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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群英大會


  孫元湖雙手取起牡丹花,恭謹地為江天濤佩在前胸上。
  這時,人潮洶涌,彩聲如雷,群情如瘋如狂,中央的空場,愈來愈小了。
  孫元湖一看,急忙躬身朗聲道:“恭請江少堡主入山。”
  立在孫元湖身后的一個中年壯漢,立即高聲复誦:“恭請江少堡主入山”
  山字甫落,彩門處立時響起一陣轟轟炮聲,同時鼓聲咚咚,號角齊鳴,再加上群豪的如雷歡呼,在嚴肅的气氛中,充滿了歡愉熱情。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激動,尤其對群豪為他而掀起的歡呼,更為感動。
  再向前看,只見場中高舉火把的近百壯漢,早已分立兩邊,每人相隔一丈,直達彩門近前,形成一道光明如晝的通路。
  在彩門以內的遙遠夜空中,不時升起一道彩色火花,想必是通知大寨內的金面哪托。
  江天濤到了這般時候,自是無法推辭和解釋,事實上,江老堡主隱退,他已是九宮堡的堡主。
  于是,在孫元湖的恭陪下,徑向彩門前走去。
  這時,神情如狂的群豪,一半是爭睹江天濤的風采,一半是趁勢湊熱鬧,一聲大喊,又勢如潮水的左右卷來。
  江天濤朱唇展笑,劍眉微軒,朗目閃閃生輝,從容飄洒地走在火把分成的信道之間,并頻頻和圍立兩邊的歡呼群豪揮手致謝。
  走至彩門前,左右持矛的數十壯漢,俱都將盾牌舉至胸前,門內左右斜岭上的弩弓手,也俱都立起來。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斷定金面哪托不但對論武大會籌划已久,而對武林中聲望較高,以及各派幫會首領的接待,也有了周詳的准備。
  就在這時,前面峰角處,突然現出一蓬沖天燈光。
  清瘦老人孫元湖一見,立即恭聲道:“啟稟少堡主,我家山主率領各壇首領親自來歡迎您了。”
  江天濤一听,知道今夜的計划完全不能實現了。心中雖然懊惱,但表面依舊慌忙含笑道:“在下貿然前來,禮應進山去見山主,怎敢再勞山主親迎?”
  孫元湖神情已漸恢复平靜,這時爽朗地哈哈一笑,道:“少堡主駕臨本山,不但為本山增光,就是明晨的論武大會上也生色不少。”
  說話之間,前面峰角下,已現出無數燈籠火把,同時,傳來如雷的烈馬急奔和馬嘶聲。
  這時,彩門外大綠谷中的群豪,業已停止了歡呼,俱都擁擠在彩門外面,數千道炯炯目光,一齊望著极快奔來的大隊人馬。
  孫元湖一見,即向江天濤恭聲道:“請少堡主在此稍候,待老朽向本山山主稟江天濤立即停步,同時謙和地道:“孫壇主請便。”
  孫元湖恭聲應了個是,急向如飛馳來的大隊人馬奔去江天濤一人卓立在彩門內的寬大山道中央,身后數丈處,并立著三十名黑衣勁裝青年男女。
  彩門外的數十持矛壯漢,已橫矛阻在門外以防止群豪沖進門內來。
  這時,如飛奔來的馬隊,距离彩門僅余數十丈了,馬上人的形態,衣著,座馬顏色,在數十斗大的明亮燈籠照射下,已能清晰可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總計不下百人之多。
  江天濤目力精銳,凝目一看,只見當前一匹高頭黃鏢大馬上,端坐著一個一身橙色絨裝的中年人。
  橙色絨裝中年人,年約三十二三歲,頭束橙色嵌金儒巾,腰系金絲英雄帶,足蹈黃緞虎頭靴,生得劍眉朗目,高鼻薄唇,頰下尚未留須,由于一身橙黃色的絨裝,愈顯得面如黃紙。
  江天濤一見當前馬上的中年人,便知是大洪山主金面哪托沈奇峰。
  在金面哪托的身后馬上坐著的是,一個紫袍老人和一個身穿乳白長衫的中年秀士。
  紫袍老人霜眉銀髻,虎目有神,除了身体稍微矮胖些,倒有几分像鎮拐震九州馬云山。
  身穿乳白長衫的中年秀士修眉朗目,五絡長須,手拿一把檀木折扇,倒有几分儒雅風儀。
  之后,是數十男男女女,老少不一的勁裝人物,在這些人的左右兩邊,是一個接一個的乘馬壯漢。
  當前馬上的十數壯漢,每人手持一根吊燈杆,上面懸有三盞斗大燈籠,依序寫著三個紅漆大字....沈山主。
  以后馬上的壯漢,一律舉著火焰熊熊的松枝,乍然看來,宛如一道火龍。
  江天濤對金面哪托身后的男男女女,特別注意,雖然明知其中不可能有毒娘子和朝天鼻,但他仍忍不住細看了一遍。
  這時,清瘦老人孫元湖,已急步走至十五丈以外,恭謹地候立在路邊。
  金面哪托一見孫元湖,早在七八丈外已將右臂高高地舉起來,大隊人馬,隨即減低了速度。
  一俟到達孫元湖近前,金面哪托首先迫不及待地急聲道:“孫壇主,是哪一派的掌門宗師?”
  孫元湖立即抱拳恭聲道:“九宮堡新任堡主江天濤!”
  金面哪托面色一變,脫口一聲輕啊,不由急聲道:“現在何處?”
  孫元湖見山主听了江少堡主的大名,也如此震惊,暗慶方才沒有進一步慢待這位貴賓,于是急忙恭聲道:“就在彩門等候。”
  金面哪托一听,立即舉目向江天濤望來,同時一催座馬,如飛奔至,僅紫袍老人和白衫秀士緊隨身后。
  江天濤見金面哪托飛馬奔至,禮貌地展著微笑,舉步向前迎去。
  金面哪托沈奇峰一見,立即飛身下馬,急步向江天濤迎來,同時,抱拳當胸,距离尚有兩丈,便先朗聲笑著道:“頃接報告,在下火急迎來,至此方知江少堡主駕到,末曾下山遠迎之罪,尚請大量海涵。”
  說話之間,已到了江天濤面前,滿面堆笑,連連抱拳。
  江天濤爽朗的哈哈一笑,道:“在下冒昧前來,已經失儀,复蒙山主率隊親迎,內心愈感不安:…”
  話末說完,金面哪托已哈哈地笑了,同時笑著道:“江少堡主太謙虛了。”
  說此一頓,似是想起什么,急忙側身面向紫袍老人和白衫秀士笑著道:“快來見過九宮堡的江少堡主。”
  紫袍老人和白衫秀士,雙雙向前,一個抱拳當胸,一個拱手為禮,分別報名道:“大洪山紅旗壇主蒙樂昌參見江少堡主。”
  “大洪山白旗壇主傅玉青參見江少堡主。”
  江天濤急忙拱手,謙和地笑著道:“久仰兩位壇主大名,惜無机緣晤面,今后尚請二位壇主多多賜教。”
  紫袍老人蒙樂昌,白衫秀士傅玉青,同時躬身謙恭地道:“不敢,不敢,今后禮應請江少堡主多多指點。”
  金面哪托一俟兩人話完,立即朗聲哈哈一笑道:“廳上嘉賓滿座,急待一睹少堡主丰采,快些備馬來。”
  蒙樂昌和傅玉青,同時恭聲應是,轉身向著早已拉馬等候在路邊不遠的一個壯漢一招手,壯漢立即將馬拉來,金面哪托一俟將馬拉至近前,立抱拳含笑道:“江少堡主請上馬。”
  江天濤知道這是江湖上的謙虛話,于是,也急拱手含笑道:“山主先請!”
  金面哪托朗聲哈哈一笑,愉快地道:“如此你我一同上馬。”
  說罷,即和江天濤同時翻身跨上馬鞍。
  這時,藍旗壇主孫元湖已經走回來,一見江天濤上馬,急忙抱拳恭聲道:“少堡主慢行,恕老朽不能奉陪了。”
  江天濤就在馬上,拱手含笑道:“孫壇主請便!
  金面哪托看了一眼擁在彩門外大綠谷的數千英豪,接著吩咐道:“晚筵甄審,繼續進行。”
  清瘦老人孫元湖,立即躬身應了個是。
  金面哪托再向江天濤抱拳說了聲請,按著一抖絲僵,并濟向前走去,紅白兩位壇主,緊跟馬后相隨。
  這時,隨金面哪托同來的大隊人馬,早已分列兩邊,俱都肅容端坐馬上,除了山風吹動火把的璞璞聲,再听不到任何聲音。
  一到近前,金面哪托首先一指左右端坐馬上的勁裝男女,謙和地笑著道:“前面這兩隊,是紅白藍三壇的香主和執事,以后的兩隊,俱是三壇的各級大頭目,由于時間倉促,在下就不為少堡主一一介紹了。
  說此一頓,轉首又望著江天濤,謙虛地笑著道:“爾等今后如有仰仗江少堡主之處,尚請少堡主多予指點,不吝教導。”
  江天濤朗然一笑道:“山主太謙遜了,今后禮應相互關照,以增兩家友好。
  金面哪托也愉快地笑著道:“當然,當然!”
  江天濤答話完畢,一面細察左右馬上的各壇香主的神色,一面頻頻展笑領首,他看到每個人俱都肅容端坐,并無詭异之色。
  繼而,再回憶清瘦老人孫元湖和紅白兩位壇主的應對,均無什么破綻,難道毒娘子沒來大洪山不成?
  想到“金面哪托”在听到清瘦老人孫元湖報告出“九宮堡新任堡主江天濤”時,雖然曾感吃惊,在他認為,那是人之常情。
  因為,老父退隱尚未公諸武林,“金面哪托”乍然听來,自是感到惊异和意外。
  心念間,已通過夾道馬隊,只見一道寬大平坦的人工山道,直通兩座高峰中間的狹谷口。
  山道的兩側,巨松古柏,濃蔭蔽天,愈顯得夜空漆黑如墨,在前面兩座高峰之后,傳來隱約可聞的隆隆水聲。
  打量間,驀聞金面哪托謙恭地道:“風聞江老堡主隱退,武林震惊,几無人信,昨日接獲老堡主親撰的敬告武林友好飛柬,在下始信以為真。”
  江天濤听得心頭一震,沒想到老父竟將隱退之事,也飛柬通知武林,看來,他老人家當真是不再過問世事了。
  心念電轉,早已拱手恭聲道:“家父年邁,久有退志,只因尚有許多積事末了,故而遲至今日。”
  金商哪托按著感慨地一歎,以遺憾的口吻,道:“江老前輩,一生為武林奔波,挽救過無數次的浩劫,使千万豪杰得免于難,獲得全武林黑白兩道英雄的一致景仰和敬重,想不到竟在老堡主在外熱心奔走之際,堡中惡仆,居然膽敢乘机欺天滅主,實令人深痛恨絕…:”
  江天濤一听,知道老父在隱退飛東中,兼有敘述毒娘子和閔五魁的罪惡事跡,是以并不感到惊异。
  于是,淡然一笑,道:“惡仆虧心,夜遇猛虎,以致陰謀末逞,月前東窗事發,母子畏罪潛逃,至今未聞行蹤。”
  金商哪托目光一陣移動,突然以极為不解的口吻道:“堡中高手如云,俱是有名的前輩俠士,少堡主何不下令全面搜捕毒娘子母子回山,治以應得之罪?”
  江天濤心中一動,故意以毫不在意的口吻,淡然一笑道:“欺天滅主,罪大惡极,凡具正義俠骨之士,均不齒其行為,誰肯收容?久而久之,必然無顏見人,終至走投無路,找一深山僻靜之處,揣揣終身,郁郁而死,了此一生罪惡之身,何必再勞師動眾,耗費人力。”
  說話之間,覷目偷看,發現金面哪托的臉上神色數變,青紅不定,這令江天濤看來,近于已經絕滅的希望,又有了一線生机。
  金面哪托定一定神,強自一笑,道:“听了少堡主一席話,令在下又增長了一番見識。”
  說此一頓,突然又以似有所梧的口吻道:“風聞龍宮湖主水里夜叉章樂花,乃貴堡掌院毒娘子的胞妹,少堡主不以為毒娘子投奔了龍宮湖?”
  江天濤一听,不由仰面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接著以漫不經心的口吻笑著道:“水里夜叉章樂花,為人机智善詐,在衡量利害之下,雖是一奶胞姊,恐怕也不敢收容她!”
  金面哪托听得面色逐漸蒼白,神情顯得极為不安,忙不迭地連聲道:“少堡主智能超人,判斷也极為正确。”
  江天濤雖然看出金面哪托神情有些不安,但他卻佯裝末曾看見,急忙謙遜地笑著道:“山主過獎,在下慚愧。”
  說話之間,已到了兩座高峰下的夾谷口前。
  山風疾勁,挾著寒意,那陣隆隆水聲,已有些轟轟震耳了。
  進入谷口一看,深約百丈,筆直的山道,直通一里外的一座燈火輝煌的魏峨大寨門前。
  只見寨門內,燈火万點,星羅棋布,屋影榔比縱橫,雖然一座魏峨寨門,并未看到有寨牆更樓。
  通過兩峰之間的夾谷,立有一陣寒風扑來。
  江天濤轉首一看,一道寬大瀑布,徑由左側高峰上,直瀉下來,直墜峰下的絕澗中,水聲隆隆,震耳惊人。
  再前進半里,到了一座寬約兩丈巨木大橋。
  江天濤凝目一看,面色立變,只見巨木大橋,跨越一道寬近十丈的深淵,直達魏峨的寨門前。
  巨木大橋下一片漆黑,水聲棕棕隱約可聞,深度可想而知,深淵成一弧形,分別向內彎去。
  江天濤這時才惊覺到金商哪托的大寨,是建筑在一座四面環繞著深淵的斷峰上。
  通過巨木大橋,燈火輝煌的寨門下,分立著近百佩刀壯漢,一俟江天濤和金面哪托經過門下,一聲吆喝,紛紛躬身撫刀。
  江天濤借著領首還禮之勢,覷目一看,這才發現斷峰邊沿,壁立如削,是一道設非神仙無法通過的天然絕險。
  看了這种情勢,江天濤不由暗呼僥幸,否則要想深夜探山,不啻平步登天。
  進入寨門,馬速絲毫末減,通過一片人工修整的弧形竹林,眼前條然一亮。
  只見一片百畝方圓的廣場對面,赫然一座燈光如晝,人影幢幢的磅磚大廳。
  同時,由竹林的邊沿,一直至大廳階前,每隔十丈便有一對相互對立雙方抱刀的勁裝大漢。
  這時,大廳的階上階下,立滿了三山五岳的武林人物,有的彼此招呼,有的相互寒喧,一片歡笑人聲。
  江天濤确沒想到,進入大寨的各路英豪,居然已經如此之多。
  就在這時,驀聞馬前立在場中的兩個壯漢,同時朗聲高呼:“九宮堡堡主到...?v相互傳遞,聲調悠揚,气氛极為嚴肅。
  再看大廳前,人面閃閃,一陣騷動,坐在廳內的人,聞聲紛紛奔出來,數百道惊异目光,齊向江天濤望來。
  江天濤竭力抑制內心的激動,微軒著劍眉,輕挂著微笑,顯得那么神色自若,他雖單騎拜過東梁山,但這等歡迎儀式,較之三釵幫隆重多了。
  他雖然和金面哪托徐徐策馬前進,一雙有神的朗朗星目,卻在人群中尋找趙家父子和張石頭,以及朱彩鸞。
  凝目一看之下,心中愈加不安,因為廳階上數百英雄,俱都恭謹地垂手肅立在廳階上。
  再向廳口一看,身形猛的一顫,面色頓時大變,身形暗自一晃,險些跌下馬來。
  只見一身銀裝,腰懸銀劍,胸前佩著一朵金蘭花的銀釵皇甫香,赫然也立在高階上。
  江天濤一見柳眉斜飛入鬢,杏目晶瑩明亮,絕艷嬌媚,一身銀裝的皇甫香,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不迭。
  這真是“不是冤家不碰頭”,怕遇上她,偏偏在這大庭廣眾,三山五岳的英豪面前碰上了。
  到了這般時候,躲避已不可能,只有竭力鎮定自己,准備見机行事,硬著頭皮來應付了。
  這時,他想象得到,當皇甫香看清九宮堡的新任堡主,就是以左掌院前去三釵幫總壇拜山的衛明時,她心中的气惱,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凝目細看,發現皇甫香的明眸冷電一閃,面色果然在變,殷紅的櫻唇,頓時沒有了血色。
  江天濤一見,心知要槽,這時他無法斷定,到達大廳前,皇甫香會有什么任性的動作表現。
  再看神鞭趙沛丰父子,俱都肅立在皇甫香的身側,神情愉快,面帶微笑地向他望來。
  立在皇甫香右側不遠處的朱彩鸞,兩道緊蹙的柳眉,隨著江天濤的接近,逐漸向上飛挑,那張充滿了刁鑽的櫻口,也惊喜地張開了。
  立在朱彩鸞身邊的張石頭,挺著如鼓肚皮,裂著大嘴,愈瞪愈大,似乎完全傻了滿廳階上的英豪,輩份不分高低,年齡不論大小,一律肅容而立,但當他們發現白馬上坐著的不是江老堡主時,每個人的神色卻由嚴肅而逐漸變為惊异。
  不少黑白兩道的高手,都知道神鞭趙沛丰与江老堡主的密切友誼因而紛紛覷目向趙沛丰望去。
  但當他們發現趙氏父子,俱都神情愉快地望著江天濤,因而恍然大悟,馬上的藍衫少年,必是江老堡主的公子.新近接任的少堡主。
  這時,廳階上一片肅靜,廣場上的對對壯漢,也停止了高呼,除了大隊健馬的鐵蹄踏地聲,再听不到任何聲音C
  就在這時,驀見人群中,黑影一閃,張石頭飛身縱下階來,同時,惊喜的大聲笑著道:“哈哈,我道是什么堡主,原來是幕阜山的濤弟弟……”
  說話之間,手舞足蹈,就在鹿階前,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肅立階上的群豪,俱都以厭煩的目光瞪了張石頭一眼,但是,當群豪發現他胸襟上,居然佩了一朵金質蘭花時,不由同時一愣。
  彼此互看一眼,似乎在說:看不透這傻小子,居然還是個大人物。
  正在目不轉睛望著江天濤的朱彩鸞,沒想到張石頭會到階下大嚷大叫,芳心一急,急忙招手,同時厲聲低喝:“快上來,快上來!”
  張石頭雖然傻,但有時候也會看情勢,這時見階上群豪俱都靜默肅立,才想到這時的濤弟弟,恐怕已不是前几個月在梵淨山比賽劈石的濤弟弟了,于是,一定神,急步奔回原地。
  一陣馬蹄聲響,江天濤和金面哪托已到了廳階前。
  金商哪托就在馬上一抱拳,游目看了群豪一眼,立即朗聲道:“諸位前輩,各路朋友、英雄,在下就在馬上,為諸位介紹本山有史以來的第一位貴賓。”
  說著,肅手一指白馬上的江天濤,繼續道:“這位就是德高望重,甫自退隱的江老堡主的唯一公子,新近接掌九宮堡的江少堡主江天濤。”
  放聲甫落,群豪立即暴起一聲英雄式的熱烈歡呼,唯獨皇甫香一人,冰冷地立在大廳最高的台階上動也沒動。
  江天濤對粉面蒼白,嬌軀微抖的皇甫香,佯裝末見,急忙拱手,面向歡呼的群豪,含笑朗聲道:“在下甫自下山,閱歷尚极淺鮮,對江湖規矩,武林儀節,尤多不知,今后務祈在場的諸位前輩和諸位英雄,不吝賜教,多予指導。”
  說罷,就在群豪熱烈的掌聲中,与金面哪托同時下馬,步下台階。
  江天濤一面登階,一面連連向左右鼓掌的群豪拱手還禮。
  尚未登上最高一階,神鞭趙沛豈,已搶先哈哈一笑,道:“江世侄今夜果然及時赶到了。”
  江天濤急上兩階,深深一揖,同時恭聲道:“小侄訪友末遇,又聞山主大宴群雄,特地匆匆赶來,俾能多識几位武林前輩和英雄……”
  趙沛丰末待江天濤說完,再度哈哈一笑,道:“今夜到的各路英雄豪杰不少,稍時可与你怀德哥多多去攀交攀交。”
  江天濤恭聲應是,再向趙怀德拱手說:“稍時遠望怀德兄多予引導。”
  趙怀德急忙還禮,含笑說:“濤弟太謙虛了。”
  就在這時,另一邊驀然響起一聲沉喝:“別盡在那邊講話,這邊還有一個石頭哥。
  ”
  群豪對張石頭的傻勁,大都知道了,這時一听,俱都笑了。
  江天濤聞聲回身,面向瞪眼例嘴,十分神气的張石頭,急忙拱手笑著道:“石頭兄久違了,一向可好?”
  張石頭拱著肚皮也不還禮,僅大刺刺地點頭道:“唔,還好。”
  朱彩鸞覺得有趣,不由璞嚇一聲,掩口笑了。
  江天濤急忙再向朱彩鸞拱手含笑問:“朱師妹你一向也好?”
  朱彩鴛見江天濤沒有呼她蝶妹妹,芳心很是生气,于是,嬌靨一沉,立即冷冷地道:“還好!”
  江天濤一見,心知把話說錯了,只得笑一笑。
  就在這時,驀聞身后的金面哪托愉快地笑著道:“江少堡主,讓在下為你介紹几位武功獨步,享譽江湖的前輩局手。”
  江天濤一听,立即神色誠懇地應了兩聲是,同時自然地游目一看,發現左右人群中,倘有五六位胸前佩有金質蘭花的老者,儒士和中年人。
  當然,他的目光,也极自然地掃過皇甫香凝霜的嬌靨上。
  但他早已有了一個宗旨,那就是皇甫香不向他先領首致意,或有交談的意思表示,他絕不先向她致候。
  因為,他現在是九宮堡的一堡之主,代表著九宮堡多年來在武林中的赫赫聲望,同時,也代表著堡中那么多高手的聲譽。
  他根据皇甫香,手撫銀劍,傲然立在最高階的中央,而趙沛丰和其它兩位佩帶金質蘭花的老人和那位儒士,卻立在她的兩邊來判斷,皇甫香在這多人物中,她是被尊為地位最高的一位。
  同時,他也想象得到,如今,皇甫香至尊的地位,就要由他江天濤取而代之了。
  這時,金面哪托似是已看出銀釵皇甫香的神色有异了,于是,愉快地一笑,首先肅手一指皇甫香,介紹道:“這位就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三釵幫總統領,玉扇秀士皇甫陽前輩的千金,銀釵皇甫香姑娘。”
  江天濤見皇甫香的神色并無好轉,心智一動,只得似恍然大悟的神態,略以恭謹的口吻,拱手含笑道:“原來是玉扇秀士皇甫前輩的女公子,久仰,久仰,請問姑娘,皇甫前輩的金体一向安康否?”
  銀釵皇甫香抱定宗旨,絕不理睬江天濤,但沒想到他竟趁机問候父親,哪敢怠慢,急忙還禮,恭聲道:“托福,托福,家父一向安好!”
  說話之間,杏目冷芒閃閃,怨恨地望著江天濤,但她的芳心深處,卻暗贊江天濤的机智過人,應變神速。
  江天濤的目的,在迫使皇甫香答話,對于她怨恨的目光,則視如末睹。
  這時,金面哪托又指著立在趙沛丰身測的灰衣老人道:“這位是享譽甘肅的雙筆判韋長順,韋老英雄。”
  江天濤見韋長順白發銀發,腰間交叉一對漆黑的判官筆,霜眉間,隱透正气,知道是位正直人物,急忙拱手道:“久仰老英雄的大名。”
  韋長順也急忙抱拳含笑,呼了聲江少堡主。
  以下介紹的是身著淡青長衫的中年儒士陳東云,和另外一位老人与兩個中年勁衣俠士。
  由于皇甫香的嬌靨凝霜和朱彩鸞的粉面突沉,致使江天濤無心去記那些人的綽號姓名,以及是哪一個地區的有名英雄。
  他除了不停地拱手,連說久仰外,便是發覺這些人,似乎俱都不是什么陰刁邪惡之輩。
  因而,他也覺得金面哪托雖是水里夜叉章樂花的朋友,也許不是他想象中的奸淫之徒。
  介紹完畢,遂即入廳。
  廳內高懸宮燈,光明如同白晝,外廳已擺滿了酒席,正中一桌,特別圓大,可容一二十人,俱是錦披大椅。
  由于晚筵時刻未到,眾人徑向內廳走去。
  內廳后面,橫置一座丈二大錦屏,屏前置一條亮漆長桌,桌后橫擺一式三張太師大椅。
  在長桌的左右,尚雁形擺著兩排亮淡大椅,每張大椅之間,均置一張高腳茶几,上有美點和茶具。
  走至長桌近前,金面哪托立即肅手一指太師大椅,愉快地道:“江少堡主請上坐。
  ”
  江天濤急忙拱手道:“在下乃后生晚輩,怎敢首席,況有父執趙世伯与韋老英雄在場……”
  趙沛丰一听,立即拈須哈哈一笑,說:“賢侄乃一堡之主,禮應上坐。”
  說著,肅手一指正中長桌后的二張太師椅,繼續道:“賢侄須知這三張大椅,乃是沈山主特為各方首領而殼的高席,并非任何人皆可坐的位置……”
  話聲甫落,雙筆判韋長順,也正色接口道:“江少堡主雖然年事輕,但武林規矩卻不可廢,少堡主不必謙虛,請速上座,眾人也好就位。”
  江天濤听了趙沛丰的解釋,已經听出話中含意,就是他江天濤不坐,趙沛丰和韋長順也無資格坐,同時,如再堅持不坐,反而徒增人笑。
  于是,含蓄地一笑,拱手謙遜道:“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就此謝過山主和諸位前輩了。”
  說話之間,微一躬身,折身向長桌左側走去。
  但就在他走向長桌左側的同時,心念一動,他突然想到座次的問題。
  心想:如果坐在正中最高位上,极可能引起在場群豪的不滿,況且,万一又來一位年事較高的首領,那時勢必將高位再讓出來,豈不難堪?
  如果坐在右側一張最末位,不啻自貶身价,假設再來一人,僅是幫主,或會首一類的人物,又待如何?
  心念電轉,決定坐在第二張大椅上,既不虞年高德隆的掌門宗師蒞場,又不慮其它幫會的首領到達。
  方自坐定,即聞金面哪托沈奇峰,愉快地期聲道:“請諸位繼續入座。”
  于是,一陣人影走動,挾著一片愉快的笑聲,趙沛丰和韋長順等人依例又是一番禮讓。
  江天濤趁眾人禮讓之際,覷目一看,兩道劍眉,立時蹙在一起了。
  來賓人等,俱都坐在右刑大椅上。
  大洪山的各壇壇主香主均坐在左列大椅上。而銀釵皇甫香,卻被金面哪托殷切肅請,就坐在江天濤的桌前第一張大椅上。
  皇甫香嬌靨深沉,神色仍极難看,端坐在第一張大椅上,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江天濤一眼。
  江天濤心中淡然一笑,佯裝未見,再看張石頭和朱彩鸞,已經相并坐在中年儒士陳東云之后的兩張大椅上。
  朱彩鸞嬌靨凝霜,神色仍末好轉,一雙明亮杏目,卻不時忿忿地向著江天濤標來一眼。
  張石頭想必是受了朱彩鸞的叮囑或譴言,這時也陰沉著黑臉,正襟危坐,對高高在上的江天濤,似乎也不屑一看。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又深悔今晚不該前來了。
  再看神鞭趙沛丰的儿子趙怀德,雖然胸襟佩有一朵紅棱大花,這時卻立在外廳群豪中沒有進來。
  打量間,三個俊俏小童,已捧來四盤精美美點和一杯香茶,器皿一式銀質雕花,看來极為華麗。
  小童們恭謹地擺好,同時恭身退去,江天濤舉目再看,趙沛丰等人已坐好了,金面哪托就坐在各壇主前的第一張大椅上,恰和皇甫香相對。
  雙筆判韋長順,一俟金面哪托坐定,立即面向神鞭趙沛丰,低聲交談了兩句。
  只見神鞭趙沛丰,會意地點點頭,立即望著江天濤,和聲道:“賢侄可有什么話要對在座的諸位講?”
  江天濤知道雙筆判有話要問金面哪托,但為了尊重他是一堡之主“特請趙沛丰轉問,于是,謙和地道:“趙世伯与韋老英雄有話請先講。”
  神鞭趙沛丰和雙筆判韋長順,同時點了點頭,于是,兩人再同時面向金面哪托沈奇峰道:“請山主將方才末說完的以武會友的目的,繼續說下去吧!”
  金面哪托滿面含笑,微一拱手,道:“在下舉行以武會友的真正目的,在于廣結天下英豪,使多年末晤的朋友,也因而有個相遇相聚的机會……”
  話末說完,坐在第九張大椅上的一個身穿藍衣,腰系軟索的大漢,突然一抱拳,沉聲道:“山主的一番美意,令在下通天炮齊大乃非常感動,但也有人說,山主真正的目的在暗中拉各路英豪入伙……”
  金面哪托一听,朗聲哈哈一笑,道:“在下坦誠地向諸位說,絕無此事,不過,如果各路英雄中,有愿意留在本山任職的,在下自是歡迎。”
  中年儒士陳東云,立即謙和地道:“既然如此,山主飛馬風傳各地,為何不說請各路英雄來貴山盤桓游歷,而要說以武會友呢?”
  金面哪托成竹在胸,似是早有准備,繼續一笑道:“近几年來,天下升平,武林安定,除了每五年一次的龍頭大會,几無令天下英豪相聚的机會,在下有鑒于茲,特以以武會友為號召,期能令各路英雄有一個在天下群豪面前一展所學的机會,并借此揚名立万儿……”
  話末說完,驀見張石頭一晃大頭,不屑地沉聲道:“我張石頭可不是來這里揚名闖万儿的,我是特地來看看你撿到的那只玉獅子是不是很好玩。”
  如此一問,眾人非但沒笑,而且俱都凝神注意,暗察金面哪托沈奇峰的神色和怎樣回答。
  因為,天下群豪各門各派,無人不知金面哪托在大洪山絕璧中撿到一只上面載有武功的玉獅子。
  豈知,金面哪托一听,反而仰面哈哈一陣大笑,接著感慨地朗聲道:“在下的确撿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玉獅子,但絕不是外間傳說的那樣有用,并說什么記載著各种武功……”
  話末說完,坐在第十張大椅上的一個綠衣勁裝中年人,驀然插口道:“既然外界傳說不實,山主為何不及早辟謠,以免江湖上的朋友,以訛傳訛,風滿各地。”
  金面哪托淡然一笑道:“邢大俠問得极是,但在下卻以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的原則處理這件事,希望江湖朋友們逐漸忘卻這件事,因為涂黑者愈涂愈黑,辟謠者愈辟愈盛……”
  張石頭听得非常不耐,立即沉聲道:“我不管你上面有沒有記著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撿的那只玉獅子……”
  金面哪托末待張石頭說完,立即正色道:“少俠不必性急,明日絕早,在下即將玉獅子放在廳外高階上,任由各路英雄觀看……”
  話末說完,趙沛丰等人,以及外廳靜听的群豪,俱都目光條然一亮,每個人的臉上,無不充滿了怀疑神色。
  雙筆判韋長順,霜眉一蹙,不由遲疑地道:“山主說得可是真話?”
  金面哪托一听,不由豪放地哈哈她笑了,接著朗聲道:“在下不但要任由各路英雄觀看,還要將玉獅子贈送給明日武功最高的一人…”
  話末說完,內外兩廳的群豪,俱都面色一變,立即掀起一片啊聲,無不感到震惊,個個瞪大了眼睛望著金面哪托沈奇峰。
  江天濤雖然高高在上地坐著,但他對雙方的談話,卻一句也沒听進耳里,因為,他一直想著如何才能進入后寨捉住毒娘子和朝天鼻。
  這時,听了群豪的啊聲,和看了每人的震惊神色,才惊覺到眾人在談論著重大的問題。
  張石頭輕蔑地看了金面哪托一眼,突然怒哼一聲,不屑地道:“哼,我不要看,那一定是假的。”
  話一出口,群豪紛紛點頭,雖沒人附聲相應,但由每個人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均有同感。
  同時,也有不少人以惊异的目光,看了張石頭一眼,似乎在說,傻人有時也有傻心眼嘛!
  金面哪托早已朗聲哈哈一陣大笑,道:“那只玉獅子,在絕壁中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日光晒,雕刻精致之處,已有剝蝕現象,据判斷至少已有三百年以上的時光,試問這等古老的東西誰人能作得了假?”
  如此一解釋,眾人俱都無話可說了。
  久久不言的朱彩鸞,也突然冷冷地問:“你這次以武會友的另一個目的,可是兼有辟謠之意?.”
  金面哪托和大洪山壇土等人一听,俱都以惊服的目光看了一眼朱彩鸞,金面哪托有力地一領首,贊服地沉聲道:“姑娘說的不錯。”
  另一個中年人,似是急待知道怎樣才能得到玉獅子,因而岔開話題問:“山主可否談一談以武會友的規則?”
  金面哪托微一領首,道:“規則很簡單,比掌不比兵刃,交手不發暗器,重手傷人為輸,雙方點到為止。”
  壯漢齊大乃,也急切地間:“項目呢?”
  金面哪托傲然晒笑道:“第一個項目是騎術。”
  騎術兩字一出口,群豪俱都一愣。
  坐在第一張大椅上的銀釵皇甫香,立即轉首看了一眼江夭濤。
  江天濤听說金面哪托第一個論武項目是騎術,也頗感意外。
  這時見皇甫香冷冷地向他望來,知她又想到下山追赶,飛馬赶車及林外拉馬扑空的事。
  心念末畢,驀聞韋長順沉聲道:“騎術雖為六藝之一,但各門各派已多不重視!
  金面哪托末待雙筆判說完,立即淡然一笑道:“在下明日舉行的騎術,正是測驗對方武功优劣的一個重要項目。”
  趙沛丰霜眉一蹙,立即不解地問:“請道其詳。”
  金面哪托繼續道:“在下有一云南好友,贈給在下一匹深山野馬,名為霹靂豹,性情凶猛暴烈,見人即行攻擊,口咬,頭撞,前扑后踢,至今無人能騎,現在本山已有數十人身受重傷,且有多人傷重而亡。据在下那位好友說,設非武功高絕,騎術精湛者,休想將它制服。”
  說此一頓,游目看了一眼群豪,繼續道:“在下無福騎此寶馬,特于明日為它覓一明主,因而才將騎術列入爭取玉獅子的第一個項目。”
  趙沛丰等人一听,俱都面色微變,外廳群豪,也個個面面相覷,默默無語,整個大廳,頓時變得十分岑寂。
  就在這時,驀見嬌靨凝霜的皇甫香,殷紅的唇角上,突然掠過一絲令人難測的微笑,接著沉著道:“我愿鄭重推荐一人。”
  如此一說,眾人的目光,突然都集中在皇甫香身上。
  江天濤對皇甫香一直存著戒心,這時一听她要荐人,心知不妙,知道皇甫香推荐的必是他江天濤。
  心念末絕,已听皇甫香深沉地道:“這人不但武功惊人,机智超群,而且騎術精絕,應變神速,明日必可馴服山主的那四寶馬。”
  金面哪托一听,急忙拱手,興奮地間:“敢問姑娘是哪一位?”
  江天濤見問,立即摒息靜气,凝目注視著皇甫香,看她如何回答。
  只見皇甫香,冷冷一笑,看也不看江天濤,立即刁鑽地道:“這人就是九宮堡的新任堡主江天濤。”
  如此一說,群豪震惊,一片啊聲,所有人的目光,立即移向江天濤的俊面上。
  江天濤見皇甫香果然推荐的是他,心中不由暗泛怒火。
  因為,騎術精湛的人,并不一定能馴服得了生在深山,獸性剛烈的野馬,皇甫香推荐的目的和居心,不問可知,旨在令他當眾出丑。
  由于方才見面之初,便以互不相識而被金面哪托介紹,這時自是不便再揭發她的陰謀,只得面向皇甫香,微一拱手,強自含笑道:“承蒙姑娘推荐,在下感激之至,可惜,在下沒有姑娘所說的那么大的本事。”
  金面哪托尚以為江天濤故意推辭,急忙拱手笑著道:“江少堡主,家學淵博,明日定能降服寶馬,何必如此謙虛。”
  江天濤淡然一笑,正待說什么,驀見朱彩鸞目光一閃,剔眉沉聲道:“山主且慢!
  ”
  金面哪托聞聲轉首,拱手含笑間:“姑娘有何寶見!”
  朱彩鸞以忿忿的目光看了皇甫香一眼,接著沉聲道:“請沈山主問問皇甫姑娘,九宮堡的江少堡主,武功惊人,騎術精絕,她是怎的知道?”
  如此一問,金面哪托和趙沛丰等人,頓時恍然大悟,彼此互看一眼,似乎在說,是呀,皇甫香怎的知道?
  江天濤听得心頭一震,知道要槽,看情形,朱彩鸞似是怀疑他和皇甫香之間有什么儿女瓜葛,由她江少堡主的稱呼可以轉出她仍在主他的气。
  心念間,驀見皇甫香冷冷一笑,傲然望著金面哪托,道:“明眼人一望而知,我与江少堡主早曾相識,至于有人問我怎的認識江天濤,請山主轉一句話....恕難奉告。”
  金面哪托和趙沛丰等人一听,俱都愣了,外廳群豪的目光,也一致集中在江天濤、朱彩鸞和皇甫香三人的身上。
  江天濤被說得俊面通紅,既不便發作,又不便解釋。
  就在這時,驀見張石頭,猛的一拍椅柄,瞪眼望著朱彩鸞,大聲道:“師妹,你坐下,別理她,濤弟弟是你的末婚夫婿,是濤弟弟親口向師父保證的,你還怕別人把濤弟弟搶了去?”
  此話出口,群豪震動,數百道目光,一齊射向紅飛耳后的朱彩鸞,任何人沒想到,身穿紅衣勤裝,襟佩金花的絕色少女,竟是九宮堡未來的女主人。
  金面哪托和趙沛丰等人,再度愣了。
  尤其金面哪托,照武林規矩,應即另為江天濤和朱彩鸞按插并肩座位,雖末成婚,亦應將朱彩鸞請至第一位。
  但第一張大椅,卻被皇甫香坐了,而皇甫香又是三釵幫僅次于幫主一人的總統領,這時兩人正在意气之際,她怎肯甘心讓位?
  金面哪托左右為難,請朱彩鴛升位,又怕惹惱了皇甫香,如果裝痴作傻,又怕坏了武林規矩,真是進退維谷,暗自叫苦,久久說不出話來。一江天濤早已气得俊面蒼白,渾身顫抖,他做夢都沒想到張石頭會當著各路英雄,信口胡說。
  繼而一想,渾身一顫,頓時惊出一身冷汗。
  他突然想起在梵淨山碧池池畔,金佛盲尼說的話傻孩子,我老尼婆一生毫無牽挂,只要你將來善待鸞丫頭,我就高興了,也就算報答我了。
  回憶當時,自己尚連聲應允,誰會想到盲尼她尚有弦外之音呢?
  心念至此,汗流狹背,想到金佛盲尼的古怪脾气,這件事即使請恩師海棠仙子解說,恐怕也是無濟于事。
  一直沒正眼看一下朱彩鸞的銀釵皇甫香,這時卻瞪大了一雙杏目望著朱彩鸞和張石頭。
  她原先只知道有個汪燕玲,沒想到這時突然又跑出一個朱彩鸞來,也許過些時日,又有一位絕色少女說是江天濤的末婚妻。
  她雖然惊异地看著朱彩鸞,但心里卻由妒而恨,恨透了江天濤。
  就在這時,驀見張石頭濃眉一軒,同著金面哪托一招手,同時不耐煩地道:“我且問你,假設我降服了霹靂豹呢?”
  正在發愁的金面哪托,一定神,立即正色道:“當然就將霹靂豹贈送給閣下。”
  張石頭有力地一領首,极有把握地道:“好,明日看我的。”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嶄新勁裝的大漢,急步走至內廳前沿,面向金面哪托一躬身,朗聲道:“啟稟山主,晚筵時刻已到。”
  金面哪托一听,如獲解脫,立即興奮地道:“快請各路英雄入席。”
  大漢聞言,急忙轉身,面向外廳群豪,高聲朗呼道:“恭請諸位入席。”
  呼聲甫落,立即掀起一片歡笑和桌椅移動聲。
  金面哪托一俟大漢呼畢,就先由椅上立起來,面向江天濤,抱拳當胸,含笑道:“請江少堡主和諸位前輩一同入席。”
  江天濤早已想好了退身之計,立即起身拱手,謙和她笑著說:“多謝山主感意,在下業已用過晚餐了……”
  金面哪托末待江天濤說完.急忙敦請道:“少堡主雖然用過晚餐,再飲几杯又有何妨!”
  江天濤再度拱手推辭說:“在下連日奔馳,身体略感不适,為了明晨絕早參加山主的論武大會,請允在下先行告退。”
  趙沛丰不知江天濤意在趁机去擒毒娘子,倘以為不便再和皇甫香等人同桌,因而在旁插言道:“江少堡主的神色果然不佳,山主也就不必挽留了。”
  金面哪托也深怕席間再鬧事端,但身為主人,又不得不加挽留,如今見趙沛丰圓場,急忙領首笑著道:“既然少堡主旅途辛勞,在下就請蒙壇主恭陪少堡主去賓館休息。
  ”
  紅旗壇主紫袍老人蒙樂昌,立即恭聲應是,閃身而出。
  江天濤謝過金面哪托,辭過趙沛丰和韋長順,并和神情冰冷的朱彩鸞打了個招呼,即和在前引導的紅旗壇主,徑自走向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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