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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呵呵!我從來不管官府的事。”春雷周如大笑:“而且不時和那些貪官污吏玩把戲,禹老弟,不要對我有成見好不好?就算我親眼看見翼火蛇兩位老兄,搬空了欽差府的庫銀,我也笑一笑裝作沒看見,我說得夠明白么?”
  “好,我尊敬你。”禹秋田由衷地說:“也許有一天我心血來潮,很可能手痒,天下共有一百兩百個欽差府,我會找一個府搬銀子。”
  “唷!你要那么多銀子干什么?”千幻夜叉笑問,仍然話中帶刺。
  其實,她只想引起禹秋田的注意。看外表她聰明伶例,卻是一個用錯方法手段的笨女人。
  “我也堆一座比北斗更高的銀山呀!”禹秋田邪笑:“朱家皇帝能,我為何不能?北人屠。”
  “小的在,主人。”北人。屠怪腔怪調,煞有介事欠身應諾。
  “天色不早了。”
  “是的,主人,已是已牌初,太陽上了三竿多一點了。”
  “咱們去找人殺。”
  “小的已經把刀磨得鋒利。”
  “大力神。”
  “小的在,主人。”大力神站得筆直:“請吩咐。”
  “准備好了就走。”大力神舉起了降魔杵。
  “這就走。”
  “是的,這就走。”大力神与北人屠大聲說。
  三人你彈我唱,沖淡了嚴肅的气氛,似乎把殺人當儿戲,表示他們心中沒有負擔。
  歲破星白剛与翼火蛇晏鴻,站起一挺胸膛,精神顯得振作,舉步起初略現蹣跚,走了十余丈便開始正常了。
           ※        ※         ※
  堡橋前面的馳道斜向下降,可容馬匹奔馳。在這一帶以健馬代步,很少用車,所以馳道沿河岸蜿蜒,兩側樹林茂草一片新綠,与山上的童山濯濯完全不同。
  歲破星与翼火蛇,從樹林鑽出馳道,站在橋頭破口大罵,把被祝堡主出賣給鷹揚會的底細,用特大的嗓門邊說邊罵。
  堡門的樓上,集聚的人漸多,堡牆上,也陸續出現不少人,其中有鷹揚會的人,也有托庇的賓客。
  堡門大開,沖出大群憤怒的打手,七手八腳搭上昨晚撤除的橋板。
  有些打手也開始回罵,嗓門更大,想掩蓋,兩人的話,人多聲大,還真有些效用。
  第二段橋板剛搭上第一根巨木板,打手便爭先恐后沖過。
  歲破星兩入回頭急奔,卻不鑽回路側的樹林,而是沿路向下逃,引打手們狂追。
  打手們咒罵著追逐,速度比兩人快三倍。
  待奔出五六十步,最快的六名打手便追了個首尾相連,大感興奮,紛紛加快向前猛扑,要抓活的。
  路兩側出來了三殺星,披風刀首先截入,刀過處血雨繽紛,斬瓜切萊干淨利落;
  六個妄想徒手捉人的打手,毫無技刀劍封架的机會,看到炫目的刀光,刀已入骸頭折肢飛。
  降魔杵從后面的入下手,風雷乍起,來一個斃一個,瘋狂的向連續追來的打手沖,風掃殘云威力万鈞,斷腰碎首慘不忍睹。
  禹秋田出現在橋頭,堵住后續追出的人,劍當刀使,來一個劈一個,片刻間,大開的堡門沒人沖出來了,橋頭擺了十七具頭破肢斷的死尸。
  他后面,千幻夜叉与春雷几個人,兩面夾攻十二名打手,也像是虎入羊陣。
  分三段截擊,說慘真慘。共出來六十個人,被截斷成三段分別屠殺,此中雖然有不少高手,但禹秋田這些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結果可想而知的。
  堡門閉上了,在樓上的祝堡主父子,眼睜睜目擊打手們被殺,看到遍地尸体心膽俱落。
  歲破星与翼火蛇重新出現在橋頭,連數帶駕嗓門更大。
  只有禹秋田一人留下,在旁輕拂著血跡斑斑的長劍,不時將腳下的斷肢殘骸踢至橋頭堆放,明白擺出保護歲破星兩人的姿態。
  “祝堡主,你父子二人如果不出來和禹某了斷,禹某晚上來,殺進堡去見人就殺,見室就放火。”他站在橋上,向在樓上大群惊恐的人大聲叫陣。“你們最好出來,在橋上生死相決。我們這些人,都是恨重如山的討債者,你必須有付債的勇气站出來,你這小小天長堡絕對阻止不了禹某出入,堡絕對保護不了你的。”
  祝堡主怎敢出來?下面六十具尸骸,已把堡中的人嚇得魂飛魄散。祝堡主知道自己的斤兩,在橋上怎能逃過禹秋田的劍下?剛才禹秋田一口气便斃了十七個人,一劍一個,沒有人能接下一劍。祝堡主綽號稱玄天絕劍,可躋身名劍客之列,但如想到一劍一個,殺雞屠鴨一樣宰殺十七個人,絕對無此可能,雙方的實力相距懸殊,如果交手,結果可想而知。
  祝堡主父子已經不在城樓上,堡門緊閉無人出來打交道。
  歲破星兩人,繼續把自己的身份,与被出賣予鷹揚會的經過,一面數說一面咒罵。
           ※        ※         ※
  歲破星与翼火蛇的罵陣,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大批高手封鎖了賓館,禁止托庇的賓客外出。
  賓館內群雄議論紛紛,不安的气氛,隨時光的飛逝,從不安逐漸變成緊張,緊張便出現敵對的形態。
  貴賓室八表狂生一群人,首先便成了賓館群雄的仇視對象。
  似乎,全堡的人都在等侯天黑,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同,但惶然惊懼的表現卻是相同的。
  祝堡主在聚寶樓客廳,接見八表狂生和擒龍客。
  賓客之間,已出現明顯的芥蒂。
  “歲破星与翼火蛇的口供,兩位都取得了吧?”祝堡主臉上不悅的表情顯而易見。
  “沒有。”八表狂生感到渾身不自在,問這种事,違反了江湖公認的規律:“用九陰搜脈也問不出結果,這兩個黑道匪類不怕死,抵死不吐露銀子埋藏在何處。當然,他們心中明白,招与不招,結果都是一樣。”
  “貴會的禮物,不值二千兩銀子。”祝堡主忍不住冷笑:“二千兩銀子換十万,可真是一本万利呢!”
  “祝堡主,你這話就不上道了。”八表狂生本來就是心高气傲的人,所以綽號叫狂生,立即沉下臉:“即使問出口供,日后變數正多,誰也不敢保證,要付出多少代价才有獲利的可能,甚至會虧本呢。堡主,雙方交換,可是雙方心甘情愿的買賣,其中奧秘,各自心清肚明,事后的成敗,各自負責,堡主懂的規矩比在下多,是嗎?”
  “當然,我無意后悔。”祝堡主明白自己理字上站不住腳,而且意外已生,這時討論指責已無意義,只好改變態度,暫且丟開:“這個禹秋田,到底是何來路?貴會會友遍江湖,消息傳開,人才濟濟,總該知道一些風聲吧?他到底……”
  “在下坦誠相告,敝會對這個人一無所知。”八表狂生誠懇的說:“在柏亭阜在下受辱的經過,堡主已經知道了,就因為在下不知道他的底細,所以忍辱暫時不理會他的囂張,不便群起而攻。何況那時我的人都在解州,身邊可用的人手有限。你們曾經拷問過他,應該比在下清楚他的來歷底細!”
  “他說他是……”
  “他說他是什么人,算不了數的,樊姑娘知道他叫禹春山,江湖上誰也不知春山秋田是老几。”
  “老弟,你能不能出去和他談一談?”祝堡主這才提起主要的話題目的。
  “我去和他談?”八表狂生一楞,大感意外:“我去和他談什么?”
  “談和平解決的條件,我愿意息事宁人,賠償他的損失,不論任何事相信都有解決之道。”
  八表狂生心中暗罵:人命債能有和平解決之道嗎?這老奸梟在异想天開。
  他本想婉言拒絕,最后心中一動:這豈不是脫离是非地的好時机嗎?
  是這祝堡主与禹秋田的債務,他正好制造脫身事外的机會,以免陷入太深,犯不著与天長堡共存亡。
  “好,我去找他談。”他爽快的答應了:“但不知堡主是否有先開价碼的准備和打算7”’
  “此時此地,得由他開出价碼,是嗎?”
  雖是事實,但也暴露祝堡主的解決誠意不足。
  “确是如此。”他不愿多說,多說會暴露自己的意圖:“好,在下這就出去和他談。”
           ※        ※         ※
  歲破星与冀火蛇已經不在橋頭叫罵了,大概聲嘶力竭嗓門不足啦!
  橋頭換了北人屠巡走,潑風刀不時拔出揮舞一番。
  堡門開庭,踱出八表狂生和虹劍電梭樊姑娘。
  “喝!郎才女貌,你們是相配的一雙兩好。”北人屠橫刀嘲弄的怪叫:“你們不是天長堡的凶手,可以大搖大擺自由自在商去,但如果有任何不友好舉動,另當別論。哈哈!兩位不是出來散步談情說愛吧?”
  “你少給我貧嘴!”虹劍電梭柳眉倒豎,要冒火了:“北人屠,你想試試本姑娘的電梭嗎?”
  北人屠還真不敢試可怕的電梭,乖乖收斂嘲弄的神情。
  “樊姑娘,也許你的電梭真的很了不起,但最好不要浪費在我人屠身上,因為你將面對比我人屠高明百倍的超世高手,那就是我人屠的主人禹秋田。”北人屠聲沉如雷,以有好主人自豪:“目下不是散步的好時机,兩位最好不要出來冒險走動。”
  “在下要見禹秋田。”八表狂生緩步走近:“他目下在何處?”
  右面的樹林前,禹秋田踱出輕拂著長劍。
  “在這里!”禹秋田笑吟吟迎上,“鷹揚會的副會主要見我,我深感榮幸。現在,你見到我了。”
  “咱們得好好談談。”八表狂生沉聲說。
  “有必要嗎?”
  “絕對必要。”
  “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何要談的!”
  “你知道在下在天長堡作客。”
  “是呀,所以北人屠已經說的明明白白,你可以大搖大擺自由离去。祝堡主欠我和北人屠的命債,那是他和我們的事,与旁人無關。祝堡主也不需要你替他還人命債。當然,你如果在天長堡內幫助他分債,又當別論,相信你懂分債的規矩和后果,是嗎?”
  “在下和你……”
  “你先別把你和我的小沖突扯出來。作為分債的藉口,”禹秋田邪笑,虎目膘了虹劍電梭一眼,眼神邪邪地:“在柏亭阜,你在美麗標致的大姑娘面前逞英雄,硬充護花使者妄想侮辱我,這是平常得令人打磕睡的平凡事,沖突一過就算了。換了我,我看到心愛的女人,同樣會充好漢,哪怕會被打破頭,也要拍胸膛以護花使者救人,以博取女人的歡心。所以,我一點也沒有把那次的小沖突放在心上。所以,我慷慨的讓你們自由离去。但如果你膽敢妄想殺害我的人,我會毫不留情地屠光你們的人作為回報,決不容情,我說的夠明白嗎?”
  “你大言了……”
  “是嗎?”
  “姓禹的,你不要猖狂。”虹劍無法容忍禹秋田吨礎逼人的態度,更受不了禹秋田對她的情人無禮:“我向你挑戰,你敢不敢和我正式生死相博?”
  “我明明白白警告你,小女人。”禹秋田從不在女人面前賠小心:“我敢來天長堡討債,就已經把天長堡所有的人,合計算在敵人之列了,當然包括鷹揚會和你虹劍電梭。我已經答應你們一條活路走,我做事不會做的太絕。如果你不領情,我會毫不遲疑殺死你。現在,你們走;想生死相搏,拔劍上!八表狂生,你可以和這不識相的女人聯手上!”
  樹林內阻出幻劍飛虹李姑娘,右手有劍,左手亮出飛虹回風刀。
  “禹兄,算我一份。”李姑娘風目中冷電森森:“電梭對飛虹刀,看誰的暗器稱尊。”
  “李姑娘,請勿干預。”禹秋田斷然拒絕:“我允許他們聯手,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他們明白,在江湖稱雄道霸,憑一兩門所謂絕技并不足恃,早晚會把自己的命玩送掉。我在江湖玩了几年命,自信武功与經驗已經不錯,但也不敢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做任何事都不敢魯莽疏忽。憑他們兩個,還奈何不了我姓禹的。”
  “我八炭狂生也算是武林超絕人物,不想占你便宜二打一。”八表狂生拔劍,揮手示意要虹劍電梭退后:“你狂夠了,在下要……”
  “你要的只是一副棺材。”禹秋田冷笑舉劍:“你幸好保持風度單挑,不然的話,我一定讓你的女人,用電梭射入你的肚子開花。單挑,小仇小怨,我是不會殺人的,你的命保住了,上!閣下。”
  豪情駿發,強烈的懾人气勢,似乎在這剎那間,從他身上蓬勃迸發,一旁的北人屠是名震天下的殺星,是屬于具有天生殺气,不動刀也殺气懾人的屠夫,看到禹秋田的唯我獨尊勇猛懾人強大气勢,也感到暗暗惊心。
  他伸出的劍,在陽光下寒气森森,反射的光芒閃爍如電,虎目中神光湛湛,嘴角噙著冷酷的冷笑線條。
  八表狂生打一冷戰,往昔的狂態一掃而空。
  在柏亭阜,受到禹秋田的戲弄,認為是一時大意上當,与武功的高下無關,目下手中有劍,一定可以把禹秋田打入地獄,卻忘了自已有劍在手時,被禹秋田用木棒慘揍的事,
  禹秋田神情一變,突然進發的懾人气勢,把八表狂生的信心減掉了一半,這才是真正強者的面目。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要打主意退縮已來不及了,日后還用在江湖上叫字號?
  橋對面的城樓上,已站滿了向外警戒的人,這時找藉口退縮,臉往哪儿放?
  一聲冷比,八表狂生已毫無選擇,劍發狠招亂洒星羅搶制机先,發起猛烈的攻擊,風雷乍起中,洒出虛虛實實難辨劍影的進射銀星,速度太快,對面的人,決難分辨那一顆銀星是致命的一擊。
  一聲冷哼,禹秋田雙腳紋絲不動,劍也吐出滿天銀星,在原地接招以攻還攻。
  那不是星,是炫目的激光。
  “錚錚錚!”三聲狂震連續爆炸,一聲比一聲猛烈,火星飛濺,第三聲更是震耳欲聾。
  乍合的劍影人影倏然中分,一接触胜負立判。
  八表狂生連人帶劍震起,飛退,青衫的前襟,裂了一條斜縫。
  暴退丈余,雙腳剛站地,激光己如影隨形銜尾追殺,鋒尖已光臨胸口。
  “左倒!”禹秋田的沉喝聲已隨激光而至。
  八表狂生非倒不可,倉促間拼命飛劍,以指天誓日斜封射來的激光,這是唯一的一線生机,非出指天誓日封架便無法自救。
  錚一聲狂震,八表狂生斜摔出丈外,向左側倒地急滾兩匝,全身沾滿了塵土,躍起時臉色灰敗,出了一身冷汗,算是死過一次了。
  禹秋田的劍,指向情急沖上的虹劍電梭;冷冷一笑,虎目中冷電更熾。
  虹劍電梭及時剎住腳步,心中一寬,看到八表狂生躍起,知道情人無患。
  她心中雪亮,禹秋田如果存心要八表狂生的命,她即使速度加快三倍,也無法搶救。
  “我等你發射電梭。”禹秋田冷笑:“你一點机會都沒有,我見過比你歹毒的暗器。”
  “哼!你……”
  “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到大河南岸,到西安去問毒龍石君章,他日下是稅監梁剝皮的頭號劊子手,武林十一高手中,他排名第五。”
  “問他干什么?”
  “他的龍須針是天下暗器之王。”
  “不錯。”
  “你問問他,四年前他押送上貢物到京師,在真定府途中作威作福,碰上一個姓禹的年輕人,共發射了三大三小六枚龍須針,結果如何,他應該記得的,而且一定記得一清二楚。”
  “結果怎樣?”
  “六顆飛蝗石,勾銷了他的六枚天下無故的龍須針。第七顆飛蝗石,打瞎了他的坐騎。”
  “你……胜得了他?”
  “在下不屑与這种浪得虛名的人交手,他是什么東西?哼!”禹秋田傲然地說,“他一個前輩,武林高手排名第五,渾身裹在鎖子甲內,手上有護臂,雙腳有護脛護膝,像烏龜一樣躲在甲殼內,算什么狗屁前輩高手?”
  “你……”
  “你的電梭,比起龍須針差了十万八千里。這种比龍須針大一千倍的暗器,在我的眼中并不比一條牛小。而且……”
  “而且什么?”
  “算了,我不想吹牛透露太多。喂,你不准備發射唬人的電梭嗎?”
  “飛瓊,我們走!”八表狂生扭頭便走。
  “姓禹的,你在吹牛,我一個字也不相信。”虹劍電梭咬著銀牙說:“我警告你,今后离我們遠一點,不然我一定用電按奪你的魂,我一定可以殺掉你。”
  說完,跟著八表狂生匆匆走了。
  北人屠用力柱地,不住搖頭苦笑。
  “主人,你不忍心殺她,在這里不殺她,你以后同樣不會殺她,你麻煩大了。”
  “胡說八道。”禹秋田收劍。
  “是嗎?你不忍殺她,她卻恨你入骨,誓必殺你,你那有好日子過?”
  “閉上你的嘴!”
  “是的,主人。”北人居怪腔怪調應諾。
  禹秋田的确不忍心辣手摧花,一年前在鎮江酒樓,他替朋友出頭,悄悄摘走了虹劍電梭的荷包,那是大姑娘的貼身的心愛飾物兼錢囊。在旁人眼中,這种行徑近乎輕薄無行。從那時開始,他不忍心向虹劍電梭下毒手了。
  他向樹林退走,幻劍飛虹緊跟著他。
  “我听說過四年前,有關毒龍在真定府大發雷霆的傳聞,那是真的嗎?”李姑娘低聲問。
  “你可以去問毒龍呀!”
  “据說,那人叫禹四海。”
  “呵呵!也叫禹九州。”
  “官府的榜示緝拿公告,說禹四海是搶劫皇貢的江洋大盜。”
  “我本來就是江洋大盜。你以為我來天長堡,是來為了報卅二條命的仇?要殺祝堡主父子,在路上殺豈不省事?”
  “你……”
  “我要來搬他的聚寶樓。”
  “你坏,套用那女人的話,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你是人間大……”
  “呵呵!等我開始搬聚寶樓的藏珍,你就會相信了。小女孩,千万不要把我看成大丈夫。我說過,天下間的大丈夫已經死光了,即使僅存三兩個,在這种世代,一定活不了多久的。”
           ※        ※         ※
  千幻夜叉緊挨著禹秋田坐下,坐的姿態獨具女性典雅的优美風華,假使地上舖了錦褥,一定可以將她襯托成有教養的貴婦淑女,達時的她,才正式散發出美麗動人的成熟女性气質,与操劍揚威的女殺手判若云泥。
  “你放了他們,日后一定會后悔。”她的神情有點不安:“那虹劍電梭是眾所周知的女強人,八表狂生的鷹揚會更是橫行霸道,實力龐大的強梁組合,日后你在江湖行走,我……我真替你擔心。”
  “我敢招惹他們,就不在乎他們的勢力如何龐大,這种半明半暗的強梁組合,其實是容易對付的。”禹秋田的語气變得溫和而誠懇:“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小心應付的。我大方的放過他們,是有理由的。”
  “理由是……”
  “制造天長堡与鷹揚會的裂痕,埋下他們反臉沖突的火种。我敢打賭,祝堡主不會放他們走,他們卻急于离開是非場,結果几乎可以預見的。”
  “如果他們反而堅強的結合……”
  “可能嗎?兩個以利害結合的強梁,又將因利害沖突而分裂,那是必然的結果。”
  “我知道鷹揚會是半明半暗的強梁組合。”
  “不錯,八表狂生就是在暗處的三位副會主之一。”
  “在暗處的人,無所不用其极,暗殺行刺在背后用刀子捅人,陰謀暗算無所不為的。”
  “那是一定的。”
  “禹兄,愿意接受我易容術的技巧、心理、道具等等方法嗎?”千幻夜叉柔聲細語:“一個敢于自承不是大丈夫的人,日后或許用得著的。”
  “我本來就不是人所尊敬的大丈夫……”
  “那你是答應了?”千幻夜叉又興奮的搶著嬌叫:“禹兄,我好高興!”
  “咦!我答應什么?”
  “你管應了的,可不能反悔哦!”
  二堡主雷電飛槍祝天彪,出現在橋頭,背上斜背著盛有六枝飛槍的皮袋,手中也握了一枝。槍長五尺,俗稱標槍,渾鐵打磨烏光閃亮,分量頗重。
  “我要見禹秋田。”祝天彪沉聲說。
  堵住橋頭的人換了大力神,雙手斜舉降魔杵,拉開馬步准備接斗,像把關的天神。
  “為何?”大力神厲聲問。
  “和他談解決之道。”
  “不是來決斗的?”
  “決斗已經不時興了。”
  “那是你們這种人的看法,英雄好漢仍以決斗為榮。談解決之道,我可以作主。禹爺需要歇息,必須養精蓄銳夜間入堡殺人。”
  “在下一定要和他談。”祝天彪堅決的說。
  “他不會見你,你只配和我談。”大力神語气更堅決,威風八面:“你們不斷派人來來往往耍嘴皮子,想用陰謀耗損他的精力,可恥。”
  “在下要……”
  “你要先通過我大力神這一關。”
  “大力神,天長堡并沒有招惹閣下。”祝天彪來軟的:“鷹揚會揭破你的身份,与本堡無關……”
  “禹爺是殷某的主人,用其他事套交情,免談。”大力神庄嚴地說:“你不談,何不向后轉?”
  “好,就和你談。敝堡不希望血肉相見,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希望化于戈為玉帛,請禹老兄開出价碼來。”
  “禹爺已經交代一清二楚。”大力神一字一吐:“他只要求貴堡主父子,在橋頭公平決斗,簡單明了,其他一切免談。”
  “這不算是价碼……”
  “這是最低的价碼了,閣下。”大力神搶著說:“貴堡主父子決斗,有五成活的希望。而柏亭阜死的廿九個男女,永遠沒有复活的希望了。這种不公平的价碼,換了你,你決不會提出的,你走吧!沒有談的必要了。”
  “殷老兄……”
  “你走不走?別讓我罵你。”
  雷電飛槍一咬牙,扭頭便走,走至橋中段,腳下一慢。
  “發槍呀!”身后傳來大力神的叫聲。
  雷電飛槍真有打算突然轉身發槍襲擊,心念被揭破,知道決難得逞,只好作罷。標槍在遠距离飛擲,只能用來偷襲,或者向人叢投擲,遠距离連三流人物也可以從容閃避,決難傷得了大力神這种高手。
  徹底關閉談判之門,祝堡主父子怎敢出來公平決斗?豪霸人物有充足的人手可用,怎肯親自涉險?
           ※        ※         ※
  天終于黑了,堡內不敢派人出來抽取橋板。
  全堡出動戒備,燈球火把光亮如晝。
  二更天,禹秋田劍系在背上,猛然向橋上沖,借橋起勢飛躍而出,速度太快,敵樓上的几名警衛剛發現有人影閃動,人已躍登兩丈高的敵樓堞口。
  人手本來就不足,在堡牆上警戒的人已占了一半,人必須沿牆頭平均分配,因為無法估料入侵的人從何處攀登,所以堡門的警衛只多派了几個人而已,估計中,從堡門入侵的机會并不大。
  禹秋田出乎意料地從堡門入侵,敵樓的警戒發覺有警,人己登樓,劍光已陡然光臨。
  千幻夜叉与幻劍飛虹輕功最佳,隨后飛躍而上,放下長繩,幫助躍不上兩丈高的大力神、北人屠、天涯浪客、玉面狐。歲破星与翼火蛇受傷不輕,留在樹林藏身。
  春雷周如夫婦,緊跟在幻劍飛虹身后充任護衛,夫婦倆不但輕功火候精純,武功更為扎實,充任保鏢大材小用,足以消除幻劍飛虹來自身后的威脅。
  十名警衛被禹秋田擺平了八個,一劍一個干淨利落,最后兩人被兩位姑娘刺死,人全上來了。
  警鐘聲震耳,全堡陷入混亂中。
  賓館托庇的四十余名男女,隨即發起瘋狂的攻擊,向看守他們的爪牙猛襲,主人的不仁不義激怒了他們,變相的囚禁更令他們憤怒。
  貴賓室的八表狂生卅余名貴賓,早已束裝待變。
  “是時候了。”八表狂生向召集至一處的人下令:“黃星主,你帶他們向堡東南角出困,我和樊姑娘斷后。千万記住,如無絕對必要,不可傷害天長堡的人,務必回避禹小狗那些瘋子,脫身第一,准備走。”
  “江副會主,我的坐騎……”一名中年人急問。
  “保命要緊,兄弟。”擒龍客黃星主不悅的說:“你希望祝堡主替咱們備馬送行嗎?他已經斬釘截鐵表明態度,要求咱們如果有警,立即出動幫他攔截禹小狗,你愿意喪命在天長堡嗎?”
  “少廢話了,遲恐不及。”另一名中年人大叫,領先急急沖出后院門。
  脫身第一,保命要緊。八表狂生聰明得很,犯不著替天長堡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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