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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療毒村野



  杜琴被制了經脈,气血的流動受了阻礙,气机失禁,無法聚气行功自救。
  迄今為止,她仍然不明白何以被妖女們制約,本來該是她制住了心月狐,押著三妖女前往妖女的秘壇巢穴,為何反而成了妖女的俘虜?
  她被囚禁在一間空房內,雙手被背捆丟在壁角下。房內有一盞菜油燈,房外有一個女人看守。
  她被押回片刻,無雙劍客便飛騎赶到了,妖女們來不及盤問,她不也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事。
  听到漸來漸近的腳步聲,她已感覺出不妙了。
  白天在十里亭小食店,她打了心月狐兩耳光,現在她反而落在心月狐手中,她的處境大大的不妙。
  三個人影出現在房門口,為首的人果然是心月狐,接触到心月狐要吃人的目光,她心中一涼。
  “先給我狠狠地擺布她。”心月狐惡狠狠地向兩名隨從下令。
  兩個女隨從把她當作練拳腳的懸吊沙袋,拳打腳踢打得她仆而又起。
  先把對方打個半死,消除一切驕气霸气,再在傷害精神肉体上加壓力,就可以任意擺布了,這种訊問手法相當殘暴,但相當管用有效。
  杜琴倔強地不大罵,忍受痛苦的韌性十分強烈,直至挨了几記重擊而昏厥,一直沒有軟弱的表示。
  女隨從弄醒了她,她仍然怒目而視,態度頑強。
  “夠了。”心月狐終于下令,阻止隨從再痛打她。
  女隨從將她推倒,退至一旁冷笑。
  “招你的姓名來歷。”心月狐開始厲聲盤問。
  “呸!”她吐出一口血水,掙扎著坐起,“世間恩將仇報的人很多,你是最卑賤的一個,早知你是如此卑劣的妖婦,你被作踐死了,我也不會強出頭管閒事,我真是瞎了眼。”
  “唷!你像是打抱不平的女英雄呢!”心月狐不怒反笑,笑得開心极了。
  “那是當然。”她活動手腳站起,“沒料到你生得賤,難怪他當眾侮辱你,你是自找的,我卻看不過去自討沒趣強出頭,我認了,你要怎樣?”
  “我怀疑你是他的同党。”
  “如果是,你早就死了。”她咬牙說,“第一記耳光,我就可以打破你的頭要你的命。我好后悔,沒當堂把你打死。”
  “你后悔已經來不及了,我還有疑問。”
  “什么疑問?”
  “在江湖浪跡的男女,對禮教的要求并不苛,互相呵護,也互相傷害,一時忿怒可能流血五步,但通常不會將小沖突放在主上。你管這件閒事,在你來說平常得很,事過了也就算啦!為何仍死纏不放?”
  “這……”
  “我不同,我受到你的侮辱,傷害,我本來就會放過你,你居然不放過他,為何?他并沒傷害到你,你沒有任何死纏不放的理由,我要知道原因,說。”
  “我要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如此而已。”
  “真的嗎?”
  杜琴突然心中一震,臉色一變。
  她知道這是真的,但另為原因促使她緊鍥不舍。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這問題触及她敏感少女的心扉。与曹世奇短暫的接触,她第一眼便對曹世奇產生好感,第一印象极佳,直至心月狐出現,她才被曹世奇的惡劣表現激怒了。
  其實,那根本不關她的事,天下間每天發生千千万件閒事,小小的無傷大雅閒事哪能管?
  她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哪能說出心中的秘密?
  “我明白了。”心月狐是人精,黃毛丫頭的神色變化瞞不了她。
  “你明白什么?”杜琴心虛地問。
  “你想他依你的想法,做一個你認定的英雄人物。”心月狐嘲弄地說,“要他做一個你心目中的大丈夫,大丈夫必須行得正坐得穩,口不出邪言,行不路逾矩……”
  “啐!你……”
  “你中了毒,而且中毒甚深。”
  “胡說八道。”
  “你老爹一定是什么英雄人物,所以你也要他做英雄大丈夫。你一個坏脾气所知有限的黃毛丫頭,居然妄想要別人按照你的標准活,簡直豈有此理,你算什么?好笑,小丫頭,你沒有机會了。”
  “什么意思?”
  “我要斃了你,免得你自以為是,要他接受你的改造,你不配,你也不可能改造他了,你活不到明天。”
  舉手一揮,心月狐帶了兩位女隨從出室走了。
  房門是大開的,那位看守當門而立盯著她陰笑。
  她毫無逃走的机會,只能眼巴巴等死。

  幻劍飛仙在小村外側,進入一座廢棄的小屋,讓曹世奇歇息,行功驅除体內异物,睡眠養息。她自己潛入村中,取來了茶水、食物、洗漱用具,像一個盡責的溫柔主婦,什么都不用曹世奇擔心,直等到曹世奇精力恢复睡下之后,她才在床前的長凳和衣入睡。
  曹世奇的傷勢,在練武人來說,算不了一回事,麻煩的是毒物在体。
  這种并不猛烈,作用是活擒對手的毒物,中毒的人如果能撐過危險期,体內排毒的功能便自行發揮威力,不久便可自行痊愈。
  曹世奇攜有几种辟毒防迷香,以及內外傷救急或保元的膏丹丸散,妖女們的毒藥難不倒他,用藥与行功雙管齊下,复元的速度极為惊人。
  既將破曉,他悠然醒來,經過將近一個時辰的睡眼,他精神煥發,生龍活虎。
  室內一燈如豆,他披衣而起,瞥見睡在床口長凳上的幻劍飛仙,突然感到臉一熱,心跳突然加快,想轉移目光卻拒絕轉移。
  長凳寬僅八寸,人睡在上面,稍一轉側,毫無問題會掉下來。
  幻劍飛仙沉沉入睡,躺得四平八穩。發育成熟的少女胴体,如果身材美好,平躺依然凹凸分明,在男人眼中,具有無窮的誘惑力。
  幻劍飛仙身材健美,平躺在凳上依然曲線玲瓏,孤男寡女相處暗室之中,夜靜更闌沒有任何干扰,天生的异性吸引獨處一室,所冒的風險不言可喻。
  “她那么信任我。”他自言自語,輕靈地起身离床,“該死!我竟然心猿意馬。”
  為了他,幻劍飛仙付出了全部精力。背著他飛奔逃命誘敵殺人,安頓后一直就在忙碌,透支大量精力,疲勞過度睡得正沉,可知必定完全信任他,他真不該產生任何不良的念頭。
  穿妥衣衫,他輕輕地伸手托起幻仙飛仙。
  “哎呀!”幻劍飛仙猛然惊醒,本能地掙扎。
  “你到床上去睡。”他柔聲說,“你該獲得充足的休息睡眠,其實你比我還要累。”
  “不要緊啦!”幻劍飛仙停止掙扎,嗓音變了。
  “別傻。放心睡,我到外面看看。”“但你……”“我已經恢复精力,放心啦!”曹世奇將她放上床,“任何一座村落都不安全,妖女們可以控制每一個村民,我覺得這里不怎么安全,距妖女的藏身秘壇太近了,出去看看才能安心。”
  “我也去……”
  “不行,好好歇息,听話。”
  他出室掩上門,幻劍飛仙盯著他的背影發呆。

  三郡主并不完全倚賴玄女壇的人供給消息,她的四隊人馬,也各自派有眼線偵查,各隊有自主權,可以因情勢的變化而自由行動。
  四隊人馬分散在各處,事實上也無法統一行動,情勢多變,而消息傳遞也不易,統一行動決不可能爭取時效,應付不了突發性的情勢,有充分的自主權,應付變化不至于縛手縛腳。
  田主事這一隊人馬,早已与無雙劍客的一隊分道揚鑣,兩隊人馬在十里亭附近,窮搜曹世奇白忙一場,之后他帶了本隊人馬走了。
  他是正式的軍官,在漢王府三護了任職,外調參加神龍密諜,身分地位比無雙劍客高,漢府聘請的江湖浪人,根本毫無地位。
  但在神龍密諜中,無雙劍客卻可以指揮他。
  這次攔截欽差的行動中,他是反對節外生枝,不同意分心對付曹世奇,反對浪費人手最力的人,應該集中全力攔截欽差,無關的事不宜過問。
  但他的意見不受到重視,三郡主不听他,無雙劍客只知表示忠誠,忠實地執行三郡主交代的事,他孤掌難鳴,心里十分懊惱。
  他不敢不听三郡主的命令,不得不鉚足全力,積极搜捕曹世奇,希望早些將曹世奇斃了,三郡主才會把精力放在攔截欽差的主要任務上。
  他是一個能干盡職的軍人,辦事的方法和手段,有他自己的一套,行動也比其他的人積极些。
  天將破曉,他不辭辛苦,仍然帶著疲勞不堪的五十余名部下,逐村搜尋敵蹤。
  他搜村的手段相當激烈,派人首先入村找到村長,召集里正甲首,嚴厲地盤問是否收容了陌生人,稍有可疑,再逐戶搜查。
  人馬接近小村,引起一陣劇烈的犬吠。人下馬堵住了村口,拉開了村柵門。
  “先搜村,搜完后在這里歇息。”他向部下宣布,“如無狀況發生,咱們可以休息兩個時辰。”
  他似乎有預感,很可能有狀況發生。
  五十几個人,即使所有的人都是高手名家,要在黑夜中,對鎖村落搜捕一個武功超絕的高手,簡直是開玩笑,有如儿戲。
  五十余個人,嚇嚇平民百姓或許有用,嚇一些歹徒惡棍就效果有限,机伶的潑棍早就扮蛇鼠溜走了,哪會有人在床上等他們搜?
  顯然田主事不會獲得信息,不知道不久前曹世奇与心月狐眾妖女沖突的經過,也沒接到無雙劍客暗中跟在心月狐后面,晚到一步扑空的消息。
  夜間搜索的人是移動的,消息傳遞极為困難,須依計划抵達預定停留的地方,派出聯絡人員互通消息,走到間不可能知道各處所發生的事故,不能及時掌握情勢變局。
  他下達搜完村便休息的命令,立即引起一陣歡呼,小隊的負責人立即分派人手,封鎖封外圍,他自己帶了一半人,疾趨村中心。
  他的預感果然應驗了,接近村中心,村口卻傳來一聲厲叫,他感到心向下沉,凶兆驗現,汗毛直豎,也像是突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退!”他緊張地大叫。
  二十余人像潮水,躍上馬向村口狂奔。

  人馬遠在里外,村中的狗已經發出惊扰性的吠叫。
  狗仗人勢,只敢恐嚇勢弱的人,一旦沒有主人撐腰,來的人馬又是一大群,狗必定惊惶走避,甚至夾了尾巴由狗洞鑽回屋里躲藏。
  當群犬惊惶走避時,村口兩側幽暗的樹暗下,幽靈似的人影已經恭候片方刻了,沉靜地等候變化。
  田主事帶了一半人,牽了坐騎入村走了,留在村口的兩小隊二十五個人,還在就分配的封鎖地段作最后的洽商,有人找地方系坐騎,以便防堵的位置。
  誰也沒留意多了兩個人,沒有人察覺到危机光臨。
  三個在樹下系馬的人,沒听到身后有异樣的聲息,后腦先挨了一擊,然后腰脊一震,便不知人間何世了。
  人疲馬乏,黑夜中人与馬擠在一起誰知道身邊的人是不是自己人?發覺有异起疑,打擊已如雷霆般光臨,任何反應皆來不及了,何況天將破曉,受到襲擊的可能性降低,疲乏之余,警覺心也降低至谷底。
  有備計算無備,打擊之快有如迅雷疾風。
  最后一個人被擊毀身柱,被扭住肋肌向外拉扯,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即被一掌拍昏了。

  田主事領先策馬沖出村柵口,心中一涼。馬匹散漫地在附近走動,卻沒發現有人。
  “我的天!我們的人完了。”他駭然狂叫。
  后面的人向兩則馳出,有人拔刀劍下馬察看。
  “這里有人。”一名騎士惊叫,“還沒死。”
  “這里也有,是李駒……也沒死……”
  結果,二十五個人全被找到了,全都昏迷不醒,而且脊骨都被打斷,全成了廢人。
  幸運的是,一個人也沒死。
  “這怎么可能?”田主事慘然仰天狂叫,“僅片刻工夫,我的人……天啊!是什么鬼物殘害了我的人?“
  “不是被鬼物擊傷的,長上。”一名騎士悚然地說,“是被內家高手用重手法擊毀了身柱,擊中后腦,都是被身后的人偷襲遇害的,他們并沒与人交手。”
  “偷襲的人不止一個。”另一名檢查傷勢的騎士是行家,說出檢查的結果,“擊毀身術的高低部位不同,最低是命門腎門,最高是靈台和神通。這与下手的距离無關,而是下手的人身村高低不同。”
  “救醒他們問問看。”田主事不死心,要知道究竟。
  “沒有用,長上。”騎士苦笑,“我敢斷言,他們都不知道是如何被擊中要害的,甚至不會發現有人接近,他們都是被人從后面偷襲擊昏的。”
  “啪啪啪啪……”前面傳來鼓掌聲。
  二三十步外,小徑中站著一個朦朧黑影,鼓掌的速度不徐不疾,吸引他們的注意。
  “行家的斷論,正确無誤。”黑影聲如洪鐘,“佩服佩服。呵呵!他們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名家,可惜毫無發揮所學搏斗拼命的机會,一個個糊糊涂涂成了廢人,真是不幸,他們人太多,不能怪我偷襲。”
  “你……”
  “曹世奇。”
  人悲憤地向前吶喊狂沖,曹世奇的身影卻一閃即逝。
  沖得最快的三個人,眼前失去目標,還來不及止步,右方路旁小草叢人影暴起,劍光如匹練。
  這次,不是偷襲了,而是狂野地沖出,揮劍,有如轟雷掣電,鍥入人叢撒出滿天電火流光。
  曹世奇几乎同時出現在中段,一雙大手切入人叢,掌劈拳攻爪抓腳踢,像一頭扑入羊群的猛虎,沾身的人必定暴退或飛拋,倒下便無法爬起失去戰斗力。
  狂風掃落葉,片刻間,二十八個一等一的高手,在幻劍飛仙与曹世奇的猛烈攻擊下崩潰了。
  田主事非常了不起,他看到幻劍飛仙電射的劍光,看到先后五個部下在劍下倒地,眼都紅了,帶了兩個貼身保鏢,發狂似的從斜刺里沖出,也來一次猝然的急襲,軍刀如雷霆下劈。“錚!”幻劍飛仙轉身發劍,封住了臨頸的一刀。
  兩個保鏢乘虛切入,一刀一劍勢如奔雷。
  幻劍飛仙沒料到田主事的刀如此沉重有力,僅能將刀震偏半尺,倉猝間來不及變招,兩保鏢的刀劍已猝然光臨左肋和右脅。
  她只能等刀劍貫体,穩不住的身形連閃躲也力不從心,劍上的反震力道也十分猛烈,無法重新聚力運劍招架兩側的刀劍。
  身后人影倏現,曹世奇在千鈞一發中光臨,一挽她的小蠻腰向后帶,一刀一劍僅差三寸,掠過她的胸前,刀風劍气仍讓她感到徹骨生寒。
  “游走!”曹世奇低喝,放了她從左側超越,一頭撞入左面使刀保鏢的怀中,一記霸王肘擊中保鏢的左肋,有骨折聲傳出。
  人影似電,巨爪抓住了右側保鏢的右肋,大喝一聲,保鏢右肋碎裂,身軀飛起,砸向急退的田主事。
  田主事看到砸來的人影,本能地撇刀左閃,噗一聲胸口挨了一拳,胸骨折斷內陷,耳門再一震,“砰”一聲摔出丈外,驀爾昏厥。
  以后的事,這位神龍密諜智勇雙全的悍將,什么都不知道了,被前來善后的人所救,一直就不曾清醒,成了個大白痴。

  兩個相偎相倚,向心月狐眾妖女歇息的小村秘壇赶。
  “曹兄,我好慚愧。”幻劍飛仙感慨地說,“我沒有你的仁慈胸襟,你傷人而不殺人,我卻劍劍絕情,殺了一二十個之多。”
  “不要自疚,好嗎?”曹世奇苦笑,“那不是仁慈,而是比死還要可怕的懲罰,那引起人將一輩子纏綿床席,忏悔他們一生的罪孽。你殺了他們,反而顯得仁慈些。我手中如果有劍……”
  “上次我看到你手中有劍……”
  “最后我植劍走掉了。”曹世奇呼出一口如釋重負的長气,“我真怕用劍,劍在手气必盛,會毫不遲疑殺死對方,像有追魂奪命的鬼魅附在劍上,不受我意識的控制,所以我宁可不用劍。真的,我對殺人興趣缺乏,除非生死關頭,不得不殺人自救。”
  “見了眾妖女,你准備……”
  “赶不走就廢了,勢在必行。”曹世奇沉聲說,“不然,我們沒有任何安全地方可以藏身,人畢竟不是鐵打的,需要休息睡眠。你看,我們一直就沒有充分的時間歇息養力。他們一直就如影附形緊纏不舍,再拖下去,我們會精疲力盡任由他們擺布了。這都是眾妖女供給他們的消息,唯一的手段是除去妖女,斷他們的耳目。”
  “要用劍嗎?”
  “希望不用。”
  “我想,你一定經歷過許多次,不由自主的無情慘烈殺戮。”
  “是的,無情的慘烈殺戮。”曹世奇的聲音顯得遙遠深沉,“完全不由自主,刀劍齊聚,唯一的念頭是殺掉刀劍的主人,手中劍便像著了魔,似乎專向對手的要害招呼。在后來的一段時日里,我几乎害怕抓劍。最后,我選擇了輕松而危險性不怎么高,即可旅游各地增長見識,又可替需要幫助的人如以幫助的行業。”
  “江湖行業?”
  “是,也不是。”
  “那是……”
  “替一些親朋,或者需要幫助的人,尋找散失的親友骨肉。其中也有些風險,但危險性不大。平民百姓很少牽涉到血腥罪行,尋人很少用得著武功解決。我這次入京,是替向家人帶口信,人找到了,口信也順利帶到,沒想到在回程中,鬼使神差又碰上了這樁血腥霉事。”
  “你覺得這件事做錯了?”
  “不會,畢竟我們練武的人,也該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不然又何必練武?幫一個平凡的人,守規守矩活得豈不平安?你是名動江湖的女俠客,本來不宜涉入官府的事,一旦發覺義理在官府的一方,你同樣會義不容辭參与。“
  “因為我受到傷害,心怀激忿在報复,純粹出于自私的念頭,与秉持義理無關。”
  “真的嗎?”曹世奇笑問。
  “不和你說啦!”幻劍飛仙羞笑著推了他一把。
  “最近几年,年輕的姑娘們,在江湖仗劍行道,人數愈來愈多,出人頭地的优秀女英雄也為數不少,你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曹世奇話鋒一轉。
  “出了名,煩惱也多。”幻劍飛仙深深歎息,語气有太多的無奈,“這世間重男輕女,女人受到歧視難以抬頭。一個所謂女英雄,真正尊敬她的人數不出几個,處境相當艱難,反而不如淪落為邪魔歪道的人快樂。”
  “所以你隨時隨地,都心怀警覺地保護自己。”曹世奇以鼓勵的口吻說,“只要你把持得住不受邪說所迷惑,不被名枷利引誘,義理分明,養气持志,沒有人敢歧視你。這世間不平的事永不會消滅,确也需要有人高舉俠義之劍,以免道消魔長,至少可以阻止一些罪行的發生。”
  東方發白,前面傳來犬吠聲,小村在望,兩人談談說說,頗為投緣,像是朋友話舊,不像是即將投入生死搏斗的人。

  种地的庄稼漢起得早,農家的主婦更是勤快,天剛破曉,農宅的小媳婦便摸黑進入灶房。
  撥開灶灰,利用昨晚灰捂住的炭火,以干草引燃,這才有火點燈。
  灶間一亮,小媳婦大吃一惊,怎么高貴的賓客,比主人更早下廚的?
  “我來幫你准備湯水食物。”幻劍飛仙笑吟吟一團和气打招呼,一面將柴枝往灶眼塞。
  妖女們所建的秘壇,皆設在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中等農宅內,宅主人只知建的是供祀九天玄女的神壇,其他作用毫無所知。
  妖女們到底有多少弟子門徒,宅主人也不知其詳,反正年輕的門徒女弟子,都是年輕貌美,具有神通,來無影去無蹤的仙女。
  幻劍飛仙年輕貌美,背上系了劍,不穿衫初而穿青勁裝,剛健婀娜极為出色,難怪小媳婦誤把她當成妖女的隨從弟子。
  “仙姑你就不用擔心啦!我這就生火替你們准備。”小媳婦受寵若惊,有點手足無措,“稍后我大嫂二嫂都會來,人手夠啦!可別弄髒你的手……”
  “不要緊,我會下廚烹飪,先燒水,我要先沏一壺好茶。”
  “好的,請問仙姑,是品茗呢,或者喝茶?”小媳婦乖巧地問。
  品茗与喝茶是兩碼子事,前者是享受,后者是解渴,不能混為一談。兩者的茶具不同,分量也有异。人多,通常不會品茗,杯也大小介乎兩者之間,來一杯意思意思,喝兩口潤潤喉而已。
  再就是招待各种身分賓客所奉的茶,又是另一种方式規矩。總之,這是最平常的飲料,有些人懶得講究,有些人規矩一籮筐,王公巨賈家中的茶,与販夫走卒家中的茶是完全不同的,品茗這兩個文雅的字,知道的人不多。
  “品茗。”幻劍飛仙說,“你們有江南的茶具嗎?”
  “沒有。”小媳婦不假思索地說,“不過……有小瓷杯可以代替。”
  “好,謝謝你啦!”
  小媳婦興奮地先替她准備茶具,毫不怀疑她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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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孤萍 掃校,舊雨樓 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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