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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柳堤情濃


  王若愚取代了他的位置,青衫飄飄,劍插在腰帶上,赤車空拳面對十個蒙面人。臉色不庭康,像久病難愈的老病鬼,但所表現的挺拔堅強無畏形象,哪像一個久病的老病鬼?至少那雙神光們炯的虎目,就不可能出現在病鬼的臉上。
  “你們都認識我,很好很好。”王若愚雙手一張,各拋起戮塊三角瓷片:“我要一個個粑你們擺平在這里,讓你們慢慢地痛死,”
  “准備上!”為首的蒙面人厲叫。
  “上一個倒一個,決無例外。”王若愚沉聲說:“我知道你們是神龍,各种聲、光、水,毒等等暗器,非常的厲害歹毒。所以,在下也用暗器反擊,我這种暗器不登大雅之堂,根本就不能算暗器,卻奇准無比,可破內家气功,貫人体內如果不中要害,保證會痛得魂飛魄散,痛昏才能免受痛苦。上吧!看誰沖得快,誰快誰先倒,痛的滋味保證妙不可言。”
  四個倒地的蒙面人,終于全部可以叫號了,痛得渾身抽痛苦的叫號聲令人悚然而惊。
  為首的蒙面人臉色灰敗,遲疑著不敢下令進擊。
  “你……你怎么來……來得這……這么快?”為首的蒙面人,竟然惶然間。
  “遠在五里外.便可看到這座滿山的黑松林。”王苦愚居然也有泰然回答的心情:“至少,得防備林子里,有打悶棍背娘氮的小強盜行凶,所以我繞過來看看,果然發現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賊,在這里謀財害命。”
  “你這混蛋……”
  “你們是准備謀害我的,我也有意宰了你們自保,正好了斷。首先,拉下你們的遮羞布,我要知道你們到底是些什么人物,把你們的真正身份公諸天下。”
  金眼太歲暗中打手式,兩神立即奔出,各將一具尸体抱回,已用不著搶救了,風神雨神已經斷气,被擊中時便已死了。”
  “王老弟,算在下一份。”金眼太歲咬牙切齒大叫,兩隨從的死必須報仇。
  “你給我滾到一邊涼快去。”王若愚扭頭叱喝:“你也不是好東西,回頭我再找你。”
  金眼太歲打一冷戰,退到后面向隨從打手式暗號。王若愚如果找他,他哪有勇气挺身而斗?
  假使他應付得了王苦愚,還用得著与許姑娘一群來厲不明的男女合作聯手?
  他不能讓王若愚回頭找他,必須及早溜之大吉。他向隨從所打的手式,就是溜走的信號。
  十個蒙面人,不但不除去蒙面中,反而把蒙面中整理得几乎連眼睛也蒙上了。
  “一比十,死的一定是你。”為首的蒙面人大聲說,色厲內荏徐徐后退:“除非你交出神力金剛那份藏寶圖,不然本會
  “去你娘的!那張圖一定是你們弄走了。”王若愚硬將罪名安在對方頭上:“所以,你們派人在洛陽找到我,故意嫁禍給黑龍和九幽門,說他們已往曾經各獲得另一份圖,以便引開我的注意。我一時糊涂上了你們的當,把消息傳出,等于是無條件替你們散布謠言,不再怀疑你們擁有藏寶圖的事實。你說,神力金剛那份圖,是不是你們奪走的?”
  參于奪圖的牛鬼蛇神,反正都不是好人,王若愚也參予了。并不認為自己是正人君子,不是好人,就名正言順可以不擇手段。
  散布謠言,栽贓、嫁渦、捏造事實、指鹿為馬、鋤除异己、殺人滅口……都是可用的手段,看誰用得出神入化。
  他也會用手段,一口咬定神龍奪走了神力金剛那份圖,而且緊咬不放,不輕易松口。
  神龍先咬定他,他以牙還牙,理直气壯。
  黑龍与丸幽門另有藏寶圖的消息,是自稱神龍的趙大錢二孫三告訴他的,說得似乎有憑有据,有時有地,似乎不是假的。
  當然有嫁禍的可能,是真是假艱難斷定,但他必須求證,不論真假,他都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也許,神龍也有一個份圖呢!
  据他所知。藏寶圖共有四份。原來是一幅圖,分成為四份,即使獲得其中的三張,也毫無用處。因此獲得任何一份圖的人,必將傾全力尋其他三份,夭知道會有多少人,為這四張圖付出生命?
  他,也可能是為圖付出生命的人。
  神龍是否有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龍找他,他必須找借口制造有利情勢。
  “胡說八道。”為首的蒙面人大叫大嚷:“本會沒有藏室圖,所以才在你身上打主意。我們已經詳加調查清楚,黑龍的确不曾得到神力金剛那份因。神力金剛确是你乘亂救走的,你會毫無代价地放他走嗎?九幽門擒住了神力金剛的拜弟鷹爪孫玉,确定是你救走了神力金剛,你帶了神力金剛在偏僻處逼供,鷹爪孫玉与其他的同伴并不在場。”
  “他娘的!你們的确神通廣大,連九幽門的秘密,也被你們查得一清二楚,可知你們說黑龍和九幽門,皆另有一份圖,決不是空穴來風。好,我要知道那兩份圖,你們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我要知道當時他們獲圖的情形,原因的主人是誰。”
  “去你娘的!你在提不可能的要求,你死吧!”
  叫吼聲中,十人雙手齊動,
  眩光奪目,視線出現盲點。
  兩种龍珠漫天飛舞,有如一陣暴雨。
  王若愚不是鐵打的人,十個高手同時發射暗器,只有鐵打的人才受得了,血肉之軀很可能變成蜂窩。
  尤其是那些毒粉制的龍珠,一触便碎成粉末,迎風一飄,嗅入些少便大事去矣!
  他向后飛遲,向側抄出,要從側方制造机會,用瓷片以牙還牙。
  繞出四五丈,他頹然止步。
  十個蒙面入以進為退,暗器發出立即后撤,卯足全力撒腿狂奔,速度很可能打破平生記錄,剎那間便遠出十余步外,在樹隙中竄走如飛。
  在樹林中只能竄走,不可能用輕功一躍三四丈。
  窮寇莫追,追也迫不上。
  扭頭一看,金眼太歲已經不見了。
  四個蒙面人有兩個已經痛昏,另兩個痛得發出可怕的p小號。
  “你們跑不了的。”他向蒙面人消失的方向高叫:“快回來救你們的同伴。咱們日后見,后會有期。”
  這一面的惡斗,埋伏在大道旁的人,可以隱約看到,叫喊聲也隱約可聞。
  許姑娘一群人先是躲得穩穩地,然后是急急忙忙溜之大吉。
  打埋伏必須出其不意,猛然發起雷霆万鈞的碎然襲擊,事先被人發現,就失去埋伏的作用了。
  如果有把握必胜的机契,就沒有埋伏的必要了。
  她們布埋伏,就表示是勢弱的一方,仍嫌實力不足,所以脅迫金眼太歲加入。
  埋伏失效,不撤走不啻等死。因此金眼太歲奔回時,埋伏區已找不別人影了。
  這位江湖大豪,后悔已來不及了。
  最得力的臂膀四神死了兩個,坐騎包裹全丟啦!
  一敗涂地,成了喪家之犬,漏网之魚。
  他們恨死了王若愚,把被神龍會殺死兩神的帳,算在王若愚頭上了,因為一切起因都是王若愚挑起的,也因為他不敢找神龍算帳。
  心須赶到汝州附近.找地方替死了兩神善后,豈能讓忠心耿耿的爪牙埋尸荒野?
  背一具尸走長路,那是一場大災難。
  雷神電神也許身材雄壯,精力充沛,背一具尸輕而易舉。有充足的体力負荷,走了兩里地,兩人胜任愉快,但三里以后,可就每況愈下了。
  尸体先是發僵,然后發軟,不管僵或軟,背在背上都不好受。不受指揮,比背后人困難多多。
  精力經不起長期托損,三四里一過,兩人腳下開始發虛
  身后腳步聲急促。有人赶上了。
  金眼太歲仍在悲憤中.不注怨天恨地,恨不得插翅飛往州城,卻發現八個隨從不爭气,不但腳下無法加快,反而一腳高一腳低愈走愈慢。
  “正好找人抬尸体,”听到腳步產。他心中大喜,不由自主欣然高叫。
  扭頭一看,大感失望。
  后面二三十步,一個半死不活老村夫,點著打狗棍,脅下有一個包裹,正上气不接下气,吃力地奔跑,似乎快要斷气啦!腳下沉重,像是隨時都可能力竭倒下來斷气。
  這老家伙還需要別人抬,怎能抓來抬死人?
  “你再跑,非跌死不可。”他閃在一旁好意地說。
  “再不跑,我……我老人家就……就死定了。”老村夫逐漸奔近,气喘吁吁.咬字含含糊糊。
  “為什么,有鬼?在追你?”
  “是的……”
  “是你的大頭鬼。”
  “真的,不……不騙你,是……是鬼……”老村夫踉蹌奔過:“九幽門的鬼,就……就在后……面,黑袍黑……黑頭罩,白…白天出現,哪……哪會有……有好事?快……走
  其他的話平平常常,毫無疑處,但“九幽門的鬼”這句話.怎么可能出于一個無知老村夫口中?
  他吃了一惊,一眨眼,老村夫已越背尸的兩神,扭頭向他眨眨眼,臉上詭笑的神情顯而易見。心中一動,他飛躍而進。
  一聲怪笑,老村夫腳下加快,腳下起落如飛,哪像個快斷气的老村夫?
  “找地方躲一躲,歇息片刻,”他向兩神急急地說:“九幽門白晝出動,必定出了大變故,要被他們碰上,凶多吉少。”
  往路旁的樹林一鑽,光躲一躲再說。
  不久,蹄聲如雷,三十余匹健馬飛馳,塵埃滾滾聲勢惊人。
  果然不錯,黑頭罩、黑袍,九幽門的活招牌,夜間出現,會把膽小的人嚇得半死。
  如無重大故事,九幽門白晝是不會出現的。
  兩條龍也是夜間活動的人,但白晝有時也現身。
  九幽門大白天以該門的面目,白晝大舉出現,在大道中匆匆赶路,是极不平常的事。
  等九幽門的人走唇許久,他們才重新就道。
  里外的路旁歇腳涼亭有入歇息,是那位老村夫。
  “好家伙,你這老鬼扮猜吃老虎;有意作弄老夫。”最先赶到的金眼太歲,臉紅脖子粗往亭子里闖:“你認識在下,是嗎?”
  “呵呵呵呵……”老村夫怪笑,大馬金刀坐在亭欄上:
  “你那一只金眼是活招牌,老夫當然知道你是老几。好意提醒你及早避禍逃災,你不感謝我,气勢洶洶想恩將仇報?你混蛋!你……”
  “老狗你……”他要撇野拔劍。
  “你敢在老夫面前撒野?哼!我看你是活膩了,打算陪你的兩個死同伴,在黃泉路攜手奔向鬼門關。”老村夫老眼一翻,冷電乍現。
  “你……”他心中一惊,失去拔劍的勇气。
  “老夫已經知道你不是九幽門的人,已沒有殺你的胃口。快滾吧!到汝州還遠得很呢!”
  “你……你是誰?敢作弄在下……”
  “他們知道老夫是何方神圣。”老村夫伸手杖向亭后的樹林一指。
  樹林中踱出兩個人,熟面孔老相好。
  “咦!你們怎么在這里?”他頗感意外:“膨兄,你知道這老鬼的底細?”
  是電劍公子的兩位朋友,他熟悉的一個是乾坤絕刀廖天虹。
  “這老鬼化了裝,易了容,所以你不知道他是誰。”乾坤絕刀跳人亭:“郝庄主,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撒野。”
  “他是……”
  “無我瘟神溫不群。”
  他打一冷戰,暗叫僥幸。
  老瘟神要向他洒一把瘟毒,他只能活這一把年紀了。
  “這老鬼實在可惡。”他警覺地后退,而且移至上風嚴防意外。
  “他也是好意。”乾坤絕刀坐下說:“好在他老來變性,已經少管閒事了。咱們也是暫且回避,九幽門的人過去不久。郝庄主,你的人……他們怎么啦?”
  兩神已將兩同伴的尸体擺放在亭旁,用亭子里的茶水解渴。
  “遭了禍事死了人。”無我瘟神搶著說:“你看他一臉霉相,一定是大難不死。
  “一言難盡……”他不介意,也不敢計較老瘟神的諷刺,將与神龍不期而遇起沖突的變故說了。
  “真他娘的邪門。”他最后說:“今天是什么遭瘟的大日子?神龍和九幽門,皆以會和門的面目出現,在大道上公然活動,成群結隊示威,到底發生了些什么大事,值得他們白晝公然大舉現身?”
  “前面三里余是老槐庄。”乾坤絕刀往南一指:“黑龍召集人手,在該處聚會。据說准備向九幽門,強奪藏寶圖。九幽門得到消息,忍不下這口惡气,也召集人手,襲擊老愧庄,也要奪黑龍的藏主圖,就是這么一回事。要不要前往看熱鬧?”
  “我哪還有能力參与?”金眼太歲失聲長歎,大有英雄來路的感慨:“你們不是与電劍公子走在一起的,怎么落了單?”
  “他走在后面,咱們是走在前面探道的。”乾坤絕刀也感慨地歎息:“沿途死了不少人,見面就你打我殺,本來所有的人,口的皆在王若愚那張圖,現在變成了三張,是非更多,死的人更多。”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億万財富,死几個人算得了什么廣無我瘟神的話嘲世味十足:“每一個想發橫財的人,都存在僥幸的心理,死神不會那么巧把手伸到我頭上吧?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踊躍參与,死而無悔。”
  “老瘟神,你也是來奪圖的?”金眼太歲冷笑:“你也有無悔的心理准備?”
  “我奪圖來做什么?你真蠢。”無我瘟神手一攤:“你看,我已經年近古稀,能吃多少穿多少?一天一壺酒一塊肉,花不了百十文錢,要億万財富干什么?埋葬這具皮囊?”
  “那你……”
  “看你們這些江湖豪強的嘴臉,看誰的面目最可憎呀!”
  “結論如何?”
  “并不精彩。”老瘟神大搖其頭:“乏味之至。”
  “你的意思……”
  “沒有真正俠義道高手名宿參与,老夫覺得頗為遺憾。”
  “廢話!真正的俠義道高手名宿,即使有心參与,也不敢參加。”
  “為何?”
  “只要一露面.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難保晚節,聲譽掃地,就會成為咱們的豪霸同道了。他們那些人相當固執的,我雖然恨他們,但也相當尊敬他們。像大野狂獅這次的表現,就令人頗為佩服。”
  就會血流成河,之也,赶列汝州買鹵菜填五髒廟,郝庄主,你得小心了。”
  “我小心什么?”金眼大歲气沖沖似要冒火:“小心你瘟神弄鬼?”
  “神龍的人很快會赶到。”老瘟神匆匆走了。
  一听神龍將要赶到,金眼太歲慌了手腳,催促兩神背起尸体,不敢再停留。
  乾坤絕刀兩個人仍在亭中逗留,盯著狼狽而走的金眼太歲背影冷笑。
  “你猜,他會不會找神龍報复?”同伴冷冷地問:“這种貪婪的梟雄,報复的念頭是十分強烈的。”
  “他這种人,欺善怕惡的劣根性也十分強烈。”乾坤絕刀不屑地撇撇嘴:“听口气,他把意外的不幸,反而責怪到王小輩頭上,向王小輩報复的念頭,比向神龍急切一百倍。因為他知道,他根本就奈何不了神龍,怕得要死,也沒有机會報复。得力的臂膀死掉一半,他最耽心的是神龍找他斬草除根。你可以政一百個心,這個病虎老狼不足為害。”
  王若愚用瓷片做暗器,另有用意。
  這玩意本來就不是殺人利器,不擊要害就死不了,人体的深度有限,不像刀鏢一類利器可貫穿人体。
  他不想殺人,利用這种玩意懲戒那些牛鬼蛇神,所以也不攻擊要害。
  瓷片貫入肚腹,會痛得死去活來,但并不致命,當然必須及時獲得高手郎中醫治。
  四個蒙面人,有兩個已經痛昏了。他們已失去活動能力,只能等待同伴回來救援。
  王若愚及時离去,甩意就是讓他們的同伴回來善后。
  不遠處的樹下草叢中,中年美婦与妖艷的許姑娘,像伺伏的貓,冷靜地等候變化。
  她們不救人,眼睜睜觀察附近的動靜,任由兩個傷者叫號求救,冷眼旁觀無動于衷。
  回來搶救同伴的蒙面人,一定會露出廬山真面目,她們或許認識一些人,便可概略知道在前來奪圖的群雄中,有哪些入是神龍的人了。
  知已知彼,江湖朋友對江湖秘事,知道得愈多,生存的空間也愈廣。
  再就是好奇,好奇也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
  尋秘探密,必須躲得穩穩地以策安全,被人發覺,是非常危險的事。
  她們不曾目擊交手的經過,這里的沖突一發,她們便見机撤出埋伏區,不管金眼太歲的死活,脫身第一,沒有必要策應金眼太歲同陷危局。
  打發同伴离開,兩人繞來察看究竟,看清四個蒙面人穿章打扮,便知道是神龍的人了。
  久久,蹄聲隱隱,有几匹坐騎悄然從北面來,在不遠處下馬,几個人快速地接近,藉樹干隱身,乍現乍隱,小心翼翼從側方繞到。
  是七個蒙面人,但不是穿青灰色的緊身衣褲,左手也沒戴鹿皮手套,分別穿了各式長衫或短衫,衣袂掖在腰帶上,与原來的蒙面人打扮完全不同。
  七個人先搜四周,最遠的一個蒙面人,距兩女隱伏處不足十步,快速地一掠而過。
  最后搶救傷者,背了裹好傷的四個蒙面人,悄然由原路撤走。
  “應該是神龍派來善后的人。”听蹄聲去遠,許姑娘的嗓音不隱定:“但怎么可能?”
  她們与神龍無仇無怨,目標也不同,雖則目的皆在計算王若愚,但利害并不相悻,沒有沖突,各行其是,但保持距离,沒有見面便你死我活的必要。
  如果可能,甚至可以采取合作態度雙方聯手。
  她們与金眼太歲之間,就處在這种曖昧情勢中。
  “為何不可能?”中年美婦問。
  “徒二認識這個領隊的人。”許姑娘苦笑:“雖然他蒙了面,以徒儿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可以說,這人几乎不可能是神龍的人。”
  “兩條龍与九幽門的人,如不以該門該會的面目出現,平時都具有各种不同的身份在外活動。所以說.你所行列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兩條龍或九幽門的党羽。有什么好怪的?”
  美婦顯然不介意許姑娘的怀疑態度,這是一般外泌組合的活動慣技.不值得惊訝。
  “但這個人……如果我們不來看個究竟,日后我可能會上當呢!好險。我們走吧:看來在途中下手的机會沒有了,得赶到汝州好好布置。”
  “你們把他估計得大高了,何不讓為師直截了當,給予他致命一擊?”中年美婦忽略了追問底細的事,离開隱伏處:“出其不意淬然一擊,為師該有七八成把握。”
  “不能冒險,師父,這种淬然一擊的机會太少了,制造不易。”兩人開始离去,許姑娘也忘了先前的話題,“西城煉气士這個可怕的妖仙,竟然已經膽落,紅塵雙邪的死,嚇坏了不少人。黑龍的人斗志沉落,假使他們的會主不能及時率領精英赶列,沒有人再敢逞英雄挺身而斗。徒儿無法說動他們相助,所以,得另外制造机會。”
  “你最好少沾惹他們。”中年美婦用警告性的口吻說:“走得太近,會被他們吃掉你的。”
  “徒儿是十分小心的。”
  “那就好。”
  兩人腳下一緊,匆匆离開黑松休。
  天色不早了,暑气漸消。
  二十余匹健馬登上坡頂,大道在坡頂向東南伸展,兩三里外才開始下降,這一帶的山岭起伏差距不大。
  向西北的另一處斜坡眺望,矮樹与叢草之間,可看到刀劍反射的閃爍光芒,几個黑影時隱時現,相距遠在里外,不易看得真切。
  “你們往前走,不必等我。”電劍公子向寒梅与其他同伴說:
  “我和黃老哥、田兄余兄去看個究竟,相机行事,看是些什么人在荒山野岭拼死活。”
  “陳兄,我覺得你沿途管鬧事,管得太多了。”寒梅与他并轡小馳,神情似笑非笑,并不熱烈,也并非真含有指責的用意:“与大家時离時合,如果出了事,彼此不可能兼顧,是非常危險的事。”
  他們赶路相當小心,本來有三十余位志同道合,交情不薄的朋友,走在一起有耐心地等候机會,爭奪人人皆志在必得的藏寶圖。
  前面,派有探道的人;后面,斷后的警戒,嚴防意外。
  中間的主力人多勢眾,沒有人敢抒虎須挑釁。反而是他不甘寂寞。附近如有動靜,便帶了几位朋友离隊踩查,然后再赶上會合。
  他們的目標并不以王若愚為主,因為電劍公子心知肚明,王若愚事實不可能得到神力金剛那份藏寶圖,他与王若愚在嵋山期間,接触最密切,一同抗拒黑衣殺手,留意王若愚的一舉一動。
  他精明干練,工于心計,應付憎勢宮于急智,收放自如,憑他的見識,就不需在王若愚身上多費心机,目標不予鎖定,有耐心地留意圖到底可能在何人身上。
  神力金剛最初落在山賊手中,再交与黑龍,接著雙龍火并,神力金剛被王若愚救走。
  那么,這張圖會落在王若愚手中?可能嗎?
  也許有這种可能,那就是神力金剛把圖藏在某一處地方,并沒帶在身上,說出藏室圖的所在,作為与王若愚交換性命的价碼?
  他就是這樣估計的,想法應該很合情理。
  所以,他犯不著急急向王若愚下手,只要盯牢王若愚的動向便成功了一半。時時逼迫王若愚,不可能得到藏寶圖。
  他擺出浩浩陣容,沿途真沒有人敢向他打鋤除競爭者的主意。
  謠傳藏寶圖已有三張,他必須多費心机了。
  “郭姑娘,不管閒事怎能獲得消息,怎能知道各方牛鬼蛇神的動靜?”他為自己的行為辯護,語气堅定,信心十足:“危險是免不了的,我應付得了意外的事故,請放心,我會見机行事的。
  “我也去。”后面的飛龍劍客自告奮勇:“多我一把劍,就多一分力量。”
  “也好,咱們走。”他欣然同意。
  五匹馬馳出、越坡急馳。
  山坡上怒斗如火如荼,共有十一個人廝拼。
  黑衫、黑頭罩的人是九幽門。深青色衣褲,青中纏頭蒙面的是黑龍,不難辨認。
  雙方皆已瀕臨精力將竭境界,武功相當,半斤八兩,雖激烈卻不精彩,強弩之末,亂砍亂劈,不知道會發生何种結果,反正雙方都有可能成為最后胜家。
  依情勢推斷,這里不是原來發生沖突的斗場,而是追逐到此地,不得不再次展開決定性的生死之斗,誰也不打算示弱逃走。
  五人藏妥坐騎,出現在斗場旁。
  他們的突然出現,給予雙方的心理威脅同樣沉重。
  最近的兩個對手,都以為對方的支援人員到了,心中一急,傾余力走險,要盡快把對方擺平,找机會喘息,恢复一些精力。
  錚錚兩聲狂震,刀与劍行傾余力雷霆一擊,火星飛濺中,用劍的人暴退丈外,大汗淋漓,眼前視線模糊,無法用千斤墜穩下馬步,腳下虛浮繼續踉蹌急退,手中劍已無力舉起;
  視線模糊,不知自己正向電劍公子面前退。
  是黑龍的人,力竭之前,很可能武功超絕,精力已竭,依然能穩住身形不曾摔倒。
  電劍公子冷哼一聲,一掌吐出。
  “嘔……”那人叫了一聲,身形前沖重重地摔倒,哇一聲噴出大口鮮血,吃力地掙扎。
  相距不足八尺,手一伸便拉近了三尺余,虛空發掌潛勁似風濤,及体直透內腑,十分霸道。
  陰煞大潛能,他的火候,已修至体外傷人于丈外的伊純境界,這一掌陰毒极了。
  對面那位用刀的人,是九幽門的高手。
  “謀殺!”這位九幽門的人嘶聲厲叫,眼中有仍難置信的神情。
  顯然,已認出從背后出手的人,是大名鼎鼎的電劍公子,當代十大劍客之一,怎么可能做出這种卑鄙的事?所以難以相信眼見的事實。
  電劍公子身側的黃老哥,是四海飄萍黃大海,一個以俠義自命,卻行事不夠俠義的名刀客。
  刀光疾閃,四海飄萍一躍而上。
  九幽門那人已經力盡,大喝一聲,強提余力一刀急封,臨危拼命弧注一擲。
  錚一聲狂震,那人的刀斷成三段。刀光再閃,長驅直入。
  飛龍劍客大惊失色,第一個念頭是:這真是不折不扣的謀殺。
  “陳兄……”飛龍劍客連嗓音也變了:“你……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嗎?”
  “我知道我在做些什么。”電劍公子冷然地說:
  “清除競爭者,鋤除异己;這忡事天下問人人都在做,這种行事常例不是我訂的。斬草除根,不能留活口,速戰速決,咱們上!”劍突然出鞘,田、余兩位同伴、不約而同先一剎那飛躍而出,分別沖向斗場。
  飛龍劍客別無抉擇,不得不拔劍沖出。
  風卷殘云,像五頭猛虎搶入羊群,几個已經力盡的人,怎禁得起一擊?
  里外另一處岭脊的樹林前緣,六名高高矮矮的江湖好漢,藉草木隱身,居高臨下目擊慘劇的發生与結束。
  他們是參予奪圖的群豪,在峭山便大肆活動,表現并不出色,他們在兩條龍的強勢壓迫下,實力相差懸殊,表現不出色是意料中事。
  相距里余,雖然詳細情形青不真切,但對交手三方的概略情勢相當了然,他們只能扮演坐山觀虎斗的旁觀合,無法參予。
  有人認識電劍公子,里外仍可依稀分辨形影。
  “這家伙果真有橫行天下的霸才。”那位留了大八字胡的中年人,認識電劍公子:“乘人之危,一舉博殺那些黑衣人,真夠狠的。”
  “難怪沿途有不少人失蹤,或者暴尸荒野。”另一名中年人悚然地說:“很可能与這個混蛋有關;咱們真得小心提防他出其不意下毒手。”
  “任何人部必須提防。”留大八字胡的人說:“利字當頭,任何人都可能下毒手,除去影響利益的人。涉入奪圖的人都不可靠,碰上知交故友尤須注意嚴加提防。”
  目擊慘案發生,擔當不起的人,最好見机溜之大吉,爾后也最好閉上嘴。
  六個人都是江湖上甚有地位的好漢,知道江湖禁忌,一直不敢現身,怀著不安的心情,從另一方向溜之大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電劍公子五個人,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留下活口,干淨利落,卻沒料到對面岭上有人目擊。
  汝州,汝州河谷上的歷史名城。
  背山面水,已有大部會的形勢与規模。在附近的數百里方圓的城中,以這座城最繁榮富裕。
  這是一座典型的中原城市。城周九里,四座城門四座關,護城潦貫連西与南兩條河,可攻可守,市面相當繁榮。
  由于它是直屬州,地位与府相等,官轄汝河上下游三座縣,形勢頗為重要。
  從綿亙的山區進入這座河谷城市,似乎從洪荒叢莽回到繁華的俗世。
  似乎所有的人,心中都隱約感覺出。來自各方的英雄好漢,已失去死纏不休的耐性,必須在這里作一了斷,是決定性的時刻了。
  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的勢力范圍,哪能為了某一件事,長遠地离鄉背井,在陌生的地方死纏不休?
  成功失敗早早結束,是死是活由上蒼安排,不死不活拖下去,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尤其是人手眾多的一方,長期周旋經常有死傷,經濟負徊奇重,還能支撐多久?
  王若愚心中焦急,他追查凶手的時日不多了。
  人人失去耐性,情勢升至最高最危險的爆炸邊緣。
  城中不便落腳,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因此所有的牛鬼蛇神,人同此心,在城外找地方投宿。
  出了汝州界南走,城市林立,大官道四通八達,存心逃避的人四面一散,保證沒有蹤跡可尋。所以,汝州就是最佳的解決所在。
  從洛陽到汝州,只有一條大道,逃避与追蹤都必須走這條路,彼此之間,想擺脫也擺脫不了。
  王若愚在城西郊洗耳河西岸,在一座小農庄借宿,
  向東里余,過了洗耳河橋便是西門,十分方便,購買日常用品片刻便到。
  農庄北端便是官道,西通三十里外的臨汝鎮。
  這條官道,也就是他們從洛陽來的路。
  小農庄只有十余棟情舍,沒有庄牆,四周种植了一圈酸棗,作為農庄的屏障。
  這一帶盛產又大又甜,肉厚子小的甜棗,八月天棗子滿樹紅,种酸棗作牆十分特殊。
  其實,這玩意防賊還真管用。
  小賊爬圍牆輕而易舉,想穿越酸棗林還真沒有膽量試那又尖又硬又多的尖刺,碰一下就滿身傷。
  這与浙一帶,种刺竹防衛的性質相同,連貓也不愿在刺竹叢中鑽,用刀砍也白費工夫,一隊兵馬,也沖不過一道刺竹篱。
  他選中這戶這家農庄落腳,用意就是只許強敵從庄門進來,進來之后,也必須從原路出去。
  張姑娘的隨從十分能干,安頓的事用不著主人煩心,一面整頓食宿事宜,一面勘查衣庄准備防險措施,熟悉環境,作了万全的決戰准備。
  他与姑娘觀察農庄外的形勢,留意四周的景物狀況,手挽手像一雙游山玩水的愛侶.沿洗耳河的西堤向北面信步瀏覽。
  晚霞滿滅,倦鳥歸林。城門將閉,進出城的人匆匆忙忙,他倆卻是最悠閒的人。
  河爾岸的河堤要高些,而且是石堤,叫護城石堰,連著城很,河也就成為護城河。
  西岸是土堤,一排粗如牛腰的大柳樹,柳絲輕拂水面,仍然炎熱的微風掠過,气溫逐漸下降。
  “這條河為何叫做洗耳河?”姑娘第一次行腳汝州,對河名頗感新鮮。
  姑娘們即使有些開明的父母,允許她們讀書,但所讀的書种類少得可怜,通常很少涉及典籍史集。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活該倒帽。
  “我也不清楚。”王若愚信口說:“好像是遠古遠古的故事。三皇五帝你知道吧?”
  “這倒是听說過,通常以天地人三皇,也以伏蓑神農女蝸為三皇,還有多种說法。五帝的說法也有多种,一是太吳、神農、黃帝、少吳、擷項……”
  “該指載于史冊的五帝。”
  “黃帝、瀕壩、帝窖、堯、舜……”
  “對,据說是堯帝時代的事。當然,這些上古神話可信度。見仁見智,信不信由你。那時,這里有一位高士叫許由。堯帝听說這位許老先生足高賢,要把帝位計給他,他不識抬舉,夸夸大言,說堯帝的話,污他的耳,跑到這條河來洗耳朵。這故事的寓意太高,我笨得很,無法領悟,至少,我認為听進耳朵的話,是洗不出來的。如果我認為是釣乞沾譽,自命清高,你不會怪我吧?”
  “你少來。”姑娘一笑,親呢地拍了他一掌:“我比你更笨,哪配議論古人?河水倒是清澈,最好能跳下去游几個來回。”
  “哈哈!你會引起一場騷動,你以為這里是你家的龍宮湖?”他指指對岸的右堤,堤上有不少人走動:“那些人也許把你看成妖怪。”
  “鬼話!我家鄉的姑娘們,水性都很不錯呢!”
  “大概你最了不起。”哦!龍宮湖真有龍宮嗎?”
  “至少我沒見過。陪我去找好不好?我爹娘是很好客的,你一定受到熱烈歡迎。”
  “他們會不會打破我這刀客的頭?”他半真半假怪笑。
  “你要是像這樣笑得邪邪地,大概會的。”姑娘臉紅耳赤:“這是滿肚子坏水的笑,不過……”
  “不過什么?”“我喜歡。”姑娘將臉藏在他的肩后:“如果你正經八百、古古板板,我不知該怎樣和你說話。和你在一起,我覺得……我覺得……”
  “覺得無拘無束,互相關切,意气相投。”他有力的手,緊抱住姑娘的肩膀:“卿云,我覺得這种感覺真奇妙,有你在身邊,我几乎忘了找圖尋凶的塵俗血腥事務,也宁可忘卻。環繞四周的事物,皆以你力中心,其他已不复存在了。”
  “若愚,你如果不完成這件事,會心中難安的,日后,這將是你心頭抹不掉的陰影。”姑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也將是我揮不去的夢魘,我覺得這是為了我而加在你心上的負擔。”
  “卿云……”
  “難怪你不積极進行。若愚,夜長夢多,不能再拖,讓我們并肩攜手完成它,再攜手游黃山,放舟龍宮湖,過完全屬于我們的生活天地。”
  “我已經在積极進行了,不是嗎?我相信他們也等不及了,各方都會全力以赴。”他突然挽了姑娘轉身:“再往前走,黃昏下樹叢后,很可能飛出致命的武器,我們不需冒險。你走前面。”
  “哦!他們……”
  “不要回頭看,讓他們扑上來。”他將姑娘推出:“他們已失去耐性了。”
  “怎么可能知道我們要來,在這里等候?”姑娘不相信有人要扑上來,但仍然舉步緩行。
  “是早先潛伏在這里的人,臨視我們所住農庄的動靜。送上門的買賣,他們怎肯放棄?這几個人士都很自負,認為我們落了單,可抓住机會了。”
  “有几個人?”
  “三個,柳樹上……左閃右旋!”
  姑娘与他几已達到神意相通的境界,聲出姑娘身形已動,渾如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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