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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獨行大盜


  神龍夏安平五個字,有十分惊人的震撼力。安平的怒嘯聲,和瀕死的人所發出的慘號,令圍攻的人心膽俱寒,令保護他的人精神振奮。
  他的“金剛伏魔”狠招威力駭人,五名賊几下被降魔杵打成十段,加上了黑金剛和后面中槍的追魂客,一照面之間,便收了七條命。
  這一面的狠賊膽裂魂飛,嚇得紛紛走避。
  他像一陣狂風,回卷到九地人魔身旁,大吼道:“崔老前輩,換兵刃。”
  九地人魔聞聲大喜,向后急退。兩人相錯的剎那間,已經交換了兵刃。
  九地人魔用劍不趁,降魔杵雖比他的鐵童子輕了一倍以上,但仍然是重兵刃,他像是如虎添翼,一聲怪嘯,揮舞著金芒耀目的降魔杵,卷入人叢之中。
  安平換了寒影劍,首先便扑向勾魂使者,大喝道:“山西道上一別,你們還未死?殺!”
  臉黃肌瘦的勾魂使者還不知利害,揮出一劍喝道:“小子不成气候……哎……”
  雙劍一触,尺余劍身突然向一側飛走,光華再閃,勾魂使者的右臂亦不翼而飛,狂叫著飛退。
  勾魂使者的妻子高娥大駭,急掠而至伸手急扶。
  九地人魔到了,降魔杵凶猛地掃出,“噗噗”兩聲悶響,兩個腦袋應杵碎裂,血雨紛飛。
  威脅已除,銀漢雙星終于有机會施展了,奮起神威殺出重圍,夫妻倆霎時成了一雙瘋虎。
  安平傷了勾魂使者,立即折向,找尋他認識的人,第一眼便看到与牛郎星狠拼的山海夜叉。他飛扑而上,叫道:“宏教兄,讓給小弟。”
  牛郎星向側一閃,喜悅地叫:“兄弟,除惡勢盡。”
  山海夜叉一聲怪叫,盤龍杖像狂風般掃到,“狂風掃落葉”搶攻下企,勢似奔雷。
  安平身劍合一飛扑而上,不理會攻下盤的杖,雙腳上收,劍巳遁出。
  山海夜叉一招走空,一聲大吼,閃身扭腰杖尾斜挑,搶攻側肋。
  安平一扑落空,向前飄落避過肋下來勢,順手招出“飛花點翠”,連斃兩名悍賊,再回身像狂風般旋到,向山海夜叉猛扑,一面大吼道:“你在山西道上的威風何處去了?”
  山海夜叉駭然,他竟未看清兩名悍賊是如何中劍的,這次他們四十八名高手同行,每個人都是藝業已臻上乘的悍賊名宿,竟然在霎時連死兩名,怎不令他吃惊?不由心中一虛,火速運杖招架,連退八步,接下了兩招,寒影劍的光華令他心中發毛,徹骨劍气更使他禁不住直打冷戰,好不容易穩下身軀,眼角瞥見不遠處被雙星纏住的蟠天蒼龍處境殆危,便大叫道:“潘兄,扯活!”
  安平招出“白虹貫日”,跟蹤追擊,光華臨頭。
  他向側一仆,盤龍杖凶猛地攻向安平的下盤,避招出招,火候老到,貼地反擊。
  安平向上躍,順勢逆拂,銀虹急降,劍吟聲惊心動魄。
  “唰!”劍發异嘯,尖鋒著肉。
  “哎呀!”山海夜叉惊叫一聲,右上臂裂了一條縫,鮮血飛濺,差點儿便會變成殘廢。他心膽俱寒,疾退丈外飛躍而起,盤龍杖振出,蕩開一名阻道的悍賊,乘机超越,手疾眼快抽手一把抓住悍賊的左肩,向后猛帶,悍賊身不由己,向追來的安平撞去。生死關頭,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利用同伴的死,來保全他自己,急如喪家之犬,逃命去了。
  安平急速地沖到,正想下了刺死踉蹌沖來的悍賊,身側不遠傳來皓姑娘惊煌的叫喚聲:“夏爺,手下留情,少造殺孽。”
  他一劍架開悍賊的劍,左手捷逾電閃,“啪啪”兩聲暴響,兩耳光將悍賊擊得仰面便倒,叱道:“饒你一命,去吧!”
  聲未落人已去遠,扑向蟠天蒼龍。
  雙星攔不住蟠天蒼龍,在安平扑來之前,這位江右總提調已經奮力脫出糾纏,如飛而逃。
  悍賊們四散而走,同時跟來加入圍攻的十余名蟠龍堡爪牙,遺下五具尸体,已經先一步遁走了。
  蟠天蒼龍逃得快,去如脫兔。安干追了五六丈。知道追之不及,眼角曾見不遠處的樹后有人移動,立即折向扑到,劍發如電,手下絕情。這個人影居然不逃,豈可輕易放過。
  那是一個年輕人,急躍而起,大喝一聲,單刀急架刺來的寒影劍。
  這瞬間,安平發現地上有人,原來青年人正在替受傷的人起出脅背的飛刀,地上還有藥包和撕開准備裹傷的布巾。他心中一軟,劍上力道驟減,搭佳單刀一聲低叱,猛地一絞一振。
  青年人是孫琪,虎口血出,惊叫一聲,單刀脫手。
  安平冷哼一聲,劍虹一閃,要划開對方的臉頰。
  危机間不容發,牛郎里的叫聲及時傳到:“手下留情。”
  劍尖疾退三寸,向下急降,點在孫琪的胸口。
  牛郎星到了,拭掉臉上的汗水,急促地說:“老弟,繞了他。要不是他及對阻止追魂客發第二枝追魂槍,咱們可能早已陷入絕境了。”
  安平收了劍,欠身笑道:“對不起,多有得罪。宏毅兄。請留此善后,小弟去找游龍劍客。”
  聲落,向林旁深處如飛而去。
  林木深處,游龍劍客与九名爪牙奔東逐北,与小琴大青大黃捉迷藏,不知道這一面的光景,想退卻不甘心.想用連弩射斃小琴又無能為力,巨蟒大青始終小琴先一步追近,連弩是無用處。
  這一面不住有慘號聲傳來,他知道有點不妙了,開始萌生退意。正猶豫間,遠處人影冉冉而來,共有兩個之多,前一人衣衫零落,不易看清面貌,但卻認得光華熠熠的寒影劍。后一人更是触目,一身云裳,裙袂飄飄,正是藝業深不可測的皓姑娘。
  他心中一虛,情不自禁打一冷戰,不等兩人接近,連忙發出一聲撤退的長嘯,如飛而遁。
  十個人逃了兩三里,在一座松林中喘息。八個使用連弩的人失蹤了四名,丟了四具連弩,損失慘重。他死瞪著逃來的方向,切齒怒叫道:“此仇不報,何以為人?姓夏的,狄某与你勢不兩立。”
  一名爪牙臉白如紙,苦笑道:“少堡主.還是快走吧!要是被他們追上,豈不遭殃?”
  他長歎一聲,痛心疾首地說:“唉!都怪我,我不該操之過急,不該對孤鶴丹士和那兩個妖女寄望過殷。看來,只能斗智不斗力。寄望在五湖浪子杜賢弟的身上了。”
  左側林影中人影一閃,他心生警兆,伸手拔劍向爪牙們低喝:“左面有人,准備撤走。”
  聲落,七八丈外人影出現,是一名老道,亮聲叫:“是狄少堡主么?請稍候。”
  “咦!你是……”
  “兄弟上官貽,改了道裝。少庄主,杜兄弟呢?”妙手飛花奔近急問。
  游龍劍客心中一寬,歎口气說:“原來是上官兄,今天兄弟可說丟人丟到家了。杜賢弟前往麻姑山,去請不老書生夫妻和遁人玄門的吳門神女,請他們前來對付夏安平。杜賢弟臨行之時曾一再叮嚀,要我不可和小畜生正面沖突,我不該逞能,致有此敗,委實咎由自取。上官兄從何處來?怎么也赶上了。”
  妙手飛花席地坐下,吁出一口長气道:“一言難盡,說來丟人。兄弟倒不怕夏安平,那小于是君子,君子可以欺其方,他像個笑臉菩薩,不惹火他并不可怕。兄弟是追蹤另一個人來的。其實,兄弟早已在玉笥山流連待机,只可惜找不到机會。要命的是,人家棋高一著,我盯他的梢,卻反而被他盯住了。兄弟發覺不對,選至吉水,遇上鬼眼奪魂管兄同行,不久有在林中又碰上了虎面梟婆,三邪聚會。听管兄說,他曾經与少庄主見過面,是么?”
  “不錯,他答應助兄弟一臂之力,共擒夏小狗。”
  “呵呵!他當然答應,他与夏小狗結有梁子,也把兄弟我拖下了水。”
  “上官兄适才主說追蹤的人是……”
  “就是牛郎星嘛,這也是兄弟要杜老弟轉告少庄主必須留心的人。這家伙一日不死,兄弟一日不得安枕。”
  “他反盯住你了?你們之間……”
  “他不但盯住了我,還跟來了呢。”
  遠處又見人影一閃,游龍劍客吃惊地倏然一蹦而起。
  “少庄主沉住气,說曹操曹操就到,鬼眼奪魂管兄來了。”妙手飛花微笑著說,相當沉著。
  果然是鬼眼奪魂管信,老遠便叫道:“你們還不走?夏小狗快到了。”
  游龍劍客臉色一變,低叫道:“上官兄,先离開再說,脫离危境咱們好好一談。”
  眾人急急离開,聞風遠遁。游龍劍客一面走一面咒罵:“蟠龍堡狄家不是好相与的人,今天在場的王八蛋,誰也別想活。”
  妙手飛花接口道:“今天在場的人,兄弟大多知道,愿供給少堡所要的消息,請問少堡主今后有何打算?”
  “兄弟已派人返回蟠龍堡,將家父的好友請來,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妙手飛花搖搖頭,苦笑道:“据兄弟所知,恐怕令尊在近期內不會派人前來助你了。”
  “為什么?”游龍劍客訝然問。
  “兄弟离開玉笥山之前,曾听雷霆劍大風真人說及,要派人對付貴堡,以把火焚群雄之仇。如果此事不假,近期內貴堡將有麻煩,令尊自顧不暇,豈能派人前來助你?”
  “此事當真?”游龍劍客問。
  “兄弟不敢斷定真假,听來的消息有時是不可靠的。”
  “該死的夏安平,都是他引起的禍害,狄某和他不共戴天。”游龍劍客恨恨地切齒咒罵。
  “天下無難事,少堡主只要全力以赴,諒無不成。以銀漢雙星來說,他們志在雄霸天下,潛勢力遍布江湖,預期明年秋間在江湖充實力,气焰万丈,不可一世。但少堡主在玉笥山的一把火,燒得他壯志全消,等于是少庄主親自除去了一個強力對手,除去了心腹大患。据兄弟所知,他夫妻倆已派人奔赴天下各地,遣散各地秘窟的爪牙,厚謝答允相助的朋友,不再作雄霸天下的打算了。雙星具有雄渾的實力,也被少堡主所擊敗,區區一個夏安平,何足道哉?相信少堡主定能將他置于死地的。”
  “上官兄是否愿助兄弟一臂之力?”游龍劍客得意洋洋地問,先前的狼狽神色一掃而空。
  “這個何用少堡主多問?兄弟与五湖浪子杜老弟交情深厚,杜老弟与少堡主是八拜之交,彼此都是自己兄弟,相助之事義不容辭。但兄弟仇人甚多,千万替兄弟守秘,不可泄露兄弟的真名號。有事時兄弟自會出面相助,但請放心。”
  兩人一面細談,一面向南走。
  先前的斗場中,安平与的姑娘前往追逐游龍劍客,牛郎星便走近孫琪,俯身察看夜鷹的傷勢道:“小兄弟,這位前輩是……”
  “那是家師。”孫琪直率地答。
  牛郎星一面解開百寶囊取藥,一面說:“今師的傷勢尚無大礙,若再深一分便會傷及內腑。飛刀甚厚,被肋骨卡住,無法深入,實為不幸中之大幸。在下的金創藥甚佳,請放心。”
  “多謝兄台相救,銘盛五衷。”夜鷹衷誠地道謝,稍頓又道:“在下姓程名炳,江湖匪號是夜鷹,早年名列八豪十六英中的第五豪,十二年前洗手歸隱,不再過問江湖恩怨。月初攜小徒孫琪在江湖歷練,遇上故友第六豪黑金剛候枋。侯老兄風云際會,取黑道就綠林,做了兩山之主,在下不愿高攀,攜徒下贛南,順道与侯老兄一群人結伴,卻遇上了這檔子窩囊事。在下与諸位無冤無仇,不愿插手,卻又看不慣他們倚眾群毆,因而勸阻追魂客不可坏了江湖道義,卻被人乘机暗算。剛才如無兄台及時阻止持有寶劍的青年人動手,在下師徒性命休矣,請教兄台高姓大名,那位年青人是不是傳聞中的神龍夏安平?”
  “程兄忍一忍,在下要起刀了。在下姓牛名宏毅,綽號叫牛郎星。剛才那位年青人正是武林后起之秀神龍夏安平。程兄認得那暗算的人么?”
  “他是紅塵三邪之一,名叫鬼眼奪魂管信。”孫琪接口道。
  夜鷹長歎一聲,苦笑道:“那家隊是在下早年的同道,我和他之間過去曾有些少個人恩怨糾纏,不足為外人道,但他用這种手段對付在下,未免太狠了些。”
  “這家伙在江湖中作惡多端,陰險狠毒,賢師徒必須小心注意,加以提防才是。”牛郎星一面上藥裹傷,一面信口說。
  夜鷹撐起上身,肅容道:“在下重出江湖不足一月,十年前便已下決心改邪歸正了。這几天來,听到許多關于牛兄傳聞。在下這個月來,感慨万端,深感江湖波詭云譎,比過去更為難處。而且在下早年名聲不好,正道人士不屑与我來往,邪魔外道在下又不愿与他們交往,此次重出江湖委實失策。因此,在下有一事拜托牛兄,尚請俯允。”
  “程兄如有所囑,只消兄弟能夠辦到,愿效微勞。”
  “我這徒儿孫琪,自小隨我學藝,十三載于茲,隱居宜黃縣荒村中,自小授以十八般武藝,熟讀經書,深知做人處事的道理,明辨是非而且聰穎過人,未沾染絲毫江湖污穢,在下愛如已出。他的身世在下亦不知其詳,他那時未滿六歲,在下于南陽府的一座破廟中發現了他,他只知自己叫孫琪,爸媽不知去向,身世十分可怜,為了他的前程,我不愿他平庸他老死荒村,所以帶他出來歷練,第一次便遇上了今天的凶狠場面,在下感到意冷心灰。如蒙不棄,請牛兄將他帶在身邊,好好教導他成人,在下感激不心,尚請俯允。”
  孫琪屈膝跪倒,淚下如雨,大聲說:“師父,如果不要徒儿,徒儿便飲刀自殺以謝師恩。不然,請不要打發徒儿离開師父膝下。”
  “孩子,你……你不明白……”夜鷹顫聲叫。
  牛郎星搖頭苦笑,接口道:“程兄,我看,這事稍待些時日再行計議可好?兄弟鄭重答應你,賢師徒如果不棄,有何疑難時請找兄弟相商,兄弟必定不教賢師徒失望。目前兄弟尚需在江湖稽留一段時日,所經處不瞞行蹤,相信不難找到,兄弟隨時歡迎賢師徒光臨賜教。”
  他的意思是告訴夜鷹,這時不宜操之過急,必須假以時日,慢慢說服孫琪,遽然分离在老江湖來說無困難,而在一個未見世面的孩子來說,依賴性一時難以辦到的,何況目下夜鷹受了傷,孫琪豈肯毫無牽挂地离開?那不是太冷酷無情了么?
  “好吧!牛兄之意在下明白。”夜鷹吃力地站起說,按住孫琪的肩膀,沉聲道:“孩子,你听到了?日后如果為師的有個三長兩遍,你必須暫行忍耐,去投奔牛大叔,知道么?”
  “師父,你老人家怎說這种話?”孫琪駭然問。
  “日后你便會明白了。你記住,像今天這种事,日后可能會接二連三發生,你必須時加戒備,小心謹慎。”
  “師父,鬼眼奪魂難道与師父有不解之仇么?”
  “沒有,這事很難對你說明。總之,為師一切都是為你好,不必多想了。”
  “師父,徒儿覺得,那惡賊的一雙眼睛,徒儿似乎曾在那儿見過,依稀記得……只是想不起來了。”
  “胡說,你怎會見過他呢?這家伙的一雙眼陰狠險惡,任何与他有關的人,他只消看過一眼,便會記得對方一切神韻和特征,即使相隔十年八年,一見面他便可將對方認出,所以叫做鬼眼奪魂。目光所注處,常會令人心惊膽跳。也許你對這种眼神心惊恐懼,因此平空生出似曾相識之感!咱們該走了,快謝過牛大叔救命之恩。”
  孫琪向牛郎星下拜,謝道:“大叔援手之德。小侄沒齒不忘……”
  牛郎星將他扶起,搶著說:“老弟,請記住,不論何時何地,愚夫婦皆竭誠歡迎老弟前來相聚。珍重再見,行走江湖期間,一切當心。”
  師徒倆遙向在遠處觀看的織女星行禮,一再道謝,方辭別向西走了。
  牛郎星目送兩人去遠,方回到乃妻身旁,冷靜地說:“如果我所料不差,夜鷹与鬼眼奪魂之間,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夜鷹師徒日后多事了。只有千日做喊,哪有千日防賊之理?明槍易躲,暗算實難防,他們的處境委實令人擔心……”
  安平恰好奔回,笑問道:“宏教兄,你說的是什么人?”
  林中無敵蹤,九地人魔和縹緲鬼魔正在找土坑進行掩埋。皓姑娘主婢三人怕見尸体,緊跟在安平身后奔到,站在安平身后含笑俏立。
  牛郎里指著遠處山坡下夜鷹師徒的背影說:“愚兄說的是夜鷹程炳師徒,他倆和鬼眼奪魂結下仇怨,鬼眼老賊乘他倆阻止追魂客發槍的机會,打了他倆三把飛刀,師徒都受了傷。鬼眼奪魂決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愚兄在替他師徒倆耽心。”
  “鬼眼奪魂沒有死?”
  “哼!他怎會死?激斗時他避在一旁,形勢不利他比任何人都溜很快。”
  “那么,我們必須保證他倆的安全。受人之恩不可忘,咱們須送他回縣城,是么?”安平豪爽的說。
  “老弟說的是,看他倆所走的方向,正是到縣城去的,這就走,咱們也該离開是非之地。”
  安平先整衣衫,笑道:“且慢,急也不在一時,小弟尚未謝過諸位臨危援手的隆情高誼哩!”
  不管眾人肯是不肯,他先向雙星夫婦行禮道謝,次向皓姑娘長揖到地,訕訕地說:“今日如無姑娘諸般援手呵護,在下恐怕早已喪命多時。大恩不言謝,在下永銘心坎就是。慚愧的是上次在廬山,在下惹上令人不齒的嫌疑,這次又与一雙妖女走在一塊儿。在下不愿分辯,尚請姑娘包涵一二。”
  皓姑娘避在一旁,粉頰酡紅,垂下螓首慢聲道:“夏爺不必多心,妾身此來并無問罪之意,只向更爺請教一件事。”
  “但不知姑娘有何見教?”安平欠身問。
  雙魔已將尸体處理完竣,大踏步走近。九地人魔叫道:“你們說些什么廢話?走,快找地方安頓,天色不平了。”
  安平忙向兩人道謝,然后替眾人互相引見,最后說:“崔老且請稍候,皓姑娘尚有事向小可指教哩!”
  皓姑娘本來不想在人前相問,心中又有點忐忑不安,但不問又放心下不,只好硬著頭皮說:“夏爺上次在廬山竹樓,可曾用過別的兵刃么?”
  “不曾,在下用的是寒影劍。”
  牛郎星一怔,插口問:“咦!你們在談論廬山竹樓的事?”
  “正是此事。”安平苦笑著答。
  皓姑娘探手自繡囊中取出數枚銀花瓣遞過問:“夏爺識得這种暗器么?”
  牛郎星哈哈狂笑,笑完說:“姑娘,不必問安平弟,這是紅塵三邪之一,惡賊妙手飛花的暗器。這家伙曾經到過這儿,我夫婦就是跟蹤他而來的,可惜他逃得快,我為了保證安平弟的安全,讓他逃掉了,是他用這种暗器暗襲姑娘么?”
  “妙手飛花是何許人?”姑娘問。
  安平一怔,訝然問道:“不久前,青狐曾和三邪交手,小弟被塞入草中,沒看見他們的真面目。這暗器是五湖浪子的朋友了塵……”
  “哈哈!兄弟,你果然糊涂。妙手飛花就是了塵,目下他換了道裝,叫做行云道人。”
  “咦,宏教兄怎知道的?”
  “先別問,先請皓姑娘……”
  皓姑娘正轉身向兩位侍女微笑,似乎并未注意听,這時轉頭向安平集然一笑,接口道:“夏爺,一切都明白了,請原諒。”
  “怎么回事?”牛郎星惑然問。
  “皓姑娘向的是廬山竹樓的事,她誤以為是小弟殺了你的兩位待女和韓含英姑娘。”安平苦笑著接口。
  牛朗星臉色一沉,接著展顏一笑,向皓姑娘笑道:“皓姑娘,這件事在下知之甚詳。我敢說,安平弟是個人間大丈夫,在下敢用人頭保證他是個光明正大的奇男子。韓含英是拙荊的手下眾女之一,目下仍然健在。我想起來了,那次將她送出廬山的人,可能有姑娘在內。那次她被五湖浪子和妙手飛花所陷害,如不是安平弟全力維護,她恐怕早已斷送在廬山了。請稍候片刻,我將那次發生的事說個明白……”
  他將如何和安平較技,如何收取了塵,如何要了塵打听消息,如何援救兩位東主,如何派含英監視安平,了塵如何乘隙逃走的事—一說了,最后說:“那惡賊將我所告訴他的事,透露給五湖浪子,五湖浪子又轉告游龍劍客,所以有火焚玉笥山的事發生。這些事,我已從俘虜的口中問得一清二楚,因此一怒之下,要追擒罪魁禍首,可惜卻被他逃掉了。”
  織女星噗嗤一笑,接口道:“牛郎,你這些秘辛抓不著痒處。”
  “你的意思是……”牛郎星惑然問。
  “你真笨,只知道拷問俘虜迫問縱火燒群雄的事,卻不知盤問五湖浪子与安平弟結怨的內情。你瞧吧,安平弟的神色,已說明了他已經知道原因,這正是皓小妹亟欲知道的內情秘密。你這笨牛,還不赶快先走一步,讓他倆私底下說個明白?”
  “你……你知道什么?”
  “當然知道,八九不离十,只有你糊涂,走啦!兩位老前輩,咱們何不先走?”織女星笑著叫,叫得皓姑娘芳心狂跳,羞得抬不起頭來。
  九地人魔將降魔杵信手一丟,笑道:“呵呵!老夫真該先走,走我回老夫的鐵童子。”
  皓姑娘不好意思留下,向安平低鬟一笑,羞態可掬地說:“夏爺,我們也走吧。”
  “皓姑娘……”
  “夏爺,請不必解說,妾身早已明白,只是不問清心中不安而已。經牛爺一說,還能有疑義么?請諒我,夏爺。”
  “如果可能,在下必定將五湖浪子找到弄至廬山,以……”
  “家祖慈已經不在廬山了。”
  “令祖慈到何處去了?”
  “不告訴你。”姑娘欣然地說,粲笑如花,顯得有點頑皮而親熱。
  “我猜,也許就在東山附近,不然姑娘不會及時赶來相救,是么?”
  談說間,已經出到了林外。姑娘含笑搖頭.說:“如果在東山附近,她老人家怎肯讓他們在這儿行凶?家祖慈沒來,瞧,少林武當兩派的弟子卻來了。夏爺請答應我,不再再殺人,我怕。”
  安平長吁一口气,喟然歎道:“不瞞姑娘說,其實在下并不想殺人,除了人性已失的人外,世間真正有殺人欲望的人并不多見。皓姑娘,這半年來,在下卷入江湖漩渦,出生入死,危難重重,我不殺人人便殺我,旦夕處于風聲鶴唳的惊恐境遇,那滋味真是一言難盡,委實無可奈何。姑娘不是江湖人,千万不要卷入江湖漩渦中,不然便永難有清靜之日,早晚會抱有与在下相同的心情,那時便會發現其中意境了。在下已勢成騎虎,只好听天由命,非万不得巳,在下將記取姑娘的心意,不至手下絕情,留對方一條活路就是。”
  談說間,對面山坡下人群涌近。四十余名兩派門人整齊地分列在金帶銀劍身后,靜靜地向上觀望。似有所待。
  九地人魔領先而行,鷹目炯炯。
  山坡下,十余匹無主健馬悠閒地漫步,嚼環未除,無法吃草料,互相擠在一塊儿嘻戲。
  一名大漢發現了草從中的尸体,也看到沾有血跡的鐵童子,离開人叢走近,一手提起鐵童的提把。
  “放下,不許妄動老夫的兵刃。”九地人魔大喝,聲如乍雷,神色极不友好。
  大漢吃了一惊,赶忙放手退回原位。
  九地人魔解下衣內藏著的皮護腰,那是安平藏小飛劍和攜帶神匕之物,將白龍避毒珠囊也一并交到安平手中,說:“這里你的,物歸原主,我去拾回兵刃。”
  安平立即扣在衣下,低聲說:“他們似無惡意,崔老大可放心,待小可打發他們后,再取回兵刃并未為晚。”說完,獨自上前迎去。
  皓姑娘跟在他身后,全神打量金帶銀劍的神色,未留意安平的皮護腰。
  金帶与銀劍并肩而出,在兩丈外便抱拳行禮道:“三東主果然脫險了,可喜可賀。”
  安平冷冷一笑,冷淡地說:“歐前輩認為夏某未死,感到有點失望,是么?”
  金帶歐政不以為忤,陪笑道:“三東主說笑了,在下此來……”
  “來向夏某討公道?閣下。迄今夏某尚未獲得有關柳姑娘的任何消息,只消柳姑娘有什么三長兩短……”
  “三東主請听我說……”
  九地人魔不耐地吼道:“有話你就講,有屁你就放。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緊要關頭,你小輩吞吞吐吐,婆婆媽媽,哪來的那么多客套,令人生厭,無趣已极。不要妄想賣弄口舌,要打就打,要殺就殺,盡說廢話作甚?”
  金帶毫不介意地掃了老魔一眼,轉向安平笑道:“在下此來就是要向老弟轉告有關柳姑娘的消息。”
  “你知道?”安平急問。
  “她目下已被北丐韓滔所救走。北丐亦正亦邪,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俠丐,且是警幻仙子的朋友。柳姑娘落在他的手中,諒無大礙。”
  “你認為夏某會相信閣下的話么?”
  “兄弟知道很難獲取老弟的信任,所以將人證帶來了。”說完向后叫道:“將人帶上。”
  兩名大漢應聲從人群后出列,挾著一名缺了一耳的大漢,大踏步行出,將人向安平身前一推,叉腰相候。
  金帶用手向臉無人色的大漢一指,說:“這位仁兄乃是蟠龍堡在玉笥山大火后,派在山區外圍埋伏,用詭計擒捉老弟的四名爪牙之一。他們那一路共有四個人,為首的人是黑煞星楊達,另兩人叫過天星路吉祥,和喪門神陳化蛟。他和喪門神負責把風,黑煞星則詐傷擒人。過天星用暗器襲擊柳姑娘,無暇察看死活,与黑煞星將老弟帶走,半途被黑藍星下毒手擊斃。這位仁兄和喪門神擒住了柳姑娘,北丐師徒三人不期而遇,擊斃了喪門神,割掉這位仁兄的耳朵向蟠龍堡示威。昨天午后,在下与銀劍徐兄挑了蟠龍堡一處暗樁,恰好有這位仁兄在內,迫問出口供,所以將他帶來,打听出老弟已被云夢雙姣誘入山中,因此出動門弟子前來相助。人交給老弟了,或許可令老弟安心。至于柳姑娘的下落,咱們仍繼續傾全力查訪,直至老弟与柳姑娘相會,事情方算結束。”
  安平發了片刻怔,久久方惑然問:“歐大俠,你們為何如此做?”
  金帶淡淡一笑道:“歐某為人也許有甚多令人非議之處,但至少在下認為自己尚算得是個明辨是非的人,有勇气承認錯誤。也許尊駕認為歐某受到閣下的危言威脅,因而如此對好閣下,屈意求全,那么,你就大錯特錯了。敝派門下弟子雖不才,但決不會像是閣下所想像的膿包,不管閣下如何想法,歐某做事只求問心無愧,不理會外人的看法如何。閣下如果要動手,歐某隨時奉陪,盡管閣下比歐某高明,歐某決不會退縮。咱們前途見。”
  說完,舉手一揮,兩派弟子轉身退走。
  安平目送眾人去遠,方向缺耳大漢問:“閣下,歐大俠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大漢打一冷戰,突然扭頭便跑。
  縹緲鬼魔一閃即至,几如鬼魅幻形,俯身伸手抓住大漢的右腿,向后飛擲。
  大漢像風車般旋轉,飛退兩丈,“砰”一聲摔倒在安平腳下,如喪考妣地叫:“饒命!是過天星出的鬼主意,要擒那位姑娘快活,我……我還加以反……反對呢!”
  “那位姑娘目下情形如何?”安平沉聲問。
  “小!小的不知道,只知她受……受傷甚重,北丐也……也許能……將她治……治好。”
  安平揮手示意,冷冷地說:“你走吧!今天的事如果你泄露一絲口風,夏某將追取你的性命。夏某警告你,少再跟隨蟠龍堡的人鬼混,方可保全性命,遠走高飛找個正當行業謀生,下半輩子也有個倚靠。滾!”
  大漢先是發呆,最后一言不發,撒腿狂奔,落荒而逃。
  九地人魔拾回他的鐵童子,叫道:“有這許多馬,咱們何苦和自己的腿過不去呢?”
  牛郎星卻向安平說:“老弟,我總不放心程炳師徒的安全。你先走,我和拙荊且跟蹤前往察看動靜。”
  “救人須救徹,理該如此,還是小弟走一趟為佳。”安平正色答。
  “不!我想你也該早回城養息了。”牛郎星答,与織女星逕自走了,走了十來步又扭頭叫:“安平弟,不必為我操心,你辦你的事好了。”九地人魔和縹緲鬼魔牽來了五匹馬,皓姑娘卻搖首拒絕,向安平說:“夏爺請先走,妾身并不住在城內,靈獸大青大黃山不宜在城中出沒,以免惊扰人畜。”
  “姑娘住在何處,尚請見告。城中事了,在下希望能有机會謁見令祖令堂,并專程向姑娘致謝援手贈丹之德。”
  “夏爺可知縣東的鳳山?半山有一座鳳凰岭,飛瀑之右有小屋三楹,便是家母的臨時居處。夏爺,務清光臨。”
  “至遲明晨辰牌正,在下必定往拜。”
  “妾將掃徑以待,尚祈早臨,再見。”
  她盈盈襝衽,向雙魔也頷首含笑為禮,与兩侍女飄然退走,那神韻委實動人。
  安平目送倩影去遠,方接過九地人魔遞來的韁繩。
  九地人魔咧嘴一笑,眯著怪眼說:“哥儿,有意思,那是一個值得愛惜的女娃娃。可是她心腸太軟,不是我道中人。——
  “那是個不沾人間煙火味的仙女,她不是人。”安平笑答。
  三人三騎向西野急馳,接近至甘露山,雙魔勒住坐騎,九地人魔說:“小兄弟,咱們該分手了,大白天咱們見不得人,就此分手。不管老弟身在何處,務必小心提防,白天咱們不可能在你身旁照顧,落店時只須留下暗記,咱們便會找到你的。”說完,自怀中取出一雙小革囊,拋過說:“里面有老夫花了無數心血,所煉制的的二十顆清神丹,可解目下江湖中任何歹毒迷魂藥物,假使你認為處境險惡有防范的必要,便吞下一顆,藥效可支持十二個時辰,小心藏好備用,咱們暫行分手。”
  說完,雙腿一夾,一抖韁繩,兩匹馬絕塵而去。
  馬匹容易引人注意,距城不遠,他棄掉坐騎,步行回到客店,已經是申牌時分了。
  早早膳畢,他換了一身青夾襖,逕奔北門。
  江西地境盜賊蜂起,筑城加緊進行,民夫晝夜赶工,老舊的北門已經拆毀重建,新基已奠,市民皆從右側新設的便門出入,但管制稍弛,天色入黑仍然允許市民通行。各處風燈和火把光亮耀目,民夫擔石挑土往來不絕。
  他在便門右側,不時踱至北上的大道旁,留意輝云祖孫的身影。
  不久,大道出現一個人影,身材高大,大踏步而來。他目力奇佳,相距十余丈外,便看出是小云的身影,迎上抱拳行禮道:“云兄,令祖呢?”
  小云回了一揖,笑道:“怎么?你我為兄?”
  “呵呵!習慣而已,云弟休怪。”
  “家祖有事待理,已先一步在城中相候,請隨我來。”
  安平這才留意到小云并未帶行囊,衣褲毫無風塵之色,猜想早已落店梳洗過,卻猜不透為何從大路來。他無暇多想,轉身舉步一面走,一面說:“令祖已經先來了,到了多久了?”
  “按理該早到一個時辰了,事先說好投宿贛安客棧。”
  “贛安在北大街近市中心十字街口,這家店愚兄曾經見過,這就走。”
  兩人并肩入城,循北大街步向市中心,老遠便可看到贛安客棧的燈籠,小云踏入店門,似乎十分熟悉,直趨柜旁向一名店伙問:“伙計,輝老太爺的住房在何處?相頓指引。”
  伙計堆下笑,答道:“老太爺有事外出未回,已留下話,說如有訪客,請在房中相候。請隨小的來,老太爺的上房在二進院后。”
  伙計親自出柜,在前領路。客房在二進院的東首,廊下沒有客人流連,天气太冷,客人皆不愿外出,因此沒有人,也沒有燈。
  伙計在最后一間上房前止步,推開房門讓在一旁笑道:“客官請里面坐,燈火已具妥,請自便。”
  “謝謝,有勞了。”小云客气地答,踏入房中。
  上房有內間,外間也可作客廳用,當中放了一具火盆,炭火被灰所掩,看去火不旺,但暖流蕩漾,寒气全消。火盆分放了一個大茶壺,壺中蒸气沸騰。房中一燈如豆,光線暗淡。
  小云脫掉外襖丟在床上,挑亮油燈,拖過一張凳請安平落坐,自己取來几上的茶杯,斟滿放在安平身側的茶几上,坐下用火鉗拔開炭灰,炭火漸熾,細品香茗笑道:“夏大哥,你是不是感到有點突兀?”
  安平一面輕撫茶杯,一面笑道:“不錯,是疑團而非突兀。”
  “有說乎?”
  “你已經換了衣,為何反從北面大道來?老伯不在,是不是有意回避?你對店中熟悉,店伙口說客人,目光卻落在我的身上,可知你已經先來過了。外間床上表被雖整,但你看著床柜,第三格的角落上,不小心露在外面的劍穗.正是你的物件。老弟,為何騙我?”
  小云放下茶,大笑道:“夏大哥,很精明,正是我們需要的人物。”
  “你說什么?”安平訝然。
  “夏大哥,先別大惊小怪,听我說。江湖人每到一地,必定先打听當地的龍蛇虎豹。你已先到,可曾听說過城中有一位姓龍的大豪么?”
  “姓龍的大豪?他与咱們有何關連?”
  “當然有關連,你知道家祖是何來路?”
  “兄弟可被你問糊涂了。令祖不僅從未透露任何口風,連姓也不愿提,說你們不是江湖人,我怎么知道?”
  “好,那么,咱們不必再打啞謎了。咱們是橫行京師的獨行大盜,專程到吉水來的。吉水龍家祖上曾做了兩任京官,秩高二品,為人貪黷枉法,官囊极丰,積下了無數造孽錢,搜羅了無數奇珍异寶……”
  “什么話?”安平不悅地站起叫。
  小云擺出奸笑神秘的臉孔,說:“請坐下,稍安毋躁。在奇珍异寶中,有一雙价值連城的祖母綠麒麟,和一對武林至寶龍泉劍,与兩枝來自天地的千年人參。因此……”
  “我不要听,夏某瞎了眼。”安平變色叫,拂袖而起。
  小云晃身抵住房門,沉下險,陰惻惻地說:“且慢,咱們好好商量,沖動肝火,鬧翻了大家不好過。”
  安平也臉色一沉,凜然地說:“老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鬼話?你是不是昏了頭?”
  小云哈哈狂笑,笑笑說:“老兄,你要放明白些,我目前十分清醒,決不是在說昏了頭的話。龍老賊家的珍寶堆積如山,我說的那三件東西更是人間至寶。你以為家祖在峽江盯你的梢,試你的机智和藝業,是毫無用意的么?你未免太天真了。這次咱們祖孫倆從京師來,人孤勢單而龍家卻豢養了不少打手護院,人手不足便很難對付。為了你.我和祖父冒了不少風險,總算將你安全保護到吉水。老兄,你不否認你的性命是咱們祖孫倆所救的吧?受人之恩不可忘,你不至于連這點忙都不幫吧?最多耽誤你三五天,利用敬業三庄東主的名望,打入龍家摸清他們的底細……”
  安平大為不耐,沉聲搶著說:“你這些話可以向那些江洋大盜去說,在下不屑听。這些話出于你的口中,在下委實難以置倍,但又不得不信。在下總算認清閣下的真面目了。對不起,你的忙在下幫不上,愛莫能助,告辭。”
  “你要走?”
  “正是此意。”
  “咱們的計謀已告訴了你,你能走?”
  “在下沒听到閣下所說的計謀,非走不可。”
  小云嘿嘿笑,不怀好意地說:“你也許不知道黑道的規矩,規矩是事情說開了,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上了賊船只好跟著做賊,另一條是棄生求死,所謂殺人滅口永除后患。事成之后,你最少也可分得上百万金珠,你不會拒絕的。”
  安平冷笑一聲,作勢戒備說:“閣下,事實是夏某拒絕了。你不是夏某的敵手,你也攔不住我。念在往昔的情誼,夏某不想和你計較,讓開,夏某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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