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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從來福客棧到雙忠祠,該走南大街,由王府大街向西折,大街又好走又近。
  陳其祿兩個人帶了趙九不走大街,走小街小巷抄捷徑。其實,小街小巷曲曲折折,反而遠了。
  折入一條小街,趙九有點詫异了。
  “陳表侄。”他皺著眉頭說:“怎么不走大街?以為我不認識路嗎?”
  “小街近呀,小表叔。”陳其綠的虯須再加上風帽掩耳,雙重掩覆著嘴巴,所以說話含含糊糊:“你還有我熟嗎?老石城那條巷我不熟?閉著眼睛我也知道該怎么走,我可是土生土長的人呢。”
  “哦!真的?晤!表侄呀!是不是進到死巷子里來了?”
  “是啊!本來就是死巷子。”陳其祿說,抓住他的左臂反扭,擒住了。
  另一名大漢,在右面架住了他。一家宅院的角門,恰好打開,配合得真好。
  “哎呀!你……你們……”他惊呼、掙扎。
  可是,已被架入角門。
  眼前一暗。他知道,已經到了一處內堂秘室,小小的紙窗,從天井中透入微弱的天光。
  里面有三個人,現在有了七個。
  他被推倒在床腳下,手臂被扭得受不了,哼哼哈哈掙扎著呻吟。
  “順利地弄來了,上面怎么說?。”陳其祿向屋內的三個人問。
  “赶快處理掉。”為首的三角眼大漢踢了趙九一腳:“馬上慈悲他,晚上再帶出城埋了。”
  “陳其祿,你這天殺的孽种!”趙九破口大罵:“你想怎樣?謀財害命嗎?你……”
  陳其祿勃然大怒,一腳疾飛踢向他的下頷。
  他左手一抄,奇准地扣住了踢來的腳踝一扭。
  “砰!”倒了一個,是陳其祿。
  他像怒豹般蹦起,手腳齊飛。其他五個人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發覺不對,可怖的打擊已經及体,災禍臨頭。
  剎那間,室內重歸沉寂。
  六個人被拖至牆壁下排排坐,像是六頭病狗,似乎全身骨頭皆已拆散,所有的筋肉皆被拉松了。
  趙九扭斷一張條凳,握住一根凳腳,首先到陳其祿面前,輕拂著凳腳,似笑非笑注視著這位表侄。
  “我的好表侄,小表叔有話問你。”他用凳腳挑托對方的下巴往上抬:“安陸的香壇壇主是誰?”
  “你……你怎知……知道香……香壇?”陳其祿吃力地惊問。
  “好表侄,是我在問你,說。”
  “你……”
  “你不說?”
  “你問這些事……”
  噗一聲響,凳腳落在陳其祿的天靈蓋上,頭骨像雞卵一樣脆弱。鮮血腦漿往外進,身軀一歪,躺下了。
  “一定會有人說實話的,說實話的人可以不死。”凳腳一在另一名大漢的頭頂輕敲,他的目光像冷電般凌厲:“你,閣下,貴壇主姓甚名誰?”
  大漢已魂飛天外,想躲避卻又無力移動手腳。
  “在……在下是……是外堂的……的弟子。”大漢惊怖地、虛脫地嘎聲叫:“從……從來沒……沒見過壇……壇主……”
  “那么,你對我毫無幫助了……”
  “饒命……”
  “你殺了多少人?”
  “我……我只是奉……奉命行事……嗯……”
  又敲破了一個腦袋。
  “你,對我有幫助嗎?”凳腳在三角眼大漢的頂門磨動。“你是為首的人,對不對?”
  “壇主姓……姓楚。”三角眼大漢几乎語不成聲。“其他在……在下就……就不知道了。”
  “你的身份是什么?”
  “外壇香……香主……”
  “你也有信牌?”他將那銀底金像牌亮了亮:“這是香主的信物嗎?”
  “那……那是內……內堂香主的信……信物,身……身份比在……在下高……高得多。”
  “哦!你沒說謊。戚三爺,我那位表親,全家三十六口男女老少,現在何處?”
  “他……他們……”
  “躺在漢江底?”
  “天哪!那……那是內堂執法弟子的事,与……与我無……無關,他……他們直接受……受壇主之命執……執法。戚……戚三爺他……他不該要……要求出……出教……”
  噗一聲響,又敲破了一顆腦袋。
  “饒命……”其他的人拼命狂叫。
  最后留下一個五短身材的人。
  “你回去告訴貴壇主。”趙九丟掉凳腳:“告訴他,戚三爺一門老少三十六口,必須完完整整地回到自己的家,少一個也不行。再告訴你的狐群狗党,赶快出教遠走高飛,不然將報應臨頭。我給貴壇主三天時間,記住了。”
  “
  人死了,那能复活?趙九的要求,未克超出了情理之外。
  有人到客棧找他,他已經結帳离店一個時辰以上了。
  府衙的推官大人,与鐘祥縣的縣丞大人,親又率領巡檢、捕快、丁勇,在各處可疑的角落搜查凶犯趙九。
  王府的親軍護衛,也派出干員大索城內外。
  語言滿天飛,誰也不知道凶犯趙九是何來路与所犯何罪。榜文上說,抓住凶犯賞銀三百兩;通常緝拿殺人凶犯,賞銀不會超過一百兩,而且宣布罪狀。
  這一天,宋福客棧住進了三名旅客,流水簿登記的姓名是程廣武、嵇斌、邢天雄。他們不是一起落店的。
  落店不足半個時辰程廣武的房中剛掌起燈,店伙便在外面叩門。
  程廣武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大漢,全身都帶了殺人家伙的武林江湖闖道者。
  “進來。”正在品茗的程廣武信口說。
  門開處,店伙的身后站著本城的名武師沈義。
  “果然是程大俠俠駕光臨,還記得區區沈義嗎?呵呵!久違了。”沈武師笑吟吟地入室,抱拳施禮狀极親熱。
  “原來是長拳快腿沈兄。”程廣武頗感意外,离座行禮欣然迎客:“請坐。哦!沈見不是也來落店的吧?”
  “兄弟的家在本城。”沈義在對面落座:“武昌一別,轉瞬三春,一向可好?”
  “托福托福,混得還算如意……”
  兩人寒喧片刻,武朋友三五句話便不离江湖事。
  “兄弟從荊州來,在荊門州耽擱了月余。”程廣武終于談起此行的用意:“在荊州過的年這就返回黃州,途經貴地,事先不知沈兄是本地人,不曾往拜,恕罪恕罪。”
  “好說好說。呵呵!程大俠號稱追魂奪命刀,白道英雄中的宇兩三刀之一,也難怪貴人多忘事啦!”
  “沈兄見笑了,什么宇內三刀?騙騙外行人浪得虛名而已。沈兄,這間客店是怎么一回事?店伙們緊張兮兮,不時有公人秘探虎視眈眈,遭了禍事嗎?”
  “程兄所在的這間上房,曾經住了一位姓趙名九的人,是個凶犯。”長拳快腿沈義輕描淡寫地說:“這人前天才离店,官府在捉拿他。哦!程兄到荊州,是不是与荊州水上飄鐘离臬小聚?他是天府鏢局的下江鏢頭,卻很少經過敝地,多年設和他老兄親近了。”
  “你已經見不到他了。”追魂奪命刀搖頭苦笑。
  “什么?他老兄……”
  “去年中秋后,死了。”
  “哎呀!他……”
  “結局很悲慘.事故卻很平常。”追魂奪命刀有無限的感慨:“鏢船經村夷陵.鏢伙計無意中得罪了鄰船的權貴。權貴是他的鄉親,自然而然地遷怒于他。
  最后買盜栽贓,人進了監牢,盜糾眾夜劫,一門老少遭了殃,官府反而認為他昧天良唆使盜党殺家屬滅口。他含冤自戕,就是這么一回事。”
  “他的朋友是誰?結果如何?”
  “不知道。結果是,廿天前.那位權貴遭了滅門之禍,盤据荊山的盜群一百四十余人,据說公有十几個在外巡風放哨的逃得性命,听說黑夜殺人賊寨的人有三四名之多,全是可怕的殺星。
  那位權貴的宅中。与及盜窟的忠義堂上,傳留下了一技朱筆。沈兄,該知道有關生死判的傳說吧?”
  “听說過。”長拳快腿臉色一變:“江湖上最神秘最可怕的一群人,也稱報應神,据說是專門替人复仇的恐怖集團,事后留下的朱筆,所沾的是人血而不是紅朱。”
  “對,這些人到底是何來路,誰也不知道。江湖朋友曾設法找尋,但從來就沒有人成功過。哦!你說這間房。曾經住了一個趙九的凶犯?”
  “是的。”
  “犯的案是……”
  “不太清楚,好象是劫盜殺人或者是勒索大戶。”
  “哦!兄弟在荊州,受朋友之托,追查那位權貴滅門血索的線索,發現事發之前,曾經有一位自稱姓趙,自稱叫趙大德的人,登門向門子提及荊山盜魁陰劍端木林的名號。
  一位惊破了膽的小賊,說巡山時碰上一個自稱趙百霸的人,被那人打得天昏地黑几乎送了命。沈兄,你說這位趙九,會不會是……玩笑歸玩笑,不會那么巧。呵呵……”
  追瑰奪命刀一笑,笑著無意,听者卻听得心里發毛。
  “大概不會那么巧吧?”長拳繞腿鎮定的說。“趙大德,趙百霸,与趙九似乎扯不在一塊儿。”
  “也許是的。”追魂奪命刀的語气令人混淆迷糊:“如果,趙百霸或趙大德是生死判的人,荊州那位權貴与山賊遭到報應,就不是意外的事了。貴地如果發生命案,也該与生死判無關,生死判那些人,不屑插手過問小冤屈小事非。哦!沈兄,小心鄰房那兩位仁兄。”
  “誰?”
  “陰魂不散嵇武,六親不認邢壯;江湖上凶名昭著的殺手,冷血的屠夫。”
  “程兄是不是弄錯了?那兩位仁兄登記的姓名是嵇斌、邢天雄……”
  “江湖人誰沒有几個假名?象趙百霸、趙大德;甚至趙九,誰知道是真是假?”追魂奪命刀半真半假地說。
  “兄弟留心就是,但愿他們不在本地做案。”長拳快腿站起告辭:“旅途勞頓,不打扰你了,明天兄弟再專程前來請移寫寒舍小作勾留,以盡地主之誼,明天見。”
  長拳快腿在經過鄰房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瞥了兩間客房的房門一眼,眼神的變化令人難測。
  不久,派人監視的人布下了周密的監視网。
  石城驛住進了一位過境的官員,好象是攜眷往四川赴任的某一縣知縣,因此二更將盡,驛站仍然燈火輝煌,車夫腳夫仍在忙碌。
  相反地,南面毛五爺宏麗廣闊的宅院,卻靜悄悄地冷寂如死城。門燈在罡風中早就熄滅,那些密閉的門窗也透不出燈光。
  在這种大戶人家的宅院內,盡管屋院的格局有一定的規格,但多少有些變化,陌生人白天進入,也可能并不清方向不知身在何處。按理,住在內堂深院中的主人居所,外人是不易摸清的。
  一個黑影在三更起更后不久,鬼魅似的進入毛家的東跨院,這里,通常是招待遠道親友住宿的地方,而近來毛家卻是罕見親友出入。
  毛家建有家祠,供養有兩位具有神通的家祠法師,是盡人皆知的事。上次戚三爺中了邪,使是毛家的家祠法師,建壇作法驅邪而告痊愈的。
  大冷天,宅中的巡夜人員仍不敢松懈。在中院的桂花樹下,就隱藏著一個守夜的人,如果不移動,即使人走至切近,也難以發現樹下有人。
  這位守夜的人是個行家,一個有經驗肯盡責的行家。自從換上來之后,一個時辰中,居然不曾移動分毫,甚至連腳也不曾挪動。滴水成冰,雙腳站久了不活動會發僵的,甚至雙腿會因此而殘廢。
  黑影貼在檐上,以令人難覺的緩慢移動,蛇似的滑下檐口,滑下走廊。這黑影更是行家中的行家,相距在三丈外隱身在桂花樹下的守夜人,竟然不曾發現入侵的黑影。
  黑影早已對毛宅的格局已了然于胸,難怪能無聲無息地直入中樞禁地。
  這里就是毛宅的中樞禁地。正北,是家祠,正南,是毛五爺的內房秘室。秘室當然不是毛五爺的主寢,他有一妻三妾,還有買來明是丫頭暗是泄欲器的不少女人,晚間他到底在何處歇宿,連他的几個寵妾也無法知悉。
  守夜人貼樹而立,桂樹高僅丈余,但干粗枝盛,雖是光禿禿地,躲一個人輕而易舉。人屹立不動,一雙鷹目可以監視五丈見方的天井每一角落。任何物体移動,也難逃眼下。
  可是,就沒有發現蛇一樣蠕動的人影。
  一雙堅強力大無窮的大手,勒住了他的咽喉向后扳,然后是右臂奇痛徹骨。
  “噤聲!在下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身后制他的人在他耳畔低聲警告。
  咽喉的勒勁漸松,他可以吃力地呼吸了。
  “你……你是……”他含糊地問。
  “趙九。”
  “請手下留……留情……”
  “預定今晚聚會,為何又停止了?”
  “接到緊……緊急通知,臨……臨時取……取消了。”
  “通知從何而來?”
  “不……不知道,好像是本……本城來……來了武……武林俠義道高手,可……可能是沖……沖五爺來的。”
  “什么高手?”
  “不……不是你……你請來的嗎?姓……姓程。”
  “哦!原來如此。五爺呢?”
  “這……”
  “你不說,我另找一個肯說的。毛五爺對待下人刻薄寡恩,肯出賣他的人多得很。”
  “在……在家祠后……后面的秘……秘室。”
  “他真是一個妙人儿。”身后的人怪腔怪調:“知道風聲不妙,他就躲在家祠里,希望祖宗神靈庇佑。他卻不知道,他祖上的德,澤不及他這敗家子孫。”
  他感到腦門一震,便失去知覺。
  祠內的神堂很大,也有一位毛五爺的保鏢把守。大戶人家,一尤其是為富不仁橫行鄉里的富豪。養保鏢護院似乎是极平常的事,毛家也不例外。
  沉重的堂門上了閂,窗也是緊閉的,想進去真不是易事,任何聲音都會引起保鏢的注意,撬窗必定失敗。
  人都有懶性,對認為絕對安全的地方,常常容易疏忽大意,容易犯下不必費心的錯誤。這位保鏢起初听到窗下傳出若有若無的奇异聲音,經過觀察,以為是風透過某一處縫隙所發的呼嘯,也就不加理會。
  奇异的聲音時高時低,若有若無連綿不絕,听不了多久,這僅保鏢竟然糊糊涂涂,伏在拜台上睡著了。這种幽暗的空寂神堂中,作用更大。
  秘室門建得十分堅牢,雙閂外加插鎖。如果夠大的話,毛五爺二定會再加一道門杠,外面的人休想破門而入。
  重有兩百斤的厚房門,是被整扇門卸下來的。
  梳妝台上有一盞燈,發出朦朧幽光。兩座銅炭護,發出溫暖的气流,全室溫暖如春。掀開羅帳,牙床上的錦衾堆在床內側,繡鴛鴦戲水的錦褥上,一男兩女三條白羊身無寸縷,胴体橫陳妙態畢呈,睡得正鼾。
  趙九退回妝台,挑亮了油燈,再回到床前,拖過床前那張春凳放在房中間,然后拉了窗帷撕成一條條。
  撕帛聲終于惊醒了床上的人。毛五爺練過武,警覺心比兩個裸女高得多,首先惊醒挺身坐起。
  燈光耀目。他看清了在春凳前撕帷布的趙九。
  “什么人?”毛五爺暴怒地叫,赤條條地跳下床來。
  “趙九。”趙么仍在泰然斷有條:“戚三爺是我表兄,你應該記得我。”
  毛五爺又惊又怒,一聲沉喝,沖上就是一記凶猛的黑虎偷心。
  趙九斯斯文文地一抖手中的窗帷,沒頭沒腦地把毛五爺裹住,像是天羅地网。
  “砰!噗噗噗!砰……”拳頭著肉聲響似連珠,每一記皆在皮粗肉厚處痛擊。
  可傳毛五爺被帷布裹住,叫聲被悶在里面,挨一拳叫一聲,十七八拳之后,連哼的聲音都停止了,躺在春凳上成了一堆死肉。
  床上兩個裸女早已惊醒,嚇得兩女抱成一團發抖,想叫救命,卻叫不出聲音。
  毛五爺從半昏迷中恢复清醒,終于發覺自己惡運臨頭,手腳被捆在凳腳,赤裸裸臥伏在凳面上。嘴巴勒上一條麻繩像是馬銜,另一端被人拉住,可以任意控制嘴巴的開合,只要一拉緊,想狂叫勢不可能。
  趙九不但拉住勒口繩,手中還有從神堂取來的三枝大香,房中檀木香的煙味在流動。
  “現在,毛五爺,我們澄清家表兄全家失蹤的謎團。如果你不從實招供,哼!”趙九將勒繩抖動兩次:“你一家男女老少,連保鏢護院全算上,共有七十六個人,我會一個一個用酷刑迫供,迫死為止;直至我滿意為止。你,是第一個,你最好讓我早早滿意,早些打發我這瘟神离開,免得把其他的人逐個迫死。”
  “饒我的狗命!”毛五爺含糊地叫:“我……我也是被……被迫的,我……呃……”
  勒口繩勒緊了,然后是香火烙在臀部上。
  “呃……呃……”毛五爺的狂叫聲卡在喉嚨內,痛得渾身顫抖抽搐,火烙肌膚的焦臭刺鼻。
  “你還敢推卸責任?你這惡毒的、卑賤的狗!”趙九切齒咒罵:“在下來了將近一個月,打听得一清二楚。你,早年曾經在江湖上闖蕩過一段時日,用來歷不明的金銀在故鄉陸續買田地,這才成為本城的巨富豪紳的。
  是你,乘到武昌花天酒地游蕩的机會,与彌勒教荊楚教匪首腦人物搭上了線。
  是你,奉命在安陸建立香壇。
  是你,負責籠絡安陸的仕坤官民,引誘他們拜祖師嚴加控制,順你者生逆你者死。
  是你,暗中用藥物和符咒,讓舍表親發瘋,然后引他入殼在你這里上香入教,榨干了他的窟藏金銀,最后迫他簽押出讓房地田產。
  他不甘再受壓榨,你們露出猙獰面目,做出這种傷天害理的滅門慘事,你還敢說你是被迫的?”
  “饒我一命!”毛五爺干嚎:“我……我也是悔……悔不當初,在……在武昌,我……我中了他們的圈套,上……上了賊船,我如果不……不听他們的,我……我早就死了。”
  “貴教主目前在四川活動,荊楚屬于南路總壇中樞,總壇主是誰?此地的分壇主是誰?”
  “我……我發誓,我不知道,只……只知道指揮我的鐘法主鐘法師,和內壇護法的祥護法。我不否認我從奉命行事中得到好處,我怎敢詢香壇的詳情?”
  “晤!鐘法師,祥護法,代表鐘祥地區,不是真名號。哼!是不是你的兩個家祠法師?”
  “是……是的。”.
  “他們怎么不在?”
  “本來今晚要召集我所屬的弟子護法的,臨時改期,他們也倉猝地走了,我怎敢問他們的去向?”
  “為何改期?”
  “有急報傳來,說有企圖不明的武林人物抵達本城,為免不必要的麻煩,改期另候通知。”
  “好家伙,安陸府成了你們這些家伙的屠宰場了。”趙九陰森森地說:“任何風吹草動,你們都立即知道。官府有你們的人,仕紳中有你們的人,三教九流有你們的人。本城的名武師長拳快腿沈義,也是你們的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這一香堂的人。”毛五爺有問必答:“我這香堂全是本城有身份的人,所以所奉獻的香儀最多,有事時捐一二千銀子,隨時都可以馬上獻出。
  趙爺,我的确不知道他們是怎樣處置令表親的,那是香壇執法人員的事。事情已經發生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活著的人總得活下去,我愿意用五千兩銀子補償你。求你饒我一命。求你高抬貴手,趙爺……”
  五千兩銀子,挑也要三個人。請一個長工,一個月也花不了二十銀子,五千兩真會令人樂得忘了生辰八字。
  趙九爺不是為了五千兩銀子而來。
  “我還不打算要你的命。”趙九爺語音冷酷無比:“我隨時都可以要你的老命,現在我并不急,只要你替我傳話,放長線約大魚。為了讓你的人加深印象,讓他們知道我趙九爺不是省油的燈,所以,你忍著點。”
  怎么忍?勒口的麻繩拉緊了。
  然后,是另一根麻繩,代鞭用的麻繩。
  僅抽了十几繩,床上的兩個裸女終于嚇昏了,毛五爺的背皮嬌肉嫩,抽一記就是一條血痕。抽了二十余鞭,毛五爺便停止掙扎,背部血肉模糊。
  “砰!”暴響聲傳到,是另一座內室的門所發出的巨響,是被人撞開的聲浪。
  趙九丟掉沾滿鮮血的麻繩,出室而去。
  神案上的長明燈,不知何時被人挑亮了許多,神堂中大放光明。
  趙九竄出堂門,神堂站著一個以黑巾蒙面的人,背上系了一柄細長的怪兵刃,一聲怪叫,急迎而上。
  雙方對進,誰也不想開口問來路,也無暇盤道,反正雙方碰面十分突然,看清人影雙方已經面面相對,皆存有先下手為強的心意。
  兩雙肉掌四只大拳頭,立即展開一場凶狠猛烈的惡斗,拳掌著肉聲連續暴響,太快了,不知到底誰去中了誰,反正雙方部皮粗肉厚,禁受得起打擊,只要保護住要害,挨几下無關宏旨。
  神堂廣約三丈余,深度加倍,中間有兩排大柱,可以利用來閃避。激斗片刻。神堂內的家俱一團糟,象是遭了兵災,神案、拜台、桌椅、擺設……一塌糊涂,都成了阻擋對方的物件,這一場搏擊十分猛烈,勢均力改,旗鼓相當,打得相當粗野潑辣,物体被打被拋去碰撞,響如雷震。
  “砰彭!”家祠的巨門被撞開了,保鎮護院們吶喊如雷,十余把刀劍一涌而入。
  趙九一掌迫退蒙面人,人化狂風,突然消失在院內堂的黑暗走道里。
  蒙面人被逼退丈余,恰好背部撞向蜂擁而入的人叢,走不了啦!
  一聲怒吼,蒙面人大旋身,誰出沒看清他是怎樣把背上的三棱刺拔在手上的,凜冽的罡風帶著鋼刺破空的銳嘯,電虹已和兩把刀一支劍接触。
  “錚錚……”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火星飛濺中,一刀一劍突然折斷,另一把刀也帶著主人被震飄丈外,砰一聲撞中一根大柱,似乎整座家祠也被撼動了。
  有兩個人追入內堂,狂追溜走的趙九。
  一個握了開山大斧的人。填補了三位同伴讓出的空隙,揮斧直上。
  不要亂了章法,困死他!”使用開山大斧的人大叫,一面搶攻,巨斧來一記力劈華山,無畏地搶攻。
  三棱刺是輕兵刃,可擋刀劍,卻不能招架沉重的開山巨斧。蒙面人冷哼了一聲,閃身讓招,從右移位采与習慣相反的方向避把反擊,刺突然從對方的左側空門探入,快逾電光石火,鋒尖刺入對方的左跨骨外側。
  “哎……”使開山斧的人惊叫,一照面便挂了彩,向右忽閃,擺脫了三棱刺的連續追擊。
  “住手!”沉喝聲象焦雷。
  蒙面人收刺屹立,雙目眼神一變。
  門口踱入三個人,兩男一女。領先那位沉喝的人,是個年紀半百,鷹目勾鼻臉上無肉,眉心長了一顆指尖大的紫紅魚肉瘤,成為吊客眉的頂心。穿一襲寬大的皮袍,手中握了一枝連鞘長劍。
  女的約三十出頭,正是女人成熟的大好年華,臉蛋倒也相當美麗,桃花眼水汪汪,可惜穿得太多,外面的狐裘掩蓋了胴体美好的曲線。
  “咦!我知道你是准了,你手中的三棱刺,說明了閣下的身份,蒙了臉沒有用。”來人用陰森森的嗓音說:“閣下,你是陰魂不散嵇武,你吃到咱們安陸府來了,吃過界會脹死的。”
  “是否會脹死,不久便可分曉。”陰魂不散的語气更陰森:“你是安陸府的那一位神圣?拔劍上,咱們先玩玩再談其他。”
  內堂搶出先前追入的一名大漢,發狂般大叫:“快進秘室救五爺,五爺快完了。剛才那家伙已經逃掉,這里……”
  “這里有我。”那人拔劍:“陰魂不散,在下不是陪你玩的……”
  “玩命同樣是玩,尊駕痛快些!”陰魂不散完成了進擊准備:“尊駕還沒亮名號呢。晤!劍气不弱,內功御劍的火候倒還精純,接招!”
  三棱刺招出飛星逐月,有如電光一閃。
  “錚錚!”那人連對兩劍,劍气迸射,退了三步,總算化解了這招飛星逐月,卻未能取得反擊的机會,顯然棋差一著。
  美麗的女人淡淡一笑,頰旁出現動人的笑渦,這种含蓄的笑含有女性特有的風情。
  她的左手抬起了,似乎撩撥鬢腳。
  明魂不散突然中止追擊,收招、下挫、斜閃、飛躍……一連串的變化,在電光石火似的瞬間完成。
  三枚肉眼難辨的針形暗器,從美婦人掠鬢腳的纖手中飛出。可是,全部落空,陰魂不散奇异的身法,讓飛針來不及預測動向。
  “砰!”他從兩名大漢的頭頂上空,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飛掠而過,撞毀了堂左的屏窗,走了。
  “咦!這家伙可怕!”美婦訝然輕呼,臉色一變:“他……他居然輕易地躲過我的……”
  “你以為陰魂不散是浪得虛名的人,你就大錯特錯了。”那人一面察看自己的劍是否受損,一面向美婦冷冷地說:“天下間要將他送入地獄的人很多,但誰也沒成功過。我大概可以支持百十招,你的偷襲對付不了他,這家伙本來就是偷襲的專家。”
  近午時分,來福客棧的食廳有十几名旅客進食,顯得冷冷清清,該走的旅客都走了,應該冷清。
  那位登記為嵇斌的人,正在近窗處的一桌獨自進食,已經喝了兩壺酒,本來古銅色的面龐,變得接近紫醬色啦!巨眼中出現了紅絲,大冷天,似乎額上有汗影,大概酒意開始上涌了,但仍在大杯大杯往肚子里灌。
  另一位登記為邢天雄的人,則坐在另一角落自飲自酌,意態悠閒,喝酒比較文雅些。
  門帘一掀。進來一位穿狐裘的俊偉中年人,身后帶了一位小廝。
  中年人含笑走近嵇武的食桌,小廝搶前拖出條凳。
  “嵇兄好酒量。”中年人坐下微笑著說。
  “我不認識你。”嵇武狠盯著對方,啪一聲放下酒杯:“座位多得很,你要打扰在下的酒興嗎?”
  “這不是認識了嗎?”中年人不以為逆,笑容可掬:“在下姓江,名南震。昨晚,嵇兄把毛五爺的家祠,打得稀里花啦一團糟。”
  “咦!你這人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我听不懂。”
  “呵呵!你老兄陰魂不散敢作敢當……”
  “且慢!你說誰是陰魂不散?在下說過我是陰魂不散嗎?”
  “不要再瞞什么了,嵇兄……”
  “在下瞞不瞞,那是在下的事。”陰魂不散自己倒酒:“要證明在下做了些什么事,是什么人,是很不容易的,人證物證旁證等等,是相當費神的事。”
  “江某并不需要指證什么人什么事。”江南震笑容依舊:“如果昨晚不是閣下适逢其會,毛五爺恐怕早就准備入殮了。陰魂不散果然名不虛傳,可是,似乎昨晚閣下并未能胜得了一個默默無聞的趙九。”
  “誰是趙九?”陰敢不散的臉沉下來了:“一個地方土財主,居然豢養了這么高明的保鏢護院,真不簡單,是不是貴地的第一高手?哼!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遠不是在下的敵手,在下辨事的宗旨,是不達目的決不罷手。
  相好的,有什么花招,你可以抖出來了。那位不講武林規矩,用飛針偷襲的女人,下次最好不要碰上我。”
  “嵇兄來找毛五爺……”
  “去年中秋后,有人在武昌府,賣了几件藏物,其中有一件無价的飾有寶石的金菩薩。哼!好像那家祠內沒供有那玩意。”
  “呵呵!家祠通常不供菩薩,菩薩該供在佛堂內。”
  “我會找得到的。”
  “江某負責給你。”江南震一語惊人。
  “什么?”陰魂不散大感意外。
  “當然,那是有條件的。”江南震緊吸住對方的眼神。
  “在下從不和任何人談條件。”陰魂不散傲然地說。
  “不談條件,你得不到那尊金菩薩。”
  “咱們走著瞧。”明魂不散固執地說。
  “條件很簡單,嵇兄會談的,因為那位趙九,也志在那尊金菩薩;就是那位和你交手的人。”
  “他不是在下的敵手。”
  “其實,你心中明白,你并沒有必胜的把握。條件是.你把他送下十八層地獄,金菩薩就是你的了。”
  “咦!听你的口气,那趙九不是毛五爺的保鏢?”
  “他的來歷,誰也不知道,在下正在加緊查他的底。昨晚,他几乎殺了毛五爺。”
  “哦!原來如此。”
  “嵇兄有興趣嗎?”
  “這……”
  “在下的耳目眾多,至少可以供給你老兄一些需要的線索。”江南震繼續下餌:“子女金帛,在下是不吝惜的。”
  “唔!讓在下考慮一天,再作答覆。現在,請勿打扰在下的酒興。”陰魂不散下逐客令。
  “好,明天,江某來討回音。”江南震离座而起:“嵇兄是不是和六條不認邢老兄一同來的?”
  “陰魂同樣有伴,連狐魂野鬼也有伴。”
  “請代為致上問候之意,告辭。”
  “不送。”
  天一黑,狀元坊戚家的老宅鬼气沖天,黑漆漆燈火全無,空間里流動著死亡的气息。
  戚三爺全家失蹤的前兩天,衙門里已辦妥戚家產業過戶給奚本厚的手續。奚本厚,這位本城的地棍頭頭神气起來了,從以往偷雞摸狗招搖撞騙下濫痞棍,突然躋身百万富豪爺字號巨室人物,暴發戶的神气是可想而知的。
  但這几天,他風光一時的日子快過去了。
  心怀鬼胎的人,對風色變化是相當敏感的。戚三爺的表親趙九的出現,正是禍發災現的表征。當謀殺趙九的行動失敗,這位做了一個月大爺的奚本厚恐慌了。
  毛五爺毛奇背部被打爛,几乎丟了老命,莫本厚更是心膽懼寒,東窗事發,報應臨頭,下一個遭殃的,舍他其誰?
  他的精神快要崩潰了,支撐不住這個家,只好切委曲他的狐群狗党主持大局,等候災禍光臨。
  這些狐群狗党是很能干,算定趙儿不會等得太久,很快就會來追查線索,所以如臨大敵,作了應付災禍的完善准備,整座巨宅不論晝夜,不論任何時刻,皆彌漫著無邊的殺气,隨時皆可能將入侵的人埋掉。
  三更過去了,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東廂,本來是招待親友的地方。這里面住了几個人,但卻不是奚本厚的親友,而是他的几個暗中控制他的人,他只是一個傀儡,而這几個才是真正的主人;控制傀儡的牽線人。
  廂廊下,廊柱旁站著兩個黑影。前面廣闊的大院子中,花徑兩旁是花圃,花草已凋零,樹也光禿禿地。這些地方,連一只老鼠竄過也無所遁形,任何高明的夜行人,也難逃過兩個黑影的耳目。
  “四更快過了。”右首那個人低聲向同伴說:“那混蛋不會來了,他知道咱們已有万全准備,不會冒險前來送死。奇怪!這個叫趙九的人,到底是何來路?連大名鼎鼎的黑道巨霸陰魂不散也罩不住他,怎么江湖上沒听說過這號人物?”
  “等到開封查底的人返回,就知道他的底細了。四更一過,不是夜行人的活動時刻。南宮兄,你還是回房去睡一覺吧,明天還得忙呢,出動了所有的人手,遍搜城內外,竟然查不到那混蛋的隱身處,象是平空消失了,見鬼!
  咱們可忙得人仰馬翻,不是滋味。混帳賊王八!抓到之后,哼!”
  “勾老兄,你能抓到他嗎?你比陰魂不散高明?”南宮兄話中帶刺:“發現了他,你最好別逞能,赶快示警讓高明的人上,免得枉送性命。”
  “哼!你可不要從門縫里看人,把我奪魄郎君看扁了,我勾文章也曾是江湖之雄,奪魄郎君的名號,可不是輕輕松松混來的……咦!你身后怎么有一根繩子……嗯……”
  南宮兄身后不但有一根繩子從上面挂下來,奪魄耶君的頂門也有物体向下砸。
  “砰叭……”一只花盆砸中奪魄郎君腦袋,再落地打得四分五裂。
  黑夜中死寂,花盆砸破的聲響十分惊心動魄。
  而那位南宮兄,卻被套索勒住脖子往上拖,雙腳一离地,掙扎的力道急劇減弱。
  第一枝火把出現在大門的后廊下,接著是第二枝……
  該出來的人都出來了,連四周的屋頂也有人出現。
  可是,誰也沒見到入侵的人。
  南宮兄和奪魄郎君都沒死,一個傷頭一個傷頸,都不算太嚴重,但膽都快嚇破了。在高手八方埋伏警衛森嚴中,入侵的人來無影去無蹤,深入中樞要地傷人示威,顯然手下留情,意在示威而不想殺人,兩個受傷的人可說死過一次了,怎不惊破了膽?
  一個黑影悠哉游哉地走在一條小巷子里,腳下踱著方步,背著手,施施然向南走。大冷天,罡風刺骨,暴風雪即將光臨,怎么還有人在這死寂的小巷里散步?
  不久,另一個黑影接近了身后。腳下無聲無息。
  “閣下為何不下手偷襲?”前一個黑影問,并未回頭察看。
  “你老兄早已發現我跟來了,偷襲不會成功的。”后一個以悅耳的嗓音說,是個女人。
  “唔!你倒有自知之明。姑娘,你不會是奚本厚的相好吧?你是從正房右面的耳房上屋的。”:
  “厲害,閣下連本姑娘從何處躍登都知道了,可知在那擊倒警哨的剎那間,你已經不可思議地到達正房附近了,因為東廂的瓦面,事實上看不到正房一帶的景物,太遠了。閣下是趙九?”
  “對。你呢?”
  “我姓浦,京兆浦。浦鳴鳳,這姓名讓你想起什么嗎?”女人跟在后面約兩丈,說話的語气中,流露出相當自負的意味。
  “如果想起你的身份地位,就可以知道在下是不是江湖武林人。”
  “你想起了嗎?”
  “不錯,見我魂消浦鳴鳳,江湖上手段殘忍的女刺客,做的是獨行買賣,迥風柳葉刀可殺人于五丈外而不著浪跡。其實,有人把你的綽號改稱為見我魂銷,因為你生得很美。你打算何時在我身后,發射你的閻王帖子迥風柳葉刀?天太冷,你的玉手不會發抖而失去准頭吧?”
  “如果發射,手不會發抖的,發射出乎本能,當然不會失去准頭,但是……”
  “是沒有把握信心?”
  “也許是的。趙兄,我是恰好途經此地,有朋友撮合,請我來保護奚家的。”
  “你失職了,浦姑娘。”
  “通常,沒弄清底細。我是不會貿然接買賣的。同時,我殺人而不保護人。所以,我只答應先看看。而且,奚家已開出條件。”
  “殺我的條件?”
  “不,送你价值一万銀子金珠,請你离開安陸府,离開了就不要回來。”
  “那天殺的奚本厚,他果然本錢厚。”趙九忍不住咒罵:“我那戚表親祖上曾經做了兩任京官,雖然任職在南京,但油水仍足,搜羅的金珠寶玩留作家傳之寶,价值恐伯不少于十万金,他居然想用一万金打發我,世間還有這么便宜的事?免談。”
  “趙兄……”
  “你不下手,我可要走了。前面就是煙花巷,你不會往那种地方跟吧?”
  “趙兄,你總該開個條件吧?”
  “沒有,必須与他當面談。”
  “那……你指定地點時間……”
  “沒有必要,我會找得到他的。”趙九斷然關閉談判之門。
  “趙兄……”
  人影疾閃,趙九已消失在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窄小防火巷內。
  見我魂消浦鳴鳳吃了一惊,他的身法委實快得不可思議,象是突然幻滅了,任何反應快的人也無法阻攔。
  “這人好神奧的身法。”這位女刺客悚然自語.注視著黑暗的防火巷發怔。
  按理,人在這种地方行走,不可能毫無聲息發出,事實上的确聲息毫無。
  次日一大早,煙花巷受到大批人手的搜查,鶯鶯燕燕惊慌失措,嫖客們更是大發牢騷,怨聲載道。
  嫖客中沒有趙九,整條煙花巷從龜公到王八,沒有一個象趙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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