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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距瑤宮約三里左右,三女隱身在一座樹林內,席地面坐,顯得心事重重。
  “這件事,一定得徹底解決。”
  迫魂奼女鳳目中煞气森森:“有這魔女在,將是咱們最可怕的威肋。”
  “而且,也是平哥的威脅。”賀淑華不再扮好人淑女。
  “平哥有重要的事待辦,但為了魔女,他不可能全力進行,失敗的机會也因此而增加。”
  “我不能再替你們出面了。”艷紅苦笑:“万一露了身分,瑤宮毀定了。今天要不是平平恰好赶來,老天!我怎么對得起艷霞姐?”
  前任官主瑤官仙史,姓張,叫艷霞。
  目下的宮主,叫沈艷芳。
  “我去把這件事辦妥。”追魂奼女似已下定決心,跳起來整衣:“而且愈早辦妥愈妙。”
  “我也去。”
  賀淑華也跳起來。
  “你們去,如果被平平知道……”艷紅不安地說。
  “我不管,我不希望以后不出大紙漏。”追魂奼女堅決地說:“艷紅姐,你先回去,設法替我們掩飾。淑華,你真下得了手就跟我走,不然你最好別去。”
  “我一定能不帶感情地揮劍。”淑華鄭重地說c“好,但愿你心中不再有負擔。”追魂姥女笑笑:“我告訴我,如果你每件事都依照男人的意思去做,你會發覺活得很苦的男人想法和做法,并不符合你的利益。走吧: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解決。”
  “我的劍,決不再留情!”淑華的風目中也涌起殺机:“劍了有我無數。”
  春桃孤零零的身影,出現在先前斗場。
  鐵血門三個人的尸体仍在,喪門惡煞并沒派人善后。
  冬梅的尸体已僵,是被斷魂釘入腹斃命的。
  “早死早好。”春桃蹲在尸体旁,凄然地抹攏冬梅的眼皮:“九靈官气數已盡,霉運當頭,所有的人,早晚都會走上同一條毀滅的道路,人不死光,小姐是決不會罷手返回九靈宮的。”
  曠野寂寂,不可能有人听到她的話,她這种認命的埋怨牢騷,已表示出她對生死的絕望与無奈。
  “我替你收尸。”她拉起冬梅的上身,准備扛在肩上前往西來底:“但不知以后誰來替我收尸,唉……”
  西來底就在西面百余步,佛門弟子慈悲為怀,替暴死的人收尸是本份的事,多給一些銀子做香火錢和鹼葬費,辦得更為順利。
  “嘿嘿嘿……”
  一陣刺耳的陰笑傳來,她大吃一惊,放下了尸体,斜竄兩丈,拔劍出鞘戒備。
  看清草叢中升起的三個人影,她心中一涼。
  三個人,兩個她不認識,只認識一個,地最怕的一個,魔靈幻刀古凡。
  不久之前,這位往昔七大無敵刀之一,曾經在剎那間同時擊退她們三侍女,以一比三綽有余裕胜算在握。
  “我是來收尸的。”
  她硬著頭皮說:“你一個威鎮天下的前輩,不會為難我一個收尸的小侍女啦?”
  “老夫也是找兩個同伴來收尸的。”
  魔靈幻刀獰笑:“你希望老夫保持高手名宿的身份,寬宏大量放走殺死咱們三位同伴的仇敵?”
  “前輩……”
  “就算老夫不計較,但是我這兩位同伴,他們會向上級呈報經過,該怎么說?要他們撒謊?”
  “這……”
  那邊留了山羊胡的中年人哼了一聲,拔劍在手獨自上前接近。
  “女人,你要老夫撒謊嗎?”
  這人陰森森地問:“會嗎?”
  春桃怎敢再說,向側方飛掠而走;前面人影乍現,魔靈幻刀出現亮刀獰笑。
  她再次折向,必須盡決逃走。
  第三個中年人劈面堵住,手中輕拂著一把三棱鋼刀,光芒刺目,冷流扑面生寒。
  “此路不通!”這人伸出三棱刺怪叫,等她揮劍沖上奪路。
  “丟劍,老夫帶你去見門主。”魔靈比刀乘机逼近。
  “副門主引起了奪魄雙面鬼,那惡鬼不會再來騷扰你們了,這是你最好的一次机會,不要輕易放過了,丟劍!”
  “給你一針!”春桃怒叱,左手一揚,身形倒飛而起,逃走第一。
  沒有奪魄針射出,其實她的針早就使用光了。
  魔靈幻刀上了當,一刀揮出,要用勁烈的刀將針震落,失去緊迫跟蹤的机會。
  “大姐,聯手!”夏荷与秋菊的叫聲傳到。
  春桃不加思索地聞聲狂奔而至。
  身后,留了山羊胡的人長笑震天,如影附形跟到。
  “三才劍陣!”夏荷大叫。
  “雕虫小技也敢猖狂……”留山羊胡的人,緊跟著春桃沖到。
  身后人影乍現,香風扑鼻。
  “你死吧!”乍現的人影是奪魄魔女,一劍貫入留山羊胡中年人的背心。
  “小姐,你不該來……”春桃轉身惊呼:“你們走,我掩護你們魔靈幻刀狂怒地到,刀發令人眼花繚亂的狠招惊濤駭浪。
  這一招表面上凶綜狂烈,一刀連一刀綿綿不絕,其實每一刀都是虛而不實的花招,真正的致命一刀看不見難以分辨,所以稱幻刀。
  這致命的一刀,是給奪魄魔女的。
  魔女的劍貫入山羊胡中年人的背心,倉猝還沒能收勢,刀光就在這剎那間,光臨了她的背部。
  春桃也在這剎那間,舍死忘生的從斜刺里沖出來,劍如長虹經天,身劍合一的切入焰焰刀光中。
  一聲暴震,一聲可怕的厲叫,火星飛濺中,劍斷成數段激射而散,鮮血也四面飛濺。
  奪魄魔女在最后一剎那撥劍、旋身、擊出一劍。
  她所看到的是:侍女春桃几乎被砍成斜對半。
  她倉猝間擊出的保命一劍,在危机不容發中与眩目的刀光接角虫。
  一聲金鐵狂展,火星第二次飛濺她連人帶劍被斜跟出丈外,右臂發麻虎口欲裂,難以穩下馬步,再踉蹌急退四五步,才消去震勢心膽俱寒。
  魔靈幻刀也真力不繼,失去緊躡追擊的好机會。
  侍女夏荷和秋菊,是暗中跟來策應的,被那位使用三棱刺的人,堵在五丈外無法接近,棱刺逼兩劍游刃有余。
  兩侍女甚至遞不出招式,只能慌亂地揮劍自保。
  奪魄魔女雖然有春桃舍命相救,仍然逃不出險境,魔靈幻刀無法緊迫向她追擊。
  但在一旁潛伏一直不曾現身的另三個鐵血門的鷹爪,卻在這生死關頭現身扑來,三支長劍有如惊濤駭浪,從她的左側狂涌而至。
  她的馬步還沒穩下,更不可能揮劍接招封架了。
  一比一,此時此地她或許能勉強閃免自保。
  一比三,她毫無机會,何況一邊的魔靈幻刀,隨時都可能扑上揮劍,配合三位同伴的攻擊。
  比起魔靈幻刀,她的武功差了一段距离。
  她的移神大法,對定力高武功超絕的名家,威力有限得很,甚至起不了作用,她還沒有到神動功發境界,倉猝間那能向高明的對手施術?
  她唯一的念頭是:三支劍貫人她的身軀。
  “錚!”第一支劍崩開了她本來就收不回來的劍,門戶洞開。
  第二第三兩支劍,狂瀉而人。
  她慘然閉上眼睛,等長劍入体。
  “錚錚!”她被兩聲不可能發生的震鳴所惊,一陣勁烈的劍气余震及体,身軀被震偏,雙目本能地張開,目定口呆怔住了。
  她身前,站著輕拂著長劍的賀淑華。
  而先前向她攻擊的三個人,有兩個人的劍已不在手中,拋擲在兩文外的草地上,可能是被震飛的。
  另一個人已退出了兩丈外,右頰鮮血進流,是被劍刺傷的,深抵牙床,正駭然惊怖地向后退。
  一旁,追魂詫女的劍,斜指著喪門惡煞,隨時皆可能扑上攻擊。
  “你不會有人替你用花朵施放藥物了。”迫魂奼女陰森森地說“兩具追魂弩封著你打擊比雷電更快,你如果不信邪,扑上來,閣下。”
  喪門惡煞不在乎魔女的奪魄針,因為針是用手發射的,勁道有限,而且可以估計出手的時机和方向。
  而追魂奼女的追魂箭,勁道比奪魄針強三倍,該是正确的估計,兩具弩集中鑽射,真雷轟電掣的威力。
  “可惡!她敢威脅本座嗎?”喪門惡煞色厲內茬,不敢逞強扑上。
  “我的劍指向你,袖底的弩箭也指向你,這可不是儿戲吧?你認為不是威脅嗎?”
  “魔女是你們的仇敵,你們為何救她……”
  “因為我們看不慣鐵血門一群豬狗好漢的嘴臉,再就是我們也曾經受到你們的迫害。我們与魔女的仇恨,會用我們認為正當合理的方法了斷,与你們無關。”追魂奼女的膽气,比往昔壯多了,說的話充滿豪气。”
  賀淑華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大發雌威一舉擊潰三個高手中的高手,給予追魂奼女的鼓勵十分強烈,膽气因此旺盛熾熱,信心十足。
  那位使用三棱刺的人,被意外的變故所惊,手上一慢,便被兩位侍女脫出威力圈,正往魔女這一面逼近。
  兩侍女已到了魔女身側列陣戒備。
  兩個丟了劍的人,匆匆拾團劍到了喪門一煞身側,兩雙怪眼,怨毒地死瞪著賀淑華,臉上一陣育一陣白。
  他們似乎仍然難以相信所發生的事實,怎么三個高手中的高手,會被—個毫不起眼的少女,在剎那間擊潰了?”
  “該死的!這次決不饒你。”
  喪門惡煞火冒三丈:“你真以為你的追魂弩那么管用嗎?本座……”
  “少吹大气了,閣下。”追魂奼女打斷對方的話:“你明明知道憑武功,決難對付得了我們,所以要滿天飛花那鬼女人,那飛花施放馳箭散气的毒藥計算我們。不要虛言恫嚇光說不練,證明給我看,沖上來!”
  她流露在外的亡命女光棍气勢,還真具有几分傲世的風標,想和她賭命的人,必須也具体她這份豪气,才能冷靜地面對她的挑戰。
  喪門惡煞本來就沒有与后生晚輩玩命的豪气,所以在西來庵由滿天飛瑞用飛花施毒擒人。
  賀淑華不再理會追魂奼女,向追魂詫女身緣移動。
  “誰以為我賀家的劍術浪得虛名,可以向本姑娘挑戰。”
  賀淑華也信心十足地揚劍示威:“在西來庵本姑娘不下殺手,几乎枉送性命;現在,敢向本姑娘挑戰的人,生死各安天命,誰也別怨誰,誰來賜教?”
  沉叱聲似暴雷,狂野的刀光倏然而至。
  賀淑華冷哼一聲,身形隨刀光移位,飛起一道神奇的劍光,竟然從無隙可乘的狂野刀光切入、流轉、閃爍、逸出。
  人影驟分,刀光乍斂,劍气一涌而散,刀風劍气撕裂的余音發條消逝。
  賀淑華遠出丈外,劍斜舉仍隱發龍吟。
  魔靈幻刀古凡退出兩丈,身形急劇晃動,最后終于穩下馬步,上身一挺,鐵刀突然失手掉落在腳前,手按住了右肋。
  右肋鮮血如泉涌,濕透了衣褲,劍孔不大,但深卻可怕的人体足有半尺以上,內髒必定一團糟。
  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魔靈幻刀這一招急襲,真有石破天惊的威力,不但急襲無功,反而送了老命。
  這位天七大無敵刀客之一,糊糊涂涂死在一個初出道的小姑娘劍下。
  “還有誰賜教?”賀淑華冷笑,劍尖徐徐移指兩丈外的喪門惡煞:“本姑娘恭候。”.喪門惡煞真的心虛膽落了,既沒有勇气面對追魂奼女的袖箭,也沒有面對賀淑華神奧劍術的膽量。
  賀淑華這一劍,不但嚇住了鐵血門的人,也把奪魄魔女与主婢三人嚇得心底生寒。
  追魂奼女說她一劍可以勾銷四侍女,估計极為正确并沒夸大。
  喪門惡煞心中一虛,打出撤走的手式,戒備著徐徐退出追魂箭的威力圖外。
  “鐵血門會找你們算這筆帳的,回頭見!”喪門惡煞咬牙切齒疾遲三丈外:“我不信你們能脅生雙翹,一飛沖天遠离京都。”
  撂下狠話,立即向北面飛掠而走。
  迫魂奼女還真不敢追逐,對方還有五個人,她的兩具袖箭,只能擊殺兩個,而對方也可能用暗器襲擊,一下子就擺平她。
  “不能追!小妹。”她拉住了賀淑華:“我們沒有主動攻擊的力量,要知已知彼。”
  賀淑華搶救追魂奼女,全憑出其不意從側方突人攻擊,一舉擊潰了三個向奪魄魔女聯手合攻的人。
  真要雙方面面相對交手,她未必能同樣發揮一比三的威力。
  對方如果一哄而散,她倆能追得上五個人嗎?
  賀淑華心中暗凜,怎敢追赶?
  追魂奼女凰目中冷電湛湛,一步步向奪魄魔女走去。
  夏荷和秋菊,分別將春桃和冬梅的尸体抱放在腳前,拔劍在手,气氛一緊。
  奪魄魔女的臉色不正常,眼神首次出現強烈警戒的神情,以往,她那將追魂奼女兩個人放在眼下?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胜算其實有限得很。
  她升劍戒備,凝神默運神功。
  “我不怕她的妖術了。”賀淑華舉步超越,大概曾經從艷紅處修習了一些防止妖術的心法:“我來對付她,我有信心一劍卸掉她的手。”
  “你不要和我爭,她是我的。”迫魂奼女伸手攔阻:“那兩個侍女是你的,你去找發她們上路。”
  “這……”
  “我用追魂箭。”追魂奼女拒絕讓步:“總比讓你近身拼她的妖術安全些,何況剛才你不假思索地救了她,救了再殺,情理上也下不了手呢!”
  “我不領她的情!”奪魄魔女乖戾地大叫:“那三個雜碎我應付得了,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反正我要殺你,她不殺你我殺!”追魂奼女陰森冷笑:“以往你人多勢眾,光是九靈宮的狗男女就有一大群,所以我不敢找你算帳,讓你在天下各地用大嗓門耀武揚威。現在,你我終于勢均力敵面面相對,是時候了,這世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哼!”
  賀淑華則向兩侍女接近,手中劍隱發龍吟。
  “你兩人聯手。”她向兩侍女冷冷地說:“九靈宮的人,今后不可能再為禍江湖了,除惡務盡,今天一定要清除你們九靈宮的人。”
  夏荷秋菊左右一分,雙劍也劍气徐發。
  一聲冷叱,劍光破空。
  兩侍女左右飛退,劍光一發便分頭閃避。
  末沾即走,相互進退,用虛招引誘,不給對方有近身的机會。
  賀淑華傻了眼,英雄無用武之地,兩侍女根本不接招,亂繞圈子八主竄走。可真把她纏住了。
  奪魄魔女也不再逞強,小心翼翼移位,制造致命一擊的机會,保持一丈五六的距离。
  追魂姥女兩具油箭,只有兩箭的机會,所敢亂發不以胡射,小心等候時机。
  當然,她對魔女的奪魄針問樣的怀有戒心,對妖術也特別的留神,因此不敢接近至一丈以內。
  雙方都怀有強烈戒心,都在等候最佳的出手時机。
  片刻游走,賀淑華突然停止追逐。
  “你們妄想拖延時間。”她朗聲向遠在兩丈外的兩侍女說:“以便讓党羽赶來聲援。好,我要讓你們貝j識見識各個擊破的秘決,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緊迫攻擊。”
  雙方的武功修為相差不至于太遠,才能用游斗術死纏。
  假使相差太遠,必定可以逐一緊迫搏殺,逐一消滅,只能說是逃命而非游斗,游斗是需要實力做后盾的。
  只要她盯牢一個人,以迅雷疾風的聲威全力一擊,兩侍女聯手游斗的陣勢,必定瓦解。
  劍向右前方的夏荷一伸,表示要先向夏荷緊迫攻擊。
  夏荷心中一跳,飛遲丈外。
  一聲冷叱,賀淑華人化流光,劍幻匹練,向夏荷飛扑而上。
  秋菊一聲怪叫,斜截而出,打出一枚奪魄針。
  可是,賀淑華的速度太快、太猛、太急,不但截錯了方向,奪魄針也勞而無功。
  夏荷第二次起縱、折向……
  劍光射到,電躍霆擊。
  左近的奪魄魔女一聲厲DC,擺脫的追魂奼女,人斜飛而至,有“如電虹遇空,情急搶救夏荷,用上了全力,主仆情分頗為愿人。
  這魔女先前怀疑春桃要背棄她,事實卻是春桃為她鞠躬盡瘁而后已,所以心中歉疚,這時侍女夏荷遇險,她良心發現全力搶救。
  “叮!”一枚先發的奪魄針,在賀淑華的劍尖前斷碎,劍气极為凌厲。
  “錚!”雙劍閃電似的接触,然后第三支劍發出震耳的清鳴,火星飛濺。
  人影乍合,變化令人眼花繚亂。
  魔女連人帶劍被震飛出丈外,挫右腳扔身斜扑。
  追魂奼女恰好到達,劍尖破空疾射胸口c夏荷仰面摔出丈外,握劍的右上臂鮮血涌流,被划裂了一條血縫,摔倒再向前滑出。
  賀淑華果然不愧稱一代名劍客的愛女,—比二硬把魔女和夏荷擊傷、震飛。
  她如影附形隨夏荷滑走,劍尖追隨著夏荷的胸口,只要向下一沉……
  追魂姥女的劍尖,也向魔女的胸口沉落。
  “不要……”發瘋似的沖來,尖聲狂叫的秋菊到了,但已無能為力厂,她已救不了任何一個人。
  淑華及時撤回劍上的真力,轉頭注視不遠處的追魂奼女,眼神怪怪地。
  追魂奼女的劍尖,也點在魔女的心口上,也轉向淑華注視,眼神也怪。
  兩人同一心念:是否下手?
  結果,兩人都沒下手。
  “費姐,怎辦?”淑華終于不胜煩惱地問。
  “下不了手?迫魂姥女苦笑。
  兩人都有宰了魔女永絕后患的念頭,但又顧忌到李平平与魔女之間的情孽牽纏。
  “我……我不知道……”淑華也苦笑。
  “毀她們的气門,斷兩根主脈。”追魂奼女提出意見,“讓九靈官的仇家去找她們算帳,比殺掉她們更殘忍些,如何?”
  “這……也好……”
  “你們不能這樣做!”一旁的秋菊惊恐地叫:“費姑娘,為了找你計取李平平的消息,對你并沒造成損害,而我們卻死傷慘重,最后走投無路。救了家小姐,九靈官今后不再与你們計較。”
  “本姑娘宰了你們,豈不一勞永逸?”追魂姥女冷笑:“你這些話真可笑,易地而處,你們會怎樣?也會大發慈悲?”
  “家小姐……”
  追魂奼女立即動手,制了魔女的左右朗門,与胸正中的鴻尾大穴,繳了魔女的劍丟在一旁。
  淑華也制了夏荷的穴道,手法相當重。
  “現在,我們來弄清楚,你把李平平謀害了,卻又嫁禍給我,甚至嫁禍給龍門狄家,此中的內情秘辛,你必須一清二楚交代明白。”
  迫魂奼女揪住魔女的發誓,將腦袋不住往地下撞:“那几天所發生的事故,你必須一件件說出,不許有所隱瞞,我會不斷的盤問你。”
  秋菊疾沖而上,想出其不意將隨女救走。
  淑華冷哼一念聲斜刺里截出劍發仙人指路;秋菊一劍封空,几乎扑中淑華吐來的劍尖,急急斜竄丈余,臉都嚇白了。
  “要不是有意留你收同伴的尸,這一劍你死定了!”淑華粉臉生寒,語气冷厲:“你如果再不識相妄動,下一劍必定毀你的手。”
  “劈啪……”追魂奼女開始摑魔女的耳光。
  “現在,說:“追魂奼女抓住魔女的發誓獰笑:“你把謀害李平的經過,乖乖給我吐實,說。”
  “唉呀……該死的你……”魔女尖叫。
  “還敢撒野?”追魂奼女狠狠地揍她:“我要把你揍得叫皇天,不死也要脫層皮……”
  “唉呀……唉……”
  “你也有今天,你……”
  “呀……放我一……馬……”
  “休想!”追魂奼女開始拳打腳踢:“你是如何謀害他的,如何謀害他……的……”
  女人揍女人,百無禁忌。
  魔女吃足了苦頭,被打得七葷七素,不知人間何世。
  “不要再打她了!”不敢走近的秋菊替主人討饒:“李平平失蹤,在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我家小姐愛他愛得發狂,怎么可能謀害他?當時,的确只有你涉嫌引誘他离開,也只有你……”
  “小潑婦!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迫魂奼女跳起來怪叫:“你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很可能把人藏在九靈官秘室內,故意制造事端表白你們無辜,我不會上當的。小妹,先擒住她再盤問口供。”
  淑華一聲嬌叱,揮劍向秋菊扑去。
  秋菊怎敢呈強,撒腿便跑。
  “好哇!你跑得了?”淑華大叫,奮起狂迫。
  秋菊又不能自顧逃命,只能在附近逃來逃去,淑華如想追及,也不是易事。
  “我們重新開始。”追魂奼女重新揪住魔女的發髻凶狠地說:“我要把你揍得半死,直至你乖乖招供吐實為止。你种魔女決不可對你慈悲,唯一的手段把你揍個半死。說!你把李平平秘禁在何處?不說,哼!”
  “天啊!”魔女知道不能再呈強了:“我……我真的不……不知道,他……的确是趁……趁我外出搜尋……你,匆匆會帳走掉了的,我……我還以為是……是你和他約定好了……呀……唉追魂奼女又開始揍她,拳打腳踢毫不留情。
  追逐秋菊的淑華,突然急躍而至。
  “東面有人馬接近,很可能是天龍地虎。”淑華急急地說:“也可能是鐵血門的走狗,快走!”
  蹄聲入耳,來人不下十騎。
  “這里……”追魂奼女指指魔女。
  “別讓妖婦落在他們手中,以后就沒有机會向她們討取李平平的消息了。”
  “放了?”
  “讓她們碰運气吧!”反正我們也不便把人帶走藏匿,這是犯忌的事。”
  “好,以后再找她們。”追魂奼女解了魔女的經脈禁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日后咱們到九靈宮去搜,毀了九靈宮,必定有不少江湖朋友替咱們喝彩呢!”
  淑華也解了夏荷的禁制,急急撤离現場。
  魔女主婢三人背了春桃冬梅的尸体,也急急溜走。
  東面人馬來勢加潮,向西放蹄狂奔,果然是天龍地虎,并沒有現附近有死人。
  有錢可使鬼推磨。
  魔女主婢背了兩侍女的尸体,到了西來底,給了主持老尼二十兩銀子,由尼姑主持善后,說好了過些日子,再派人前來將靈柩運回九靈宮。
  辦妥之后,三人走上返回客店的大道。
  “小姐,鐵血門如果派人在客店行凶,該怎么辦?”夏荷提出當前最迫切的問題:“喪門惡煞即使不向他們的門主票報。他自己也有權調動爪牙替死者報仇。咱們這樣大搖大擺返回客店,會有什么結果?”
  奪魄魔女真成了惊弓之鳥,机伶伶的打一冷戰。
  “咱們這樣回客店,的确不聰明。”魔女不走了:“這惡賊不會据實向他們的門主票報,必定捏造事實派人來的,很可能在客店埋伏暗算。”
  “我們回九靈宮吧!小姐。”夏荷黯然地說:“在京都,我們已是走投無路,沒有人敢接納我們,目下又与鐵血門生死相見,再不走“我不甘心呀I”魔女恨聲叫。
  “小姐,不甘心又能怎樣?”秋菊也反對在京都逗留:“那李平平只是一個小行商,天下大得很呢!往任何一片偏僻鎮躲藏,咱們花上十年八年也不見得可以找到他。”
  “目下追魂奼女也咬定小姐把他藏起來了,小姐可曾問問她是否甘心呢?她也不甘心,那就纏定我們了。”
  “天殺的賊女人!”魔女咒罵追魂奼女:“看來,不甘心也甘心了。”
  “是的,小姐。”夏荷說:“能走,還是早走早好,但愿還來得及。”
  “好吧!我們回九靈官。”魔女咬著銀牙不甘心地說:“等我難備充分之后、我仍然要找這個賊女人,她是一定知李平平的底細下落.我決不放過她,哼!”
  他們不敢返回客店取行囊,立即奪路奔向南下的大官道。
  遠走高飛,愈快愈好。
  這是脫离凶險的金科玉律,脫离現場必須分秒必爭。
  她們在西來庵耽誤得太久了,原來了也沒打算脫身遠离京都的,等到看出了危險,已來不及遠走了。
  二十余里是蘆溝橋,她們必須僅快過橋南下。
  京都四家的爪牙,通常活動范圍不超越蘆溝橋,如果必須超越,就得多派人手,以免被仇恨他們的人報复,橋以南不受他們完全控制。
  僅西行十里左右,八匹健馬掀起滾滾塵埃,超越而進不理會她們主婢三人,似乎不認識她們。
  魔女是個老江湖,見多識廣,她心中雪亮,這些人全是鐵血門的爪牙,而非天龍地虎。
  不管是任何一方的人,對她都具有极大的威脅。
  “他們要封鎖大道。”她向兩侍女不安的說:“咱們必須走小徑,走一步算一步。”
  向南,是至霸州的大道,小徑四通八達。
  反正認准方向就可以遠离京都。
  不久,搜索的人一波接一波涌來。
  四個面目陰沉的人,出現在小村最北端的一座大宅小樓內。
  主人姓文,是京都南鄉的豪紳,拳養了不少豪奴打手,在京都頗有名气,文大爺在地方上有號令鄉里的力量。
  但在鐵血門一群鷹爪狐犬面前,一個地方上的豪紳算不了一回事。
  四個人找上門來了。
  文大爺身邊帶有八名打手護院保鏢,但不敢呈強,不得不硬著頭皮招待四位不速之客,神色上明顯地表示不歡迎來客光臨。
  “文大爺,我們是朋友,而且是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才第一次來找你。”
  為首的人,三角眼中有令人難測的笑意:“如果你堅決表示不知道,我就不愿多費唇舌了,時限急迫,事情不能多耽擱c”
  “張兄,我的确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么事呀!”文大爺臉上不住冒冷汗。
  “你總該給我一點時間,向我那些浪費糧食,光拿錢不辦事的人查問呀!”
  “你算了吧!文大爺。”為首的人冷笑:“從這里南抵固定,西迄良鄉,外地飛來一只麻雀,也瞞不了你文大爺,何必和我打哈哈馬虎眼?太不夠朋友了吧?”
  “張兄……”
  “你給我听清了,文大爺。”為首的張兄三角眼陰晴不定,語气轉厲:“我不向任何人要求不可能辦到的事,這是我辦事的態度原則。”
  比方說,奪魄雙面鬼,京都的人,誰都不知道這個鬼是真是假,咱們的副門主也被嚇得亂了方寸,要求你文大爺提供消息,有用嗎?”
  “這……本來就沒有用……”
  “但五個或六個女人,你這位地頭蛇卻沒听到絲毫風聲,你要我相信嗎?”
  “但這是實情……”
  “你給我好好地听著。”
  張兄的手指,几乎要點在文大爺的鼻尖上了:“几個女人,消失在你的地盤內,而這几個女人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而你,方圓數十里內每一個人都替你效忠,你卻告訴我,你完全不知道有關這几個女人的事。”
  “事先沒听到任何風聲……”
  “我不听你任何理由。”
  “張兄……”
  “我認為你必定得了九靈宮妖婦的好處,所以故意敷衍我,不在乎鐵血門。”
  “老天爺!我怎敢……”
  “不要叫天,文大爺,你知道我會怎么做。”
  “你……”
  “我只好殺你,殺雞敬猴。抱歉,別怪我不夠朋友,是你逼我的。”張兄重重地將茶杯放下,向同伴打手式,推案而起:“我再說一遍,抱歉。”
  文大爺臉色泛灰,渾身戰栗。
  張兄的手,按上了劍靶。
  三位同伴,也面目陰沉准備拔刀劍策應。
  在側方的八名打手,一個個怒形于色。
  廳外,突然踱入一名中年打手,挾了一根齊眉棍,虎目精光四射。
  “喂!你們要殺咱們的主人,豈不是有意砸破咱們這些打手的.飯碗嗎?”這位打手站在堂下大叫大嚷,有意引起眾怪:“太過份了吧?日后,還能有人敢雇請咱們看家守院嗎?”,“該死的混蛋!”
  張兄怒火上沖,厲聲大罵:“你們本來就不稱職,文大爺白養了你們一群不中用的酒囊飯袋,在京師附近沒有你們好混的了。”
  “你這狗東西長得人模人樣,站出來也有點人味,但說的話卻豬狗不如。”
  “咱們的主人文大爺,有了你這狗雜屁朋友,難怪要災禍臨頭,殺剮由你了。”
  “哼!上門行凶,閣下還沒問咱們這些保鏢護院肯是不肯呢!”
  “混蛋!你……”
  “你這狗王八欺人大甚,你下來。”
  打手輕蔑地伸手指勾兩勾相招。”
  “大爺要看看你憑什么敢在此撒野,也讓你看看咱們這些打手護院,并非全是一些不中用的酒囊飯袋,太爺要教訓你這吹牛的狗王八!”
  文大爺大吃一惊,八打手也臉色迷惘惊惶。
  張兄四個人怒火焚心,火雜雜地沖至堂下。
  “張某要好好剝你這該死的雜种!”張兄憤怒地怒吼,拔劍在手逼進:“亮名號,張某要知道你憑什么敢狂妄地挑戰!”
  “混蛋!先必須正名。”打手也用大嗓門怪叫:“是你張老兄狐假虎威橫行霸道,登門挑撥殺人,何必反咬一口向太爺挑戰?你算什么玩意?狗王八……”
  “斃了他!”張兄憤怒地厲叫。
  沖出一個高大如門神的同伴,劊刀出匣,刀吟隱隱撼人心魄,沖勢十分猛烈。
  刀光進射,人刀俱至。
  棗木齊眉棍碰上這种雙手使用的大劊刀,保證一触即折,一刀下去,人棍中分干淨俐落。
  這位門神型的人沖勢之豪勇猛烈,也明白表示要一刀將打手劈碎。
  刀光一掠而過,是風勁烈澈骨奇寒。
  打手扑伏在地,但并非是被劊刀砍倒的,單臂伸出齊眉棍,人伏地棍從下盤空隙閃電似的探出,奇准地點碎了門神型大漢的右膝,肉爛筋斷骨碎,右腿算是完了,非割斷裹傷不可。
  “唉……”這人狂叫,向前一栽,劊刀仍全力下劈,要將伏地的打的劈爛。
  打手一滾而起,一聲長笑,一棍斜飛,速度駭人听聞,把隨從拔劍沖來的張兄,一棍敲碎了右肩,再一聲長笑,棍找上了第三個鐵血門爪牙。
  “啊……”張兄厲叫,劍丟掉了。
  他右臂因肩骨碎裂而失去控制,用右手掩住右肩,發瘋似的飛逃,丟下三個同伴不管了,逃出廳自尋生路。
  文大爺与八名打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坏了,在堂上發抖,快速的打擊讓他們失魂膽落。
  張兄剛奔出廳門,最后兩位同伴一斷右肘一碎左肘,毫無出招的机會,糊糊涂涂被齊眉棍敲中了。
  “把斷腿的人帶走,不然也將你們的腿敲斷。”打手攔住了各粉了一肘的兩個人。
  “留你們的命活現世,看你們還能不能混這碗走狗飯,帶了人快滾!”
  四個人,一斷右膝一碎左肩,另兩個分別碎了左右肘,廢了而不殺,災情慘重,比殺掉還要殘忍。
  這些人一且受傷成殘,以后的日子將十分難過。
  兩人怎敢再斷腿,忍痛架住右膝已碎的同伴,怨天狠地咒罵著溜之大吉。
  打手丟掉齊眉棍,大踏步上堂。
  “我無意扮尊府的打手,而是恰好找到達种青襖充充門面。”
  打手自己倒茶喝,向臉無人色的文大爺与八打手說:“他們的人如果盤問,我會把身份告訴他們的,不會連累你,文大爺。”
  “你……你是……”文大爺語不成聲。
  “先別管我是誰,你們最好先躲一躲。”
  “你是說……”
  “不久之后,這一帶一定涌來許多許多,一個個怒火沖天脾气极為暴躁的鐵血門走狗。”
  打手笑笑說:“那時,你將是秀才遇著兵,有理講不清。据我所知,那位副門主一而再的受挫,脾气特別暴躁,不會听你解釋,他一定會先把你的庄院搗得稀爛,再捉你回城去講理。
  “唉呀:你……你害苦我了……”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我并沒存心害你。”
  “但你……”
  “因勢利導,制造時极,所以會發生一些不幸的事,你文大爺只好認啦!先躲一躲避風頭,不幸就會減至最少程度。”
  “你到底是……”
  “讓鐵血門的人找我,你最好不知道我的來歷底細。呵呵!我往南走。”
  “你的意思……”
  “反正這兩天,鐵血門將派出一些打手,在這一帶找我,找那几個女人,而不得不減少另一方面的人手,我的机會就相對地增加。
  呵呵!再見,謝謝你們的茶。”
  文家的人不敢攔阻這位神秘打手,文大爺立即下令應變,庄中僅留下一些老弱照料,其他的人往北走,干脆躲進京城藏匿,以后再作打算。
  文大爺确是遭了無妄之災。
  鐵血門找他討消息,的确找錯了人,他雖是南鄉的地頭蛇,并不表示他必須知道附近村落,所發生的任何一件事。
  奪魄魔女主婢三人,怎敢走村落留下線索?越野而走避免走村落,回避在田野問活動的鄉民。
  所以文大爺一直不曾接到村到的稟報,怎知鐵血門要追搜的人是何來路。
  逼死他也是枉然。
  主婢三人一陣好赶,人地生疏的。又不敢沿路徑行走,所以走了老半天,還弄不清身在何處。
  終于,她們現在在一條小河東從岸,北面伸展下來的一道丘陵,形成東岸的樹林曠野地帶。
  河寬不過三丈,兩岸蘆葦業生、對岸是一座小小的村落。
  村子里人叫狗吠,亂得一時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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