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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武當風云


  夕陽西垂,彩霞滿天。
  几縷炊煙在遠際長飄,代表一天的辛苦工作結束,全家團聚用餐的時刻到來。
  蕭浪和江杰兩人并肩行在山道小徑之上,態度輕松自然,一點也不像是要去与人廝殺的樣子。
  江杰听完蕭浪述說遇上神秘少女冰儿的經過,雙眉緊皺,不發一語。
  蕭浪看出异狀,開口問道:“不杰也見過這名自稱冰儿的小姐嗎?”
  江杰沉吟片刻,頷首道:“大約在一個月前,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神乎其然般地出現在我面前,未發一語,便突然出手向我攻擊,招數之精妙,乃是我生平所罕見,我与對方拆了几招,那神秘少女便嬌笑道:“‘降龍神掌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便暫時到此為止,异日有緣再見吧!’說罷便遠飄飛揚了,身法之快速,使我只能望塵興歎,如今想來,此女必是你所說的冰儿了。”
  蕭浪听后苦笑道:“此女一再神出鬼沒地興風作浪,究竟有何用意?”
  江杰搖首道:“我也猜想不出,但是碧玉青竹杖事關重大,無論如何,我亦要將此杖追回。”
  蕭浪微笑道:“我有預感,武當之行必不輕松,此女絕不可能乖乖雙手將青竹杖奉還給貴幫呢!”
  江杰苦笑道:“只有盡力而為了。”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我剛剛想到了這名神秘少女的可能來歷。”
  蕭浪一愕道:“真的,那是哪里?”也不知為何,對那名只知道名字的冰儿,他有一种連自已也不愿意承認的好奇与關心。
  江杰深吸一口气,遂句遂句的道:“如此身手与武功,卻又如此年輕,江湖上只有兩人睦方可能調教得出,一是武神宮;一是天魔門。”
  蕭浪一怔道:“武神宮?天魔宮?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江杰面色凝重的道:“這是江湖上兩個最神秘的門派,均有超過三百年以上的歷史,蕭少涉足武林時日尚淺,所以不知道這兩個地方絕不為奇,但你可曾听地定代大俠太史千秋的名聲事跡?”
  蕭浪聳肩道:“怎會不知,太史大俠乃是我授業思師一生中最敬佩之人,有關他的俠行義舉,從小我就听得我了。”
  江杰揚眉向蕭浪看去,還未開口,蕭浪已苦笑道:“先說你的故事,再談我的。”
  江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續接剛才的話題道:“太史大俠學究天人,技冠武林,但他一生之中,卻曾敗于兩人之手,這兩人便是武神宮第一代宮主獨孤唯我与天魔門開派宗師邪童,這兩人据說原是親兄弟,但后來卻反目成仇,彼此不容,導致后來兩派傳人爭斗不休,勢同水火。”
  蕭浪訝道:“据我所知,太史大俠最后是与“人皇”邪童決斗于齊天峰之上,結果雙雙在破碎虛空中消失無蹤,此間經過玄之又玄,就連當日在場目睹的數千名武林人士,亦無一人能說出所以然來,江杰為何會說太史大俠曾經敗在這天魔門的開山祖師之手呢?”
  江杰苦笑道:“武林史記上确是如此記載.太史大快舍一己救眾生的義舉,近百年來也一直為江湖人士所傳頌贊揚,但眾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人皇”邪童既是武神獨孤唯我藝,又如何能与武神和邪童這等已成不死之身的天人之輩相比?”
  蕭浪一震道:“我尚是首次听說此事,難道世上真有能令人長生不死的功法?”
  江杰搖首道:“是否真能長生不死,尚有疑問,但武神与邪童兩人修練的武功“神魔不死訣”,确是不世絕藝,端看兩人習成后,一正一邪,各走极端,但都成為道魔兩派的無上宗師,可見一般。”
  蕭浪好奇道:“既是如此,太史大俠又怎能与那邪童同歸于盡?”
  交談至此,雖然江杰無一句提到冰儿的來歷之秘,但這百年前三名最頂尖高手的故事內情,卻深深將蕭浪吸引,心神不由自主的投入這歷史的洪流中。
  江杰臉上露出深思表情,油然開口道:“當年丐幫先祖“大龍頭”辭義曾是太史大俠的至交好友,齊天峰一戰中,薛前幫主也曾与役,回到幫中后,留下記錄,認為當時太史大俠与邪童之戰,其實优劣分明,敗象已定,唯太史大俠一代奇才,在險境中以佛門無上心法“上天下地,唯我獨尊”一式先制住童“六欲天魔功”的濤天魔气,但仍不足以誅殺此魔,唯有破開空間,將已身与邪童雙雙封印在混沌虛無的時空之中,才消除了這場武林浩劫。”
  蕭浪駭然道:“能破開空間,這又是什么武功?”
  江杰兩手一攤道:“薛前幫主的手扎只記載到此為止,至于其真相及解釋,請不要問我,神級武學的奧妙玄秘。非是我這等凡夫俗子所能領悟的。”
  蕭浪苦笑道:“我覺得我似乎成了孔老夫子人大廟、“每事問”,神級武學又是什么東西了?”
  江杰悠悠道:“所謂神級武學是武林中人對几項至高無上的武學絕式之通稱,像是獨孤唯我的武神四式,“人皇”邪童的六欲天魔功,太史大俠的“上天下地,唯我獨尊”均可排入神級武學之列。”
  蕭浪點頭道:“原來如此。”心中卻暗下決定:總有一天,自己也要創出一門足以列入神級武學的武功來。
  江杰接下去道:“現在該回到主題上來了,獨孤唯我悟得白日飛界之法,兵解仙去;邪童与太史大俠雙雙在破碎虛空中人間蒸發,但這一神一魔的后人門派卻流傳了下來,分別成為正邪兩道的無上圣地,表面上是不問世事,私底下卻沿續了三百年前神魔之爭的戰火,針鋒相對,未曾稍止。”
  蕭浪皺眉道:“如果武神宮和天魔門真是超然于世俗之外,那么這名神秘少女屢屢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的作風,豈不与這一宮一門的字旨背道而馳。”
  江杰面有憂色的道:“神宮与魔門兩派傳人沉寂江湖已近百年之久,靜极思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我只擔心這樣一來,原本已是多事之秋的武林,將會更添動亂了。”
  蕭浪吐出一口气道:“我們扯遠了吧,根本神秘少女的出身來歷,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江杰脖子一轉,變成正面宜視蕭浪道:“你曾說過那位冰儿小姐使用過太史大俠八絕技中的‘大虛空法’?”
  蕭浪領首道:“沒錯。”
  江杰淡淡道:“大虛空法乃是太史大俠的不傳之秘,失傳江湖已近百年,連我也未必識得,何以你能肯定呢?”
  蕭浪苦笑道:“終于還是提到重點了。”回視江杰道:“因為家師正是太史世家四大家臣中南宮一脈的后人,對于太史大俠的絕學豈有不識之理。”
  江杰一震道:“令師是三十年前名列天下六大高手之一的南宮情傷?”蕭浪皺眉道:“江杰你年紀跟我差不多,為何對武林往昔典故知道得如此詳細?”
  江杰失笑道:“丐幫收集有古往今來武林中人物事跡的資料記載,論完整性只在太史世家之下,而我從小就是在那些書堆中長大的。”
  蕭浪以衷心羡慕的口吻道:“我也真希望有机會看看那些資料。”
  江杰欣然道:“這應該沒問題,待我安排一下就可以了。”
  蕭浪大喜道:“真的嗎?唉,認識你這個朋友真是有太多好處了。”江杰苦笑道:“先別高興得太早,眼前就有一件麻煩事在等著我哩!”
  蕭浪笑道:“放心吧!有你我一一入聯手,不管是什么武神宮還是天魔門,也都要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江杰啞然失笑道:“說到膽大無畏這一點,蕭少一點也不比令尊遜色呢!”
  蕭浪猛然一震道:“你知道我爹是誰了!”
  江杰有點愧咎的道:“我是猜出來的,從姓氏、遺傳,和与南宮前輩的關系三方面來推斷,令尊只有可能是當年并列為六大高手中的“風流刀客”蕭一刀前輩。”
  蕭浪深吸一口气道:“不錯,先父正是蕭一刀。”
  江杰大窘道:“我……我不知道令尊他……對…對不起。”悟得白日飛界之法,兵解仙去;邪童与太史大俠雙雙在破碎虛空中人間蒸發,但這一神一魔的后人門派卻流傳了下來,分別成為正邪兩道的無上圣地,表面上是不問世事,私底下卻沿續了三百年前神魔之爭的戰火,針鋒相對,未曾稍止。”
  蕭浪皺眉道:“如果武神宮和天魔門真是超然于世俗之外,那么這名神秘少女屢屢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的作風,豈不与這一宮一門的字旨背道而馳。”
  江杰面有憂色的道:“神宮与魔門兩派傳人沉寂江湖已近百年之久,靜极思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我只擔心這樣一來,原本已是多事之秋的武林,將會更添動亂了。”
  蕭浪吐出一口气道:“我們扯遠了吧,根本神秘少女的出身來歷,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江杰脖子一轉,變成正面宜視蕭浪道:“你曾說過那位冰儿小姐使用過太史大俠八絕技中的‘大虛空法’?”
  蕭浪領首道:“沒錯。”
  江杰淡淡道:“大虛空法乃是太史大俠的不傳之秘,失傳江湖已近百年,連我也未必識得,何以你能肯定呢?”
  蕭浪苦笑道:“終于還是提到重點了。”回視江杰道:“因為家師正是太史世家四大家臣中南宮一脈的后人,對于太史大俠的絕學豈有不識之理。”
  江杰一震道:“令師是三十年前名列天下六大高手之一的南宮情傷?”蕭浪皺眉道:“江杰你年紀跟我差不多,為何對武林往昔典故知道得如此詳細?”
  江杰失笑道:“丐幫收集有古往今來武林中人物事跡的資料記載,論完整性只在太史世家之下,而我從小就是在那些書堆中長大的。”
  蕭浪以衷心羡慕的口吻道:“我也真希望有机會看看那些資料。”
  江杰欣然道:“這應該沒問題,待我安排一下就可以了。”
  蕭浪大喜道:“真的嗎?唉,認識你這個朋友真是有太多好處了。”江杰苦笑道:“先別高興得太早,眼前就有一件麻煩事在等著我哩!”
  蕭浪笑道:“放心吧!有你我一一人聯手,不管是什么武神宮還是天魔門,也都要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江杰啞然失笑道:“說到膽大無畏這一點,蕭少一點也不比令尊遜色呢!”
  蕭浪猛然一震道:“你知道我爹是誰了!”
  江杰有點愧咎的道:“我是猜出來的,從姓氏、遺傳,和与南宮前輩的關系三方面來推斷,令尊只有可能是當年并列為六大高手中的“風流刀客”蕭一刀前輩。”
  蕭浪深吸一口气道:“不錯,先父正是蕭一刀。”
  江杰大窘道:“我……我不知道令尊他……對…對不起。”
  蕭浪淡淡道:“何必道歉。”眼光轉向遠方道:“都過去了。”
  江杰還想說話,蕭浪已平靜的道:“現在你知道我必須隱藏出身來歷的苦衷了吧?”
  江杰連連點頭,蕭一刀風流倜儻,處處留情,當年沾惹上的情真是數也數不清,蕭浪本身的俊美已可想見在他日后的武林生涯上增添不少的桃花運(劫),如果再加上上一代的恩怨,那結果真是不敢想象。(注:蕭浪的出身來歷与蕭一刀、南宮情傷三人的詳細事跡請參閱拙作“浪子心聲”。)
  兩人的气氛正變得有點尷尬之時,幸好這時黑峰寨的山頭很适時的出現在兩人眼前。
  蕭浪止住腳步,朝江杰投去一個譏銷冷酷的笑容道:“你知道嗎,這些土匪選在這個時候讓我們犯上,實在是他們畢生最大的不幸。”
  江杰被蕭浪笑得心中一寒,一時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口口口口口口
  黑峰寨之主“寸草不留”毛焦現今的心情簡直可以用“惡劣”兩字來形容。
  直至下午為止,他一共已經摔破了八個酒缸,踢翻了三張桌子,奸淫了兩個擄來的良家婦女,勘斷了五個屬下的臂膀,還跟副寨主的“焦土千里”寇威大吵了一架。
  但這些動作都沒辦法使他的心情有所改善。
  所以他又派了手下七匹快馬,為他的大軍作探路先鋒,好讓他能血洗附近的一座“太平鎮”。
  之所以挑上這座鎮來血祭的原因別無其他,只因為這座鎮的名字“太平”犯到他的沖而已。
  他喜歡的是流血与殺戮,和平与歡樂則正是他最討厭的兩項東西。
  只可惜派去的探子直到現在仍是音訊全無,致使他的心情只有更加暴燥。
  毛焦再也坐不下去,身子霍然站起,打算再找兩名擄劫而來的少女發泄自己過多的精力。
  想到這里,他那被胡子掩蓋的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冷笑。
  就在這時——“砰!”
  一聲巨響,接著從毛焦的腳底傳來地面一連串震動的感應,他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拋跌倒地。
  幸好這時沒有別人在場,他的丑態也無人得見,待心神鎮定過來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朝門外大吼道:“他媽的!發生什么事了?是地震嗎?”
  門外搶入一名賊寇,气极敗坏的向毛焦稟報道:“店……店稟寨主,有人攻寨!”
  “什么?”毛焦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大的膽子,是誰敢來送死?來了几人?”賊寇支吾道:“只……只有一人……”
  毛焦忽然完全冷靜下來,但眼神卻是熾熱的,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毛焦冷冷道:“准備家伙,跟我出去看看。”
  進來的賊寇全身一陣顫惊,每當見到毛焦這种表情的時候,就表示一定要有人死得很慘很慘了。
  口口口口口口
  “啪!”江杰將攻破寨門用的樹杆隨手拋到地上,激起半天高的沙塵。
  那根樹杆直徑足可容兩人環抱,長度更有三丈以上,但江杰隨手拈來,卻是舉重若輕,厚生蝗寨門在他抱木一撞之下,簡直不堪一擊,轟然而倒,光是這一手,已使寨內的賊寇人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心惊。
  江杰拍拍手,气定神閒的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現在立刻拋下手中武器投降者,可保小命。”
  以一對百,卻說出這种話的人,不是自信過盛,便是瘋了。
  眾賊寇顯然將江杰認定為后者,原本呆滯的眼神又變得凶光大盛,人人蠢蠢欲動。
  江杰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搖頭歎道:“執迷不悟,神仙難救。”
  “廢話!去死啦!”一名賊寇終按掠不住,率先出擊,手中鬼頭大刀夾帶著凄厲的風聲,砍向江杰腦門。
  江杰冷哼一聲,竟然往后退去。
  這一退之下,立時引動圍觀賊于殺意大盛,人人如狼似虎,急先攻來,一時殺气騰騰,殺聲連天。
  眼看江杰已陷入敵人重圍,他忽然大喝一聲,雙掌往地上拍去。
  “砰!”
  江杰雙掌拍實地面,發出一聲沉雷般的悶響,正朝江杰沖過來的眾賊寇猛覺自己心髒如受鐵槌重擊,接著撕心裂肺的痛楚感覺傳遍全身,人人痛极而嘶,面孔扭曲,較不濟者更是兵刃脫手,狼狽不已,圍攻之勢不攻自破。
  江杰便趁此時机,動如脫兔,搶入人群之中,拳打腳踢,所到之處,賊寇紛紛中掃地,競無人能是他一回之將。
  這時其他賊人也已聞風來援,刀光劍影,人聲沸騰,場面混亂至极。
  江杰身子不停,橫沖直撞,且戰且走,根本不讓賊寇有任何机會与他纏斗,避免陷入混戰之中,确是以寡擊眾的最佳戰術。
  就在這時,寒芒一閃,一對利斧有如自地獄中候現的死神之鐮,斬向江杰頸部,無論勁道速度,都是開戰以來最具威脅性的一招,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處的下場。
  江杰心中暗歎一聲,兩支大掌拍出。
  “啪啪!”
  江杰雙掌不偏不倚的拍中斧面,持斧偷襲者身子一震,触電般往后跌退,但他已成功的將江杰留在原地,使混亂的戰局得以重組,再將江杰困入包圍之中。
  江杰深吸一口气,体內新力再生,發出一陣長笑道:“黑峰寨的副寨主“焦土千里”寇威,不會只敢躲在人群后偷襲的鼠輩吧?”
  持斧之人聞言大吃一惊,不是因為對方對正确地點出他的名號,而是因為剛才的那一記硬擠,震的他直到現在仍是血气翻涌,連五髒都差點移位,而對方不但若無其事,還能在重包圍下談笑生風,這份功力就算他再苦練十年仍是望塵莫及。
  但對手卻是個年紀只及他一半的英武少年。
  這時眾賊寇見連副寨主都在來人手中吃了大虧,心中無不七上八下,攻勢不免打了几分折扣,反讓江杰有了喘息的机會。
  這時江杰剛避過一輪箭雨,腳尖點地,身子如炮彈直射而出,雙掌推出,扑向寇威而去。
  寇威元气未复,全無反抗之力,眼看要被江杰手到擒來。
  毛焦正好來到現場,見狀大叫不好,不及細想,從身旁的賊寇手中搶過兵器,一矛刺出。
  勁風襲体,江杰在瞬間判斷出來招非同不可,不敢怠慢,身子猛地橫移開去,避開矛尖。
  毛焦冷哼一聲,身隨矛動,一連串刺出十多擊,每一矛都是迅疾無倫,偏又閃爍變化,靈動無匹,顯示出他對長矛一藝的過人之能。
  江杰暗叫厲害,身子往后飛退,硬撞入賊群之中,所有來襲兵器,均被他以護体真气硬震開去,僅能划破他衣服表面,反而是毛焦的長矛受眾人所制,投鼠忌器,難以施展,,威力大減。
  毛焦大怒道:“他媽的,礙手礙腳的廢物,還不快滾開,別要阻住老子出招。”
  賊寇們對毛焦顯是畏懼之至,紛紛依言退避,但在江杰巧妙的左挪右移之下,反使眾人擠成一團,場面混亂。
  毛焦雙目凶光大盛,怒罵一聲,手中長矛連掃帶打,競不顧手下生死,硬開出一條血路來,在眾賊寇的哀嚎殘軀中,一矛向江杰刺去。
  這時寇威也已回气過來,舞動雙斧,從后抉擊。
  江杰冷哼一聲,雙目射出銳利如劍的寒光,面孔肅穆鐵青,顯是被毛焦凶殘的行為引動了真舞。
  饒是像毛焦那樣殺人不眨眼的凶徒,。也被江杰的目光瞪得一寒,仿佛對方隨隨便便的一瞥,就已將他里里外外的一覽無遺,盡悉虛實,教他難受得直想噴血,手勁頓時弱了三分。
  斧矛已到。
  江杰狂喝一聲,雙掌一前一后,分向兩人迎去。
  勁气狂涌。
  毛焦和寇威兩人已使盡全身解數,但仍被江杰看似簡單不過的兩掌對死自己所有變化,矛尖斧面中招一震,接著是一股渾厚凌厲,無可匹敵的大力迅速涌入了兩人的奇經百脈,如惊濤拍岸般將他們的內勁真气連根拔起,使得兩人身不由己,翻仆于地。
  毛焦臉色慘白,駭然欲絕般嘶叫道:“雙龍出海!降龍十八掌!你……你是“降龍神掌”江杰!”
  江杰還未答話,忽然自賊寇的后方,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敵人陣群被一人如刀切豆腐般破入,亂成一團。
  來人發出一陣爽朗悅耳的長笑聲道:“江杰,人都已經救出來了:”
  江杰濃眉一挑,笑道:“很好!”同時雙掌印出,正中身旁兩名賊寇的胸膛,兩人身子立時如爛泥般倒下。
  原來這正是兩人在一開始定下的戰略,由江杰從正面進入,吸引賊寇大部分主力的注意,再由蕭浪趁机潛入,救出被囚禁在寨內中的人質后,兩人再會合應敵。
  這進賊寇只剩下三、四十人,被蕭浪和江杰如虎入羊群般的一輪猛攻,還有再戰之力的更不到二十人,余皆膽寒,斗志全喪,大勢已去。
  蕭浪一刀在手,擋者披靡,在人群中直往毛焦殺過去,邊笑道:“你就是這里的土匪頭子嗎?”
  毛焦怒道:“你又是誰?為何來犯我黑峰寨?”
  蕭浪長笑道:“你們為非作歹,魚肉鄉民,人人得而誅之,還問那么多干嘛?看刀!”
  “當!”
  蕭浪一刀劈在毛焦矛身之上,送上一道長驅直進的怪异气勁,如棉布藏鋼般包含著輕重兩道气勁,輕者柔韌綿長,如糖鎔于水般鑽入他髒腑之間;重者剛猛絕倫,如千斤重槌般擂在他心口,輕重兩种气勁同時在他体內爆發開來,毛焦全身劇展,如道火灼,体內難受至极,悶哼一聲,倒跌開去。
  寇威見毛焦只一個照面便吃了大虧,心里的惊訝更是無以复加,暗忖到底是哪里鑽出來兩個這么厲害的年輕高手,合黑峰寨百人之力,也遠非其敵。
  但他此刻已是騎虎難下,唇亡齒寒,不愿也不能對毛焦見死不救,怒叱一聲,將功力發揮到极點,舞動雙斧,虎虎生風,如狂風掃落葉般卷向蕭浪。
  蕭浪雙目一峻,冷笑道:“你倒有几分義气。”一聲長嘯,竟閃電般搶入寇咸怀中,斧影重重,斧見如刀,竟全都對他起不了半分作用。
  冠威魂飛魄散,只見蕭浪那張俊美得過份了的臉孔在眼前迅速擴大,還帶著一抹几乎能將生命凍結的冷傲微笑。
  這是他在世間所看見的最后一個景象。
  蕭浪一刀已扎入他心口。
  寇咸甚至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痛楚,蕭浪這一刀就像是情人的擁抱,只帶著一种足以殺死人的溫柔。
  刀鋒抽出。寇威身子往后仰倒,砰然碰地,斃命當場。
  毛焦根本來不及去惊悼寇威的死亡,蕭浪已絲毫不停,像一陣風般卷至他身前。
  紅顏刀發出璀璨亮麗,足以令人心甘情愿獻上生命的惊艷赤芒。
  在剎那間,毛焦生起了對手是一個高明至完全沒有辦法擊敗的敵人之感覺。
  這也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個感覺。
  蕭浪從毛焦身旁掠過,紅芒一閃,毛焦被攔腰斬斷,中分為二,上半身斜斜飛出,發出惊天動地的一聲慘嚎,死狀凄厲。
  以他乎日的作惡多端,如此死法,也算罪有應得。
  剩下的賊寶貝正副寨主相繼敗亡,一聲發喊,拋下手中兵刃,拔腿便逃,當真惶急如喪家之犬,江杰也不為己甚,無意追逐。
  “鏘!”蕭浪長袍一翻,也不知使什么手法,紅顏刀發出一聲入鞘清響,消失無蹤。
  江杰心中暗歎,往他走來。蕭浪未待江杰開口,便已先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殺死這兩人?”
  江杰搖頭道:“陣上對手,難有留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哪有什么該不該的,只是蕭少你不知為何殺气大盛,這才是我所擔心的。”
  蕭浪劍眉一挑,沉默半晌,才淡淡道:“那些被囚禁起來的人,全都是黑峰寨從附近城鎮擄劫而來專供他們淫樂的良家婦女,還有許多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江杰身子一震,臉上也忍不住流露出厭惡嫌棄的神情。
  蕭浪長長吐了一口气道:“在看到那些無辜女子的慘狀之后,我實在沒法對這些賊人手下留情。”
  江杰道:“我會請附近的丐幫弟子通知官府,負責協助將這些人送回家門。”
  蕭浪歎道:“也只有這樣子了。”
  江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道:“賊寇都已逃光了,剩下這個空土匪寨該怎么處理?”
  蕭浪晒然一笑道:“那還用說,當然是一把火燒了干淨,免得被其他歹徒拿來占地為王。”口口口口口口
  這天晚上,博老和太平鎮的居民們,看見了令他們一輩子也難以忘怀的雀躍景象。
  曾經是眾人惡夢泉源的黑峰寨山頭,忽然火光大起,付之一炬。
  人人爭相走告,喜形于色,有如佳節過年。
  博老老淚縱橫,仰首望天,喃喃自語,沒有人知道,他是在為兩名英雄少年的前程默默祝福。口口口口口口
  武當山又名太和山,聳立于漢水之南,西接秦岭,東連大洪山,南抱神農架,北臨丹江口,山勢雄偉壯麗,滄瀾起伏,計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澗、十一洞、十池、十石、九泉、九台、三潭等名胜古景,地靈人杰,遠近馳名。
  武當派建于武當山之上,自一代宗師張三丰創派以來,便与少林寺同執武林之牛耳,人才鼎盛,歷久不哀。
  這日晴空普照,于天湛湛,白云悠悠,兩名英挺少年,各具奇相,正上山望武當殿而來。
  這兩人正是在太平鎮剿滅了黑峰的賊寇之后,又星夜兼程赶來武當的蕭浪和江杰。
  蕭浪首先發了同聲長歎道:“馬不停蹄的赶了十天路,總算讓我們在期限前到達武當山了。”
  江杰亦搖頭道:“其實那位冰儿小姐給我們的時間算是相當寬裕的了,之所以差點不能如期赴約,是我們自己耽誤的問題。”
  蕭浪白了江杰一眼道:“難道你是要怪我黑峰寨的事情管得不對嗎?”
  江杰苦笑道:“我可沒這么講,蕭少的俠義心腸,又有誰敢加以置評了?”
  這一路同行下來,蕭浪和江杰兩人由原本的惶惶相惜,更進一步的變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彼此隔閡盡去,斗嘴的次數也大大增加。
  絕大多數的斗嘴都是由蕭浪開啟戰場的,因為他覺得自己這位步入江湖以來所交的第一個朋友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忠厚、太老實、太老成,換句俗話就是太“悶”了—點,所以蕭浪便要想辦法訓練/啟發對方,這也算是他對江杰的一片苦心。
  不過蕭浪今日顯然志不在此,微微一笑,便岔開話題道:“雖然到了地頭。但對方也沒有交代見面的場所和方式,我看還有得傷腦筋的了。”
  江杰啞然失笑道:“對方既然刻意約我們來此,就無避不見面的道理,放心地往上逛吧,体那位心上人總是會現身的。”
  蕭浪破天芒地俊臉一紅道:“你在胡說什么?誰是誰的心上人了?”
  江杰哈哈笑道:“若不是關心則亂,這點不成問題的問題怎會讓我們的浪子大傷腦筋呢?”
  蕭浪無奈一笑道:“你最近挖苦人的功力大有進步了嗎?”
  江杰一笑道:“哪里,這只不過是一個不受歡迎的男人所講出來的族妒之言,可千万別放在心上啊!”
  蕭浪苦笑不答,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作茧自縛”這句話。
  幸好他這位“高徒”的本性畢竟十分寬厚,見蕭浪已落于下風,也見好就收,語气一轉道:“玩笑開夠了,待會行到解劍岩時,記得千万別把你那支不知藏在身上哪里的寶刀拿出來現世。”
  蕭浪不以為意的道:“哪有這种規矩,天下路天下人走得,為何偏偏上他武當山就得留下自己的隨身兵器?”
  江杰早已摸透了這位好友的脾气,知道在這种事上絕不能犯上他的禁忌,語調婉轉的道:“解劍岩前諸劍解,這是歷代武林中人對武當派無上宗師張三丰的一种敬重表示,沿習至今,已成慣例。反正我們一來不為上山鬧事;二來你的配刀本就不露外相,解不解到,對你而言實在沒有太大差別。”
  蕭浪聳聳肩道:“說的好像我是什么頑劣份子一樣,你放心吧,我的刀如果我不愿意給人看到,你就算是搜身也搜不到哩!”
  江杰苦笑道:“如此就好了。”
  蕭浪忽然一指前面道:“說曹操曹操便到,前面不就是解劍岩了嗎?”
  江杰朝蕭浪手指處望去,果見一塊高達數丈的巨岩,聳立在山道之旁,上書
  “解劍岩”
  三個龍飛風舞的大字。
  江杰皺眉道:
  “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不用江杰再加說明,蕭浪也已看出不對的情況來了,原來解劍岩旁站了三名持劍道士,一看便知是會武之人,臉色凝重,目光如炬,攔在道中。
  江杰訝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武當派在解劍岩前布下如此陣仗,之前都只有一名道人看守而已,莫非是派中出事了嗎?”
  蕭浪淡淡道:“我只希望不會影響到我們上山就好。”
  江杰苦笑道:“你的希望看來沒那么容易實現了。”
  果然三名道人在發現蕭浪和江杰兩人之后,便把絕不能稱之為善意的目光一直投注在他們身上,一點也沒有讓路的意思。
  江杰朝蕭浪低聲道:
  “這里讓我來好了。”
  蕭浪聳聳肩,不置可否的落在江杰身后半步,這不只是因為江杰的江湖經驗遠胜于他,而是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意識到性命中容易引發沖突的一面。
  江杰抱拳上前道:“三位道長請了。”
  江杰溫和有禮的態度,果然使得三名道人的敵意明顯降低,中間道人開口道:“兩人可是要上山嗎?”
  江杰答道:“是的,在下与我這位朋友久仰武當派盛名,彬欲一睹玄武真觀之風采,不知三位道長可否行個方便,好讓我倆一遂心愿。”
  中間道人皺眉道:“非常抱歉,今天敝派上山之路不對外開放,兩位還是改天再來吧。”
  江杰道:“敢問貴派是因何緣故要封閉上山之路?”
  右邊道人不耐道:“跟你說了不能上山就是不能上山,還問那么多干么?”
  蕭浪劍眉一跳,臉色跟著沉了下來,江杰卻依舊心乎气和的道:“在下乃是丐幫弟子江杰,另一位則是談刀大會的新秀刀魁“浪子刀”蕭浪,我兩人絕非來路不明,心存歹念之徒,還請三位道長能代為通報,在下感激不盡。”
  江杰本以為報上自己和蕭浪的名號,對方縱不立刻放行,也該以禮相待,沒想到三名道人未待江杰說完,已在臉色大變,拔劍在手,只差沒立即出手。
  江杰訝道:“三位道長為何動武?”
  左邊道人怒道:“你兩人就是江杰和蕭浪嗎?果然是大膽狂徒,竟然還敢再回武當山來。”
  江杰搖頭道:“在下完全不明白道長在說些什么,三位是不是認錯人了?”
  右邊道人叱道:“你都自己報上名字了,那還錯得了嗎?”
  左邊道人亦道:“兩位師兄,跟這待難鳴狗盜之徒有什么好說的,我們先將這兩人擒下,再交給掌門發落。”
  中間道人看來較為持重,尚在猶豫之間,一直未開口的蕭浪忽然冷笑一聲,江杰立即心叫不妙。
  還來不及阻止,蕭浪已冷冷出聲道:“是非不明,蠻橫無理,這就是武當派調教出來的弟子嗎?”
  這句話立時引動三人大怒道:“小于你說什么?”
  蕭浪充耳不聞,自顧向江杰道:“別理這三個雜毛,我們自己上去吧!”
  右邊道人怒道:“你們哪里都別想去。”長劍一抖,竟往蕭浪刺去。
  只這一劍,便可看出武當派能在江湖上久保盛名不墜,門下弟子确有不凡技藝,雖是盛怒中隨手一劍,使來仍是气象森嚴,中規中矩,王道而不霸道,使人覺得即使蕭浪避不開這一刺,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小命。
  左邊道人看了右邊道人這一劍,心中暗羡道:“二師兄的這招“有風來儀”果然深得師父真傳,這徒有一張漂亮臉蛋的小子怎可能避得開去。”
  蕭浪也沒讓左邊道人失望,竟然真的就是站在原地,不閃不避,硬接右邊道人一劍。
  江杰大吃一惊,但也反應不及。“嗤!”
  長劍看似刺中蕭浪,但右邊道人卻感到自己的劍尖刺破蕭浪外衣之時,便被一道棉團般的古怪气勁所制,空蕩虛無,毫不著力,有如黏在麥芽糖上,進退不得。
  惊訝的表情還來不及反應在臉上之時,蕭浪已出手反擊。
  “啪!”
  右邊道人被蕭浪快到看不見影子的出手打了一個巴掌,半邊臉頰紅腫,昏頭轉向,打撈跌開。
  蕭浪冷笑道:“這雜毛出手還算有點分寸,我也就只賞他一個耳光,略施懲戒就算。”
  江杰卻是心中暗歎,蕭浪這一耳光打下去,已經不可能說算便算了。
  果然另兩名道人怒叱一聲,揮劍攻來,劍气縱橫,劍風凜冽,已沒有半點留情。
  蕭浪冷哼一聲,雙目殺机閃現.衣衫飄蕩,出手在即。
  忽然人影一閃,江杰寬厚雄壯的身子,猛插入三人之間。
  江杰背對蕭浪,正面朝向兩名道人道:“兩位道長且慢動手,請听在下一言。”
  可惜兩名道人早將江杰當做蕭浪的同路人,聞言不但不住手,反因江杰攔在蕭浪之前,劍勢改往他身上招呼過去。
  蕭浪在他身后笑道:“江杰,人無犯虎心,虎有傷人意啊!”
  江杰暗歎一聲,雙臂一圈,一股博大雄厚的气勁應運而生,托住兩名道人劍勢,那創尖便怎地也刺不到江杰身上。
  兩名道人但覺包住自己劍鋒上的气勁純正精奇,而且深不可測,不論自己怎么用力要把劍尖往前送,對方的護体气勁仍能恰到好處的橫隔其間,仿佛咫尺天涯,莫可奈何,只急得兩人一臉漲紅,哭笑不得。
  剛回過神來的左邊道人見狀大惊道:“這兩名小于的武功果然好的造反,無怪乎能在派中重地神鬼不知的盜寶而去。”
  中間道人急喝道:“三師弟,三才劍陣!”
  左邊道人聞言答應一聲,挺劍來援,同時兩名道人抽回配劍,腳下定位,將蕭、江兩人圍在其中。
  江杰沉聲道:“三位道長,在下兩人拜見貴派确無惡意,何苦一再相遏。”
  中間道人叱道:“廢話少說,你倆一是自縛雙手就擒;一是由我們將你擒下綁到玄武殿,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饒是江杰修養再好,也不禁微怒道:“豈有此理,三位未免欺人太甚。”
  蕭浪拍拍江杰肩膀道:“別生气,你不是說過要冷靜行事的嗎?”
  江杰又好气又好笑道:“明明是你的火,倒來勸我了。”
  蕭浪搖頭,以冷靜理性的語調道:“這些人明明對我們已有先入為主的誤會,否則也不會在你一報上名號時便立即翻臉,要知我出道江湖至今也不超過一個月,武當派的道士根本不認識半個,何來仇怨可談?”
  江杰一愕,以打量怪物般的眼神瞪著蕭浪道:
  “所以……?”
  蕭浪接下去道;“跟這些二流角色廝混下去根本不能解決問題,我們還是早點上山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比較實在。”
  照說他倆這樣旁若無人的談笑生風,正是他三人發動劍陣的最好時机,他們為何不動手?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
  蕭浪和江杰雖然就這么看似隨便的站在那里,但自兩人并肩的范圍內所能散發出來的气勢,竟是無懈可擊,三人六眼,劍鋒游走,全因尋無空隙,欲發無從。
  “三才劍陣”還未出手就宣告失敗,恐怕也是武當創派百年以來前所未有的事了。
  三名道人還在館駭莫名之時,耳邊傳來蕭浪的聲音道:“時間不多,快下決定。”
  江杰歎道:“好吧,但千万不可傷人。”
  蕭浪長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体難看。”
  “看”字未完。
  蕭浪身子已動如脫兔,疾如利箭,一下子便插入陣中,同時身上刀气迸發,向三名道人攻去。
  三名道人一館,正要回劍抵擋,匆忙覺身子一輕,眼前景象天旋地轉般大起變化,原來競是蕭浪不知使了什么手法,閃電般將三人摔到空中。
  蕭浪用的力道玄妙至极,三人雖是身不由己的被拋到半空,但落下來的時候卻是輕輕巧巧,四千八穩,一根汗毛也沒傷到。
  三名道人著地后立即一躍而起,惊魂未定,環目四顧,卻哪里還有蕭浪和江杰兩人的影子?
  左邊道人變色駭然道:“真是高手。”
  右邊道人亦是臉色怪白:“他們兩人雖然是往山上去了,現在該怎么辦?”
  中間道人的神態比之兩人亦好不了多少,但猶能拿定主意道:“你們快鳴鐘示警,要派中弟子全面戒備,務必攔住這兩人。”
  蕭浪和江杰兩人逆迎山風,衣衫飄蕩,足不點地般往大殿的方向奔去。
  急促連串的鐘聲在兩人身后響起,不到片刻,便傳遍了整座武當山。
  蕭浪皺眉道:“這三個雜毛,早知道就該連他們的穴道也一并封住,省得給我惹麻煩。”
  江杰失笑道:“誰叫你要拉著我走的這么快,否則我早就為蕭少代勞了。”
  蕭浪睨了江杰一眼道:“我是伯你還要跟那三個雜毛虯纏不清,追問一些有的沒有的,才急忙拉著你走入。”
  江杰苦笑道:“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誤會,不算為過吧!”
  蕭浪道:“待上山見到正主儿之后,還愁人家不告訴你嗎?”
  江杰駭然道:“体該不會想一路打上武當山去吧?我可不陪你發瘋。”
  蕭浪歎气道:“想是很想,可惜我早就知道你這沒義气的家伙是不會舍命陪君子的,果然不出所料。”
  江杰笑駕道:“去你的,明明就是敢說不敢做,卻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到底是誰沒義气?”
  蕭浪淡淡道:“不說廢話哩,到底有什么辦法能不動干戈的上山,還不快用出來。”
  江杰道:“待我試試。”深吸一口气,開口揚聲道:“江湖后進丐幫江杰,‘浪子刀’蕭浪,欲拜見武當攀教真人。懇請不吝接見。”聲音乎和而不高亢,清朗悠長,字字明晰,遠遠送出,非有极高的功力,絕無法一一兼顧。
  四周立時沉默下來,鴉雀無聲。
  片刻之后,一道清趣悠長的聲音從山上傳來道:“來者是客,貧道太虛在殿前恭候兩位大駕。”
  蕭浪朝江杰豎起拇指道:“果然妙計,武當再怎么說也是名門正派,你這么堂而皇之的公然拜山,對方絕沒有不應之理。”
  江杰全無得意之色,反而表情凝重的道:“太虛真人的功力又有進展,已修到返扑歸真的境界了。”
  蕭浪拍拍江杰的肩膀笑道:“那又怎樣,你不是說我們不是上去打架的嗎?任那老道的功力再高,又与咱倆何干,還是快上山去吧!”
  江杰搖頭苦笑道:“有時我真怀疑你的神經是什么做的。”
  武當全派共分四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中抱一宮,其名“紫霄”,格局廣大,庄嚴肅穆,紫霄宮前大殿,即為派內祭天開壇,司禮說道的主要場地,其上葉之廣,可想而知。
  江蕭兩人登上百來級的石階,踏入紫霄大殿,殿中早已占滿了百多名各式各樣的武當弟子,眾人自成格局,各有定位,毫無雜亂之象。
  殿中眾人,除中間几批看來身份較高,老成持重的派內人物之外,大都對走進殿中的蕭浪和江杰投以忿恨不平的眼光,換做其他常人,在這么數百多對的敵視目光之下,早已嚇得手足無措。但蕭江兩人,一個乎和自然,一個輕松寫意,均看不出半點异狀。
  兩人來到大殿中心,停步抱拳,由江杰施禮發話道:“晚輩們見過太虛真人及各位前輩。”
  居中道人中一名頭頂商冠,气質出眾,面相高古清奇,膚色白哲,長髯拂動,飄逸如仙之輩,柔聲回應道:“兩位不必多禮,貧道与江世侄伯有二年未見了吧,貴幫主的近況可好?”
  江杰恭敬道:“義父他考人家的身子還算安康,多謝太虛真人關心。”
  蕭浪微微一愕,沒想到這位名聞遐邇的武當掌教太虛真人,外貌競是如此年輕,蕭浪當然知道這是對方的先天气功已達化境之故,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誰料太虛競對蕭浪的目光生出感應,微微一笑,向蕭浪道:“這位便是在談刀大會中打敗“關外刀王”的秦玉,逼乎“無情刀”徐冷,掃乎黑峰寨賊寇的“浪子刀”蕭浪蕭少俠了吧?果然是英雄少年,一表人才,將來前途必不可限量。”
  自已的事跡被這宗師級的人物一一道來,連蕭浪這樣放蕩不羈的人物也不僅在剎那間俊臉一紅,不知該作何反應。
  幸好他的窘態只維持了不到几個呼吸的時間,便恢复過來,微笑還禮道:“真人過獎了,晚輩愧不敢當。”
  太虛撫須笑道:“你与江世侄都是貧道平生僅見的不世之才,只要多加磨練,必可大放异采,貧道賂懂相人之術,雖不敢說万無一失,但也應有几分准度,兩位气宇軒昂,骨相精奇,絕非是雞鳴狗盜,為非作歹之輩……”說到這里,倏然而止。
  兩人心中大奇,但又知此時不宜發言,惟有悶不作聲。
  經過太虛一番話下來,武當眾人對他們的敵意顯然降低不少。
  兩人心中均已猜到太虛之所以對他們如此衷心贊許,多少也包含為他們開脫与武當派間不知所為何來的“誤會”成分。
  對于這位前輩高人的气度風范,不由得蕭然起敬。
  太虛沉吟半晌,复開口道:“兩閏請隨貧道入內片刻。”說完也不等蕭浪和江杰是否答應,轉頭便。
  兩人几乎沒有片刻猶豫,便跟在太虛身后。
  人群潮水般移開兩旁,三人一前兩后,走進殿內。
  紫霄宮道意盎然,古朴圣洁,太虛領路而行,一言不發,蕭江兩人除了間中瀏覽一下宮內建筑之外,也始終默默無語。
  左轉右折,三人來到宮內一間斗室門前。
  太虛的表情變得蕭穆無比,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才推門進入。
  兩人隨后跟入,室內的擺設竟是出奇地簡單,除了一方臥榻,一張木桌及一幅畫像外,便無其他長物,算得上四壁蕭條,与室外精雕細琢的裝潢大异其趣。
  蕭浪眼光來到壁上畫像處,立時臉色大變,表情像是被人硬塞了十斤雞蛋后,還生吞了一支公雞。
  江杰察覺有异,隨著蕭浪的眼光望去,臉色也像是看到了個大頭鬼從壁上冒出來一樣,只差沒立刻跳起來。
  會讓兩人如此色變的原因,是因為在畫像旁邊的牆壁上,有一行明顯以利器所刻上的字。
  ——蕭浪、江杰到此一游。
  ——!由于太過震惊和貧怒,即使是處變不惊江杰,靈敏机變如蕭浪者,一時間竟也怔在原地,反應不得。
  太虛平靜安祥的聲音在兩人耳旁響起道:“貧道早就認定此事絕非兩位所為,乃是他人有心陷害,兩位少俠毋須多慮。”
  蕭浪深吸一口气,從激蕩的情緒中恢复過來道:“敢問真人,除了壁上的留字之外,貴派是否還有遺失什么東西呢?”
  太虛眼中閃過贊許的光采,以沉靜的口吻道:“蕭少俠猜得一點不錯,室中所藏乃是先祖張真人手抄的一本“太极心經”和“倚天劍”,貧道無能,未能看管好此兩樣寶物,致為人所盜,深感慚愧。”
  江杰听完太虛所言,心中的震惊更是有增無減,“太板心經”是武當只有掌門級人物才能修練的無上心法;“倚天”寶劍則是張三丰壯年之時的配劍,分金削玉,鋒利無比,這兩樣燕西對武當派而言可謂無价之寶,如今竟然給人盜去,而且還簽上自己和蕭浪的名字,自己兩人在上山時沒當場被武當派的門人五馬分尸,算是福大命大了。
  想到這里,江杰似乎真的感到背脊上陣涼意,連忙把頭一搖,開口問道:“如此說來,此處便是昔年張真人的居室了?”
  太虛頷首道:“不錯。”
  江杰苦笑道:“承蒙掌門如此信任我們,晚輩實在感激不盡,不知在失物一事上,有任何晚輩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太虛道:“此事牽連甚大,更悠關武當上下的聲譽榮辱,因此貧道至今對外仍是秘而不宣,還請兩位少俠也能對此事守口如瓶。”
  江杰點頭道:“掌門放心,晚輩們一定代為保密。”
  蕭浪忽然道:“敢問掌門真人,不知心經和寶劍是在何時遺失的?”
  太虛苦笑道:“約在七日前,貧道每天清晨都要到此室來靜修參道,因此發現寶物遺失和壁上留字的人也正是貧道。”
  蕭浪以少有敬重口吻道:“真人与晚輩素昧乎生,但卻明察秋毫,不使晚輩們被人誣陷,不愧是一代高人。”
  太虛搖頭道:“蕭少俠切勿如此說,貧道要是真有如此高明的話,也就不會連先祖遺留下來的鎮派之寶也被人盜去了。”
  蕭浪道:“真人要是信得過晚輩們,由晚輩下山為貴派找尋,不出十日,定可物歸原主。”
  江杰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眼光投向蕭浪,蕭浪卻是一臉堅定,自信滿漲,令人無法怀疑他話中的誠意。
  太虛目射奇光,望定蕭浪,半晌才啞然失笑道:“少俠好意,貧道心領,但這是武當派之事,怎敢勞煩你倆為此奔波。”
  蕭浪微笑道:“盜寶之人留下我倆的名字,便是存心要將晚輩們牽扯進來,蕭某又怎能讓那人的一番苦心就此白費呢?”
  太虛撫須笑道:“蕭少俠似對抓到盜寶之人非常有把握,不知是何緣故?”
  蕭浪歎道:“請恕晚輩現在不能明說,概因一切仍只是推測,在未有真憑實据之時,晚輩也不敢全然斷定,免得誤陷無辜之人于罪。”
  太虛似是有感而發的歎道:“你很像貧道年輕時候的性子,長江后浪推前浪,或許貧道真的是老了,好該把這副擔子交給年輕人了。”
  直到這個時候,蕭江兩人才從這功力高深,容貌長青的武學宗師上感覺到一點滄桑和衰老的無奈感覺。
  太虛的感慨只是一閃即逝,接著平靜地道:“該說的話貧道已說完了,若無其他要事,兩位少俠可自由离去。”
  江杰沒想到談得好好的對方竟會突然下逐客令,不由為之一愕,但蕭浪卻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抱拳恭敬道:“多謝道長,晚輩們就此別過。”
  太虛甚至連身子都已背過去面對他們,負手淡然道:“兩位可由后殿离去,便可直接下山。”
  蕭浪仍是一副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淡然一笑,飄然离殿而去。
  江杰想了想,也匆匆拜過太虛,追著蕭浪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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