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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探內方山


  大陽剛剛升起,兩人已乘馬進了應城。
  這時早市正盛,街上行人接踵,一片喧嘩和叫賣聲。
  兩人一進城門口,立即惹得行人注目,停身佇足,議論紛紛。
  尤其彩虹龍女,坐騎白馬,一身粉碧,領襟綴著鮮紅翠綠的牡丹花,愈增行人注意。
  街人中,有不少武林人物是由大洪山赶回來的,因而一見江夭濤,紛相轉告,剎那間,滿城都知道來了九宮堡的少堡主。
  但极少人認得白馬上的彩虹龍女,尤其看了蕭湘珍的絕容麗姿,無不暗羡江天濤有艷福。
  兩人并巒前進,蹄聲清脆,跟在馬后的人,愈集愈盛,個個交頭接耳,紛紛評頭論足。
  江天濤藍衫儒巾,青馬鮮鞍,英挺似子都,俊貌似潘安,尤其并馬前進的彩虹龍女,風華絕代,美若天仙,不知羡熬了多少青年。
  不知是誰,突然呼了聲彩虹龍女,眾人騷動,英豪震惊,紛紛擠向馬前一睹廬山真面目,剎那間,風滿全城。
  江天濤見街上行人愈集愈多,兩馬几乎不能動了,這才体會到蕭湘珍為何喜歡星夜赶路,尤悔方才沒有繞城而過。
  看看身邊的蕭湘珍,微蹙L眉,似嗔似笑,絕代風華的嬌靨上,充滿了無可奈何的嬌媚神情,兩人四目相視,不由苦笑一笑。
  好不容易擠出西關,舉目一看,天晴气朗,綠野油然,兩人心胸,不禁豁然一放正待放僵疾馳,驀見一匹高頭大馬,沿著城外的護城河,如飛奔來。
  江天濤凝目一看,立即脫口道:“啊,是小婉。”
  彩虹龍女一見小婉繞城追來,心知不妙,即和江天濤催馬迎了過去。
  如飛馳來的小婉,一見蕭湘珍和江天濤,立即揮動著右手,气急緊張地道:“總督察不好了,快請看這張小紙條。”
  說話之間,已至近前,雙方同時勒馬,小婉急忙將小紙條遞過來。
  彩虹龍女蕭湘珍,接過紙條一看,嬌軀不由一顫,粉面立變,如云的鬢角間,突然滲出一絲油油香汗。
  江天濤見彩虹龍女蕭湘珍,一看小紙條上的字跡,粉面立變,心知不妙,定是毒娘子又跑了,不由關切地急聲問:“珍妹,上面怎么說?”
  蕭湘珍一定神,急忙將紙條交給江天濤,同時憂急地道:“濤哥哥你看。”
  江天濤接過紙條,發現上面竟是用鮮紅的朱砂寫滿了蠅頭小字,他知道,這是情勢緊急的代號。
  細讀上面朱楷是:一、漢水四惡聲言半月之后將總壇派去的高手,悉數毀在內方山,如有一人生還,非但讓出內方山所轄的地盤,四惡也將遠走邊疆,永不再履中原。
  二、据悉,四惡所恃者,乃大惡藍碇掌班豹已交替了的師父隴西惡丐和二惡鬼頭刀李新的師父吻血頭陀帶至總寨。
  江天濤看罷,不由朗聲笑了,接著輕蔑地道:“夸大話,嚇唬人,代替不了真本事,硬功夫,四惡請人助拳也是江湖上的常事,何必將它挂在心上……”
  話未說完,蕭湘珍已正色道:“濤哥哥不可小覷了隴西惡丐和吻血頭陀,這兩個惡賊都有一身高絕而歹毒的獨門功夫,一個獨霸隴西,一個橫行邊疆,尤其吻血頭陀……”
  說此一頓,突然住口不說了,嬌靨也沒來由地飛上兩片紅霞。
  江天濤不由迷惑地問:“怎的不說了?吻血頭陀怎樣?”
  蕭湘珍紅飛滿面,盯著江天濤的俊面,羞澀地道:“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江天濤听得一愣,立即正色道:“當然不知,怎能故問?”
  蕭湘珍羞紅著嬌靨,但卻正色道:“大惡班豹的師父隴西惡丐生性陰刁,心狠手辣,練有絕毒無比的藍碇掌,一經運功施展,兩掌微微泛藍,暗勁吐出,幻有絲絲藍煙,交手之際,不慎触及,肌肉立時腐爛,除了惡丐的特制解藥,絕無生存的希望……”
  江天濤末等彩虹龍女說完,立即冷冷一笑道:“習有這种霸道武功的人無德,万万不能讓他活在世上,屆時由小兄出手,珍妹可對付那個頭陀。”
  蕭湘珍一听,嬌靨更紅了,但她卻焦急地忍笑道:“屆時還是由小妹來對付惡丐吧!”
  江天濤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怎么?那個頭陀比惡丐還要厲害嗎?”
  蕭湘珍見間,不由羞澀地看了一眼小婉,似是當著侍女不便出口,略一遲疑說:“以后有机會小妹自會告訴你。”
  江天濤一听,知道那個頭陀較隴西惡丐尤為難惹,因而領首道:“也好,我們途中再談吧!”
  話聲甫落,小婉立即焦急地阻止道:“少堡主,你們不能再去了,蔡舵主要小婢稟知少堡主和總督察,暫切忍耐一時,等幫主率領大批高手到達時,再一同前去。”
  江天濤一听,不由朗聲哈哈一陣大笑,道:“在下時間無多,豈能空自等候,在下先走一步,珍妹可隨貴幫主同行。”
  話聲甫落,彩虹龍女的粉面立變,不由幽怨地嗔聲道:“蔡舵主的意思,豈能改變得了小妹的主張,濤哥哥何必如此諷刺我……”
  江天濤頓時惊覺把話說得大偏激了,急忙陪笑解釋道:“小兄念及貴幫全盤大局……”
  蕭湘珍未待江天濤說完,毅然一揮手道:“不要解釋,我們走!”
  走字出口,立即撥轉馬匹。
  小婉一見,大吃一惊,不由脫口急呼:“總督察……”
  蕭湘珍嬌靨一沉,立即怒聲道:“快回蔡舵主處等我,最多六七天,我必回來。”
  小婉似是知道彩虹龍女的個性,嚇得一聲不吭了。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好不為難,正待說什么,驀見彩虹龍女催促道:“濤哥哥,我們走。”
  說罷,一抖絲疆,當先向前馳去。
  江天濤見小婉神色极為難看,只得安慰道:“小婉放心,本人保證你的總督察平安回來。”
  想是小婉太擔心彩虹龍女的安危了,這時一听,不由嬌哼一聲,輕蔑地道:“你自己尚且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如何還管得了我們總督察。”
  江天濤一听,頓時大怒,繼而一想,不由仰面哈哈笑了,接著風趣地道:“小婉,你也太小覷江少堡主了,告訴你,你家小姐如少了一根汗毛,你就找我江少堡主要。”
  話聲甫落,條然撥馬,徑向彩虹龍女追去。
  但他仍听到小婉忿忿地大聲道:“哼,我家小姐不毀在吻血頭陀的手里,也會被你江天濤吃掉。”
  江天濤听得一愣:心想,這丫頭好厲害。
  心念末畢,已追上彩虹龍女。
  彩虹龍女一見江天濤跟上,立即笑著說:“你方才對小婉笑什么?”
  江天濤搖搖頭笑一笑,風趣地道:“三釵幫的總督察厲害,連她的貼身小婢也難惹。”
  蕭湘珍見江大濤說得有趣,不由咯咯笑了,接著問:“小婉說什么?”
  江天濤故意委屈地正色道:“她說我一定會把你吃掉。”
  蕭湘珍一听,嬌靨紅至耳后,深情地標了江天濤一眼,忍笑羞澀地道:“我也一直在擔心。”
  江天濤一听,再也忍不住仰面發出一陣愉快大笑。看看絕世風華的彩虹龍女,嬌靨更嫵媚了。
  兩人拼騎馳上官道,放馬如飛,對道上行人投來的羡慕目光,視若無睹。
  蕭湘珍的白馬,也是万中選一的寶駒,跑起來又快又穩,毫不遜于江天濤的龍种小青。
  江天濤仍想著那個吻血頭陀的來歷尚未問,因而靠近彩虹龍女,含笑道:“珍妹,現在小婉已不在了,可以談談吻血頭陀了吧!”
  蕭湘珍一听,玉頰香腮上,又升起了兩片紅霞。
  江天濤一看這情形,斷定這個吻血頭陀必是一個大色魔,因而迷惑地道:“珍妹,這個吻血頭陀可是出了名的大色魔?”
  蕭湘珍羞澀地標了江天濤一眼,道:“他雖不是大包魔,但較之色魔尤可怕尤可惡。”
  江天濤惊异地懊了一聲,星目注定蕭湘珍紅霞滿面的嬌靨,催促道:“怎的可惡?”
  蕭湘珍看了江天濤的迫切神情,只得羞紅著粉面,毅然道:“吻血頭陀,似是學有西域邪術,任何美麗少女被他看中,都難逃過他的酷刑折磨……”
  江天濤一听,立即愣愣地道:“什么酷刑?”
  蕭湘珍极難啟齒地道:“他先用邪術迷住少女的心性,然后盡褪少女的褻衣褻褲,再用嘴……吸取……她的血……”
  話未說完,早已紅飛滿面,急舉玉手掩住jjj留,再也不敢看江天濤一眼。
  江天濤最初尚愣愣地不解何意,繼爾看了蕭湘珍嬌羞不胜的神態,才恍然大悟,同時,也怒聲道:“這頭陀較隴西惡丐尤為可惡,屆時珍妹不要出手,由小兄來懲治他。”
  蕭湘珍眉黛一蹙道:“可是隴西惡丐也是厲害人物,假設惡丐搶先和你交上了手,小妹勢必得和物血頭陀周旋……”
  江天濤毫不遲疑地道:“這沒關系,屆時一見吻血頭陀,小兄便立即飛身扑上。”
  蕭湘珍依然苦惱地道:“可是隴西惡丐的藍碇掌尤為厲害,小妹雖可以用劍与他相搏,但他的劈空掌風,中者亦會渾身潰爛。”
  江天濤一听,一雙劍眉立時蹙在了一起:心想這倒難了。
  繼爾一想,雙眉立展,于是斷然道:“屆時小兄一人上山……”蕭湘珍一听,立即嗔聲道:“那我怎放心得下。”
  江天濤听得又感激又生气,不由無可奈何地問:“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蕭湘珍胸有成竹地道:“据說吻血頭陀在生理上有一個缺陷。”
  江天濤立即不解地問:“有什么缺陷?”
  蕭湘珍說:“大陽一下山,眼睛對事物就看不清了。”
  江天濤微一領首,道:“這是夜盲人。”
  蕭湘珍繼續道:“他還有一個最大的忌諱。”
  江天濤精神一振,不由急聲問:“什么忌諱?”
  蕭湘珍嫵媚一笑,微紅著嬌靨道:“那就是他最怕喝了婦人的血。”
  江天濤听得十分失望,僅唔了一聲,沒有說什么。
  彩虹龍女見江天濤反應冷漠,黛眉一蹙道:“濤哥哥對吻血頭陀的缺陷和忌諱,你竟沒有一絲對策嗎?”
  江天濤听得一愣,轉首一看,發現彩虹龍女嬌醫上的愉快神色盡失。
  繼爾一想,恍然大悟,不由仰天笑了。
  彩虹龍女不知他為何發笑,不由迷惑地嗔聲問:“濤哥哥,你笑什么?”
  江天濤依然風趣地笑著說:“我笑你對牛彈琴,也笑我听不出你的弦外之音,我實在大愚笨了。”
  蕭湘珍一听他如此比喻,知道他已揣透了她的心事,但她仍忍不住羞紅著嬌靨,忍笑道:“小妹不懂你的意思。”
  江天濤由于正在興頭上,也末細加思索,再度哈哈一笑,索性照實直道:“這還不簡單?對付物血頭陀的缺陷,我們可以星夜探山……”
  彩虹龍女听得嬌靨泛紅,竟忍不住情急插言問:“還有呢?”
  江天濤見蕭湘珍情急,愈加興奮難仰,不由脫口笑著道:“我們當然說,舉世聞名的彩虹龍女,已是九宮堡的少夫人了嘛!”
  彩虹龍女一听,嬌靨通紅,芳心甜蜜,羞得呀碎一聲,叭的一鞭打在馬股上,白馬一聲怒嘶,宛如一縷白煙般,一直向前如飛疾馳。
  江天濤看了彩虹龍女的羞喜嬌態,笑得更爽朗了,一聲吆喝,放馬追去。
  兩人沿著西進大道飛馳,牢行夜宿,雖然不住在同一房間內,但彩虹龍女卻早早為江天濤榔發整衣,体貼倍至,宛如一位溫靜嫻淑的嬌妻。
  江天濤雖然認識了不少年齡相似的絕色少女,但卻第一次嘗到异性溫柔如妻子般的jjj侍。
  因而,他覺得蕭湘珍對他非常重要,即使她沐浴更衣的片刻不見,也會有一种寂寞難耐的感覺。
  她的一笑一嗔一喜,都令他有一种甜甜蜜蜜的微妙感覺。
  她站在他面前為他穿衣時,他能聞到她如蘭的气息和絲絲發香,以及她嬌靨上散發出來的溫馨暖意。
  她為他橄發束中時,她的纖纖如春蔥似的玉手,不時触及他的兩耳和額頭,令他有身如騰云的飄飄之感。
  几天下來,他變得任何事必須珍妹妹服侍,同時,身邊一刻不能沒有珍妹妹了。
  在他認為,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甜蜜最幸福的日子,雖然,在海棠洞府,一直有雪姊姊照顧,但他卻從來沒有這种微妙异樣的感覺。
  因為,他對雪姊姊視如次于恩師尊敬的人,他對她的愛,是崇高圣洁的,直到發現他不能失去雪姊姊的時候,才知道在他的心靈深處,已萌長了私情的愛苗。
  這天中午,陰云密布,原野昏沉,形勢險惡,內方山已在昏暗的西天邊際現出一線山影。
  到達漢水東岸的林坪鎮已是掌燈時分了。
  漢水以東,仍是三釵幫的勢力范圍,林坪是座大鎮,又是通向西岸的重要渡口,因而設有支舵。
  進入鎮口,街上燈火輝煌,行人熙熙攘攘,正是商旅宿店的時候,酒樓客店多是客滿,酒香外溢,鍋勺叮當,加上街上行人的喧嘩,小販的吆喝,亂成一片。
  彩虹龍女引導著江天濤,繼續乘馬前進,驀然舉手一指前面,嬌聲道:“濤哥哥,那座黑漆門樓就是了。”
  江天濤循著指向一看,果見前面一座黑漆門樓,四盞紗燈,尚末燃燭,門樓內昏黑一片,冷冷清清,竟無一人守門。
  打量間,驀聞彩虹龍女迷惑地道:“濤哥哥,你看舵上是不是出了事情?”
  江天濤目力精銳,凝目一看,立即搖搖頭道:“我看不像,因為門樓下正有几個弟兄在追逐嘻笑。”
  蕭湘珍听得黛眉一豎,鳳目閃輝,极為不信地道:“真的?”
  江天濤不解地道:“珍妹可曾來過此地?”
  蕭湘珍道:“年前我曾暗察過一次,那個支舵主已升了分舵主,現在的支舵主是由本幫分舵的一個執事升的……”
  話未說完,距离門樓已經不遠,驀聞黑暗的門樓下傳出一陣低級的歌聲:“天牌呀……地牌呀……那邊馬上來了個妞……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懸膽的鼻子,紅紅的嘴,打個火來看是誰,……打個人來……看……是誰……”
  歌聲甫落,火光一閃,一只紗燈立即亮了。
  接著是一陣掌聲和怪聲叫好。
  蕭湘珍一听,不由冷冷一笑,嬌靨上殺气立現,不由沉聲道:“難怪漢水四惡,膽敢侵犯地盤,有這些不成器的蠢材在此,怎的不招禍惹災?”
  說話之間,已至門樓前不遠,那陣低級歌聲又響了:“生的不太瘦……但也不太肥……高高的胸脯,大屁股……纖纖的柳腰呀扭呀扭,原來是舵主的小姨子,,原來是舵主的……”
  歌聲未完,嬌靨凝霜,眉透殺气的彩虹龍女和忍俊想笑的江天濤已到了門前。
  門樓下的四個壯漢,一見江天濤和彩虹龍女是到舵上來的,立即迎下兩個人來,階上尚有一人,一個打著火种。
  迎下門階來約兩個壯漢,同時一抱拳,含笑問:“請問二位,前來敝舵何事,找誰?”
  彩虹龍女早已气得嬌靨鐵青,立即怒聲道:“快喚你們支舵主來見我。”
  兩個壯漢听得一愣,不由齊聲問:“請問姑娘是哪一位?”
  彩虹龍女身為總督察,專司紀律,握有生殺之大權,沒想到第一次和心上人到最基層的支舵上來,便遇到如此失面子的事,試想心中該是多气。
  這時見兩個壯漢還不听命前去,不由玉手馬鞭一揮,呼的一聲,徑向兩人抽去,同時怒聲道:“囉唆!”
  兩個壯漢,身形一閃,飛身暴退八尺,階上的兩個壯漢,也吆喝一聲,放下燈籠火种,飛身扑下階來。
  江天濤一見,立即沉聲道:“四位不可無禮,快去請你家支舵主來。”
  其中一人早已飛身奔進門內,另一個手拿火种的大漢,兩眼一翻,不屑地道:“我家支舵主,威震林坪鎮,豈肯輕易出面見人,要見我家舵主不難,先拿出大紅拜貼來。”
  說話之間,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立即伸出手來,一對眼珠,尚在彩虹龍女的身上,溜來溜去,借机飽餐秀色。
  三釵幫的幫律中,第一條就是謙恭有禮和藹可親,想不到這個手拿火种大漢,竟然如此出言無狀,只把個彩虹龍女气得粉面泛白,嬌軀直抖。
  就在這時,門樓內突然傳來一陣衣袂破風聲,接著是一聲大喝:“什么人膽敢到此地撒野。”
  話聲甫落,一個青緞勁裝彪形壯漢,如飛奔出門來。
  江天濤定睛一看,只見彪形壯漢,濃眉虎目,獅鼻方口,頰下生滿于思胡須,一望而知是個粗礦人物。
  打量間,气勢洶洶的彪形壯漢,已到了馬前,瞪眼一看,面色大變,渾身猛的打了一個冷顫,張著大嘴,頓時惊呆了。
  其余四個大漢,一看支舵主的震惊神態,心知不妙,也都愣了。
  這時,門樓內文是一陣怒叱吆喝,十數勁裝大漢,各持兵刃,爭先恐后,風涌般地奔出來,彩虹龍女看也不看門內奔出來的十數壯漢,強自平抑心中的怒火和殺气,馬鞭一指彪形壯漢立即怒聲問:“劉得標,你可知罪?”
  彪形壯漢一定神,急忙抱躬身,深深垂首惶聲道:“卑職該死,恭請總督察治罪。”
  總督察三字一出口,方才守門的四個壯漢,脫口一聲惊啊:面色大變,只覺天旋地轉,兩腿發軟。
  剛剛涌出門來十數壯漢,早嚇得肅然而立,紛紛收起兵刃。
  彩虹龍女威陵地注視著守門的四個壯漢,怒聲問:“方才唱歌的是誰?”
  只見手拿火种的大漢,早已嚇得面色如土,汗如雨下,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惶聲威呼:“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不知總督察。”
  彩虹龍女黛眉一剔,脫口一聲嬌叱:“拿下!”
  數聲應偌,十數大漢中,應聲奔出數人,立即將伏跪地上的大漢捆起來,接著向右側門前推去。
  被捆的大漢,不停地哭聲嘶喊:“總督察開恩,小的下次不敢了。”
  彩虹龍女蕭湘珍即和江天濤同時下馬,立即有兩名壯漢將馬接過去。
  一直躬身垂首的支舵主劉得標,立即恭聲道:“請總督察廳上坐。”
  彩虹龍女卻沉聲道:“快來見過九宮堡的江少堡主。”
  劉得標哪敢怠慢,躬身抱拳,道:“三釵幫天門分舵,林坪支舵,支舵主劉得標參見少堡主。”
  江大濤謙和地一笑,肅手道:“劉文舵主請別多禮,在下前來貴支舵,尚有許多事要請教你呢?”
  劉得標連連躬身道:“不敢,不敢,少堡主有事請廳上吩咐。”
  于是,江天濤在前,彩虹龍女略后半步,劉得標以及几個香主執事,緊跟身后相隨。
  劉得標等人看得清楚,要想免卻今日重責,只有求助這位英挺瀟洒,卓卓不凡的江少堡主了。
  因而,早已悄悄互遞眼神,各自放精靈些,同時,悄悄吩咐,速備酒菜。
  進入屏門,目光同時一亮,只見大廳上,正有几個壯漢,神情緊張地忙著點燃廳檐前的紗燈,廳內光明已在大放。
  劉得標看了這情形,气得直咬牙,心中愈發地焦急,暗罵這群懶東西,不知早把紗燈點起來。
  大廳高五階,尚稱寬敞,廳上布置,有山水,有字畫,一律檀桌漆椅,雕花燈,看來尚稱不俗。
  進入客廳,彩虹龍女首先親切地道:“濤哥哥上坐。”
  江天濤也不客气,微一領首,极自然地坐在賓位大椅上,劉得標等人,依序分列左右恭立。
  彩虹龍女徑自坐在主位上,以懊惱的口吻解釋道:“這個支舵雖然地區偏僻,卻有監視丙方山動靜的价值,沒想到我僅半年沒來督察,竟亂成這副樣子。”
  恭立兩測的支舵主劉得標,和几個香主執事,听得個個心惊膽顫,俱都為自己暗捏一把冷汗。
  執掌刑事的執事,早已將記事薄戰戰兢兢地取出來,所有人的乞求目光,一齊集中在江天濤身上。
  江天濤身為賓客,自是應該說几句情面話,于是,故意看了一眼廳內布置,贊許地一領首道:“珍妹雖然不滿,但小兄卻覺得不錯,以一個小小的支舵,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算難能可貴了。”
  彩虹龍女深情地漂了江天濤一眼,忍笑問:“濤哥哥敢莫是代劉得標說情?”
  江天濤故意一拱手,風趣地道:“不敢,看小兄的薄面,饒他這遭,珍妹可罰他速備快艇一艘,精湛水手四名,今夜天時有利,你我正好渡江。”
  彩虹龍女雖見江天濤說得有趣,但想起即將探山之事,也懶得再處分劉得標等人,于是沉聲道:“劉得標,還不謝過江少堡主。”
  劉得標以及十數香主執事,如得大赦,紛紛躬身高呼:“多謝江少堡主和總督察。”
  彩虹龍女接口沉聲道:“快去准備快艇應用。”
  劉得標一听,慌不迭地連聲應是。
  其中一個香主級的中年壯漢,早已折身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几個仆婦魚賈而入,每個人手中,俱都捧著一個木托盤,盤中俱是熱气蒸騰的佳肴大菜。
  搬桌移凳剎時齊備,江天濤和彩虹龍女并肩上坐,劉得標側面恭陪,特地留下一個較年輕的仆婦,肅立一側,專為蕭湘珍斟酒。
  酒過三巡,彩虹龍女首先沉聲問:“最近漢水四惡,除了請到隴西惡丐和吻血頭陀兩人外,可曾又邀請其它高手?”
  劉得標恭聲道:“新近入山的一人,就是隨三惡小霸王余希,一同前來的毒娘子……”江天濤一听毒娘子,精神頓時一振,不由急聲問:“貴支舵弟兄可曾親自看到?”
  劉得標恭聲道:“由于他們的公然入山,如之大惡藍碇掌,二惡鬼頭刀以及四惡紅衣儿三人,均親至山下歡迎,是以舵上的眼線弟兄,均都親見。”
  說此一頓,突然正色道:“大惡藍碇掌班豹,當場揚言,莫說三釵幫半月之后要全軍盡沒,就是威震武林多年約九宮堡,一并前來,也要被他個一人不回。”
  彩虹龍女听得黛眉如飛,鳳目閃耀,不由怒聲道:“這話可真?”
  劉得標見蕭湘珍怒聲發問,嚇得急忙立起,躬身道:“卑職怎敢欺騙總督察和少堡主。”
  江天濤毫不生气,立即以手示意劉得標坐下,同時,淡然一笑,平靜地道:“我倒不信他們厲害得如此惊人。”
  剛剛坐下的劉得標一听,立即又欠身道:“啟稟少堡主,千万不可小覷漢水四惡,他們不但武功獨特,心狠手辣,而且大寨內外,飛石亂箭,砂包滾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樁卡密布,警衛森嚴……”
  江天濤末侍劉得標說完,立即輕喚了一聲,淡淡地笑著問:“支舵主把丙方山說得亞賽閻羅殿,這些机關設施,可是支舵主親自眼見?”
  劉得標急忙欠身道:“回稟少堡主,小的雖末親見,但卻經常派人探山……彩虹龍女心中一動,不由沉聲道:“經常探山的是誰?”
  劉得標急忙恭聲說:“大頭目爬山虎尤宜韜。”
  江天濤立即道:“快喚他前來,我有話問他!”
  劉得標一陣遲疑,面現難色地恭聲道:“啟稟少堡主,尤宜韜,就是剛才唱歌的那個弟兄。”
  江天濤仗著已得蕭湘珍芳心,因而毫不遲疑地道:“這是一個人才,快把他放出來,警告他今后要學得穩重些。”。
  劉得標雖然恭聲應是,但一對眼珠卻偷偷望著總督察。
  蕭湘珍怕愛郎不高興,赶緊施了一個眼神,劉得標才离席走出廳外。
  江天濤一俟劉得標走出廳外,立即壓低聲音道:“珍妹,今夜濃云密布,星月無光,正适合我們探山,小兄以為應該盡早前去。”
  彩虹龍女對江天濤,總是百依百順,急忙一領蝶首道:“小妹也有此意,不過照劉得標所說,要想直抵大寨不被漢水四惡發現,似乎极難。”
  江天濤贊同地道:“珍妹說得极是,但我們仍就隱密行蹤為上策,最好是毒娘子已被我們捉來,而四惡尚且不知毒娘子去了何處,這樣他們受的打擊和震惊,也就可想而知了。”
  彩虹龍女立即興奮地道:“好,我們就這么辦,果真如此,不但可以殺殺惡丐頭陀的狂妄气焰,也可令四惡惊心喪膽,再不敢自大夸口。”
  話剛說完,劉得標已引著爬山虎尤宜韜走進廳來。
  尤宜韜一進廳門,立即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叩首連聲道:“多謝少堡主和總督察開恩。”
  江天濤淡雅一笑,道:“尤宜韜,你起來,我有話問你。”
  說罷,并示意劉得標歸坐。
  尤宜韜恭謹立起,垂首肅立,靜待問話。
  江天濤為平靜爬山虎的情緒,首先寬聲道:“尤宜韜,听說你經常深入內方山刺探四惡動態有功貴幫,因而總督察才赦免了你的過錯,現在我有几個問題,你必須照實直說。”
  尤宜韜目光低垂,連連領首應是。
  江天濤首先問:“你最近可曾過江前去內方山?”
  尤宜韜恭聲道:“小的今晨方歸昨夜徹夜都在山上。”
  江天濤贊許地一領首,道:“很好,你可將經過說來。”
  尤宜韜恭聲道:“小的每次進入內方山,皆乘月黑風高之夜,均沿著山道爬進,因為,只有山道上才沒有机關隱阱……”
  彩虹龍女插言道:“山道上難道沒設明樁暗卡嗎?”
  尤宜韜點點頭道:“有,但是小的入山,多在更定之前,而撤退均在拂曉的那段最暗時間,因為入夜不久拂曉之前,哨卡既少,而且多疏于防范……”
  江天濤听得連連領首,贊聲稱好。
  尤宜韜一見,心中十分得意,繼續道:“小的現在大致已摸清了對方樁卡的位置,處處避實就虛,進退均如進入無人之地,所以十分順利。”
  說此一頓,繼續道:“不過濃草中,巨石后,大都而有暗樁,絕壁惊險處人數較少,平坦易走處机關多,且樁卡密布。”
  江天濤似是不太重視樁卡的事,因而插言問:“你可看到本堡的逃婢毒娘子?”
  尤宜韜連連點頭,小的看到了,而且隴西惡丐和物血頭陀也到谷外迎接,他們當場還談到少堡主和總督察。”
  江天濤和蕭湘珍,目光同時一亮,不由齊聲問:“他們怎么說?”
  尤宜韜說:“看情形他們似是早已料到,既然迎接毒娘子上山,便是和九宮堡已結下了梁子。因而他們很注意少堡主的武功和師承……當時隴西惡丐一見毒娘子便大剌剌地問:‘听說九宮堡主的少堡主,功力深厚,曾經單掌擊傷了力拔山,這件事,章女俠可是親自所見?’”
  毒娘子很恭維惡丐,施体恭聲道:“老前輩問得不錯,當時晚輩就立在台上。”
  惡丐唔了一聲,八字眉一皺,傲然又問:“听說這小子的家學淵源,劍術精湛,竟女俠可曾親身領教過?”
  當時毒娘子一陣遲疑,僅答复了一半問題,道:“江天濤的劍術是否精絕,晚輩不甚清楚,不過,据晚輩所知,九宮堡的家傳絕學,江天濤尚不如犬子會的多。”
  江天濤听至此處,不由輕哼了一聲,想起歷代祖宗仗以馳名的絕學,麗星劍法僅窺一二外,其它排山掌以及正宗吐納,一直練習無暇,想到一月后的龍首大會,也許有人故意以此公然挑戰,以打擊九宮堡在大會上的地位。
  念及至此,愈加焦急,恨不得插翅飛進內方山,活捉毒娘子,星夜赶回九宮堡,日夜勤練掌法和吐納,根据他的資質和根基,半月之內,雖不致爐火純青,但在大會上,足可應付。
  心念間,又听尤宜韜恭聲道:“當時惡丐和頭陀听說少堡主對自己的家學,還沒有毒娘子的儿子知道得多,兩人都開心地哈哈笑了。
  吻血頭陀首先斂笑道:“章女俠可知那小子的師父是誰?”
  毒娘子亦知道吻血頭陀的厲害,愈發恭謹地回答道:“回稟老前輩,据晚輩所知,江天濤的師父就是昔年的江南女俠海棠仙子。”
  當時惡丐和頭陀一听,面色似是微微一變,但卻又兀自哈哈笑了。
  毒娘子自然不知兩人為何發笑,但小的隱身暗處卻看出這兩個家伙有些心怯了。
  隨即惡丐首先斂笑,以漫不經心的口吻道:“好了,現在我們不談那小子了,請問章女俠對三釵幫的三個丫頭抱有何种看法?”
  毒娘子當時恭聲道:“据晚輩所知,三釵幫中以玉釵的武功最高,也最美麗。”
  凝神靜听的吻血頭陀一听,環目中冷電一閃,條然仰天發出一陣快意厲聲,當時小的听來,不由渾身直豎汗毛。”
  彩虹龍女听至此處,芳心一緊,嬌靨飛紅,黛眉間立現殺气。
  江天濤飲罷了杯中酒,不由晒然笑了。
  劉得標急忙起身,執壺為江天濤又滿了一杯酒。
  尤宜韜繼續道:“當時毒娘子見……”吻血頭陀厲笑,愣了一愣,又鄭重地說:“老前輩切莫小覷了彩虹龍女,那丫頭不但劍術精絕,輕功也高得駭人,尤其現在又和江天濤纏在一起,要是以九宮堡和三釵幫兩方的勢力來對付我們,內方山雖是銅牆鐵壁……”
  吻血頭陀未待毒娘子說完,突然懊惱地道:“章女俠怎知彩虹龍女和那小子早已纏在一起?”
  毒娘子立即正色道:“這件事早已轟動了三釵幫和九宮堡,彩虹龍女痴情相思,臥床不起,江天濤千里飛騎,拜山幽會,一連几個春宵,据說,彩虹龍女現在已是大腹便便了……”
  尤宜韜的話尚末說完,嬌羞滿面,紅飛耳后的蕭湘珍,頓時大怒,玉手一拍桌面,飛眉嗔目怒聲道:“毒娘子這賤婢,惡言穢語,膽敢信口雌黃,今夜如果捉住這賤婢,定要割下她的爛舌頭。”
  說此一頓,突然一指尤宜韜,厲聲問:“可是你這狗才,從中添加枝葉?”
  尤宜韜一听,面色大變,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道:“小的句句實言,斗膽也不敢撒謊。”
  江天濤一見,不由哈哈笑了,接著風趣地道:“珍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他實話實說,他說了你又著惱,小兄覺得這樣也好,免得和他們見面時再費口舌了。”
  彩虹龍女一听,嬌靨更紅了,想到他們對付吻血頭陀的忌憚對策,竟是如此的巧合,不由嫵媚地笑了。
  但恭立兩測的香主、執事和坐在桌旁的支舵主劉得標等人,卻沒有一人敢正視彩虹龍女。
  江天濤再度一笑,即對地上的尤宜韜愉快地道:“尤宜韜,現在已無事了,快些退出去吧!”
  爬山虎尤宜韜連連叩頭,同時感激地道:“小的對少堡主無以為報,謹請少堡主今夜前去探山之時,多帶几日干糧,因為小的雖然時常前去,往往數日迷在山里……”話未說完,彩虹龍女黛眉一豎,立即沉聲道:“江少堡主精通易理,善解陣法,小小的內方山,豈能困得住他,還不退下去。”
  尤宜韜哪敢怠慢,叩了個頭,爬起來,恭謹地退出廳外。
  江天濤望著尤宜韜的背影,卻朗聲笑著道:“尤宜韜,多謝你的建議,稍時前去,定要多備一些干糧。”
  支舵主劉得標一听,急忙向兩邊的執事施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立即悄悄退出廳去。
  就在這時,方才出去准備快艇的那個中年執事,已由廳外匆匆地走進來。
  彩虹龍女首先道:“快艇可曾備好?”
  中年執事抱拳躬身道:“俱已齊備。”
  于是,停酒上飯,另換大菜。
  匆匆飯罷,徑自走出門來。
  這時,街上燈火點點,晚市已散,但光明如晝的酒樓客店,卻正是熱鬧時候,由于入夜較靜,陣陣隆隆的激流聲,徑由江邊傳來。
  為了避免惹人注意,僅劉得標一人陪江天濤和彩虹龍女向江邊走去。
  到達江邊,滿江大霧,對岸內方山的崎險山勢,完全被江霧吞噬了。
  江天濤一看,不由興奮地說:“珍妹,今夜前去,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彩虹龍女櫻唇綻笑,仰首一看夜空,漆黑如墨,烏云滾滾,正待說什么,身后驀然傳來一陣衣袂破風聲。
  三人心中一動,回頭一看,只見方才准備干糧的執事,提著兩個扁長而整齊的食包,如飛奔來。
  彩虹龍女黛眉一蹙,正待說不要。江天濤哈哈一笑,已愉快地說了:“多謝支舵主的美意,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彩虹龍女一听,也領首笑了,因為過于峻拒,不但辜負了部屬的敬意,反而顯得驕恃做作。
  于是,即和江天濤各自取了一個,順手綴在腰際。
  四人走下江堤,一艘梭形快艇上,早已恭謹地立著四名全身水裝的彪形壯漢。
  四個彪形壯漢,一見江天濤和彩虹龍女,同時抱拳,躬身施体。
  江天濤和彩虹龍女蕭湘珍,連連領首,并向著劉得標揮揮手,騰身而起,雙雙飄落快艇上。
  劉得標一俟江天濤和彩虹龍女登上快艇,立時抱拳躬身目送。
  四個壯漢,四槳翻飛,快艇疾進如箭,尤其斜流而下,勢如奔馬,愈顯得江風勁疾。
  江天濤和蕭湘珍,并肩而立,滿怀興奮,望著茫茫的江霧,听著隆隆的水聲,不知對岸尚有几許里地,只見兩弦如墨的江水,滾滾泊泊,洶涌翻騰。
  足足半個時辰,前面十數丈外,又現出一道模糊岸影。
  驀聞一個壯漢,恭聲道:“啟稟總督察,水流已慢,距离岸邊恐怕不遠了。”
  彩虹龍女立即沉聲道:“沿岸而下,不必靠艇。”
  說話之間,已至岸邊不遠,四槳一撥,沿岸而下。
  江天濤一挽蕭湘珍的玉臂,同時低喝一聲:“起!”
  兩人身影,雙雙凌空,直向岸上,斜飛飄去。
  腳踏實地,盡是鵝卵碎石,回頭再看快艇,早已沒有了蹤影。
  江天濤一心辨認方向,忘了仍握著蕭湘珍的溫馨玉手,一直向前馳去。
  彩虹龍女尚屬第一次和愛郎如此親密接触,只覺得嬌靨發燒,芳心抨跳,心坎充滿了甜甜的感覺。
  前進數十丈,盡是枯草怪石。
  江天濤條然停身,凝目一看,心頭不由一震,立即湊近蕭湘珍的耳畔,悄聲道:“珍妹,前面就是內方山了。”
  彩虹龍女蕭湘珍,溫柔地點點頭,在這一剎那,她突然升起一絲莫明其妙的恐懼感,她不是怕內方山的絕毒机關,而是對江天濤的安危突然擔起心來。
  尤其凝目細看,發現眼前,盡是奇松怪岩,險惡的內方山,雖在面前卻僅能隱約可見,想到方才尤宜韜說,草叢中巨石后均有暗樁的話,她的心愈加不安起來。
  心念間,驀聞江天濤悄聲說:“珍妹,我倆為了支持方便,一個在后,一個在前……”彩虹龍女一定神,立即搶先道:“讓小妹在前。”
  江天濤立即正色道:“那怎么可以……”
  彩虹龍女卻崛強地道:“不,我一定要在前面。”
  江天濤一愣,接著無可奈何地道:“既然如此,我倆交互前進吧!”
  于是,兩人借著荒草怪石,快閃疾避,前進如風,眨眼已至一座斜岭前,兩人互看一眼,直向斜岭上馳去。
  到達岭的盡頭,似是一座峭崖絕壁,由于濃霧罩山,十數丈外,景物模糊,無法看得清楚。
  江天濤和蕭湘珍,兩人相互作了個迷惑手勢,似乎在說,奇怪,怎的一個暗樁也末遇見?
  兩人仰首上看,濃霧蒸騰,十丈以上,山勢難辦,雖然看不真切,但江天濤和蕭湘珍卻俱都末放在心上,唯一擔心的是,如何悄悄制服上面的暗樁,而不被發現。
  江天濤作了一個手勢,身形微動,當先向上飛去。
  彩虹龍女怕江天濤有失,一長身形,也緊跟而上。
  這是一座數十丈高的斷崖,壁立如削,僅有极少數的几處石縫間,生有野藤、斜松和突石。
  江天濤曾有一次夜探東梁山的經驗,到達崖顛,首先悄悄探首一看,發現崖上閱無一人。
  于是,一挺腰身,騰空而上,閃身隱在一方大石下。
  緊接著,人影一閃,香風扑面,彩虹龍女也緊跟著隱在江天濤的身畔。
  彩虹龍女立即悄聲說:“濤哥哥,怎的崖上也沒有人?”
  江天濤十分迷惑地搖搖頭,舉手一指前面的一片怪石悄聲道:“讓我到那面看看!”
  看字出口,閃身而出,身形一伏,疾如一縷青煙已到了怪石之間,展開輕功,一陣閃電飛扑,每座石后,俱都沒人把守。
  江天濤的确愣了,即對飛身扑至的彩虹龍女,悄聲道:“珍妹,這情形有些反常,即使此地崎險,也應該有人把守……”
  彩虹龍女微一領首道:“我們再到前面看看。”
  于是,兩人并肩前進,穿過一座樹林,登上一座橫岭,依然末遇一人阻攔。
  舉目向深處一看,一片漆黑,一絲燈火不見。
  江天濤愈加迷惑地道:“照尤宜韜所說,內方山雖然不似閻羅殿,但寨外重要之處,至少應該派一兩組暗樁……”
  彩虹龍女悄聲道:“也許還沒到重要的地區吧!”
  江天濤立即不以為然地道:“這情形照尤宜韜的報告,和江湖上的傳說,恰恰相反……”
  彩虹龍女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此地可能是內方山的后山。”
  江天濤贊同地點了點頭,游目一看岭下,濃霧彌漫,一片漆黑,除了強勁的山風吹起楓楓的響聲,一切是一片死寂。
  舉目向深處看,沒有一絲亮光,因而斷定距离大寨尚遠。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不由怀疑地道:“珍妹,你看四惡會不會早已知道我們今夜前來?”
  彩虹龍女略一遲疑,道:“舵上的弟兄尚且不認識我,內方山即使有眼線在鎮上也不見得認出你我的身份,据我看,內方山也許出了事情。”
  江天濤遇事謹慎,智能超人,凡事皆有遠慮,他對蕭湘珍的看法雖然不便反駁,但卻鄭重地道:“珍妹不要小覷了毒娘子,這賤人狡檜多智,詭譎善謀,根据眼前情勢,我看對方已有准備。”
  彩虹龍女在机智上,一向不肯輸入,听了江天濤的話,芳心雖然不服,但卻不愿和愛郎爭執,于是嫵媚地一笑,道:“俗語說:遇勇者智取。
  既然四惡他們已把我們視為勇者,那我們就勇往直前吧!”
  說罷,當先向岭下馳去。
  江天濤怕蕭湘珍有失,緊緊跟在她的身后。
  彩虹龍女看了江天濤關怀情急的樣子,芳心一甜,不由清脆地笑了。
  就在她嬌聲發笑的同時,身后岭顛上,扑啦一陣飛禽鼓翅之聲,直向夜空飛去。
  江天濤心中一惊,即和蕭湘珍同時剎住身形,惊异地回頭向岭顛上望去,只見風吹草動,一切依然是靜悄悄地。
  彩虹龍女對這种聲音最熟悉,不由急聲道:“濤哥哥,被你猜中了。”
  乍然間,江天濤不知何意,不由迷惑地問:“猜中什么?”
  彩虹龍女道:“岭上有人。”
  江天濤惊异地懊了一聲,凝目向漆黑的岭顛上看去,哪里有半個人影。
  彩虹龍女自語似地道:“想不到他們果然有了准備,方才那是信鴿。”
  江天濤心中一動,毅然道:“既然他們有了准備,我們索性往里闖吧!”
  于是,兩人展開輕功,徑向岭下馳去。
  到達岭下,是座綠谷,穿過綠谷,竟是一道高約數丈的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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