頭道:“老身感謝小俠救主之恩,方才所言,望小俠万不要見怪,老身愿厚顏把話收回。”
  由方才“碧眼娘”的舉動,燕少玉可知道她也是個生性极傲之人,自己一句冷語,就惹起她的怒火,要教訓他,但由現在的表現,卻展露出她忠義之心,為主而放棄私見。
  燕少玉感動的歎了口气,緩和地道:“尊駕請起,在下早已說過并非有意相救。”雙臂一伸,一股無形罡气,本能的托了過去。
  “碧眼娘”身子一動,几乎被托起來,大駭之下,一躍而起,惊异的盯著燕少玉出神。
  小姑娘蓮步向前輕移兩尺,嬌聲庄重的道:“小女子姬鳳儀,敢請教公子大名?”
  燕少玉匆匆避開她令人依戀難舍的美目.談談的道:“在下燕少玉”,話落醒目一轉。臉現欲去之色。
  “碧眼娘”這段時間,已猜出姬鳳儀心中之意,連忙開聲道:“公子,我主仆今已落難于此步田地,求援不及,而又遍地是紅云幫的弟子,藏身無處,不知公子能否大德相助,容我等往府上暫住几日。”
  燕少玉不敢正看姬風儀,他怕与那令人心醉的目光接触,迷人欲醉,僅只談淡的道:“尊駕忠義感人,燕某如果拒絕,也太無人性了,我們走吧,陋居就是燕家七庄。”
  話落當先引路。
  姬鳳儀愉快的笑了,那笑意,是多么嬌美啊!
  二更時分,三人到達飛云江畔,碧波滾滾,無船可渡,燕少玉俯身拾起一塊木板,回頭道:“在下到對岸燕家庄,叫他們派船來接你們兩位。”
  姬風儀急道:“公子,我們可以等等!”
  燕少玉俊險一寒,但目光触及那純洁的眸子。他卻又說不出心中要說的話來了,淡淡問道:“姑娘信不過在下嗎?”
  焦急,不安,姬風儀吶吶不知所之,突然,她向江中一指,道:“燕公子,你看,那里不是有人垂釣吧?何不叫他過來渡我們一程?”
  燕少玉聞言一怔,目光一掃江心,果見一個老翁在那里垂釣,心中不由暗自冷哼一聲。
  “碧眼娘”心中大喜,高聲叫道:“老丈,老丈,我等游船流失,煩老丈渡我等到彼岸,必有重謝。”
  老翁回頭看了一眼,自語道:“夜釣寒江,所獲無几。能有重謝,倒也是運气。”
  緩緩收起釣絲,把船划了過來,不大功夫,已到三人之前。
  “碧眼娘”扶著姬風儀跳上船去,燕少玉手中仍拿著那塊木板,一躍而入。
  老翁用篙一撐石岸,船如急馬似的滑出三四丈遠。
  姬鳳儀用粉手儿,撥弄著水艙中的鯉魚,天真的笑著,狀至迷人。老翁再撐一篙,船已沖出七八丈遠,燕少玉目注江中碧波,奇怪的笑道:“孤舟夜釣寒江,老丈好大的雅興啊!”
  老翁放下長篙,掉起小槳的緩緩划著,陰眼一翻,搖頭苦笑道:“生活所累,那有什么雅興可言。”
  燕少玉“劈劈拍拍”的手中木板折成三段,一邊漫不經心的道:“飛云江夜不垂釣,老丈不是此地人吧?”
  一雙星目,霍然盯在老翁臉上,寒森的光芒,令人透不過气來。
  “碧眼娘”聞言暗自警惕,戒備的盯著老翁。
  老翁臉色一變,用力打了兩漿,把船飛馳到兩岸中間,鎮定的道:“公子知道的真多啊!”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老賊,你是瞎了狗眼,你小爺天龍會主,經年居此,那有不知之理的啊。”
  老翁心頭狂震,左腳猛然一踩船邊,使三人重心一失,飛身縱入江中,潛至三丈以外,浮出水面大笑道:“哈哈……燕少儿,你雖然聰明,但卻發現得太晚了,向四周看看,血鯊堂的弟子等三位多時了。”
  “碧眼娘”朝四周江面一望,見二三十個手持刀劍的壯漢,正自紛紛向這邊游來。
  就在這時,船身突然一陣顛簸,“碧眼娘”縱身跳入水中,大叫道:“小姐快下來!”
  “碧眼娘”才一落水,船身突然一翻。燕少玉清叱一聲飛身抄住姬風儀細腰,騰身向江中跳去,起落之間,已出去七丈之遙,就空抓住上流一段木板,木板一浮,正好借腳騰身。
  姬風儀溫柔的伏在燕少玉怀中,玉臂緊摟著他的頸項,是那么自然,好像他們很早很早以前,便已很熟悉了,她臉上沒有一絲惊容,心中喃喃的念道:“我早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但愿,但愿這水路長一點。”
  快樂的時光,永遠是短暫的,姬風儀只覺得那時間短得如同彈指一瞬,燕少玉雙足已踏上江岸一松手放下她的纖腰,低聲道:“姑娘在此稍等一下。”
  摟得更緊了,姬風儀惊怕的道:“不要离開我,我怕。”那令人神馳的鸝音,使人不忍相遠。
  燕少玉自然的伸手拉下她系在頸項的玉手,姬風儀一顫,惶恐的道:“公子,你要去?”
  燕少玉實在硬不起心腸,只好搖頭,道:“姑娘,我不去她一個人怎么應付這許多人呢?”
  一指江中正在搏斗的“碧眼娘”,只見她紅綾在水中不能使用,她這時奪了一柄鵝眉刺,正奮力的戰拒四周如餓鯊般圍上來的紅云幫弟子,殷殷紅色的江水,飄著一個個浮動的尸体,令人不敢卒睹。
  也許,目光之下,那景象太可怕了,姬風儀忘記了她与他相識還沒有多久,几乎是一种潛意識的舉動;她把顫抖軀伏在燕少玉怀中,也許,四周一切的景象,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女,确實太可怕。
  燕少玉有些子足無措了,他既不忍心.也不放心把這個嬌艷的少女孤零零的丟在沙灘上,更按不住對眼前血鯊堂弟子狂妄的怒火。
  突然,一個童音大叫道:“師弟,人怎么出來這么久,咦?江中怎么有人捉螃蟹呢?”
  燕少玉聞聲登時如釋重負般的深吸一口气,道:“師兄,你來的正好,快來保護這位姑娘,讓我下去。”
  來人正是“圣嬰童子”,他聞聲站住急奔的身形,盼口惊道:“姑娘?那來的姑……”
  話末說完,突然寂然無聲了。
  燕少玉一怔,回頭只見“圣嬰童子”瞪著一雙點漆星目,呆呆的望著自己怀中人儿出神,一低頭燕少玉也不由為之怦然心動,原來,姬風儀美得迷人的臉儿,此時正好奇的向著師兄。
  燕少玉沉喝一聲,道:“師兄,你怎么了?快嘛!”
  “圣嬰童子”好似剛喘過一口气來,心說:“我的天!世間竟真有使人無法幻想出的美人,我可開了眼界了。”
  轉念如電光一閃,圣嬰童子搖頭道:“師弟,我頑童可不懂此道,好在你知道,江中的蝦蟹,我捉了。”
  話落頭也不回,直往江中奔去。
  燕少玉心知無法勉強,右手忙自左腕上拉下鳳環,抖手拋出道:“師兄接住。”
  “圣嬰童子”回頭不由心中一震,揮掌抓住劍柄,臉色一陣劇變,抬頭鄭重的道:“師弟,我童子賣了命,也決不使師弟失望。”
  縱身凌空一躍,宛如一只穿水魚鷹般的落入水中。
  姬風儀雖在燕少玉怀中,妖軀仍有些顫抖,抬臉怯怯的問道:“燕……燕公子。”
  燕少玉木然的輕“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我……我誤了你的大事了是嗎?”
  燕少玉冷漠的俊臉上,挂起一絲令人選茫的笑意道:“我師兄不會放過他們的,他是知道死劍的用意的。”
  姬風儀打了個寒噤,嚅嚅的道:“死劍?這名字多可怕啊?”
  燕少玉平靜的笑道:“死并不可怕,那是人生所必須走的最后的歸宿,可怕的是那無邊的仇,無際的恨,他會使你永遠不得安宁,無論是被欠的或是欠人的。”
  姬風儀仰起迷人的臉儿,似懂非懂的。她搖搖頭,又點點頭道:“燕公子,我,我有些不太懂的地方啊!”
  燕少玉,目注江心,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什么地方不懂,姬姑娘,你也不應該懂那些,你所應該了解的与幻想的,應該像你的人一樣,樣樣都是人世間最完美的東西,你的環境如此,你的個性也應該如此。”
  言辭是那么平靜,似有些相助的意味,也有些羡慕的成份。
  姬風儀仍然仰著臉儿,那迷人的眸子,也始終沒有离開燕少玉的俊臉,怔怔的道:“你知道我是島主的女儿,所以說我有好的環境,是的,外表上,我有閣樓,有玉宇,有花園,有池塘,也有各樣的可愛小動物,可說應有盡有,但我說過,這是表面上的,內心里,我覺得我無法在那里找到我幻想中的美景。”
  燕少玉沒有同意她的說法,仍固執的道:“姬姑娘,人心是難滿足的,世間沒有絕對的苦樂,只是一种情況与另一种的比較而已,世間能有几個人比得上你呢?”
  惊奇的,迷茫的,她瞪著這位年輕而又冷漠的少年,探索的道:“燕公子,好象自豆古以來,你就已生存在這人間了,受盡了人生苦難,也嘗盡了人間的仇恨,但你卻是如此年輕……”
  燕少玉的目光,瞪著遙遠的地方,那么深遠、無際,好像,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迷茫的令人費解的笑意,他道:“我并非自亙古以來,便生存在這個世界里,但在我出生之前,閻王似乎就給我舖好了一條仇恨的路。”
  燕少玉低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把頭抬起,仍盯在那無邊無際的地方,搖頭道:“我說過,你應該知道的与幻想的,都應該像你一樣,是世間最完美的,人應該回到那美的地方去,不必,也沒有值得知道這些。”
  姬風儀幽幽的,委屈的道:“不,我很丑,我也不愿意回到那寂寞的地方去。”
  燕少玉沒有勉強她,他知道,她不久就要回東海去了,事實會改變她現在他認為不值得的想法。
  她,仍望著他的俊臉,月光下,是那么英挺,俊拔,足令任何一個少女為之傾倒,那似乎是一种少女心中幻想不出的影子,但是,他那冷漠与近似無情的冷靜,卻使她心中倏然生起一絲寒意与不安。
  突然江岸上走來了“碧眼娘”,她全身盡濕,玲瓏的曲線是那么誘人,姬風儀有些依依不舍的离開了燕少玉怀中。向“碧眼娘”走去。
  突然她惊叫道:“啊,你!你!受傷了?”
  這時,江中躍起了“圣嬰童子”,只要在能說話的地方,他永遠是不甘寂寞的.只听他大叫道道:“他媽的怪事,真他媽的怪事,那老儿竟然沒有死。”
  聲落,他已与“碧眼娘”二人到了燕少玉面前,伸手把劍歸還他。
  燕少玉把劍接回腕上,問道:“誰?誰沒死?”
  “圣嬰童子”臉色一紅,道:“此人成名江湖達六十年,水中功夫,天下無雙。在海中,他能驅鯊吞人,在河中,他能驅蛇助陣,想不到.這老小子沒死.居然投身在紅云幫了。”
  燕少玉心頭一沉.冷聲問:“他是誰?可是那老翁。”
  “碧眼娘”此時已止住臂上血跡,聞言接口道:“此人江湖上稱之為銀刺金鯊而不名,他能在水中潛行七天七夜,剛才一直沒有露臉。老身背上之傷就是傷在他手中,說來慚愧,要非這位兄台現身,老身也許已葬身江底了。”
  說話間,一雙碧眼,緊盯在燕少玉左右雙腕上。
  “圣嬰童子”見狀不敢隱瞞,忙道:“老大姐.你別往我頑童臉上貼金了,要非師弟事先把死劍給我用,只怕再有兩個頑童也不濟事的。”
  “碧眼娘”笑了笑,沒說話,她知道“圣嬰童子”功力与她不相伯仲之間,燕少五星目中奇光一閃,道:“他是否還在江中?”
  圣嬰童子道:“他已被這劍駭跑了,不然,我們怎么上得來,不過,我可殺了十几個。”
  “碧眼娘”也道:“老身也殺了十几個,我想那銀刺金鯊所以不現身的原因,一定是在等公子下去。”
  燕少玉沉重的歎了口气,道:“我們走吧!”
  看到師弟憫悶的險色,“圣嬰童子”不敢再說話了。
  天已四更.燕家庄卻仍是人聲喧嚷,他們一見燕少玉回來.無不歡聲雷動。親切中包含有多少敬愛之意,突然,人聲全靜了下來,他們看到那美麗的姑娘了。
  燕老大,与其他三人迎上.把他們請到燕少玉故居,地上石板,沖刷一新,地上新土,處處似剛拔去荒草。樓榭、池塘、假山,仍有許多人在清理著,燕少五在腦海中浮現一座蔓草沒膝,蝙蝠穿堂的荒涼庄院,眸子中不由閃過一絲凄涼。
  燕老四把眾人讓進一清洁的八角小亭,歉然道:“里面尚未清理干淨.委屈公子与兩位客人,暫在這里休息一下吃點東西,馬上好了。”
  不大工夫,酒宴擺上,燕少玉心中悲戚,食難下咽,只吃了一點,便放下筷子,他望了燕老大一眼,道:“外面那些人怎么還不回去睡覺?”
  燕老大忙放下筷子,回道:“回公子話,他們想把三老居所拆去,与公子重建住處。”
  燕少玉俊臉一變,道:“叫他們去吧!由點錢好好過日子,我不會离開這庭院的。”
  “公子,老朽管他們不了,不是大家的意思,因為,這一屆田租,誰也沒繳。”
  “田租?什么田租這么多?”
  “自從大公子……三老把七庄居民田產,全收歸己有,只能租种,年年交租,老夫七人就是為了此事,三老要把我們活埋,幸遇公子搭救,哪!這是契約。”
  話落捧出一個黑漆盒子。
  燕少玉看也不看一眼,斷然道:“燒掉吧!”
  四個老庄頭,千恩万謝了,才要拿出去燒掉,突然停下,門外又奔來四個庄漢,雙膝跪地,叩頭道:“小女等四人,求見少主一面。”
  姬風儀芳心一跳,燕老大臉色一變,急道:“少主勞累了,需要休息不要吵了,去吧!”
  燕少玉俊臉突然一寒,沉聲道:“帶她們進來!”
  四個漢子謝恩出去,不大工夫,帶進四個素衣女子,年齡均在十八、九歲,雖談不上什么國色天香,卻也明艷照人,至亭下,隨四個漢子跪下。
  燕少玉俊臉籠霜,冷冷的問燕老大道:“大庄主,這是怎么回事?”
  燕老大慌忙离席跪地道:“自從大公子去后第七年中秋,雁蕩峰來了兩個奇人,聲言每年中秋月圓之夜,要在此峰論劍,要本庄到時供應兩缸百年花雕陳酒,四個最美麗的少女,雁蕩三老開頭不服,与之爭執,但合三人之力,听說在二人手下三招也沒走出,不得已,只得准辦,至今已六年之久了,每次去的少女,回來均遭蹂躪,所以無人愿去,老朽恐怕扰亂公子情緒,才不敢稟告。”
  燕少玉臉上突然掠過千重殺机,雖只一閃,卻使得姬鳳儀連打數顫,他冷笑一聲道:“你們都起來,雁蕩峰不用去了,等我分水關回來再說,四位姑娘暫時在這里替在下陪伴這位姑娘,兩天后,等在下從分水關回來之后,四位就可以回去,四位姑娘意下如何?”
  四個女子聞言抬頭,一時間,全都怔住了,四個漢子忙恭身道:“謝少主抬愛,你們還不快謝過。”
  四少女突然清醒,嬌聲齊道:“我等愿終生服侍這位姑娘及……”
  她們粉臉同時一紅,接不上來了。
  燕少玉搖頭道:“不必那么久,這位姑娘是東海島主千金,明日大庄主派些人到東海告知島主一聲,大概不久那邊就會派人來接他們回去,現在天色已近五更了,姬姑娘,你們就權且在敝庄暫住几天吧。”
  姬風儀突然始眼問道:“燕公子,我,我可以等到你回來嗎?”
  燕少玉談談的一笑道:“姑娘大可不必、燕少玉早先已說進,相救并非存心,沒有什么恩惠可言,師兄。你暫時在這里住几天,我要走了。”
  話落站起身來。离亭而去。
  他俊臉是那么冷漠堅決,沒有一個人敢出言相勸,姬鳳儀粉臉突然蒼白如紙,嬌軀一晃。几乎倒在地上。碧眼娘一把將她摟入怀里,低聲耳語道:“小姐,你放心,他不是那种人,只要我們住著不走,他是決不會赶我們走的。”
  心中卻暗討道:“燕少玉的心,難道是鐵石做的嗎?”
  日近中天,燕少玉已翻山越岭,進入了云天岭境內,這是一條羊腸小徑。兩側古木參天,此時雖無綠葉新芽,但卻不難想像得出,春末夏初,綠葉參天的景象,兩側枯草沒膝,伸展路中,這里似乎极少行人。
  正行間,突然,一聲響亮的佛號,起自路旁道:“阿彌陀佛,老衲問訊了。”
  燕少玉聞聲止步,轉頭見草叢中走出一個慈眉善目,長髯紅脂,蒼松古月似的老和尚,當年雁蕩蜂圍攻燕杰的,三教九流都有,唯獨沒有和尚,燕少玉和善的露齒一笑,回禮道:“大師有何見教?”
  老和尚慈祥的笑道:“老衲少林下院,明緣,請問小擅主,是否欲往柏施主家去。”
  燕少玉笑意一斂,冷冷的點頭道:“在下燕少玉,大師莫非是阻攔來的?”
  明緣慈眉也是一皺,忙道:“善哉,善哉,一報還是一報,天道難違,老衲此來,并非阻攔,而是奉勸施主改道而行。”
  燕少玉一笑。道:“大師,燕少玉此來。并非為了避敵.大師心中明白。”
  明緣點頭,道:“前面欲阻施主之人.并非紅云幫幫眾,而是兩個息隱武林達二十年之久的凶人.施主犯不著与彼等為敵。”
  燕少玉一怔.道:“在下年僅十七,与彼等毫無恩怨可言,彼等阻我怎的?”
  明緣大師笑道:“此二人再現江湖,乃是為得一玫駝龍內丹,這只駝龍,鱗甲堅硬如鋼,非前古神兵不能傷它,施主手中生死雙環,乃是禹王當年治水,開路神物,彼等雖已奪得兩柄神劍,但怎能及此,是以,老衲在前面.一見這兩人現身,就知有人欲過,特來示警。”
  燕少五聞言心中暗惊,自已手中這對玉環,除了那水中未曾見過面的銀刺金鯊認得外,這老和尚還是一個當面認出的,由此可知其見聞之廣,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但不知那兩個人是誰?”
  “盲圣、邪啞!”
  燕少玉聞言更加吃惊,當年他兩位恩師授業之時,曾提過的有限几個人中,就有這兩個,他略一思忖,道:“大師自當明白這兩個魔頭,不但功力高深莫測,對其欲追得之物,更是不到手不休,躲也躲他不過,所以,燕某想會他一會。”
  明緣大師惊道:“施主你可會用此二環?”
  燕少玉笑道:“如不能用,在下帶它做什么,在下就此謝過了。”
  話落昂首而行。
  突然,兩道灰影一閃.前面五丈處,閃出兩個枯瘦如柴,身著白袍的陰森老人。左邊一個雙目巳渺,則是天生如此,兩人背上,各插著一柄古色斑斕的長劍。
  明緣大師駭得退了兩步,燕少玉卻毫無懼色,長笑一聲,明知故問道:“兩位怎么剛好站在路上。使人無法通行?”
  盲圣陰笑道:“小娃儿你明知故問,膽識真令老夫佩服,快放下腕上雙環,老夫放你一條生路去吧!”
  燕少玉陰森的一笑道:“兩垃怎知不是在下放你們?”
  盲圣冷聲一笑道:“生死雙環,當年在朝陽神叟与鳴鳳老人手中,我等不敢搶奪.娃儿,你知道我等与彼等相差多少?”
  燕少玉冷聲一笑道:“相差無几。”
  盲圣沉聲道:“那就是了,不管你是兩人中那一個的弟子,今日也決非我二人之敵.還有什么說的?”
  燕少玉冷聲叱道:“胡說,燕少玉如果怕了兩位,早就溜了,何至相迎。”
  盲圣怒吼道:“你自知逃不了。”
  “兩位何妨上來試試。”
  “邪啞”不能說話,脾气最為暴躁,忍不住“呀!”的大叫一聲,一掌向燕少玉攻來。
  燕少玉不敢大意,有掌一揚,招化“旭日初升”急攻而上。
  兩人各有相試之心,“轟然!”一聲震天大響,二掌已然接實。
  但見沙飛石裂,枯草漫天,兩側合抱的大樹,被震得東倒西歪,回旋的气流,沖霄已達十丈之高。
  “盲圣”雙耳最靈,一聞那響聲,臉上不由煥然變色,明緣大師,卻被側出的气流遏退了一步,一雙精眸中,透出駭然難以相信的光芒。
  彌漫的沙土,隨風飄過,燕少玉身前留了兩個深達三寸的腳印,“邪啞”面前卻比他多出了一個。
  “邪啞”面色大變,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古板的臉上,現出無比的詫异与惊訝,老半天,才突然大吼一聲,連攻出威猛駭人的七拳三腿,出招快如電光一閃,狀如同一時間攻出,令人眼睛發花。
  燕少玉側身橫退八步,讓過來勢,右掌突然攻出,時間只不過是“邪啞”招完欲換的一瞬之間而已。
  同樣的,“邪啞”也被逼回了八步,不多不少。
  “盲圣”聞風臉色連變,他覺察出,燕少玉功力似乎不在朝陽神空之下,他斷定,燕少玉是朝陽神叟的弟子,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燕少玉僅用一只手,為什么能使出朝陽神叟的招式,而且還僅只用前面的几招。
  明緣大師,也正駭然的望著打斗中的燕少玉,他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俊美無倫的少年,能僅憑一只手,与江湖上無人敢惹的有名魔頭抗衡,而且,應付是如此瀟洒自如。
  百招一過,“邪啞”額角已現汗跡,燕玉依舊僅用右掌,而招式,也始終只是前三招,未曾改變過,但“邪啞”武功如此之高,打了這么久卻始終模不著一點邊際!他是越打越惊,也越打越气,其所有武功絕式,雖盡展無遺,但仍是難以取胜。
  時間在緊張中消失,不覺已是紅日偏西了。
  燕少玉偶一抬眼,見天時已晚,心中一急。殺机突現,那邊,“盲圣”也開始移動身子,向兩人走來。
  突然燕少玉大喝一聲,道:“鳴風展翼!”左掌突然拍出。
  只見,他左掌左右一閃,恰似兩支巨風彩翼,根根手指,由于速度移動太快,形成風翼上根根長翎。遮天蓋地,一股奇猛的壓力,令人連呼吸都覺困難。
  “盲圣”一聞那陰柔帶煞的風聲,心頭大駭,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電襲上心頭,道:“啊!不好,這是鳴鳳老人的抬式、這小娃儿,難道有半片身子的血脈是倒流的不成,不可能,太不可能的了!”
  轉念之間,他人已經飛出,一招“怒海風暴”就空拍擊而上,一邊大喝道:“小子,不可傷害他!”
  這時,“邪啞”剛躲過燕少玉一招“烈日中天”,一抬眼,見他左掌已到頭上不滿三寸處,由于燕少玉左掌來自“鳴鳳老人”,“鳴鳳老人”生性陰沉毒辣,出手必想置人于死地,尤其最后兩招“鳴風展冀”与“鳴鳳追月”,更是陰柔快捷之极,与“朝陽神叟”罡烈的掌風,大不相同,是以,“邪啞”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邪啞”大惊失色,慌亂中,雙掌本能的迎上拍出,身子火急向后飄去。
  燕少玉被“盲圣”一喝,心中突然一動,左掌驟然一收,右掌早巳閃電他的拍出一招“九日當空”。
  這是朝陽神叟掌法的最后一式,朝陽神叟走的是罡猛路子,是以這招一出,真是九日當空,烈焰焚人之勢,雪鳴隱隱如天崩地裂,駭人听聞之极。“轟轟!”
  兩聲大響過處,周圍合抱大樹,全都齊腰斷折,方圓數丈之內,枯草,斷技、彌漫半天,飄揚四處。
  “盲圣”剛飛起的身子,又被震回了原位,胸口气血翻涌,雙臂麻木難舉,他眨動了一陣那對有眼珠而不能視物的瞎眼,似想看清當前這個小娃儿,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竟能把全身分成兩半,而兼具朝陽,鳴鳳兩家武功,尤其每邊絲毫不弱于授業的本人,但他失望了。
  “邪啞”更慘,燕少玉這一掌,把他震出三丈以外,后背撞在一棵巨樹上。几乎把那樹撞倒,胸口一悶,張口吐出一灘淤血,臉色登時蒼白如紙。
  一陣微風吹過,明緣大師揉了揉眼睛,既敬而又懼的望著燕少玉出神。
  燕少玉星目電掃了“盲圣”“邪啞”一眼,冷聲道:“念爾二人,与燕少玉無怨無仇,是以中途收回了左掌。”
  “盲圣”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冷別的大笑道:“哈哈……小娃儿,你江湖經驗不足,不知我二人為人,假使老夫是你,決不收回那左掌!”
  話落舉步,向“邪啞”走去,昂首闊步,狀如能視,此人听力,的确令人心惊。
  燕少玉冷森森的笑道:“兩位的為人,在下已早有所聞。在下既敢縱虎歸山,就有收虎之能,兩位該走了,記住,燕少玉手中,既少全身活命之人,愿你我下次別再相逢。”
  “盲圣”躍至“邪啞”身前強忍怒火,大笑道:“哈哈……燕少玉,燕少玉,這名字老夫記住了,我‘盲圣’、‘邪啞’已是這么一本把年紀的人了,只怕本性已不能移,燕少玉,老夫愿你時時提防,長命百歲。”
  話落拉起“邪啞”的手,穿林而去。
  燕少玉淡淡一笑,自語道:“算得上兩條漢子。”
  明緣大師走上一步,沉聲道:“施主從現在起,老衲替江湖蒼生擔心了。”
  燕少玉一征,突然會意長笑一聲,道:“大師,你如果真的慈悲就該多找几個和尚.天天念超渡孤魂野鬼的經文,哈哈……”
  笑聲曳起一道長尾,人如長箭般的消失于天際。
  明緣大師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道:“朝陽、鳴鳳,二老本已天下無敵手,好二人彼此不服互相克制,怎么,怎么他們會合傳一人呢?”
  “雖然他們已不現身。但此人功力,卻如同他兩人同時現身,更可怕的是,兩人合成一身,再無相克之理,阿彌陀佛,愿我佛慈悲.賜他一個善良的妻子。”
  話落舉步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奔去。
  天近黃昏,燕少玉已發現前面約十里的一處高崖上,有高樓,院落,心知目的地找到了。
  他放慢了腳步,沿路緩步而行,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車奔行之聲,燕少玉一怔,心說:“天已這么晚了,柏樹禮家中,還有什么人要下岭去呢?”
  思忖間,突然一絲异響傳入他耳中,聲音之輕之微,直如蚊蚋輕飛.燕少玉俊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殺机。順手從樹上折了一段枯枝,邊折邊向前走去。
  一輛馬車,由前面迎面奔來,駕座上,車夫是個三十歲.左右,精明強健的漢子,他一手抓著四匹馬的緩繩,一手揚鞭。似要抽打。
  突然,車中傳出一個悲傷而哽咽的聲音道:“柏福,駛慢一點,我要看看家園的遠景。”
  這時,車后又奔來兩騎黑馬,左男、右女,護持于四馬兩側,男的年約二十七八,女的也有二十三四。
  那男的道:“柏福,我爹叫你在天黑之前駛下云天岭。”
  柏福正要回語,突然眼角一勒,用力一勒馬韁,四馬“唏聿聿”一聲長嘶,人馬而起,要非他精于駕車,准得翻倒路旁。
  柏福拉住奔馬,長鞭一揮,抽向馬前道:“小子你不想活了,他媽的。”
  長鞭“拍”的一聲響,柏福向后一拉,差點反被拉下馬車,兩側一男一女,一見不對,雙雙一挾馬腹。奔上,圍住擋路之人,道:“閣下不知是那路派來的。”
  擋路之人,正是燕少玉,他拾眼朝兩人淡然一笑道:“家園總比外鄉好,安居遠比浪跡佳,兩位說是嗎?”
  那少男只覺此人俊美脫俗已极,那少女卻默默的垂下頭去。
  少男道:“敢問兄台是那一幫的?”
  燕少玉把手中剩下的七根,突然丟向左側草叢中,星目寒光突然一閃,少女雖然垂著頭,但燕少玉的一舉一動,她全都看在眼里,當下策馬,向右邊草叢奔去。
  燕少玉看也沒看她一眼,沉聲道:“斬草除根,閣下家學淵源,難道連這點也不知道,還想做那非份之想嗎?”
  少男一惊,翻腕拔下背上七節鞭,冷笑道:“閣下是攔路來的了?”
  突然那少女大叫道:“哥哥不要魯莽。”
  話落飛身下馬,深深一福道:“小俠神技惊人,談笑間,浮枝連斃浮沙堡暗隨之眾,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多有得罪之處万望見諒。”
  燕少玉掃了呆頭呆腦的少男一眼,冷漠的道:“因怕別人偷听,在下剛才也有些不是之處,你們去意在下猜測得出,但此舉甚是冒昧,這周圍已被紅云幫眾包圍,怎走得脫?”
  少男一惊道:“紅云幫?”
  突然,他若有所悟的策馬跑向左邊,只見,草叢中,端坐著三個狗繡紅云与血獅的漢字,每人咽喉上各插著一段枯枝,早已气絕多時,尸体卻端坐不倒,大惊之下,翻身下馬奔回來,道:“少俠,在下剛才……”
  燕少玉截住道:“不必過謙,現在,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說話間。伸手取下左腕斑環。交与少女道:“姑娘火速策馬回院去見令尊。將此環交与了,就說是個枯瘦老人叫你拿去的.令尊如描述那老人長像,你就應是,速去!”
  少女似有所悟,粉臉登時變得慘白如紙,接過玉環,飛身上馬,急慌而去。
  這時,馬車中走下一個臉帶憂戚,甚是端庄的中年婦人。
  朝燕少玉一福,道:“公子義行,難婦心感,敢問公子,可是那威震九州,義滿天下的燕幫主之后?”
  燕少玉心中暗惊這婦人的精明,當下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的道:“夫人請恕在下不能明言,明日席中自知,夫人請回!”
  少男躬身一揖道:“在下柏長風,敢問公子大名!”
  燕少玉淡漠的一笑道:“一報還一報,公子請通知令妹,明日將玉環交与在下,一切看在下眼色行事,假使兩位信得過在下的話。”
  話落一躬身,一閃消失般黑夜之中。
  中年婦人暗歎一聲,道:“准是他了,唉!他怎么這么年輕呢?但愿老天相助,懈儿,扶為娘上車,我們回院去吧!”
  這是一座樓宇接連,廣達數畝的大庄院,院內花園,假山,布置齊全,在這荒山野岭之上,真有如一座世外桃源。
  這時,各樓燈火盡熄,僅只正面三樓的一個房間中,還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是那么消沉而沒有生气。
  一道黃影,如輕風一陣,飄落在燈光的房頂之上,雙足微微一頓,突然頭下腳上,挂于檐上,那么輕,輕得沒有一點聲響。
  他舉目向里一望,心頭突然一緊,右手食指已扣于拇指上。
  原來,這時房中一個頭發已蒼、臉方、眉長、鳳目挺鼻的紅臉老人.正舉著一柄短劍,預備自刎。
  桌上放著一只金線籠,籠中關著一只羽毛光洁的百靈鳥。
  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個凄涼而焦急的嬌言.叫道:“爹爹!爹爹!”
  接著一陣擂門的“冬冬”之聲。
  不明說,這老者准是“百靈雕”柏樹禮了。
  “百靈雕”柏樹禮聞聲持劍的右手一哆嗦,短劍几乎脫手落地,就在這時,少女已“砰”的一聲,破門飛了進來。
  “百靈雕”柏樹禮駭了一跳,回頭見沖進來的是自己女儿,不由大怒道:“反了,反了,連老子的話都不听,你還听誰的,你哥哥呢?”
  少女雙膝跪地,流淚道:“哥哥与娘,馬上就回來了。”
  “百靈雕”柏樹禮長歎一聲,突然道:“好好,浮沙堡受紅云幫教唆,以打圍失兔而欲焚吾屋,老夫怒下傷人,想不到事隔兩年,在我柏樹禮勢力被消除殆盡之際,突興問罪之師,當此生死關頭,你們仍不听老父之言,我柏家就此斷了后了,老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你們這兩個不孝的奴才。”
  話落轉過頭去,不理會跪在地上的女儿。
  少女急忙自怀中拿出那雙玉環,雙手托住,跪行到百靈雕柏樹禮身側,顫聲道:“爹爹,非是女儿不孝,不听你老人家教言,只因路上碰到一個瘦長老人,他把暗地追隨女儿等的十個敵人無聲無息的除去,交這支雕鳳玉環,叫女儿交給爸爸。”
  “百靈雕”柏樹禮怒道:“別跟我說話,我沒有你這個女儿,你快……”
  突然,他惊“啊”了一聲,一把把女儿摟入怀中,右手接過玉環喃喃的道:“死環、死劍、青儿,告訴爹爹。那老人可是身著灰袍,枯瘦如柴,雙目深陷,目光陰森?”
  少女心中一奇,忖道:“這只小小的玉環.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爹爹一見它便如此興奮,天曉得,我几曾見過這么一個可怕的怪人,我只見過一個從來沒想到的俊美少年,但是,他卻是那么冷漠。”
  她臉儿一紅,忙點頭道:“是的,爹爹,正是那么個老人。”
  “他可曾說要來?”
  “是的,爹爹。”
  “百靈雕”柏樹禮長笑一聲道:“哈哈……青儿,我們有救了,只要他老人家現身,怕什么呢?”
  少女一怔,道:“爹爹,這個人到底是誰?”
  “百靈雕”柏樹禮此時心情好轉,伸手逗了那“百靈鳥”一下道:“青儿,此人真名無人知道,因為他對敵之時,最后兩招都有“鳴鳳”兩字,招出從無生者,故江湖中人都稱他是‘鳴鳳老人’此人性情极為古怪,介于正邪之間。”
  “青儿,你听我說,此人的武功,就是由這雙“死環”而來的,此環又稱‘死劍’,柄為軟玉制成,劍身其薄如三層紙,更奇的是劍身中空,不用時,由柄后之隙縫中卷入,恰如一環,這時鳳爪,正好扣住劍尾,形成一環,用時,一按鳳爪即開,當他得這環時,一面得到一部奇功,這功与常人練的大不相同,是使自身血脈倒流,全身穴道移沒,沒有點穴之憂。”
  “正在他橫行之時,江湖上又出現一個矮胖老人,他也有這么一雙環,上雕玉經,构造完全一樣,稱之為生環或生劍,為什么呢?因為此劍出鞘,不殺死人、但卻要傷人,這是禹王當年治水之時,為了不忍殺盡珍离异獸,而用來駭阻它們的,此人功力走的是罡猛路子,与“鳴鳳老人”恰是對比,一朝難容二主,這兩人一見,立刻成了死敵,他們在泰山之頂,連戰了三天三夜,胜負難分,從此兩人便雙雙失蹤,直到如今,只怕他們已有一百三四十歲了。”
  少女只是默默地想著心事,她想到那不知名的少年手上,還有一只,不知那只是不是生環,突然她又問道:“爹爹,我們打開這劍看看好嗎?”
  “百靈雕”柏樹禮搖頭道:“不行,此劍易放難收,除非武功能達卷絮成團之境,無法收起,那時,對他老人家豈不是大不敬了。”
  “卷絮成團”,這怎么可能呢?
  “百靈雕”輕撫著女儿秀發,笑道:“痴儿,如果人人能使此劍,只怕這兩個奇人還要多殺些奪寶的貪心之徒呢?”
  少女仍有些不安的道:“爹爹,你說他老人家能打得過那‘八臂人熊’,与‘金扇玉狸’等人嗎?”
  “百靈雕”柏樹禮苦笑道:“‘八臂人熊’余星武,‘金扇玉狸’余煌都是浮沙堡主的儿子,其功力雖然較之為父稍高、但卻与‘七煞玉女’白燕相差甚遠,何至于把為父那些食客嚇走,主要的人,還是那‘金心魔’方道靈,与‘天蒼道人’袁道成‘毒丐’施善真三人之故。”
  “爹爹,那‘天蒼道人’与‘毒丐’不是与明緣大師同是證人嗎?”
  柏樹禮歎道;“世間攀龍附風之人多的是,他雖然是證人,但暗中与紅云幫全是一個鼻孔出气的,這就是為父為什么要把天龍幫的晃,朱二人及一干徒眾赶走,為的是怕天龍幫主真個前來時,在末成气候之前.被紅云幫徹底消滅之故。”
  燕少玉心中甚是感動.此來目的既達,不愿多留。弓身彈回屋上,消失于夜幕之中,這時,院內正好駛進那輛去而复返的馬車。
  天近五更,百靈院中,已擺下一排凹字形的長桌,頂頭是三個位子,兩側有兩排,每排有十几個位子,中間是闊約二丈的空地,一干家人,正在興奮而又緊張的整理著。
  朝陽初升,頂頭已坐上三個人來,中間一人,是明緣大師,右側是個蓬發垢面,滿身結衣的火眼縮肋,形如猿猴的老乞丐,看年齡,此人約有七旬上下。
  證人席右側,這時擠了有二十多個人,最上首坐著一個除了衣服以外,所有東西都是金質的老人,此人滿頭金發,一張血口,金色蝟須根根暴張狀至駭人。
  金發人右側,是個黑衣黑臉,細眉暴眼,手提兩個鐵彈的少年,左側是個劍眉星目,雙目閃爍,相當俊美的少年,只可惜面色稍為蒼白了一點,以上則是些凶神惡煞般的漢子。
  左側,最上首的位空著,柏樹禮坐主位,以下便是柏長風,与其青儿。
  次位坐著一個一身白衣,白紗蒙面,只露雙目的少女,雖然,看不見她的真面目,但僅那雙汪汪秋眸,也足能勾任何一個少年男子的三魂七魄,少女背上插著一柄古劍,劍柄上刻有“七煞”兩個篆字,此女准是那“七煞五女”白燕了。
  “七煞玉女”白燕身側,空著一個位子,再下來,就是“斷魂煞神”晁子羽与“小秀士”朱云鵬。
  七八個漢子,來回穿流不息的送酒上菜,忙碌不已。
  就在這時,院內緩步距進身著黃衣的燕少玉,全場所有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燕少玉對這些視如無睹,冷傲中,全身充滿了煞气,他朝“百靈雕”柏樹禮淡淡的一點頭,緩步從容的向起身相迎的朱、晁二人走去。坐在“七煞玉女”下首。
  “拍!”的一聲,金光一閃,對面俊美少年打開了金扇,不用說,此人准是那“金扇玉狸”余煌了。
  他星目中掠過一絲嫉妒的光芒,心說:“好小輩,你敢坐在那女煞星身側,這下准有你好看的了,她豈是輕易讓人坐于身測的人?”
  但是,他失望了,“七煞玉女”白燕沒有一點反應。
  院中仍是那么靜,自從燕少玉進來之后,空气便好像都凍結了,他的冷森,從容,令人心寒,也令人心恨。
  “百靈雕”柏樹禮精目不停的四處閃動,似在等待什么?
  突然,老乞丐哈哈一陣大笑道:“江湖紛爭扰嚷不息,乃是常事,來!咱們大家喝一環,先禮而后兵,柏兄,老要飯的想借花獻佛,敬在場諸位一杯,不知可否多拿几個杯子來?”
  老乞丐一打開沉寂,大家全都清醒過來,談笑又恢复了常態,“金扇玉狸”向手下兩個大漢私語了几句,兩個大漢离座而起。
  “百靈雕”柏樹禮強自鎮定,朗聲道:“來人哪,給施大爺拿上兩打杯子。”家人應聲而去。
  兩個离座大漢,這時走到“七煞玉女”白燕座前,長揖高聲道:“久聞一文一武傾國傾城兩位宇內佳人,今日且當此盛會,可否請姑娘揭下面紗,讓大家一睹丰彩。”
  隔著面紗,看不到她面部的變化,只听一個令人心迷的鸝道:“今日當此盛會,本姑娘不愿先開殺戒,兩位請吧!”
  左邊大漢笑道:“姑娘,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怎么如此不給面子?”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殺机突然一閃,冷叱道:“本姑娘第二次原諒兩位了。”
  右邊大漢仍不死心,笑道:“美麗是要給人看的,姑娘……”
  一聲嬌叱,突見白虹一閃,血光立現,“砰!砰!”兩聲,座前已多了兩個尸体,胸口全部多了兩個大洞,血流如注。
  “七煞玉女”白燕仍端坐原處,不知何時,她長劍已早入了鞘。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震,付道:“此女好煞气,好身手。”
  全場一震,鴉雀無聲,老乞丐冷喝一聲道:“在事情尚未訴諸武力之前,大家仍是朋友,我‘毒丐’施善真先敬各位一盞,以謝往后直言之罪。”
  語落斟滿一盞,捏于兩指之間,往外輕輕一送,酒盞平空直直的向金發怪人飛去。
  金發怪人右掌輕輕一伸,酒杯落于掌上,陰沉的笑道:“方道靈謝過了”,一飲而盡。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哼一聲,付道:“借此恐駭,酒杯不注外功,接有何難,你要是稍有不公之處,燕少玉今天叫你難全身而退。”
  “毒丐”施善真又斟滿一杯,朝“七煞玉女”白燕道:“老要飯的敬白姑娘一杯。”
  酒杯平推而出,与先前一般無二,但誰也沒有發現,其在推杯之前,內陷的掌心,突然展平。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乖巧,見狀連忙貫右臂,一展柔荑去接。
  燕少玉右掌放在桌上,雙目冷漠的盯著天上浮云。
  “七煞玉女”白燕。玉指一触酒杯,突覺有一股如山壓力,如不用力拿,准要触到手心,但一用力,酒杯必破,芳心下急。粉臉不由為之變色。
  就在這一剎那,突然一股暗勁從杯前掠過,杯上勁道全失。“七煞玉女”乖巧無比,當下玉手急忙一翻,酒杯落在手背上,全場登時暴起一片掌聲。
  “七煞玉女”白燕,一飲而盡,嬌笑道:“小女子謝了。”
  緩緩坐了下來,那雙迷人的美眸,輕掃了燕少玉一眼,燕少玉仍望著天際,使她疑惑是誰相助來的。
  “毒丐”施善真老臉一紅,急忙低頭又斟了一杯,這次以掌心貼酒杯,飛向“八臂人熊”余星武,仍是末注內力,余星武謝過,一飲而盡。
  這次,輪到了燕少玉了,“毒丐”手握酒杯,笑道:“那位少爺不知高姓大名,老要飯的夠不夠資格敬少爺一杯。”言下存有輕蔑之意。
  燕少玉收回目光,冷冷的笑道:“少爺既不行乞,也不想与閣下攀親,知不知姓与名又有何妨,不過,在下等這杯酒已等了多時了。”
  一語惊四座,個個為之嘩然,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他險上,就連他身側的“七煞玉女”白燕也不例外,不錯,他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毒乞”施善真豈是省油之燈,狂笑一聲,道:“少爺說的是,老要飯的厚顏了,請收下。”
  酒杯平射而出,雖然緩慢,但卻可以明顯的看出其所帶的駭人勁道。
  燕少玉端坐不動,緩緩伸出左掌,平放桌上,似在等待酒盞落下。
  “毒丐”施善真心中狠道:“狂妄小儿,你是找死!”
  酒盞飛到距离燕少玉身前尚有三尺許,燕少玉舉手倒了一盞酒,突然。“砰”的一聲,那酒盞垂直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燕少玉端起桌上一已斟滿的酒,在眾目惊訝之下,冷冰冰的笑道:“閣下年老力衰,連拋數盞,想是手臂酸麻。拋送不到,不過,閣下既然出自內心至誠,少爺來而不往?非禮也,少爺敬你了。”
  話落兩指往外一送,酒盞直射而出。
  “毒丐”施善真,酒盞一落地,就知碰上了大敵,聞言那敢稍存怠慢,舉手一把抓來,掌風卻在出手之間,向酒盞拍去,似想把它拍落地上。
  只听,“砰”的一聲,酒盞破在他桌前三尺之處,跌落地上,盞中酒卻凝而不散,閃電透過他的污爪全都潑在他臉上。
  “砰”的一聲。
  “毒丐”施善真跌倒地上,椅子早已坐塌,爬起來便兩手掩面冷聲吼道:“留下名來。”
  指縫中已流出血來。
  燕少玉星目透煞,厲聲狂笑一聲,道:“你少爺天龍幼主燕少玉,滾吧!”
  “毒丐”施善真狂笑一聲,道:“老要飯的記住了。”
  話落越牆而去。
  不同的表情,在死寂中,悄悄的浮上各人的臉,這突然而惊人的變化,使誰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意念,使之不形之于外。
  金發怪人那邊一干人,個個面現惊异与憤怒一色,柏樹禮這邊的人,卻有些惊訝,因為,“毒丐”施善真是證人,似乎不應該先下手傷他,這中間,只有“七煞玉女”白燕清楚,也只有她美目中,才有一絲喜悅之色。
  明緣大師低宣一聲佛號,善目不安的望著燕少玉,老道士一躍站起,一板面孔,鄭重的冷聲說道:“雙方爭斗,先傷公證之人,柏施主,你可得有個交代。”
  柏樹禮面現難色,不知從何說起,燕少玉從容的冷笑一聲,起身道:“閣下大概就是什么‘天蒼道人’袁成道吧?”
  老道士面色一緊,江湖中人敢如此當面直呼其姓名的,可真是少之又少了,面上一寒,冷聲說道:“不錯,貧道正是。”
  燕少玉冷笑道:“不知是那一家請閣下來做證人的?”
  金發怪人大怒,飛身搶到桌前,戟指怒吼道:“是你大爺金心魔方道靈,你待怎的?”
  燕少玉冷森的大笑道:“這就是了,哈哈……毒丐給閣下送酒之時,不注內力,給這邊送酒時內陷掌心外吐,這幕活劇可真高明啊!哈哈……但是,可惜你們是瞎了狗眼,欺人欺天,燕少玉在此已等各位多時了,袁成道,你到你主子那邊去吧,大和尚,你該去找些和尚念超渡經了。”
  場面至此,突轉急下,就在全場一怔之際,青儿已送上“死環”,燕少玉一松一拍,手回右腕左手一抖,衣袖中也滑下了“生環”。
  金心魔一見,心頭狂跳,脫口道:“生死環?”
  “什么?生死環?”
  听過此名的,無不為之變色。
  燕少玉厲聲道:“子羽,云鵬,你們把守雙門,白氏父子女等自守大廳門戶,保護家小。”話聲有一种無上威嚴,使眾人不敢稍違,依言而行。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一轉,心說:“我呢?叫我做什么呢?”她可忘了江湖中人誰敢命令她了?
  燕少玉飛身跳出坐位。
  “七煞玉女”白燕見燕少玉竟真個置她于不顧.心頭不由大怒,暗忖道:“哼,你瞧不上我,我就跟你搗蛋,你打誰,我就打誰!”
  是以,燕少玉一動身.她也緊跟著追了上來。
  “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暗戀著“七煞玉女”白燕,見她跟著燕少玉,登時會錯了意,妒火大熾起來,此人生性陰險好色,不敢直接斗燕少玉。
  金扇一展,金光万道,大喝一聲:“白妹妹,小兄陪你耍耍!”
  聲落一招“金扇翻云”自下而上,向“七煞玉女”擋去。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心中气极,“七煞劍”翻腕一招“煞劍除妖”,出手竟是三絕招中之一。
  “金扇玉狸”余煌本就不是“七煞玉女”之敵,如今白燕出手又是絕招,他如何抵得住,直慌得金扇東攔西遮,跌跌撞撞的退下八尺遠。
  “七煞玉女”得理不饒人,大喝一聲中,手中劍就勢一變,“搗地煞靈”一招,七煞劍幻起,万道的白光,這是第二絕招。
  “八臂人熊”余星武,一見勢頭不對,大喝聲中,猛低頭,揚雙臂,背上射出七枝毒箭,手中雙彈,也向“七煞玉女”白燕攻到。
  這時,“金心魔”方道靈,也大喝一聲,向燕少玉攻來。
  “七煞玉女”因為方才“金扇玉猿”金煌一聲“白妹妹”叫得不清不白,在平時,她只會決定殺他,而不會動怒,今天竟然動了肝火,真恨不得一劍把“金扇玉狸”余煌剁成兩段。
  臨陣不能宁靜,原是武林大忌,“七煞玉女”白燕,此時美目噴火,對“八臂人熊”余星武偷襲的暗器,竟然毫無所覺。
  燕少玉雖在盛怒之下。但他是武林兩個無敵奇人之徒.越气越是冷靜,眼看情勢,心知此時喝破,只有使“七煞玉女”白燕的危机增加一分。
  此時,“金心魔”方道靈一招“金風穿云”,恰好攻到。
  但見他掌心呈淡金之色,掌出風如雷奔,迅捷如電,陰帶一股腥臭之气,顯然,這是仗毒物練成的。
  燕少玉不敢大意,右掌一招“朝輝夕陰”閃電攻出。“轟然!”一聲大震中,燕少玉淡黃色的人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射到了七煞玉女白燕身后,“左掌”一伸一縮,“鳴風展翼”已應手而出了。
  “砰!砰”一兩聲,鐵彈在燕少玉身前五尺處暴裂,一片艷紅如火的毒沙,挾著七根煨毒之箭以加倍的速度,成扇形反向八臂人熊余星武罩去。
  “八臂人熊”余星武,以暗器成名江湖,几無敵手,當然知道自己那兩顆鐵彈的可怕,見狀不由亡魂皆冒,黑臉蒼白,倒地直滾到明緣大師腳下。
  “轟!”的一聲,那張桌子正好壓在他的身上,但卻救了他一命,因為,桌面上打進了七粒毒沙,入木三分。
  “金心魔”被燕少玉震退三步,本欲追上,一抬頭,又連忙倒飛出三丈,落身于一棵石榴樹底下。
  一陣慘號聲,震山晃岳,那批同來徒眾,動作那會那么快,剎時間,死了十四個之多,僅只七個乖巧的躲于桌下,末被波及。
  這一切,當時原只眨眼之間的事。
  七煞玉女白燕一聞身后慘號聲,心頭不由一惊,連步一退,正好撞著背后的燕少玉,七煞玉女白燕猛的一惊,七煞劍回手攔腰就是一劍。
  燕少玉方一被撞,就知准有這一手,早在白燕揮劍之際,騰空而起,就空冷喝道:“姑娘冷靜些!”
  聲落人已落到“金心魔”方道靈身前。
  天蒼道人袁成道呆呆的望著燕少玉出神,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一連串的事故,全都出于這少年人之手。
  由惊而懼,他覺得此人留之不得,不是為江湖設想,而是為了自家的野心,他摸摸背上挂的寶劍,离座向燕少玉走去。
  明緣大師暗宣一聲佛號,木然呆坐不語。
  七煞玉女白燕一劍沒砍到背后之人,掃眼之間,芳心又急又恨,忍不住蓮足一跺,自語道:“人家失態,怎么偏偏給他看到,真气死人,誰要你多管”,說是這么說,她自己心中可也明白,這次要不是燕少玉出手相助,她可完了。
  就在這時突听金扇玉狸余煌大笑道:“好妹妹,別生气,來!來!”手中金扇,說話間已攻出七扇,快逾電光石火。
  那邊,八臂人熊余星武,心知弟弟不敵,手足情深,從桌下爬了起來,飛身也攻了過去。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心情已完全平靜了下來,七煞劍抖手一振,連攻了七劍,分取余氏兄弟二人。
  這兩邊的事情,原是同時進行的,七煞玉女白燕回頭自語之際,那邊燕少玉与金心魔方道靈也接上了話。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閣下的毒計應該早發動三天,那是燕少玉尚未到達雁蕩峰一帶,現在才,哼!哼!事情反過來了。”
  金心魔方道靈与燕少玉對了一掌,心中已產生畏懼之意,等他看到“天蒼道人”袁成道走來,膽子不由一壯,冷森的道:“老夫正要擒你這個雜种,決不讓你躲過此劫了。”語气牽強無比,因為,燕少玉出道,誰也不知道。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袁成道,你不必鬼鬼祟祟的,有种你就下手。”
  金心魔方道靈見時机已至,猛然地大喝一聲,閃電連拍三掌。罩住燕少玉的全身,使之不能后顧。
  天蒼道人袁道成殺心已起,那顧得什么江湖規矩,冷喝一聲,自燕少玉背后攻來,出手也是三掌。
  燕少玉有恃無恐,狂笑聲中,身子突然一轉,側向兩人,左掌招化“月挂疏桐”,封住金心魔方道靈,右掌卻拍出一招“烈日當空”攻向“天蒼道人”袁成道。
  這兩招備由兩手拍出,卻是一剛一柔,威猛絕倫,直把二人逼退三步。
  金心魔与天蒼道人都是當今江湖上少有敵手的前輩高人,今日合兩人之力,四人之功,竟占不到燕少玉一人雙掌的半點便宜,他日宣揚開來,還有何顏在武林走動,一急之下,各展生平絕學,拼命似的攻來。
  但見沙土滾滾,枯枝滿天,剎那之間,三人已全沒入沙土之中。
  “百靈雕”柏樹禮見狀惶恐的道:“這個卻怎么是好?”
  青儿自信的點頭道:“爹爹,你放心,那燕公子一定會胜的。”
  柏樹禮搖頭道:“青儿,你是不知道那金心魔的厲害,与天蒼道人的歹毒,我實在有點儿擔心呢。”
  “爹爹,你是不知道那燕公子的厲害?”
  “妹妹!你怎么會知道他的厲害?”
  “我會算,不信我們打賭。”
  柏樹禮气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你們還有心訂賭!”
  就在這時,暮听——
  “轟然!”一聲大震,沙土飛揚中,突然左右射出了金心魔方道靈与天蒼道人袁成道,二人眸子中一片惊懼之色,額上冷汗滾滾。
  明緣大師暗宣了一聲佛號,這里,只有他見過燕少玉斗盲圣、邪啞時的情形。
  一陣微風吹過,沙土飄過牆去,只見,燕少玉傲然立于原位,雖然圍攻兩人,已互換了位置,他卻似乎根本就沒有動。
  天蒼道人袁成道撤賴似的怒吼道:“雙掌武功不同,攻守宛如兩人,這根本就是邪術,燕少玉你有种就拿出自身武功來。”
  燕少玉狂笑一聲,道:“是正是邪,現在談論也得不到答案,你們去問閻王老儿好了。”
  金心魔方道靈,翻腕從背成道撤下金背大刀,一振道:“胜負言之過早,誰見閻王還不能夠一定呢!”金刀一順,連攻七刀。
  天蒼道人袁成道撤下長劍,左手二指一領劍決,括蒼山“天蒼劍法”已然使出,出手連攻十八劍之多。
  金刀閃閃,如干浪滔天,惊濤裂岸,寶劍霍霍,如天羅地网,密麻如絲,潑水難透,同一個目標,同一目的,欲置燕少玉于死地。
  燕少五星目中殺机大熾,以令人難以思議的速度,雙手分扣于雙腕之上,就有刀風劍影,將要近身之際,“錚錚”兩聲清響過處,一片迷蒙蒙的白霧,已罩住他的全身,外人除了能看到一圍白霧以外,什么也看不見了。
  天蒼道人与金心魔心中大駭,使出平日絕招,卻始終攻不進分毫。
  那邊,五六個徒眾,開始向打斗中的七煞玉女白燕圍攻過去,因為,七煞玉女白燕力戰二人,似已有些力乏了。
  柏樹禮見燕少玉能使生死雙劍,仍然不知他与朝陽、鳴鳳二位奇人是什么關系,心中卻也安定下來了。
  當下猛一揮手,喝道:“把那五個賊子擒下。”
  聲落當先扑了出去,柏長風与青儿,也相隨而出。
  這時,屋內突然涌出二十多個持刀拿棍的大漢,都是家人打扮,敢倩都是偽裝的,個個如狼似虎般的朝五賊扑去。
  五個浮沙堡徒眾,原是仗著人多勢眾,才敢向七煞玉女白燕進攻,此時見敵人更多,早已末戰自亂,被柏樹禮一掌打死一個。
  青儿砍倒一個,剩下三個,也不知死在誰的手中了。
  七煞玉女白燕見大援在后,精神陡的一振,趁著余氏兄弟心中一亂之際,連出七劍,把二人逼得手忙腳亂,始扳回劣勢。
  百靈雕柏樹禮叫人把兩人圍住,率同一儿一女,向燕少玉打斗處走來,但卻無從下手。
  突地,那層層蒙蒙的劍霧中,透出一個冷森如冰窖中吹起的寒風般的聲音,道:“姓方的,死劍對著你,生劍對著姓袁的。”
  話聲才落,突听一聲震人心弦的大喝,道:“九日當空,鳴風展翼”。
  “嗤嗤……”一陣重響,金心魔方道靈一柄珍如生命的金背刀,已切成片片碎金,天蒼道人的寶劍斷成一十八段,直到護手。
  兩人都是久經大敵之人.雖然兵器被折,受了大辱.心中也惊駭万分。但卻絲毫不亂,雙雙大吼一聲,以柄為暗器,向燕少玉射來,回身以兩個相反的方向,向院外越去。
  擲擊、脫身、几乎是一個動作,使人難以兼顧,此二人的心計与鎮定,确實令人佩服。
  但是,許多事往往使人無法預料,燕少玉早巳在厲笑聲中,飛身直沖上五丈多高,在上沖之際他手中雙劍前端早已彎曲下來,一聲震人心弦的大喝。道:“鳴鳳追月”,“羿射九日”,兩道閃電般的光芒,已以兩個相背的方向射出。
  一聲慘號,一聲痛哼,接著!傳來明緣大師一聲低沉的佛號。
  白虹一閃,生劍已由圍牆上反射回來,落于燕少玉手中,這是因為,一軟劍前端彎曲,一遇硬物,便會如魚尾射般的轉回之故。
  北牆腳下,多了一條斷臂,南牆腳下,卻伏臥著金心魔方道靈,背心上插著那柄“死劍”,血流如泉,早已斷了气。
  小秀士朱云鵬飛身過去,把劍拔下,雙手托送給燕少玉。就在這時,突听金扇玉狸余煌叫道:“哥哥,走!”
  接著傳來七煞玉女一聲嬌叱。
  燕少玉一回頭,只見一蓬毒針,已把七煞玉女白燕等人逼退,無法追擊,不由劍眉一揚,就要追殺。
  突然,明緣大師宣了一聲佛號,沉聲道:“小檀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燕少玉一緩,二人已越牆而逃,星目中寒光登時一閃,冷聲道:“大師,下次燕少玉劍出時你最好不要在場,你我并無不解之仇。”
  明緣大師,合什頂禮,道:“小檀主,老衲是為施主好,多殺必傷天和。望施主夜闌人靜之時靜心想想,老衲多想想了。”
  話落不等百靈雕柏樹禮相留,徑自越牆而去。
  斷魄煞神晁子羽向那群家人打扮的漢子道:“你們還不快過來見少主。”
  話落与朱云鵬當先跪了下來,那群人也跟著就地跪下,口呼幫主,歡聲雷動。
  燕少玉強忍著內心的酸楚,俊險一整,沉重的道:“這几年也苦了你們,起來吧!”話落突然轉身,朝百靈鵬柏樹禮深深一揖道:“閣下在強徒圍伺之下,收留我幫亡幫之眾,此恩此德,燕少玉他年必有一報。”
  雖只是淡淡的一禮,但卻是出自一幫之主,雖是寥寥几句,卻是山重水長,這种許諾豈是輕易能得。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暗忖道:“看不出,他年紀輕輕的,處事例如此穩重。”
  百靈雕柏樹禮苦笑道:“這些算不了什么,幫主不必記挂于心。”
  青儿看了爹爹一眼,嬌聲道:“爹爹,等燕幫主走后,浮沙堡与紅云幫的人馬,卷土重來怎么辦?”
  百靈雕柏樹禮也正在擔心這個,只是想不出一個妥善之策,欲待求燕少玉收留,卻又難以啟齒了。
  燕少玉聰敏過人,察顏觀色,立刻道:“閣下如放心在下,可先到敝庄暫住几年,等大局平靜后,再回還是一樣。”
  百靈雕柏樹禮,正是等他說這句話,當即道:“老夫雖已年邁,但卻自信有几斤力气,坐享他人勞碌所得,非老夫所愿,如果公子能答應老夫為幫下一員,則老夫愿欣然前往,追隨公子左右,如不能答應,坐死家園決不稍离。”語气十分堅決。
  燕少玉一笑道:“天龍幫多一個豪杰,求之尚不易得,那有不允之理,就請柏兄擔任幫內執事好了。”
  百靈雕柏樹禮臉色一變,慍道:“好個安樂的職位,公子太小看柏樹禮了。”
  燕少玉大笑一聲,道:“哈哈……柏兄,假使你与燕少玉一樣的話,燕某會讓你做前鋒的,但你家小滿堂,我天龍幫又是初复,你放心得下把家小丟下不顧嗎?何況安內始能蟓攘外,燕少玉又何處小看于你了?”
  百靈雕柏樹禮聞言跪地,即道:“柏樹禮參見幫主,今后為天龍幫之事,万死不辭。”
  燕少玉端立受禮,抬手道:“樹禮起來!”抬頭略一看天色,道:“云鵬!”
  朱云鵬忙道:“云鵬候令。”
  燕少玉道:“現在天已過午,你速到燕家七庄,通知我師兄,叫他們不要上雁蕩峰,那里的事情由我解決,這邊,樹禮速速收拾一下,馬上上道,我先去了。”
  話落也不等眾人出言相留,閃身越牆而去。
  百靈雕柏樹禮朝七煞玉女白燕謝道:“多謝姑娘大力鼎助,柏樹禮不敢言報,請姑娘入內,讓老夫奉酒一盅,聊表心意如何?”
  七煞玉女白燕朝燕少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搖頭調皮的嬌笑道:“不喝了,我得馬上進回浮玉島,怕我那妹妹已在那里等我好几天了,再者,你也不能違背了你們那小幫主的大令,告辭了”。飛身越牆而去。
  這邊,眾人收拾,暫且不提。
  一輪明月,剛升上山頭,雁蕩峰上的一塊巨石上,已站上了一個黃衣少年。如冰的月華,照在他清雅脫俗的俊臉上,恰似自天而降的金童一般。
  一陣微風過處,刮起落葉片片,風,是那么冷涼。少年向遠處望了一眼,突然,俊臉上神色一寒,自語道:“燕少玉終于等到你們了。”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長嘯,嘯聲如怒矢過天空,剎那間,已到峰前,燕少玉心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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