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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見鐘情


  他們是在百戒僧与幽虛煉气士的房中商量,夜已深,必須返房歇息,反正兩個傷者不需留下人照顧。
  第一個离開的是云裳仙史、九絕神君与煞神接著离開。因此云裳仙史返室掩上房門,九絕神君与煞神尚未到達自己的房門口。
  誰也沒料到房內有人等候。房內已掌了燈,九絕神君毫無戒心地推開房門,唉聲歎气地跨步入房,忘了留心門后,失去了江湖人應有的警覺。
  隨后跟人的煞神胡泰,听到了輕微的破風聲,還來不及轉念,便看到九絕神君向前一栽。
  “該輪到你了!”熟悉的語音入耳。
  煞神大駭,不假思索地叫:“靈怪……”
  手剛提起,雙掌護住上下盤,卻沒料到腳下有變,門后伸出的腳一絆一鉤,立感足踝欲裂,立身不牢。
  人尚未倒下,左耳門便挨了一記重掌,重得有如千斤巨斧,劈得他天昏地黑,向前一栽便失去知覺。
  鄰房的云裳仙史听到了叫聲,警覺地啟門外出叫:“是誰在叫?咦!”
  她看到鄰房的房門是開的,卻沒有燈光。
  云裳仙史是個老江湖,看到鄰房房門大開卻沒有燈光,這是极不尋常的事,一個老江湖投宿旅店,豈有不關房門便熄燈睡覺之理?她便知道有點不妙了。
  她有點心虛,不敢走近察看,焦灼地叫:“余兄,胡見,你們怎么啦?”
  沒有人回答,她心中一涼。
  九絕神君的鄰房有了響動,吱嘎嘎一陣門響,探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用嬌嫩的嗓音說:“半夜三更,你們吵吵鬧鬧,到底讓不讓別人睡呀?”
  一听就知道是個小姑娘,云裳仙史心中一寬。她一生中,大概從沒想到要仗人壯膽,但今晚例外。
  “小姑娘。”她叫:“鄰房的客人出了意外,勞駕你伸頭看看好不好?”
  “你怎么說話不知輕重。”小姑娘說:“有事你不知道叫店家呀!”
  廊下沒有燈,旅舍中,叫一個陌生少女看別家房中的客人是否有意外,也的确要求過份。她并不真的需要少女去看,乘說話的机會壯膽,三兩步便到了九絕神君的房門口,里面燈火早熄,聲息全無。
  “余兄,胡兄。”她屏息著叫。
  “沒有回音,里面的人絕不是睡著了。
  她知道糟了,正想掏火折子。
  火光一閃,身旁到了鄰房的少女,手舉一具中型大小,构造相當精巧、一吹便可引燃的紫銅名貴火折子。
  暗紅色的火焰光度有限,但足以讓她看清門內躺著的兩個人。
  “哎呀!”她惊惶地叫,急搶而入。
  少女也舉火折子跟入,從容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云裳仙史不再恐懼了,至少目下已有人作伴。
  她一探煞神的脈息,捏人中拍面頰。一面急呼道:“醒一醒,胡泰,醒一醒……”
  少女抓起茶壺。將冷茶淋在煞神的臉上。
  胡泰一惊而醒,含糊地叫:“誰?誰……”
  “是我。”云裳仙史放下煞神,到了九絕神君身側。
  九絕神君是扑伏的,真像個死人。
  “這人是后腦被小石打昏的。”一旁的少女說,指指九絕神君玉枕穴腫起的小瘡,這一帶的頭發薄,一看便知:“這人勁道之控制委實惊人,而且奇准無比,武林中夜間能達到此一境界的人,屈指可數。”
  “那是江湖六怪中的靈怪所為。”云裳仙史一面替九絕君推拿,一面信口答。
  “哦!靈怪仍在人間?”少女的聲調中有惊訝。
  云裳仙史心上一動,鬧了半天,原來這位陌生的少女也是武林人。她扭頭上望,看到一張秀麗脫俗,稚容未褪的少女面龐。
  “你几歲了?小姑娘。”她忍不住發問。
  “十五歲。你是……”
  “我姓袁。你呢?”
  “我?哦!目前姓高……”
  “你怎么語無倫次?目前姓高?什么意思?”
  “我是個孤儿,不足一歲被遺棄在路邊。在我家鄉,生女嬰棄在荒野的人很多,棄在街邊路旁已經夠仁慈了。”
  少女黯然地低語:“高家的老仆高忠將我抱回高家,老夫人收我做丫頭、所以我姓高,有一個屬于丫環使女的俗名宇:小菊。”
  “你知道打穴術,武藝一定不坏。”
  “高家不論男女老少,武藝如不管用,就不許到外地走動……”
  “哎呀!你是錦繡谷万花山庄高家的人。”云裳仙史恍然地叫:“夔州高家是武林名門。”
  “高家的一個丫頭。”高小菊糾正她的話,高家的人与高家的丫頭是不同的,丫頭還不配稱高家的人。
  她倆正在談話,后面的煞神胡泰坐在地上,大概已完全清醒了,突然如喪考妣般狂號:“我的右手!我的右……右……手……”
  云裳仙史轉首回顧,柳眉一攢,不悅地說:“你鬼叫什么?想把全店的旅客全叫醒嗎?你的右手,不是好好地長在肩膀上嗎?”
  “五條主經脈全死了,天哪!是誰廢了我的手?”煞神的叫聲更凄厲了。
  “咦!你記不記起所發生的事了?”
  “哎!是靈怪。靈怪,你這老豬狗,我……”
  高小菊蓮步輕移向房外走,搖搖頭歎息一聲,說:“听說靈怪從不饒人,廢了手而留得命在,已經是不錯了,誰叫你們去招惹那個老怪物?”
  九絕神君也醒了,狼狽地爬起說:“還好,我的手腳并無异樣,罷了!”
  高小菊尚未出房,房門外已站著嬉皮笑臉的庄怡平,改穿了一襲青袍,顯得俊逸瀟洒,可措那惡作劇的嬉皮笑臉,掩去了他雍容俊逸的風采。
  怡平笑道:“嘻嘻!這里有禍事了,發生了什么大災禍?”
  煞神胡泰一看清是他,無名孽火如山洪爆發。今晚到楊家自投羅网,追根究源,全是這姓庄的小子惹出來的災禍。
  “你這該死的狗娘養的!”煞神發出一聲粗野的咒罵,沖越高小菊搶出門外,用完好的左手吐出一掌。
  這一掌极為凌厲霸道,含忿出手當然勁道十足。
  怡平不再客气,上盤手右掌化招,左掌探入,閃電似的貼上了煞神的胸口,不輕不重地向前一送。
  煞神倒飛而退,惊叫一聲退入房門,背部以更快的速度,撞向剛欲出房的高小菊。
  高小菊手疾眼快,左掌一伸,便頂住了煞神的背部,扭身將煞神撥偏,搶出房外,向笑容未斂的怡平秀眉一挑,嘟起動人的紅艷小嘴,似怒似嗔地說:“你怎么出手不顧及旁人?好沒道理。”
  “十分抱歉。”他怪腔怪調地微笑欠身:“与紅塵三邪走在一起的人,決不是平庸的武林小輩,姑娘自不例外,事實已證明姑娘并不在乎那一撞。”
  高小菊一怔,轉身回顧說:“你說他們是紅塵三邪?”
  “另有兩邪在鄰房,這一邪就是云裳仙史袁玉燕。”他發覺這位小姑娘不是九絕神君那些人的同党,神態不再玩世,面容一整:“那兩個武林高手,更是大大的有名。”
  “他們是誰?”高小菊扭頭笑問。
  由于他臉上的玩世者神情消失,雍容俊逸的風華光彩照人。
  高小菊一怔,几乎看呆了,沒來由地粉面一紅,秀目中有了變化瞳孔似乎正在擴張,變得更黑,更明亮,更深邃。
  怡平正好也轉臉向她注視,她失措地慌忙轉首他顧。
  “他們是九絕神君余化龍,和煞神胡泰。”怡平并未留意她的神情反應:“他們的名頭并不比江湖六怪低,低的是人品和武功,他們比江湖六怪更令人害怕。”
  “我听說過這些人。”高小菊的語音很低,低得反常:“我得离開免得落人閒話。”
  云裳仙史放開被推得暈頭轉向的煞神,大概認為高小菊的話,有傷她的自尊,繃著粉臉說:“紅塵三邪也不想沾你万花山庄高家的光彩。再說,你不過是高家的一個丫頭,神气什么?”
  高小菊秀眉一挑,正待發作,怡平卻构手虛攔,笑道:“高姑娘,要斗口放潑。你絕不是她的敵手,不要和她計較,好嗎?”
  他的溫和語音,對高小菊有一种無可抗拒的魅力。
  高小菊大概也是相當隨和的人,怒意立消,低頭一笑說:“其實我又沒惹她,她怪我是不應該的。”
  “姑娘你走吧。”怡平柔聲說。
  高小菊緩步到了自己的房門口,回眸一笑,然后匆匆入房而去。
  怡平呆了一呆,心想:這丫頭笑得好美。
  房內,云裳仙史怒目相向,恨聲說:“小畜生!如害得我們好苦。”
  他臉上又回复了玩世者的神情,說:“袁姑娘,你說話真的昧良心,顛倒黑白含血噴人,我又怎么害苦了你們啦?”
  “你唆使我們去楊家……”
  “且慢!唆使兩字,你是否用錯了?”
  “你……”
  “在下只告訴你們何處有財路,還沒將該如何下手的辦法說出來,你們這些貪心鬼便興起獨吞的惡毒念頭,要不是我逃得快,小命早就完了。
  邪魔畢竟是邪魔,象蛇蝎一樣不可信任。你們怕走漏風聲,迫不及待搶先匆匆前往下手,不知己不知彼,碰了釘子怪得誰來?”
  “事先你已知道多臂熊已和拔山舉鼎的人勾結了?”
  “天地良心,我怎知道他們之間有勾結?”怡平推得一干二淨,事實上他也的确不知道。
  九絕神君惡狠狠地搶出,咬牙說:“不管你怎么說,你都是罪魁禍首,不殺你此恨難消,斃了你……”
  聲落手出,鐵爪功力貫指尖,“云龍現爪”劈面便抓,勁風虎虎勁道惊人。
  怡平早就估出對方的功力份量,也用爪功接招,左爪一伸,毫無顧忌地与對方的爪相接,兩人同時用勁,十指全力猛抓急扣,扣得死緊同時發勁。
  “劈啪!”怡平的右手同時進擊,結結實實給了九絕神君兩記正反陰陽耳光,干脆俐落從容不迫不帶火气。
  “哎……”九絕神君狂叫,上体后仰。
  但右手已被怡平扣牢,無法脫出。鐵爪功碰上治平更堅硬更強勁的手,扣力空前可怕,整條臂膀發麻,掌奇痛欲裂。
  怡平及時松手,向前一送。
  “蓬”一聲悶響,九絕神君坐倒在地,口中血出,雙目難睜。
  云裳仙史大掠,駭然叫:“你是個深藏不露的可怕高手!”
  他呵呵笑,极有風度地欠身說:“姑娘夸獎,謝謝。”
  “你的真名號是……”
  “孤魂野鬼庄怡平,真名實姓如假包換。”
  “你……”
  “姑娘好像是唯一完整的人。”他嬉皮笑臉地說。
  “你……你是天都羽士派來故意戲弄我們的人?”
  “天都羽士?”怡平不笑了,神色凝重:“听口气,天香正教教主天都羽士出現在楊家嗎?”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他鄭重地說:“那妖道不會是在楊家賣蒙汗藥墮胎藥,定有惡毒的陰謀。”
  “他替天下四大奸惡的鄢懋卿网羅人才,多臂熊已經被他收買了。”
  “原來如此。”他開始返走:“你為人并不太可惡,我不再懲罰你了。”
  五個人,唯一不曾受到傷害的人是云裳仙史。或許她是女人,怡平手下留情放過了她。
  最慘的是煞神胡泰,右手廢了。這只右手,曾經偷擊靈怪,廢了是理所當然。
  就因為右手廢了,煞神胡泰因禍得福。
  次日近午時分,他們狼狽地到楊家報到。結果,煞神被赶了出來,天都羽士對被廢了一手的人不感興趣,廢人派不上用場,鄢奸要的是第一流的高手。
  午后不久,店旁的碧湘酒樓冠蓋云集。
  樓上雅座,是肯花錢的客人登臨光顧的地方,占有兩間門面,中間大食廳有二十余副座頭,兩側与后端隔成一座座小廳前面用高屏風隔住,有些則用串帘。
  樓上几乎滿座,食客眾多,酒菜香扑鼻,喧鬧聲也令人耳根難淨。
  怡平占了近窗口的一副座頭,同桌另有兩位中年食客,叫了四味菜兩壺酒,嘀嘀咕咕話家常。
  怡平這一面,也有四碟菜,兩壺酒。桌中間鴻溝為界,互不侵犯。
  樓梯響,人上來,吊著右手,垂頭喪气的煞神出現在樓口。
  左首不遠處,四位食客之一舉手揚聲叫:“嘿!那不是胡老兄嗎?過來坐。”
  煞神被叫聲所吸引,忘了先打量樓中的食客。如果讓他看到近窗口的怡平,不溜走才是怪事。
  “哦?原來是談英兄。”煞神抹抹虯須向四食客走去:“好久不見,談兄近來可好?”
  談英讓出座位,移向右首同伴那一面,欣然說:“混得還不錯,托福托福。來,兄弟先替諸位引見。”
  三位同伴是六指班和、地一半王虎、黑鷹李錦,都是江湖上頗有名气的黑道高手人物。
  這位談英名頭也夠響亮,也算是黑道中心黑手辣的名人。三陰手談英,闖了几天江湖的朋友,大概該听說過這號人物,也該對他怀有戒心。
  雙方客套一番,談英叫來店伙重整杯盤,三杯酒下肚,不再客套。
  談英說:“胡兄,早些天听說你行腳贛西,怎么卻跑到岳州來了?看你老兄气色好像不太好,右手怎么了?”
  “唉!別提了。”煞神神情非常懊喪:“應九絕神君余兄之邀,去年就開始准備對付死仇大敵靈怪丘磊,為避免被丘老怪起疑,因此兄弟故意在贛西現蹤,余兄則在河南露面。”
  “哦!靈老怪不是在江湖失蹤了十几年嗎?你們見到他了?”
  “不但見到他,而且……”’煞神一口干了一杯酒,咬牙切齒地說:“兄弟打了他一記摧心掌,他傷了兄弟的右臀。昨晚他就在店中神出鬼沒,我好恨。”
  “老天爺!這老怪昨晚在這間店?”
  “半點不假。余兄、百戒僧、幽虛煉气士,都吃了大虧,那該死的老狗,恐怕世間真沒有能制他的人了。”
  “那老怪出沒如神龍,千變万化詭計多端,藝業深不可調,与他結怨,不會有好處的。”三陰手好意地說:“以后胡兄不要去惹他了。哦!你說九絕神君余老兄也在此地?他們呢?”
  “他們到巴丘楊家,投靠拔山舉鼎那些人去了。”
  “哦!胡兄你不去?”
  “別提了,兄弟右臂不便,被人倒垃圾似的倒出來了,我煞神胡泰算是完啦!”
  “既然這樣,兄弟也無能為力了。”三陰手不胜惋惜地說。
  “你是什么意思?”煞神惑然問。
  “不瞞你說,咱們四人都在拔山舉鼎大總管手下當差。”
  三陰手苦笑:“咱們本來在武昌,接到外總管十万火急的口信,要咱們赶來岳州听候差遣。咱們是從陸路赶來的,晝夜兼程今早才赶到,在店中等候上面的人前來聯絡。兄弟本來想替胡兄引見敝長上……算了,胡兄今后有何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也許真該退出江湖了……唉!”
  樓門口,出現了几個男女,吸引了全樓食客的目光,人聲倏止。
  最前面的人,是宛若臨風玉樹的武林佳公子公孫云長,一襲月白長袍,佩了長劍,顯得气概不凡,滿臉春風益增三分英俊飄逸神采。
  稍后的美麗綠衣女郎,令全樓的人眼睛一亮。一瞥之下,她像是從圖畫里走出來的仙女,美得令人屏息,尤其是那雙深邃明亮的鑽石明眸,真有令人魂牽夢縈的無窮魔力。
  窄袖子春衫。繡云雷坎肩,逛地長裙,小蠻腰的蠻帶上,懸著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劍和百寶囊,顯得曲線玲瓏令人想入非非。
  跟在后面的,是一位老蒼頭,和稚容未褪,另有一番脫俗美的丫環高小菊,也佩了劍:
  “武林三女杰之首,万花山庄天馬行空高駿谷主的千金高嫣蘭。”二陰手低聲說:“高谷主名列風云四霸天,他的三子一女也极為出色。”
  “拔山舉鼎不是曾經揚言請高谷主出山嗎?”煞神問,目光卻專注地落在公孫云長的身上。
  “高谷主拒絕了,已公然向外宣稱,万花山庄不參与江湖任何公私是非。”
  由美女郎出現引起的騷動,終于因她們進入廂席而逐漸恢复舊觀。
  四個來客中,唯一看到怡平的是侍女高小菊。小丫頭一接触怡平投來的目光,立即紅霞上臉,低頭羞笑。
  怡平今天的打扮,也异常出色,天青色的博袍,漾溢著飄逸的神仙風采,而且透露出三五分溫文儒雅的風華。但比起英風超絕,傲視群倫的公孫云長,他顯然缺乏英气照人不群气概。
  屏風擋住了視線,食客們看不見可珍的秀色了。
  煞神的目光,從屏風方向收回,轉投在二陰手臉上,說:“怪事,有點邪門。”
  三陰手喝了一口酒,惑然問:“胡兄,什么怪事邪門。”
  “公孫少堡主,不是拔山舉鼎的死對頭嗎?”煞神用怀疑的態度問。
  “對呀!這小畜生糾合一群不知死活的亡命,兩年來向鄢大人行刺了五次,一次也沒成功,雙方死傷慘重。他自己也三次受傷逃命。”
  “你老兄是拔山舉鼎的部下。”
  “對,兄弟的名義是班頭,但沒有公人身份。頂頭上司是外總管摘星換斗羅天中。”
  “那就怪了。”煞神不假思索地說:“死對頭見面,你老兄卻無動于衷,豈不邪門?”
  “胡兄有所不知。”三陰手口中有肉,說話含含糊糊:“這小畜生的劍術,比他老子乾坤一劍公孫宙老狗更可怕,而且机警絕倫,逃走的輕功也出類拔萃,不易對付。”
  皇甫大總管派有專人對付他,不許其他的人妄動,以免打草惊蛇。因此,事不關己不勞心,強出頭兩面不討好,咱們散處各地活動的人,相戒不招惹這狂妄的小畜生。”
  “自從去年鄱陽追擊報應神范老狗之后,上面就把咱們四個人冷落了,從不派咱們參予護送鄢大人的事。”六指班和冷冷地接口:“咱們被派在武昌看鹽舍,如不偷些鹽找些外快,真得要回家啃窩窩頭了。”
  “什么?你們這几個黑道名人,竟被派去看守鹽倉?”煞神不胜惊訝,“是不是你們追擊報應神的事,出了大疵漏?”
  “其實也算不了什么疵漏。”
  三陰手加以解釋:“那次主事的人,是摩云手黃飛鴻。那老狗原是白道名武師,怪咱們在途中順手牽羊,暗劫了一家大戶。他向外總管摘星換斗告狀,咱們也反咬他一口,告他去年初在黃州吞沒了一批由分厂解送的私鹽。
  就這樣,咱們得罪了內總管八表潛龍張均。摩云手是八表潛龍一門表親,咱們被打下冷宮原因在此。”
  “原來如此。”煞神胡泰恍然:“看來。這次你們被調來岳州辦事大概是又被重用了吧。”
  “但愿如此。”三陰手用不穩定的語气說。
  “岳州好像真要出大事……咦……”煞神的話哽咽回腹中,臉色大變,目光從遠處的怡平身上收回,立即放著站起:“兄弟記起了一件要事,告辭。”
  不理會愕然不解的四位主人,煞神說走便走,匆匆下樓開溜。
  怡平根本不理會煞神胡泰,他的目光,一直就落在高嫣蘭那座小食廂。
  他的心不在高小菊身上,雖則高小菊也可算是絕色美女,但比起高嫣蘭那种含苞待放年齡的少女來,的确差了一截,缺乏恰好成熟的美。
  世間魯男子畢竟不多。
  不愛絕色美女的男人,可能他本身就有些什么地方不對,精神和肉体都需要詳細檢查。怡平是個正常的、心理和生理皆健全成熟的青年人,要說對高嫣蘭這种絕色佳麗不動心,那是欺人之談。
  隨靈怪浪跡江湖十載,其實根本算不了闖,靈怪從不管閒事,只要他睜大眼睛看,洗淨耳朵听。
  每天練武的功課決不馬虎,累得一倒上床就夢見黃粱,連做夢也是練功又練功,苦不堪言,精力皆被練功練掉了,哪有精神去想女人?
  飽暖才思淫欲,游手好閒的人才會沉迷女色。一天到晚大量勞心勞力的人,床比女人可愛得多,倒下床就呼呼大睡,筋疲力盡就不愿去想女人啦!
  靈怪丟下他走了,雖則每天他仍然練功不輟,但沒有人強迫苦練,精神就松懈下來啦!胡思亂想的時間就多了。
  難怪他被高嫣蘭的絕世風華所沉醉,惊鴻一瞥,他被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撼動了內心深處的神秘波瀾。
  偶或他會想起溫柔似水,小鳥依人般的韋純純。
  純純是与高媚蘭完全不同類型的姑娘,雖則純純的清麗秀气無人可比。但他是江湖人,自然而然地對巾幗英雄有特殊的親和感和吸引力。
  最主要的是,他對韋家并無好感。尤其是那位小霸王,他一見就有揍那小畜生一頓的沖動。
  韋純純的身影,已在他心中消失了。
  高嫣蘭身邊,有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公孫云長。但他不怕有人競爭,走著瞧吧!
  乾坤一劍公孫宙,与天馬行空高駿,同列風云四霸天,兩家的子女相過從,乃是順理成章的事。
  公孫云長出現在高嫣蘭身邊作護花使者,毫不足怪。
  他暗中留了心,靜候机緣。他是一見鐘情了,愛神悄悄地打開了他封閉了多時的心靡。
  事不關心,關心則亂。
  公孫云長是個禍胎,走到何處何處就有災禍。上次光臨南衡韋家,几乎把韋家帶進家破人亡絕境。
  高嫣蘭如果不与公孫云長分手,恐怕隨時隨地,皆可能受到拔山舉鼎遍布天下各地的高手圍攻。
  他心中甚感憂慮,為高嫣蘭的安全,耽上了無窮心事,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听他們在席間說些什么,卻苦于相距甚遠,而且人聲嘈雜,想听談何容易?
  廂房內,賓主相談甚歡。
  公孫云長是主人,叫來了淡淡的洞庭春美酒,几味佳肴。廂內設有兩張食桌,老蒼頭与小菊自然不能同席,四個人分兩桌進食。
  敬了三巡酒,高嫣蘭并未真喝,薄酒沾唇意思意思,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不喝酒并不失禮。
  公孫云長敬完第二杯酒,微笑著說:“如不是落在同一家店,愚兄恐怕又得錯過見面的机會了。江湖盛傳三女杰,賢妹榮居首位,兩年來聲譽鵲起,武林同欽,愚兄久欲一觀顏色,可惜一直無緣相逢。
  賢妹游歷天下,萍蹤無定飄忽如煙。而愚兄卻為了仗劍除奸,与皇甫老賊勢不兩立,赴湯蹈火義無反顧,几已忘卻親情友誼。去歲曾隨家父前往拜會令尊,得悉賢妹遠游東岳,真是緣慳一面。今日客邸幸遇,足慰平生。”
  高嫣蘭嫣然一笑,說:“好像五六年前我們見過一面,我還記得是在……”
  “在華山蒼龍岭。”公孫云長凝視著高嫣蘭說:“那時,你是個高高瘦瘦的丑丫頭,真是女大十八變,變得像不沾人間煙火的仙女。要不是有高忠老伯在場,愚兄怎敢相認?”
  “哦!那時我真像你所說那么丑?”高嫣蘭笑問,笑得好甜,好動人,左頰的笑渦好深好深。
  公孫云長心中一蕩,看呆了。
  “你說呀!”高嫣蘭追問。
  公孫云長神魂一定,坦然一笑說:“說來玩的,其實,誰不承認你是個小美人?而且膽大包天。
  記得你一口气奔過三里長最險山脊,比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文公投書大哭強上千万倍。怎樣,現在是國色天香的大閨女了,還敢野得爬山探幽嗎?”
  “偶或為之。”高嫣蘭興致勃勃:“我正打算放舟洞庭作半月游,然后再入川重上青城。你有興趣嗎?”
  “奉陪。”他不假思索一口答應:“我認識君山的白鯉章成棟,他有一艘畫肪,可找他商借。”
  “哦!你的事放得下?”
  “罷了?”公孫云長歎息一聲:“我真該休息一段時日了。這次到回雁峰,本來打算請南衡出山,卻被招魂使者一群惡賊追及,險些害了南衡一門老少。”
  “有關你的事,我十分抱歉!”高嫣蘭臉露愧疚,歉然地接口:“家父的确是愛莫能助,他老人家厭倦了刀光劍影的生涯,上次賢父子光臨敝谷空手而返,家父也感到心中有愧。”
  “但据愚兄所知,令尊去年歲尾曾秘密跑了一趟五虎岑小隱山庄,會晤北岳霸劍常宗源。”
  公孫云長替姑娘斟酒:“武林中流傳著北岳將出山助万家生佛吳老伯的消息。家父是吳老伯的最具實力的支持人,令尊助吳老伯,与助家父有何不同?”
  “家父至五虎岭小隱山庄,确有其事。”高嫣蘭毫無机心地說:“但是据我所知,決不是談与常庄主聯手為吳老伯助拳的事,而是為了解釋江湖六怪的瘋婆楊婆,獨闖敝谷鬧事的經過。”
  常北岳對瘋婆余情難忘,誤會家父曾經虐待瘋婆,因此家父只好赶去解釋,那次家父根本不曾与瘋婆動手。”
  “常北岳是否有意出山,賢妹可曾听到風聲?”
  “据家父說,吳老伯已經三派說客往訪了,常庄主是否被說動,無從得悉。”
  “他不出來也好。”公孫云長信口說。
  “你知道常庄主的知交,袖里乾坤柏嘯天其人?”
  “當然知道,他是江湖四大神秘奇人之一,武林朋友知道他廬山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數。”
  “听我爹說,袖里乾坤可能已經隱身在吳老伯身側,代為策划除奸大計,有否其事就不得而知了。”
  “真的?”公孫云長臉色一變:“這么說來,常北岳出山為吳老伯助拳,該是早晚的事了。”
  “常北岳如果真的出山,你們的逆勢必定扭轉,你該高興才是。”
  “對,真該為這消息于杯。”公孫云長舉杯:“賢妹,敬你。明天,我去找白鯉借船,咱們暢游洞庭,暫且拋下那些刀光劍影惱人的事。”
  鄰桌那位老蒼頭高忠,一直埋頭喝酒,似乎又聾又啞,對身外事無知無覺。
  小菊一面進食,一面有意無意地打量公孫云長。
  外廳的庄怡平等得心焦,最后不得不結賬回店。
  客店与酒樓之間了,有一座過廳,便于客店的旅客前往酒樓進食。
  名義上稱廳,卻非旅客愁息的所在。在寬廣的店堂活動,可看到出入過廳的人一切活動情形。
  當公孫云長伴高嫣蘭主仆,經過廳有說有笑返店時,怡平就在店堂的角落留意一切變化。
  不久,他出現在西大街。
  他前面十余步,兩名青衣大漢急步而行,突然折入街北的一條小巷子,兩大漢分開了,一個先走片刻。
  先走的大漢年約四十上下,生了一張朴實面孔,予人的印象是和气敦厚,肯吃虧對人無害的老實人。
  小巷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兩側的風火牆夾峙,左曲右折,大白天也暗沉沉,偶或可看到一兩個人,從那幽暗的小門出入。
  大漢腳下一緊,身后仍可听到清晰的腳步聲,以為同伴在后面三二十步跟來了。
  前面被一道厚竹牆擋住了,原來是一條死巷子。
  大漢扭頭向后張望,四下無人,腳步聲發自不遠處巷道折回處,同伴大概快到了。
  牆角有几塊破磚,大漢拾起了一塊,在牆上敲出一串暗號。這時,轉角處另一名大漢出現了。
  “等我,有人來了發信號相示。”敲牆的大漢說,向下一挫,飛躍而起,登上了瓦面,兩起落便越過屋脊不見。
  跟來那位大漢兩眼發直,茫然向前走。
  越過屋脊。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院中站著一個人,向飄落的大漢說:“二爺恰好在,有緊要的消息?”
  “是的,二爺在,正好。”大漢匆匆地說,進屋去了。
  等候的人也隨后跟入。
  這是一間存放雜物的小屋,分為三間,中間安放了簡單的床、凳、几、桌,左右間堆放雜物。
  住在里面的,共有三個人。
  連越牆來的大漢共四個。單磚牆厚僅尺余,用磚敲擊傳暗號,里面可所得一清二楚,可說十分理想。
  二爺是個留鼠須穿青直綴的高瘦漢子。
  進來的大漢超前行禮畢,恭敬地說:“屬下接到訊息,時限急迫,所以前來稟報。”
  “辛苦了,傳給我看。”二爺贊許地說。
  大漢用左手打出几式手勢,最后說:“接替屬下的趙家兄弟,好像被人盯了梢,二爺是否要查明盯稍人的底細?”
  “好,你休息片刻,回頭到南樓接替錢兄弟守望,不必去碧湘老店了。”
  “是,屬下這就走,周兄弟還在外面把風呢……”
  話未完。一個人影直撞而入,正是留在巷于里把風的周兄弟,砰一聲栽倒在屋中心。
  “咦!”二爺和兩名同伴訝然叫。
  門口,站著青袍飄飄背手而立的怡平,他笑道:“利用死巷子建立傳信站,錯是不錯,但人必須由原路出去,就美中不足了。”
  二爺冷哼一聲,右手疾抬,青芒電射,三枚暗器銜尾飛出手掌,分上中下三路呼嘯而去。
  怡平左手一抬,大袖一抖。手伸出袖口,上抄然后向下一拂,最后攤開掌心,三枚制錢在掌心疊在一起,是開了全鋒的當二文洪武制錢。
  “很漂亮的飛錢手法。”怡平淡淡地一笑,說道:“在下要原物奉還、除非閣下愿意招供,不然……”
  傳手勢的大漢向前一仆,雙手著地身形斜起急轉,出奇不意擲出一把飛刀。
  怡平并未用飛錢反擊,右手伸兩指夾住了電射而來的飛刀尖,抖手反擲。
  飛刀急轉兩匝。最后刀尖轉前。剛挺身而起的大漢尚未站穩,右腳掌被飛刀一鍥而入。釘在地面上了。
  “哎……”大漢叫,蹲下了。
  同一瞬間,二爺拔出衣下暗藏的匕首,疾沖而上。
  “嗤!”第一枚飛錢破空而飛,一閃即沒,鍥入二爺的右肩井。
  “當!”匕首拋落,二爺如中電殛,身形一震一頓,仍向門外沖,右手已失去效用,左手伸出想抓住門框,以便阻住沖勢。
  怡平正好跨過門檻入室,一把扣住了二爺的左肩向下一按,左肩井立被制死。
  “啊……”二爺喊叫著爬下了。
  “你兩位是聰明人。”怡平向惊呆了的另兩人說:“過來,在下保證你們不至于受傷,來啊!”
  兩大漢如受催眠,心惊膽跳地走近。
  怡平戟指連點,兩大漢躺下了。
  不久,除了二爺之外,其他四人皆躺下了。
  二爺嵌在右肩井的飛錢,仍可看到被血掩蓋的一線鋒利錢邊,人被擱在長凳上,睜大死魚眼咬牙忍受痛楚。
  怡平坐在一旁,手上有一段小木枝,虛點在慢慢沁血的創口上,平靜地說:“好了,咱們現在來談。在下有的是時間,前面兩進房子都是空屋,你的同党如果來了,在下會早早發覺,所以打算逐一盤詰。
  話講在前面,誰的口供不同,誰就得大吃苦頭,可能去見閻王。現在從你閣下開始,你愿意合作嗎?”
  “在下已是俎上肉,你瞧著辦吧。”二爺咬牙說。
  “很好很好。你老兄貴姓大名呀?”
  “在下田仁貴,綽號叫五方土地,排行二……”
  “唁!原來是湖廣頗有名气的名武師田二爺。失敬失敬。唔!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不能問我,該我問你。”
  怡平伸右掌作瓢形,左右一晃,再上下揮動兩次:“請教,這是什么手勢?黑道朋友的手勢在下懂得不少,你們白道英雄胡編的手勢在下就不明白了。你得向上蒼禱告,希望你的同伴也懂,不然你麻煩大了。”
  “前一手勢是找一艘船,中型大小的船。后一手勢是要兩艘候用的快舟,小型的。”
  “原來如此,大船是晃,小快舟是浮沉。”他恍然微笑,伸食、中二指上下剪動數次,大拇指一挑:“田兄,這又是什么手勢?”
  “舟子要水性高明的人。”
  “這又是什么?”
  怡平左手按上左肩,食指輕點三次。
  “后天必須准備停當。”
  “田兄,你与乾坤一劍交情如何?”
  怡平轉變話鋒:“希望你不要撒謊。”
  “在下不認識乾坤一劍。”五方土地率直地答。
  “真的?乾坤一劍的儿子武林一公子,你也不認識,沒騙我?”
  “老兄,我一個小有名气的小鬼,那配高攀天下第一堡那些大菩薩?你抬舉我五方土地了。”
  “那就怪了,你們在替武林一公子傳信,卻稱与他不認識,你要我相信?”
  “老兄,你必須相信。咱們這些人,受人之托在岳州辦事臨時湊合了一些人听候使喚,每個人該做的事,連他本人。也不知道底細。
  以楊老七來說,他与周老五奉派在碧湖老店,留意一個叫公孫云長的人所傳的手勢,共有三組六個人輪班負責。至于公孫云長的底細,不但事前不知,也不許過問。”
  “那公孫云長就是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
  “我知道,但從未謀面,田某根本不知他是高是矮,事不關己不勞心,知道得愈多,死的机會也多。”
  “你們在岳州的主事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
  五方土地苦笑:“指揮我的人,是一個姓班叫班自強的人,是不是真名只有天知道。我手下有六個人。
  我也不太清楚他們的底細,都是臨時湊合的,誰也不愿多事去打听。你如果想知道,可以一個一個往上追,也許可以追出誰是主事人。”
  “在下哪有工夫去追查?班自強藏身在何處?”
  “我的消息必須盡快傳出,他住在碧湘門外的船上,你跟著我,或許能找到他,他應該在船上等候各方傳到的信息分別處理。”
  “在下懶得過問你們的狗屁事。”
  怡平丟掉小木枝:“你忍著點,我替你取暗器上藥。”
  不久,他回到碧湘老店,心中疑云大起。
  按情理估量,五方土地這些人組織龐大,而且有經驗丰富,极富組織天才的人策划,和實力雄厚號召力甚大的人運籌帷幄,在暗中保護支援公孫云長。
  當然不是乾坤一劍本人,乾坤一劍的目標太大,而且他盯住拔山舉鼎。在鄢奸的巡視行程內伺机而動,不會偷溜到岳州來。
  那么,問題來了。
  公孫云長到回雁峰南衡居士家中作客,說動南衡仗劍出山助拳,為何身邊不見有保護的人出現?負責保護支援的人躲到何處去了?
  只有一個可能:公孫云長怕引起南衡的誤會,所以不帶暗中保護的人前往。
  在疑云重重中,他總算心中略寬,有人暗中保護,至少不會嚴重威協高姑娘的安全。
  他的心全放在高嫣蘭身上了,愛情的魔力真大。
  也許真是巧合,公孫云長的客房,就是九絕神君和煞神所住的一間。也就是說,与高姑娘比鄰。
  姑娘的另一鄰房,是老蒼頭高忠的住處。
  怡平回來得太晚,向店伙一打听,方知公孫云氏与高姑娘已經出店約兩刻時辰了。
  他心中一動,略加打點便出店而去。
  街上店舖林立,向街旁的店舖略加探問,便問出姑娘的去向。
  不久,他出了楚澤門。
  城南郊一帶是山區,南二里外便是与城內巴丘山對峙的白鶴山,更遠些是九龜山,山南便是翁湖。
  九龜山九山相連,其形如龜。
  這一帶有不少濱湖的村落,村民大部份是漁家。
  小徑通過呂仙池,不久山勢下降,舉目遠眺,無邊無際的洞庭湖煙波浩渤,天水一色。
  西面的扁山像一葉扁舟,上面的啞女塔玲瓏可愛。三十里外的君山在煙波中飄浮,湖上帆影片片,与天上的朵朵白云相映生輝。
  公孫云長与高姑娘并肩而立,觀賞這一帶的湖光山色。附近山上一片青綠,草茂林深一片宁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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