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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病魔纏身


  金蠱銀校与七名同伴到了姬惠歇息的山腰,鐵爪潛龍就站在先前永旭躺下的地方。
  “富前輩,我們該往何處追?”金蠱銀魅向窮儒問。
  窮儒向下面的小河一指說:“這條對、河在下游七八里的山腳下,往西折向五六里再南流,潑婦必定沿河急走,不可能攀山越岭赶路。咱們從此地攀越右首這座山脊,便可先一步到達河流西折的河谷,再設下埋伏等她們前去送死。”
  “前輩地形熟,請領路。”
  “這次失敗,她們必將提高警覺,埋伏時諸位千万得留意,在沒有一舉救下周老弟的把握時,決不可輕舉妄動,以免誤了周老弟的性命。”窮儒鄭重叮吁。
  “富兄,我們會小心的。”鐵爪潛龍說。
  “好,這就走……咦!”窮懦訝然叫,俯身拾起一根三寸粗的一段枯枝。
  “這是什么?”鐵爪潛龍惑然問。
  枯枝上有字跡,是用石角刻上去的。
  窮儒將枯枝遞給鐵爪潛龍,神色肅穆地說:“不可聲張,咱們回去找李庄主商量。”
  鐵爪潛龍將枯枝轉遞給金蠱銀魅,沉吟著道:“富兄,會不會是妖婦的詭計?”
  “不可能的。”窮儒斬釘截鐵地說。
  金蠱銀蛙盯著枯枝發怔,用不穩定的聲音道:“富前輩,如果是妖婦的詭計……”
  “妖婦沒有施詭計的理由,她明知人質在手,咱們決不敢冒險搶救,何必用此詭計?而且,她們事前并不知在下在此埋伏,也沒有刻字的時間。”窮儒詳細分析:“在下的笑聲,周老弟定不陌生,只有他知道是我。我敢用項上人頭擔保,絕對不是妖婦愚弄我們的詭計,咱們快去找李庄主商量,以免誤事。”
  “好吧!去找李庄主商量。”金蠱銀魅斷然地說。
  果然不出窮儒所料,姬惠帶著人沿河急奔,不敢爬山向西走。
  不久,河流向西折,她們進人了小山岭圍繞的一處河谷,心中一寬。
  “怪事,他們為什么不追來?”姬惠向跟在身后的侍女說:“不追來不近情理,他們必定另有陰謀。”
  冷魅走得十分吃力,雖然有一名大漢扶著她走,抹掉臉上的汗水,接口道:“不是他們另有陰謀,而是投鼠忌器不敢追赶。”
  “他們為何不敢追?”姬惠問。
  “他們怕我們挾人質要挾。”
  “這……很有道理。”
  “神龍浪子的的朋友皆不算什么,他們決不敢冒險救人,目前最可怕的強敵,該是宁王府的爪牙。”
  “寇十五郎和飛龍寨主,不客气地說,憑他們那點道行,還不配威脅我們。”姬惠傲然地說。
  “他們的大援將至,誰知道又來了些什么人?如果是妖道李自然來,你姬家的武功,決難与妖道的妖術相抗,何況妖道身邊,經常帶有藝臻化境的高手。”
  “你放心,我爺爺定力超人,妖道的妖術無所施其技,妖道親來也討不了好。”
  日影西沉,黃昏將臨,前面小山坡上人影紛現,有人發出一聲歡呼。
  姬惠大喜過望,如釋重負地道:“爺爺來了,謝謝天!”
  山腳下有一條小徑,魔劍姬宏領著子媳与十余名手下,站在路中含笑相候。
  姬惠飛奔而上,雀躍地道:“爺爺,人已經平安擒獲。。
  “姬庄主掀須微笑道:“惠丫頭,你很了不起。呵呵!可有人跟蹤?”
  “十余里外曾經碰上金蠱銀就和窮儒,怪的是他們競不跟蹤來!”
  “唔!不對。”姬庄主臉色變了:“窮儒那狗東西心胸狹窄,眶毗必報,曾經追蹤咱們數百里,沿途明槍暗器齊施,十分難纏,為何不跟來相机報复?”
  “爺爺,他們真的不敢跟來。”
  “不管他是否跟來,現在已用不著擔心他了,他不來便罷!來了他就別想活啦!”姬庄主恨恨地說。
  “爺爺,千幻劍那些人……”
  “他們被爺爺扔脫了,人多反而無法赶路,他們不會從這條路上來,放下周小輩,看看他怎樣了。”
  “他病得很重,恐怕不行了。”
  姬庄主在永旭身上探索許久,檢查四肢五官,臉色漸變,惶掘直:“真糟!病勢不輕,這不是有意和咱們過不去嗎?走!前面小河折向處有一座小村落,但愿村中可找到高手郎中,今晚就在村中投宿。”
  姬少庄主上前接口道:“爹,人已到手,迅速脫离可保安全,不如連夜南下出山,到達江邊便不怕他們了。”
  一名中年大漢也道:“少庄主言之有理,目下山區危机四伏,十余批高手遍布各地,很可能循蹤赶來劫奪周小輩,還是遠离險境比較安全。這里距咱們泊舟登陸處不足十里,大半夜便可赶到。”
  “可是,周小輩恐怕挨不過今晚……”姬庄主憂形于色地說。
  姬庄主活了一大把年紀,對疾病時疫頗有見識,發現永旭渾身火熱,嘴唇干枯眼呈散光,呼吸微弱神智昏迷,便知病勢沉重,如不及早診治,即使不死也會落個白痴或殘廢的后果。
  他并不是不知逗留山區的嚴重后果,但永旭的病卻令他拿不定主意。
  “爹,沿途如果有村庄,必定有郎中,把郎中和藥帶走,豈不比留在村中安全。”姬少庄主繼續主張連夜脫离山區以策安全。
  “也好,一面走一面商量對策。”庄主終于讓步。
  他們走后不久,兩個人影出現在先前他們停留的地方,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前面小徑轉角處。
  “妙极了,他們果然走上這條路。”灰袍飄飄的人欣然地說。
  “要不要發訊通知前面的人?”穿衣裙的女人間。
  “不必了,恐怕他們已經看到這些該死的東西了。”
  “我們跟上去……咦!有人來了!”
  兩人還來不及隱起身形,坡側人影來勢如電,喝聲直震耳膜:“兩位暮色膝俄,欣賞夜景嗎?雅興不淺。”
  灰袍人不走了,呵呵大笑道:“山与山不會碰頭,人与人總會見面。閣下,你怎么落了單?幸會幸會!”
  來人在丈外止步,背著手神定气閒,青袍飄飄,神色雍容高貴,淡淡一笑道:“大二兩魔同時出現,此地必定有是非。呵呵!在九華兩位逃得好快……”
  “哈哈!今天咱們同樣逃得快,你濁世狂客姓江的單人獨劍,決難留得住咱們兩魔的。”
  “你的意思是……”
  “你很了得,咱們有自知之明,不會和你拼老命的,你再利害,也攔不住不和你交手拼命的人。”
  “真的?你是不是太過自信了?”
  “呵呵!這點自信區區當然有,別忘了在下的綽號,九現云龍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的,逃的功夫可高人一等,不信何不試試?”
  兩人是大魔九現云龍歐陽春風,和二魔香海宮主司馬秋雯。
  九現云龍的輕功宇內聞名,在山林中脫身可說易如反掌,暮色蒼茫,連一個小混混也可扔脫一個武林高手。
  香海宮主哎喲一笑,風情万鐘媚极艷极,接口道:“那天晚上本宮主身處小樓斗室,空間狹窄無法施展,而閣下卻帶了弟子阻住了出路,所以閣下得以擺足了威風,今天你決不會如意了。”
  “呵呵!你們的話,怯敵之念溢于言表。”濁世狂客大笑著說。
  九現云龍修養到家,不以為什,也呵呵大笑道:“武林人最為世人話病的是好勇斗狠,狂傲自大,自命不凡,受不了激。我歐陽春風活了一大把年紀,固然脫不了這些毛病,但自九華之會后,所受的教訓刻骨銘心,再不看破世情收斂些,早晚會死無葬身之地,而且禍及子孫殃及朋友,因此,閣下,你的激將法免了吧!”
  香海宮主也嬌笑道:“同兄游戲風塵,對咱們這些邪魔外道固然毫不客气,但他的气度的确也令人心折。我從他那儿,也學到了一些做人處世的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把自己看成了不起的人物。人員自知,自命不凡足以害人害己。你濁世狂客的确了不起,論武功聲譽,咱們兩魔甘拜下風,伯你并不是丟人現眼的事。以目前的形勢來說,咱們在此地面對你這位宇內聞名的高手中的高手,依然談笑自若,而且出言相激百般嘲弄,已足以自豪了,閣下是否有此同感?”
  濁世狂客淡淡一笑,有意無意地邁出一步。
  兩魔不約而同退了一步。
  香海宮主格格嬌笑道:“閣下,你近不了身的。嘻嘻:你所占的地勢是上風,不錯吧!”
  “上風?呵呵!江某不論在何處皆占上風。”濁世狂客一語雙關。
  “在九江小樓,你就落在下風。”香海宮主的話也一語雙關。
  濁世狂客臉色一變,眼中殺机怒涌。
  香海宮主警覺地連退兩步,又道:“我知道你不怕本宮主的統羅香,但你仍然有所顧忌,因為本宮主是迷魂藥物的宗師。你知道我曾另配几种更歹毒的藥物准備對付你,所以你先占住上風的地勢,也是你不敢突然發起襲擊的原因。以你的性格來說,不一見面便下毒手乃是极為反常的事,可是你的确對本宮怀有三兩分的戒心。”
  濁世狂客干笑兩聲,不再進逼,故作輕松地說:“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那些下三濫藥物,江某還沒放在眼里呢!江某見面不下毒手,原因是要向你們打听消息,你們這些江湖邪魔外道,江某對你們毫無興趣。”
  “你的話真是由衷之言?在九華……”
  “那是李自然的計謀,与江某無關。”
  “呵呵!你們不是同一伙的?難道你們不是宁王府的走狗?”
  大魔大笑著問。
  “你說話給我小心了!”濁世狂客厲聲說。
  香海宮主赶忙接口,她不希望濁世狂客惱羞成怒突然襲擊,說:“好了好了,這些過去的事,說來無趣已极。閣下,你要打听什么消息?”
  “俊秀山庄姬庄主一群人的下落。”
  香海宮主心中一動,嬌笑道:“閣下,你來晚了一步。”
  “為何來晚了?”
  “他們剛走,赶緊兩步,還來得及追上。”
  大魔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不加理會。
  濁世狂客也狠狠地瞪視著她,意似不信地問道:“你回答得太快,靠不住。你沒有說謊?”
  香海官主不笑了,粉面一沉,不屑地道:“你這人枉稱字內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委實令人失望,無趣之至。哼!你認為我香海宮主是說謊的人?”
  “在下存疑。”
  “那你就不信好了,算我沒說。”
  濁世狂客淡淡一笑,舉步動身說:“姑且信任你一次,希望你說的是實話。”
  “沿途快赶,天黑了就不易追蹤啦!好走,不送!”香海宮主高聲送客。
  濁世狂客漸漸遠去,大魔惑然自語:“咳?這家伙真走了?”
  “他有自知之明,何必自討沒趣。”
  “這与他的性格不合……”
  “他聰明得很,咱們已表明不与他拼命,想迫殺必定枉勞心力,他不得不暫時放過了我們。”
  大魔臉一沉,口气轉厲道:“你為何將消息告訴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周老弟在姬家父子手中?”
  香海宮主笑意更濃,道:“論机謀,你這笨頭決玩不出什么好把戲來。”
  “你……”
  “讓他們尼蚌相爭,咱們漁人得利。”
  “你認為此舉……”
  “有利可圖的如意算盤,算得十分准确。這一來,我敢保證姬家那群狗男女,決不敢赶夜路,咱們可從容与千幻劍布下天羅地网,打盡這些死不盡的殘余。”
  “如果你因此而誤了周老弟的性命,哼!你我將是生死對頭,這世間決不允許你我共存。”大魔凶狠狠地說,語气堅決不容誤解。
  “你放一百個心吧!同兄弟號稱神龍,神龍就是死不了的,他如有三長兩短,你惟我是問,走!”
  “再不走就糟了,又有人來啦!”
  “唉!真有人來了,且看看是什么人?”
  兩人剛隱起身形,二十余名男女分為兩撥,匆匆通過他們的隱伏處,沿小徑走了。
  香海宮主臉色大變,抽口涼气道:“糟了!恐怕我已弄巧成拙,這惡賊的人全來了!”
  這兩撥人中,前一撥是濁世狂客的大小羅天弟子,后一撥寇十五郎与飛龍寨主一群高手。大魔反而心中一寬,說:“我只耽心濁世狂客和姬家父子談條件妥協,對周老弟不利,目下他大援已至,必將以武力脅迫姬家父子就范。雙方必定談不攏,火拼在所難免,可能被你算中了,鵬蚌相爭,漁人得利,咱們赶快行動。”
  兩人立起身,轉瞬間便消失在暮色里。
  晚霞滿天,落日余暉下的小山村炊煙四起。
  這是一座僅有二十戶人家的小村庄,倚山面水頗富詩意,犬吠聲打破了四周的沉寂,狂亂的犬吠,說明村中已發生了不尋常的變故。
  一群凶神惡煞占住了村中心的祠堂,兩名大漢找來了兩名村民,領到姬庄主面前,一名大漢恭敬地道:“啟票庄主,這兩人正是里正和甲首,口供与其他村民一樣,眾口一詞說村中沒有郎中。”
  姬庄主老眉深鎖,向兩村民不悅地說:“我不信村子里沒郎中,你們老小如果生病,怎辦?等死嗎?”
  年約半百的里正不住發抖,惊恐地說:“大爺,小的怎敢有瞞?敝村的人生病,從來不找郎中的,只到玄人大帝廟上香求神明保佑,討一顆仙丹回來就算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胡說!”姬庄主沉喝。
  “大爺,小的……”
  “你說玄天大帝廟有仙丹?”
  “是的,廟祝黃勇是個活神仙,他的仙丹可治百病,除非是大限已至,任何病皆可……”
  “玄天大帝廟在何處?”
  “過河沿山腳向東走,五里地便是山陽鎮,廟就在鎮東的山腳下。”
  姬庄主的神色不再冷,說:“山陽鎮,正是上次我們經過的河邊小鎮,鎮上還有條小街呢!必可找到郎中,准備動身。”
  對面小巷口的陰影中,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黑影,暮色朦朧,二十步外已難以分辨五官。相距在三十步外,因此僅可看到模糊的身形輪廓。
  祠堂門外,日童与一名大漢擔任警衛,日重首先看到人影,警覺地躍下台階,步入廣場,向小巷口黑影徐徐接近。
  黑影不言不動,像個石人,臉部慢慢轉向接近的日童。
  日童在丈外止步,已可看清黑影的五官形相,因為黑影的臉恰好完全轉過來,兩人面面相對。
  “你……”日童駭然叫,身形倒旋而退。
  黑影一聲長笑,身形疾進,快如電光一閃,速度比倉促間惶然飛退的日童快了數倍,眨眼間便近身了,右掌一伸,是風勁气隨掌而去。
  相距不足三尺,倒縱之勢未盡的日童突然狂叫一聲,上体加快后仰,砰一聲大震,仰面摔倒,背著地立即無助地倒翻滾,翻了半匝趴伏在地猛烈抽搐。
  二十步外在門外警戒的大漢大吃一惊,奔出叫道:“什么人?休走!”
  廳堂的姬少庄主距門最近,猛地跳躍出門外。
  黑影向后退走,仰天狂笑聲震屋瓦,三門兩間,便消失了。
  大漢一面伸刀戒備,一面急扳日童肩膀。
  日童仍在抽搐,突然吃力地大叫道:“江……江庄主……濁……濁世狂……狂……客……”
  “什么?你……”大漢急問。
  “濁世狂客殺……殺我,大……大羅天掌……唉……”
  日童語音頓落,頭向下一搭,气息漸絕。
  姬少庄主到了,听清了日童最后兩句,心中一澳,向大漢急叫:“快去,去通知庄主,這里交給我……”
  他拔劍在手,舉目四顧,沉靜地大聲道:“江庄主,向一個侍童下毒手,你算什么英雄好漢?你出來,姬某要會會你這大名鼎鼎、為武林所不齒的大小羅天主持人。”
  右首不遠處茅屋頂端,濁世狂客長身而起,背著手仰天狂笑道:“姬少庄主,叫令尊把周小輩交出來,在下不為已甚,讓你們平安离開。”
  姬少庄主一躍三丈,到了茅屋下作勢往上跳。濁世狂客哼了一聲,叱道:一站住!想跳上來找死嗎?你雖然練了太乙玄功,但火候有限,江某的奪魄回風錐,任何內家气功也禁不起全力一擊,你敢輕視江某?”
  姬庄主已到了廣場中心,招手道:“濁世狂客下來談談,老夫筋骨尚算硬朗,領教你的奪魄回風錐,与虛云逸士的大羅劍秘學。”
  濁世狂客不下來,沉聲道:“江某等你半柱香工夫,屆時如不將周小輩交出,你我將有一場慘烈的生死惡斗,再見。”
  姬少庄主飛躍而起,但已晚了一步。
  屋頂人影一閃即沒,濁世狂客已從屋后走了。
  “不可下去,窮寇莫追!”姬庄主及時喝阻姬少庄主追赶。
  姬少庄主其實也不敢窮追,夜幕方張,巷道黑暗,真要挨上一枚奪魄回風錐,可不是好玩的。
  他回到乃父身旁,不安地說:“爹,這惡械來了!妖道李自然很可能已經到達,咱們怎辦?”
  “唔!如果妖道來了,的确辣手。”
  “爹!及早擺脫他們。”
  “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
  “道路狹小,兩側林深草茂,易遭暗算,恐怕未到山陽鎮,咱們的人就已損失了一半以上。”
  “那……爹的音思……”
  “柯堂堅牢,暫且死守。”
  “可是……”
  “你的師祖可能已黃州事了,正赶來支援,必可循沿途留下的記號赶到此地的。”
  “可是我們是從山陽鎮東北人山的,師祖如果也是從人山處尋找,豈不錯過了?”
  姬庄主沉吟了片刻,斷然地道:“你跑一趟山陽鎮,毀去人山處的暗記,再往前迎接師祖,不可有誤。”
  “這……”
  “為父發起技村,你乘亂從河岸脫身,悄然渡河避開路徑潛行,一切全靠你了。”
  “好,孩儿這就准備。”
  “你帶月童走,過河后分開行事,兩個人成功的机會多些,小心了。”
  “是!”
  村民早在他們入村時便看出不妙,這些純朴殷實的村民,怎敢和提刀佩劍的凶神惡煞理論?
  早已家家關門,躲在屋內听天由命,因此全村除了狗之外,沒有人敢在外走動,二十余戶人家,搜起來毫無困難。
  濁世狂客大援未到,乖乖退出村外。
  姬家二十余名男女剛退回祠堂,濁世狂客便帶著赶到的人,將洞堂圍住了。
  飼堂有三進房屋,全是巨型泥磚所建成,窗小門厚,比磚造的房屋更堅牢,村民如逢亂世,祠堂便是抵抗盜匪的最后避難所,除了破門而入,不然休想如意。
  姬老庄主敞開闊堂門,等候沖人的人送死。
  濁世狂客不是笨蛋,黑夜中怎敢沖人?
  雙方在等候天亮,在漫漫長夜中等候黎明。
  村后的小山上,也有人在集結著等天明。
  二進廳的右廂房中,永旭被安置在床上。
  自從入村以后,他一直就陷入了昏迷不醒中,他的体溫已升至极限,一直沒有絲毫下降的跡象。
  房外站著一名大漢,監視著房內的動靜,房門半掩,大漢不時走近門縫,向房內望上一眼。
  冷魅坐在床沿,神色委頓無精打采,她瞥了床上的永旭一眼,默默地將燈芯挑高了些,菜油燈暗紅色光芒照亮了全室。
  室中霉味甚重,說明廂房已許久沒有人住了。
  她的目光回到永旭殷紅如火的俊面上,搖搖頭,吐出一聲深深的歎息。
  永旭突然呼出一口長气,星目張開了。
  “哦!你醒了嗎?”冷往欣然問。
  永旭轉臉相向,干枯的嘴唇張開了:“我……我好難受……好渴。”
  冷魅赶忙走近八仙桌,倒了一碗冷茶扶起永旭上身,小心地喂他,一面柔聲說:“這是向村民討來的涼茶,喝下去可以舒服些。”
  喝完茶,他問:“這是何處?”
  “我也不知道。”冷魅扶他躺下:“還要喝嗎?是否感到饑餓?我熬了一些粥,你已經兩天未進食了。”
  “謝謝你,等會儿再說吧!”永旭呼出了一口熱气,甜甜干枯的嘴唇:“房外好像有人?”
  “是的,是看守。”
  “看守我一個將死的人?”
  “你并未死,監視你,也監視我。”
  “監視你?你不是他們的人嗎?”
  “他們派我看住你,當然也會派人看住我。”
  “哦!原來如此,濁世狂客的人,已將祠堂圍住了吧?”他信口問。
  “咦!你怎知道濁山王客把銅堂圍住了?人村之前你便昏迷不醒……”
  “日童被殺時,狂笑聲將我惊醒了片刻。”他搶著解釋,神色毫無异狀。
  房門推開了,大漢跨入房中間:“冷姑娘,他醒了?”
  “醒了,叫口渴,我喂了他一口涼茶。”冷魅冷冷地說,神色不友好。
  大漢并不介意,走近伸手試永旭額面的溫度,說:“還是熱得燙手,但好像死不了的!”
  “你可以去稟明庄主了。”
  “不行!庄主正在等候他們沖進來送死。多喂他喝兩碗涼茶,也許涼茶真管用呢!”大漢一面說,一面退出房外,伸手掩門:“有何變化,可招呼一聲。”
  門仍留了一條半尺寬縫,冷輕柔聲道:“還要不要涼茶,我替你……”
  “我要喝粥。”他說,掙扎著挺起上身。
  冷魅本能地伸手相扶,讓他靠坐在床頭,然后搬出牆角的粥,盛了一碗坐在他身旁,有耐心地一匙一匙喂他進食。
  這位以冷見稱的大姑娘,似乎搖身一變,變成溫柔体貼的小主婦,冷傲憤懣的神色已不复存在了。
  他足足吃了四大碗,一鍋粥吃了一大半。
  喝完最后一匙,永旭微笑著注視著她說:“冷姑娘,謝謝你,你像個溫柔体貼的好妻子。”
  冷魅像是被人敲了一記問棍,惊訝地說:“你……你還有……還有心情嘲弄人?”
  “你還笑得出來?真是不……不知死活!”
  “我為何笑不出?”
  “你——”
  “你想要我向你求饒?痛哭?不可能的,姑娘。”
  冷魅放回碗匙,幽幽歎息道:“你像是很看得開,生死等閒,你是個勇敢的人,面對死亡依然談笑自若無動于衷,我真羡慕。
  永旭,你真的不怕死?”
  “人是否怕死,須由觀念与環境來決定。”他不笑了,神色一正:“世間真正視死如歸的人,并不多見,珍惜性命是人之常情。武林人一般說來,對死的恐懼,并沒有一般人那么強烈,因為所接触的兵刃,皆是可致人于死的利器,旦夕鑽研的武技,不是自保便是攻擊別人,久而久之,對死亡的看法難免有點偏激。”
  “我只是問你是否真的不怕死?”冷魅抓住主題追問。
  “你呢?”
  “我……我怕,我……”
  “冷姑娘,正相反,你并不怕死,而是十分勇敢。”
  “你……你諷刺我嗎?”
  “我可以舉例證明你不怕死。”
  “廢話。我……”
  “我問你,當你与寇十五郎交手時,你有十成把握殺死他f嗎?”
  “這……這是不可能的,他的藝業比我高明多多,宁王府第二號人物豈同小可?”
  “那么,失手的必定是你了?”
  “這……可能。”
  “但你竟然与他交手了,難道你不知道失手就是被殺的后果?”
  “這……這是不同的……”
  “是不同,但結果總是一樣的,當雙方交手時,你并沒感到死亡的可怕,刀劍人体,似乎是极為平常的事。所以說,怕死与否,須由觀念与環境來決定。如果寇十五郎擒住你,將你吊起來,每天給你一杯水一口飯,讓你拖上十天半月活活折磨死,那時,你就會感到死亡的可怕了,不錯吧!”
  “唔!你的話似乎很有道理。”冷魅終于同意他的看法,眼光涌現罕見的光彩。
  “還以為我在諷刺你嗎?”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
  “能懂,并不一定是好事。”他這時的語气反而沾了一些玩世的意味。
  冷魅顯得心神不定,目光無意識地在各處轉,最后回到永旭身上,接触到永旭的目光,突然眼神有了變化,像是發現了什么,說:“你的精神很好呢?燒全退了是不是?”聲落,伸手去探永旭的前額。
  腳步聲入耳,接著門被推開了。
  冷魅收回手,冷冷地退至一旁。
  進人廂房的人是姬惠,后面跟著侍女小寶。
  “怎么了?他能說話了?”姬惠向冷魅問。
  “剛清醒,喝了些涼茶和粥。”冷魅無精打采地答。
  姬惠站在床前,頗具威嚴地俯視著神色回复委頓的永旭,眼神极為复雜。
  永旭徐徐睜開失神的眼睛,眼角突然出現一絲苦笑。
  “看樣子,他已經渡過難關了。”姬惠的話是說給冷魅听的。
  “大概死不了。”冷魅懶得多說。
  姬惠伸兩個指頭探探永旭的前額,收手說:“高燒仍未退去,你必須挨過這三兩天。”
  永旭嘴唇抽動數次,最后有气無力地說:“我死……死不了的,三兩天之后又怎么樣呢?”
  “能替你治病的人可能赶到。”
  “治好我的病再……再殺我?”
  “不一定。我問你,你為何在蕪湖道上,扮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戲弄我?”姬惠气呼呼指著他大聲質問。
  “我……我我……”永旭欲言又止,開始猛烈地吸气,驀地眸子一翻,像要咽气啦!
  冷魅吃了一惊,搶近替他抹胸,焦灼地說:“他又要昏厥了,姬姑娘,問口供也得等他退了燒再說好不好?”
  侍女小里突然接口道:“小姐,恐怕他是故意裝的,他不是已經能吃能喝了嗎?能吃能喝就是沒病。”
  “對呀!”姬惠恍然同意。
  “用酷刑對付他,看他露不露出原形來。”小里說,像頭凶狠的雌老虎。
  “把他帶走!”姬惠人暴地叫。
  小望上前抓人。
  冷魅大叫:“不要動他!他……”
  小籠纖手一揮,叫道:“你給我滾開,沒你的事!”
  冷魅气海穴被制,發不出真力,無法運勁,被撥得摔倒在床腳下,仍不死心地掙扎著爬起叫:“姬姑娘,請不要……”姬惠一把揪住她的發誓,凶狠地說:“你不忍心,是不是?哼!你也來,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酷刑。”
  廳堂寬廣,神龕上設滿了神位,長命燈,長命燈發出暗紅色的光芒,一根根大柱投下一列列陰影,似乎顯得空茫死寂,鬼影幢幢。
  神案前的拜台上,坐著姬庄主魔劍姬宏,后面是媳婦商婉如,六名大漢左右雁翅分立。
  姬惠拖著冷魅領先到達,將冷魅向堂下一推。
  侍女小籠夾胸挾住昏迷不醒的永旭,拖至堂下一丟。
  姬惠在乃祖耳畔低語片刻,退至乃祖身后。
  魔劍姬宏不住陰笑,离座到了永旭身旁,俯身伸手探索片刻,老眉深鎖慨然地說:“小惠,他不像是假裝呢!渾身熱得燙手,要硬說是假裝,那是不可能的,練九陰真气的高手,如能練至化境,以龜息行功,可令身軀發冷;練僵尸功的人,可能全身變硬而冷,但身軀發高燒,不可能的。”
  “爺爺,練玄門三昧真火的人,至陽至剛……”
  “三昧真火僅指發勁而言,至陽至剛的勁道集于一點,触物而生熱,身軀僅于丹田部份熱聚而驟發,從沒听說過可令渾身炙熱的奇功,除非因猛烈練拳劍而至發熱,但略一休息便恢复原狀。”
  “惠儿認為此中大有可疑,必須試試他是真是假。”
  “試試?万一他禁受不起,一口气接不上絕了生机,如何向師父交待?師父等著要口供呢?”
  商婉如也走近仔細察看片刻,說:“爹,反正他已到了這步田地,真也好假也好,就算他是真的吧?是否挨得過這兩天,誰也不敢逆料,師祖如果赶到,也無法問出口供來,試一試何妨?”
  “這個……”
  “行尸鞏叔練的是陰煞潛能,而且是施行問口供的行家,何不請鞏叔來試試?”
  魔劍姬宏意動,一拳搗在掌心上,說:“好,你去請他來一趟,他在后院把守,快去快來。”
  片刻,形如鬼怪的行尸鞏方匆匆赶到,姬宏將意思概略的說出,最后鄭重地說:“鞏兄,你是師父的親信,施行時務請小心,出了意外你我都有不便呢!”
  行尸嘿嘿怪笑,拍著胸膛道:“放心啦!一切有我,我不要他死,閻王也收不了他的魂。”
  “好,那就動手吧:“
  行尸一面擠起衣袖,一面說:“他身上熱,我先替他用陰煞潛能制住任督兩脈,暫且驅散他体內的熱流,不怕他不乖乖招供。”
  永旭平躺在地,行尸的雙掌,分別按在他的丹田和气海穴上,片刻,他臉上的紅光開始徐徐消退。
  魔劍姬宏撫須微笑,頷首贊道:“鞏兄的陰煞潛能果然不愧稱武林一絕,能將人体冷卻,天下間具此絕學的人屈指可數。”
  “不止此也。”行尸傲然接口:“他身上奇經百脈中,宛若千万虫蟻在內咬嚙、啃蝕、他將慘叫著蘇醒,鐵打的金剛也受不了這种痛苦折磨。瞧!他馬上就蘇醒了!”
  永旭并未蘇醒,臉上的紅光也末完全消退,僅全身的肌肉出現輕微的抽搐,气息沉濁一些而已。
  又是片刻工夫,永旭依然保持原狀,而行尸卻臉色汗青,似是運功過度,眼中出現了倦容。
  姬宏老眉深鎖,不安地問道:“他毫無進一步的變化,鞏兄,可不要把他弄死了,他承受得住嗎?”
  行尸突然收手,站起苦笑道:“姬兄,他不是假裝的,病人膏盲,体內生机將絕,外力所加的痛苦,對他已不發生作用了。”
  冷魅仍倚坐在一棵大樹下,冷笑道:“你們對一個病危昏迷的人用刑,人性何在?你們就沒感到羞恥?”
  姬宏惱羞成怒,厲聲道:“冷輯,他之所以病人膏育,皆是你大意不慎照顧不周所至,你必須負完全責任。”
  冷魅打一冷戰,悚然站起道:“這怎能怪我?我已經平安將他帶离九江,誰知道有那么多高手窮追不舍?你們負責接應的人。誰盡到責任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這樣說未免有失身份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
  “我也看開了。”冷魅神色哀傷,語气悲涼:“反正生死大權操在你們手中,早晚你們會將我置于死地,任何藉口都是一樣的。反正我不死,你們不會罷手的,我三個侍女都死了,我活著又有何意義?姬庄主,你瞧著辦好了,我不再怕你們了!”
  魔劍姬宏反而轉怒為笑,揮手道:“你走吧!我不与你計較。”
  行尸鞏方指著寂然不動的永旭說:“姬兄,這人怎辦?”
  魔劍姬宏搖搖頭,苦笑道:“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了。希望嵐儿能將師父領來,百里兄定然一同到達,也許百里兄可以救他,咱們只能盡人事。惠儿!”
  “惠儿在。”姬惠恭順地答。
  “把他帶回廂房,交代看守的人小心在意。”
  “是。”
  永旭被安置在原來的廂房內,冷魅仍陪伴著他。
  房外的看守換了另一名大漢,不理會房內的事。
  冷魅用濕巾替永旭擦臉,她發現永旭的体溫似已恢复了正常,雖然呼吸仍顯得有點不穩定,但臉色安樣似是睡著了,不像是昏迷不醒。
  “永旭,永旭!”她輕拍著永旭的臉頰低喚。
  永旭似已失去知覺,也像是沉睡。
  她幽幽一歎,凄然自語:“陰煞潛能霸道絕倫,可能他的全身經脈皆已被毀了,蒼天!我……我該死!我……”
  永旭突然張開雙目,臉上綻起安樣的笑容。
  她吃了一惊,欣然低叫:“永旭,你……你醒了,你……”
  永旭深深吸入一口長气,低有道:“不錯,曾經在鬼門關進出了一次。”
  “你……你在陰煞潛能的……”
  “陰煞潛能幫了我一次大忙,我死不了。”
  “你——”
  永旭突然伸手,握住了她仍握巾按在頰邊的手,用僅可令她听到的聲音說:“冷姑娘,你有何把柄落在姬庄主手中?我想,你并不是他們的人。”
  冷魅長歎一聲,慘然地說:“我是被他們擒住的,受他們脅迫設計誘擒你。陰婆是我的一門遠親長輩,我要找姬者賊替陰婆報仇。誰知,仇沒報成,反而被他們擒住。唉!現在告訴你已經沒什么關系了,他們決不會讓我活著的。”
  “姬老賊的師父是誰?”永旭問。
  “我不知道,有次我听日童和月童聊天,月童無意中稱他為老夫子。”
  “那就對了,畢夫子。”
  “那老賊身邊有六名親信,一僧五俗,不知是何來路。除了姬家的人以外,似乎經常有一些神秘的人物時隱時現,行尸鞏方与酆都六鬼,就是這些人中相當活躍的高手,我就是只顧留心姬家父子,而忽略了其他的人,因此被他們擒住的。”
  “畢夫子那些人何時可以赶到?”
  “不知道。畢夫子赶來接應的事,要不是今晚姬老賊說出,恐怕連老賊的子媳也不知道呢!”
  “好,希望他們早些赶到。”
  冷魅扭頭瞥了門縫一眼,看不見門外的看守,苦笑道:“等他們來了,你的性命也難保。”
  “姑娘,要來的終須會來,早來早了豈不甚好。”
  “永旭,我……對不起你。”冷魅哀傷地說。
  “我不怪你。”
  “我同樣感到難過。”
  “請不要放在心上。”
  冷魅又瞥了門縫一眼,低聲道:“祠堂占地甚廣,老賊一共只有三十余人,分為四處防守,要脫身并不難,我決定帶你逃生,你敢不敢跟我走?”
  “逃生?你……”
  “我气海受制,但并不比沒練武的人差,我可以拖著你走。”
  “那是不可能的……”
  “不,只要我們有信心,定可辦到,難道你希望在此地等死?”
  “你考慮過后果嗎?”永旭握住她的手說。
  “反正我活不成了,能將你救出去,我死而無憾,听你說了一些生死的道理,我算是看開了,什么我都不怕了,死又算得了什么?”
  “好現象,你……”
  “現在,我得設法把看守的人騙進來,必須出其不意的擊倒他,不然毫無希望。”冷簡毅然地說。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這些人中,恐怕除了傳女小望功力稍差之外,任何人都可輕易制服你。”
  “我必須冒險……”
  “急不在一時,哦!如果能逃出去,你為何活不成?寇十五郎制穴的手法,難不倒千幻劍李庄主,只要能夠找到他,他就可以替你解穴。”
  “解了穴我仍是死路一條。”
  “你是說……”
  “我服了他們的定時丹,記得我說過到黃州的期限嗎?”
  “怎么樣?”
  “近期未能獲得解藥,必死無生……”冷魅咬牙切齒地說:“這就是我不敢不听命于他們的原因,我是個怕死鬼,我……我好恨我自己。”
  “定時丹是毒三百里長風的寶貝,自以為天下無雙,其實并不是真的別無解藥。商婉如給你用來對付我的制气机藥物,也必定是他的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已經知道了。”
  “你……你怎知道的?”
  “白天我從日童口中猜出的,可惜知道得晚了些,吃了不少苦頭,毒藥禁制過久,以至無法攻通生死玄關。要不是行尸鞏方逞能,用陰煞潛能整治我,現在我還在生死關頭掙扎呢!”
  “咳!你……”
  永旭突然一把將她拖倒,附耳說:“噤聲,沉著候變。”
  冷魅大吃一惊,永旭手上的力道好怪,怎會是病人膏盲的垂死之人?
  “你……你怎么了?”她駭然問。
  “不必問,你獨自出去找千幻劍。”
  “你……這里……”
  “這里的事,不要你管。”
  “可是……”
  永旭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三顆豆大丹丸,硬塞入冷魅口中,雙手齊動,在冷魅胸腹之間,連點三十六指再加上三掌,低聲說:“即將有變,記住乘机脫身,找到千幻劍,請他撤走,可在遠處袖手旁觀。在畢夫子那些人期身之前,請他們務必遠离此地。准備走!”
  冷魅如釋重負的長歎了一聲,苦笑道:“你這個人太可怕了,我被你愚弄得好可怕,可是我……”
  冷魅名列字內雙較之一,天玄指火候不差,与寇十五郎、濁世狂客這些高手中的高手相較,自然相形見拙。
  但与那些武林名流相比,她仍然是令人畏懼的高手冷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永旭在她身上下了三十六指加上三掌,她如夢初醒,雖有被愚弄的感覺,真也心服口服,感慨万端。
  永旭淡淡一笑,將她拉起道:“幸好你及時看開了,大徹大悟想拼死救我出去,不然……小心了,入侵的人已經侵入。”
  “什么?有人入侵?”
  “不錯,你以為姬家區區三十余名高手,就可以守住偌大的三進大飼堂?未免小看濁世狂客一群亡命啦!”
  遠遠地傳來叱喝聲,證實永旭的猜測完全正确,依聲浪傳來的方向猜測,后院正發生猛烈的沖突。
  “現在就走?”冷魅問。
  “當然你得先解決外面的看守。”
  “該無困難,他們對我毫無戒心。”
  “那家伙的修為比你差不了多少,不可大意。”
  冷魅向他甜甜一笑,以往陰冷的臉龐顯得容光煥發,冷傲全消,突然粉臉一紅,忘形地在他頰上親了一吻,羞笑著奔向房門。
  “除去心魔,她是個好姑娘。”永旭喃喃自語。
  冷魅拉開房門,焦灼地說:“大事不好,他……他好像快……快咽气了。
  大漢一怔,目光落在床上。
  “你去看看,也好向姬姑娘稟明。”冷魅問在一旁說,表示請大漢進去看看永旭的死活。
  大漢毫無戒心地搶入房中,就在越過冷魅身邊的剎那間,冷魅順手一掌揮出,唉一聲重重地劈在大漢的后頸上,大漢糊糊涂涂的倒下。
  冷魅迅速關上門,先繳了大漢的劍,一面佩上一面向永旭說:“我走了,這里……”
  “這里不必擔心,祝你平安順利,小心珍重!”他揮手示意。
  冷魅吹熄了油燈,出房而去。
  除了三處廳堂之外,各處燈火全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解內部房舍格局的人,進出并無困難。
  永旭說得不錯,三十余名高手,想防守一座偌大的祠堂,那是不可能的事。
  姬家的人僅守住前一進正宅,僅派了三個人守住后面兩座院子,用暗器襲擊入侵的人,但仍然被人侵入,黑夜中雙方皆有顧忌,存心拼老命的并不多見,因此并未發生凶狠的生死拼搏。
  不久,試圖人侵的人退走了,走道上出現燈光,姬惠帶了侍女小笙前來廂房察看,老遠便發現看守不在門外,便知有變。
  房中沒有燈光,看守頸骨已斷倒斃在房內,床上的永旭气若游絲,昏迷不醒。
  冷魅失了蹤,引起一陣騷動。
  最后,姬老庄主下令,縮小防守的圈子,全力防守前進的廳院。看守永旭的責任,落在姬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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