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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無雙秀士不敢大意,手一動劍已出鞘。
  他口說不怕是一回事,真要拼命又是另一回事,看神情,便知這位秀士心中不無顧忌,全神貫注功聚劍身,拉開馬步全神待敵,臉色冷森神意集中,日不轉瞬留意飛來的外門暗器。
  暗器速度不快,他沉著地左移一步。
  蜈蚣毒鏢突發怪響,速度陡然增加了三倍,而且折向電射,快极。
  “呔!”無雙秀士沉叱,劍閃電似的吐出,身形也向相反的右方急閃。
  劍气突然迸發,發出懾人的嘯吟。
  劍快,蜈蚣毒鏢也快,應該無法避免接触。
  “啪!”一聲怪響,劍尖触及第一雙怪爪,爪應劍碎折。
  但蜈蚣毒鏢卻突然改變方向,透過劍气發出刺耳的破气銳鳴,間不容發地掠過無雙秀士的右外胯,几乎是貼青衫而過,危极險极。
  無雙秀士總算非常了不起,右閃時不等身形穩下,重新向左閃,千鈞一發中逃過一擊,已惊出一身冷汗。
  蜈蚣毒鏢共變換了三次方向,余勁已盡。
  老魔也在這瞬間,到了毒鏢的飛行路線上,伸手一抄一吐一吸,毒鏢入手。
  “好!你總算有兩下,或者命大,難怪你吹牛。”飛天蜈蚣怪叫:“現在,你得准備接兩枚,而后是三枚。老夫共制了十二枚。整不死你,你就可以安穩地坐上武林一流高手的寶座了。”
  “在下等你。”無雙秀士色厲內荏:“就憑你几枚并無大用、毫不神奇的暗器,就想嚇唬在下嗎?少做你的清秋大夢。”
  “桀桀桀……”老魔怪笑,徐徐逼進:“老夫從不嚇唬人,更沒有興趣嚇你這种言過其實的混球。閃快些,但千万別打主意逃走。”
  無雙秀士不住移位,心中早就打定主意。只要老魔暗器一出,便用最快的速度移位。
  暗器失去目標,再霸道也毫無用處,只要不接不擋,問所懼哉?
  他以為蜈蚣毒鏢發射時速度慢,有充裕的時間擺脫,剛才要不是自己逞能,那枚蜈蚣毒鏢根本近不了身。
  老魔左手一揚,黑亮的光芒一閃。
  他向左急閃,奇快地移位丈余。
  可是,沒有暗器飛出。
  糟了,老魔的右手,就在他的身形欲定未定的剎那間揮出,黑亮的光芒比先前快了十倍,看到黑光,暗器已經近身了。
  一聲暴吼,他無法閃動,百忙中擠命了,劍吐出千朵白蓮,左手以號稱武林無雙的碎玉掌拍出。
  怪響聲中,火星飛濺,一枚蜈蚣毒鏢崩散而飛,碎屑居然透過劍气掌勁、一爆而散。
  是被劍擊中的,當然一擊而散。
  這瞬間,飛燕恰好到達他右側,及時雙掌齊吐,無儔的,可虛空裂石開碑的神奇掌勁,像怒濤般排空洶涌而出,与碎屑接触.發出可怖的刺耳銳嘯。
  未能完全將碎屑震飛,有兩枚鐵爪楔入無雙秀士的左肩外側。
  無雙秀士剛感到气血一涌,便感到身形被人抓住帶起飛退,幽香入鼻。
  他想動,已感到力不從心。
  “小賤婦,輪到你了。”老魔得意地叫:“他這個武林第一流高手,剛向寶座挪動屁股就完了。”
  無雙秀士感到心中一涼,知道糟了,要不是飛燕及時用掌勁震飛了絕大部份碎毒屑,抓住他飛退,他的前半身恐怕最少也被二十枚碎毒屑入体。
  左肩被毒屑擊中,他已經知道了,不但臉上無光,而且性命難保。
  “請……請替我逼取解……解藥……”他虛脫地叫,雙腿一軟,向下挫倒。
  左肩距心髒很近,奇毒入心甚快。
  這片刻,他已經失去活動能力,奇痛擊倒了他,冷流起自心底,他開始抓住左肩發抖了。
  “不要在一起。”飛燕伸手示意,阻止春蘭接近雙劍聯手:“我對付得了他。”
  “很聰明。”老魔逼近至丈五六獰笑:“老夫的暗器,人愈多威力愈大。該死的小賤人,你為何找老夫?先說給老夫听听,老夫看看該怎樣處治你。”
  “等本姑娘擒住你之后,再告訴你詳情。”
  “那恐怕太晚了,你最好現在就說,因為你不但擒不住老夫,而且要死得很慘。”
  “真的呀?”飛燕陰陰一笑。
  “你以為你可以躲得過老夫十二枚……十一枚蜈蚣毒鏢的襲擊?”
  “試試啦!不試怎知?”飛燕拔劍出鞘,神色從容:“本姑娘如果沒有把握制你,怎敢向外聲稱要捉住你問口供?所以
  “嘿嘿嘿……”老魔獰笑:“你倒是把老夫的興趣引起來了,吹牛沒有用,你不可能逃過老夫的蜈蚣毒鏢攢射,老夫真舍不得一下子就擊斃你。你說吧!老夫一定會据實回答你的問題。”
  “記得七煞書生嗎?”
  “哦!那小子不錯。”
  “他曾經在東湖,親見你与一個神秘的蒙面人打交道,不錯吧?你是那蒙面人的走狗?”
  “天殺的!那小子真該把嘴巴縫上,以免禍從口出。他告訴你了?”
  “他告訴了北雷,北雷招出來了。”
  “混蛋!他兩個……”
  “你還沒回答。”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老夫拒絕回答……”
  黑影一閃,便近身了。
  蜈蚣毒鏢以巧取胜,會折向,會借力回翔,會崩裂傷人,宜遠攻而不宜近發,近發便無從發揮長處,而且自己也可能被波及受傷。
  老魔只顧神气地斗嘴。忘了飛燕說過有把握制他的話,發覺不對,已來不及退閃了,只好全力雙手齊揚,把蜈蚣毒鏢當作普通暗器使用,向壓來的黑影揮出同時暴退。
  飛燕今天穿了黑勁裝,燕子是黑色的,外面披了黑綢披風,所以像是黑影迎面沖來。
  披風一抖,黑色的人影一閃即沒,卻從另一例出現。
  兩枚蜈蚣毒鏢斜飛而出,失去折向回翔的功能,直飛出四五丈外去了。
  春蘭在旁也雙手齊揚,兩把霸道的絕魂小銀梭,閃電似的向老魔飛射。
  老魔知道利害,不敢接這种也會爆裂的小銀梭,向下一挫,斜向飛掠兩丈外。
  很不妙,黑影入目,几乎撞上了側射而至的飛燕。
  蜈蚣毒鏢由于造型特殊。缺點也多。不易在匆忙間取出立即發射,就是缺點之一。
  老魔心存必胜的念頭,認為兩枚已經足夠派用場,所以雙手各握一枚。
  這時變化太快,飛燕的身法也快得不可思議,想再取鏢已經來不及了,接触太意外啦:劍虹已電射而至。
  “打!”老魔百忙中怒吼,右掌拍出,無儔的劈空掌力,排山倒海似的向黑影涌去,同時借勢挫退,疾竄兩丈外,猶感到徹骨的劍气在体。
  飛燕的劍勢,被雄渾的掌勁阻了一阻.身形一頓,真無法沖破老魔可怕的掌力。
  春蘭的另兩枚絕魂銀梭。及時再向老魔飛去。
  老魔顯得手忙腳亂,再斜躍三丈,几乎被一枚絕魂銀梭擊中左腰。
  “老夫沒空,后會有期。”老魔知道討不了好,碰上了勁敵,對付身法太快的人,蜈蚣毒鏢威力有限,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
  余音裊裊中,老魔已鑽入竹林逃之天天。
  彼此功力相當,暗器都霸道,追一定會吃大虧,所以飛燕不敢追入濃密的竹林。
  這种竹林不是楠竹,也不是金竹,所以林下滿生蔓草荊棘;楠竹和金竹林,是不會滋生其他草木的。
  “糟!”姑娘跌腳叫。
  “救……我……”蜷縮著、痛得死去活來的無雙秀士在聲嘶力竭狂叫。
  “我……我沒有解藥……”飛燕躍近焦灼地說:“季兄,誰……誰有相近的解藥可……可以救你?”
  “我……我不知道……哎唷……”
  “我先點你的昏穴……”
  “不……不行,那……那點了就完了……”
  “可是……”
  “小婢背他進城求醫。”春蘭拾回銀梭走近說。
  “恐怕來……來不及了。”飛燕心亂如麻。盡管她有點討厭死纏不休的無雙秀士,畢竟對方并非惡意,一片痴心是可以原諒的。
  “在這里等也是枉然,小姐。”春蘭并不顯得焦急,可能對無雙秀士沒有多少好感:“据小婢所知,好像晁公子有老魔的解藥。就算把這位姓季的救至府城就醫,也不可能有高明的郎中能救治他。”
  “快去找晁爺。”飛燕心中略寬:“他一定還在這附近,你把季公子背上”
  “好的。”春蘭順從地說,背起鬼叫連天,不住嘶叫掙扎的無雙秀士,手上用了勁,上制手下控腿,減少無雙秀土掙扎的力道。
  飛燕動身時,發出一聲嬌嘯,召集走散了的三位侍女,要侍女們有所發現須立即發信號招呼。
         ※        ※         ※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倒起霉來,禍事真會接二連三臨頭,躲都躲不過。
  西雨這次居然時來運轉了,被晁凌風捉住,無意中逃過一場大功,逃過冷香仙子与神針玉女滅口的毒手,看來真的霉運快盡,鴻運當頭啦!
  可是,這一劫還沒度過呢!
  他是玄門術士,對劫數的事十分迷信,大難當頭,假使沒碰上貴人救星,很可能過不了這一劫難。
  他的內功火候很不錯,雖說還沒修至爐火純青境界,但用真气自解穴道諒無困難。
  但是這一次,他卻解不了晁凌風所制的雙期門和七坎穴的禁制,甚至想凝聚真气也力不從心,更不必說以先天真气自解穴道了。
  他唯一的希望.是晁凌風被飛天蜈蚣宰了。
  當然他心里也明白,這是奢望,奢望是會落空的,飛天蜈蚣根本就怕定了晁凌風,但仍不想放棄這唯一的希望。
  飛天蜈蚣假使沉得住气,在屋子里用蜈蚣毒鏢偷襲暗算,也可能成功有望呢!
  焦灼中,他听到了腳步聲,本能地心中狂跳,渾身發冷,勉強轉動發僵發麻的頸脖,循聲注視。
  “謝謝天!不是晁小狗。”他心中狂喜地叫。
  是一個英俊神气的年輕人,穿了華麗的藍緞袍,腰懸長劍,傲世的神情刻划在臉上。
  “請救我!”他大叫,大概他這一輩子,是第一次向年輕的小輩求援。
  年輕人站在他面前,气傲天蒼的气概极為引人反感,但這時的西雨,已經無暇在對方的神色上挑剔什么了,有求于人,哪能再計較這些?
  傲然的冷笑出現在年輕人的臉上,俯視著他像一個主宰生死的神。
  而凌厲的眼神,卻透露出食人魔似的怪光。
  不管是神是魔,都令人害怕。
  “你怎么在這里?”年輕人陰森的眼神与充滿凶兆的語气,的确令人毛骨惊然。
  “你……你認識我?”他并不太感到意外,雖則他已經不穿道袍,但相貌末改,對方認出他的身份,該是平常的事。
  而認識天下四大魔君的人太多了。
  “在下當然認識你行云丹士西雨。”年輕人傲然地說,冷笑更陰森了:“誰把你擺平在這里的?”
  “你是……。
  “在下姓葛。”
  “我看你怪神气的,定然是內外兼修的武林新秀。”
  “不錯。”年輕人傲然拍拍胸膛。
  “內家先天气功到家嗎?”
  “老魔,你要考驗我?”
  “對,能解貧道被制的穴道才算數。”
  “哦!激將法,你倒是工于心計。”年輕人傲然一笑:“其實,在下倒是有意看看你是被何种手法所制的。你西雨是練气練丹的所謂修仙之士,對制經控脈疏穴學有專精,居然解決不了自己的困難,頗令在下好奇。”
  年輕人開始探索西雨的經脈,隔衣探索無效,再伸手入衣內試探,可把西雨探索得更為難受。
  “別盲人瞎馬在亂搞了!”西雨齜牙咧嘴怪叫:“左右期門,加上七坎,不知被何种手法所制的。”
  年輕人一咬牙.在這三處穴道一陣摸索。
  “哎……哎唷!不……不要……”西雨痛苦地狂叫:“小輩,你不懂就……就不要充……充內……內行,你……你再這樣胡搞……”
  “辟啪啪……”年輕人惱羞成怒,給了他四五記清脆的耳光。
  “哎……”
  “反正你是要死的人。”年輕人放棄探索,語气中充滿凶兆:“所以,我要在你身上。試試我的功力与獨門手法,能不能解我所不知道的制穴絕技。”
  “不要、我……我求你不要試,不……不能試……”西雨惊恐地厲叫;“你既然不……不知道,這一試,我……我就沒有命了……”
  “反正你要死的。”年輕人獰笑:“就算你是個完好的人,我也會毫不遲疑地殺掉你。”
  “慢著!”西雨不再示怯:“你為何要殺我?”
  “你是天下四大邪魔之一……”
  “這算什么理由?”
  “哼!”
  “你我有仇怨?有過節嗎?”
  “沒有。”
  “給我說一個充份的殺我的理由。”
  “家父西极神熊,是俠義道英雄……”
  “你老爹是俠義道英雄,你就有殺我的理由?你好像在存心藐視江湖規矩,存心要讓天下的黑道、綠林、魔道、邪道的人,激起公憤向你們所謂俠義道的人興師問罪,你到底存的什么惡毒念頭?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嗎?”
  “在下當然知道,除魔衛道……”
  “你以俠義道名義,毫無理由地殺我一個失去抵抗力的,与你毫無仇怨過節的魔道人士,這消息傳出江湖,那么,所有非俠義道的人,都會向所謂俠義道的人報复,他們也可以任意屠殺立場對立的俠義道門人,江湖豈不大亂?你好毒的打算……”
  “殺掉你。誰知道這件事?”年輕人陰笑:“附近沒有第三個人,沒有目擊的人證……”
  “哈哈哈哈……”對面的樹林傳出狂笑聲。
  年輕人臉色變得陰森已极,凌厲的眼神狠盯著長笑而出的人。
  是個年約半百,滿臉橫肉,豹頭環眼,佩了一把狹鋒刀。壯實威猛的人。
  西雨大喜過望,惊恐全消。
  “南云,助我!”西雨狂喜地大叫。
  四大魔君排名第三的南云,云南起。
  這四個魔君中,南云是最好的一個,相貌卻最丑最威猛。
  論武功,北雷排名第四卻是最好的一個。
  南云排名第三,武功卻稍遜于北雷。
  稍遜,可知相差有限,真才實學比東風西雨卻高得多,要不了多少時日,很可能超過北雷。
  南云僅瞥了西雨一眼,似乎并不熱心救人。
  “我成了目擊的人證,處境很不好,說不定我自身難保呢,你鬼叫什么?”南云這些話是向西雨說的,但目光卻投注在年輕人身上:“這個西极神熊的儿子,做出伯人目擊的狗屁事,殺人證滅口勢在必行。哈哈!年輕人,對不對?”
  “你就是南云?”年輕人冷冷地問。
  “天下間有許多許多人知道我是南云,總不會是冒充的吧?”
  “你真不該來的。”
  “可是,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我后到一步,總不能見了你就躲開,是不是。”南云的神色頗為輕松:“江湖道上,有心人把一些高手名宿分門別類,以便划清界限。俠義道人土,分別稱宇內五大高手与武林十高手。武林十高手自然包括了宇內五大高手在內,你老爹排名第八,你是西极神熊的儿子葛天龍,沒錯吧?”
  “哼!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好說好說,反正不糊涂就是。哈哈!看了你今天的作為,你實在可以參加咱們邪魔外道之列,咱們歡迎你參加,做俠義道英雄實在太苦。我實在不明白,你老爹戀棧俠義道的理由,原來他想通了,不讓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轍,改入邪道魔道,日子一定過得十分快樂。”
  葛天龍怎受得了老魔的嘲弄?冷哼一聲,邁步向南云一步逼進。
  南云徐徐繞走。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葛家的人,都不是善男信女,我伯你們葛家的人。”南云一面繞走一面仍用嘲弄的口吻說:“尤其是你,一旦改入邪魔外道,必定更為可怕,更為陰險,我是前輩,宁可和你保持距离。”
  葛天龍雖說驕傲自負,看了南云移動的身法,輕靈得雙腳落地連草都不發出聲響,心中不無顧忌,突然向后急退,退至西雨身旁。
  “閣下不必打如意算盤,你的意圖是制造救走西雨的机會,在下不會上當的。”葛天龍陰笑,不再激怒:“現在,你又有什么鬼門道.施展出來吧!”
  “哈哈!果然讓老夫料中了,你小小年紀就這么陰險,日后哪還了得?”南云并不接近,不急于搶救西雨,神色更輕松了:“老夫何必冒不必要之險。去救与老夫爭名的西雨?我會向江湖朋友大聲宣布今天你所做的,落井下石陰謀殺害西雨的經過,這就夠你受的了,小輩。”
  “江湖朋友是相信你呢,抑或是相信我?”
  “你算什么呢?一個剛出道的小混混,你老爹那塊招牌,也并不能幫助你獲得江湖朋友的尊敬,你以為真有人听你的?哈哈!你少臭美……”
  “在下宰了西雨,再宰了你,就有人听我的了。”葛天龍凶狠地搶著說,俯身伸手向西雨的頂門按去。
  “除非你想死。”傳來女性的特有語音:“葛天龍,你真不該做出這种見不得人的事來。”
  葛天龍一惊,伸出的手僵住了。
  飛燕出現在三丈外,不遠處,四位侍女正背著無雙秀士,穿枝排草而來。
  “你胡說什么?”葛天龍虎目怒睜:“這個四大魔君的西雨,与那個南云,是人人皆曰可殺的凶魔。”
  “即使他人人皆曰可殺,似乎你就沒有殺他的任何理由和藉口。你只比我早到一步。你和南云的話我都听了個字字入耳。你如果真的加入邪魔的行列,又當別論。現在,我等你表明態度。”
  “呸!你還不配在葛某面前說這种大話。”葛天龍惱羞成怒了。
  “哈哈哈!”南云狂笑:“姓葛的小輩,你出道不到三天。就敢如此大言不慚,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真該撤泡尿來照照自己是什么嘴臉。飛燕楊娟楊姑娘在道上揚名稱霸,你那時還在奶娘裙底下撒尿和泥玩呢1”
  在姑娘們面前說這种粗話,的确不像話不得体,但邪魔之所以為邪魔,就是不在乎世俗的一般規律,南云就是這种人。
  葛天龍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一聲怒吼,飛躍而進,手腳箕張像一頭猛虎,凌空向南云扑去。
  葛天龍的老爹西极神熊葛雄,使用一把尺八長的虎爪,左手也安裝了一具特制的爪形爪套,与人交手時貼身攻擊,右手虎爪已經夠凶狠,左手套爪更是致命的武器,輕功又高明,真像一頭會飛的熊。
  葛天龍藝自家傳,用手腳飛騰扑擊學有專精,這雷霆万鈞的凌空猛然扑擊,聲勢极為凌厲渾雄。
  南云見多識廣,早知這种年輕人受不了激,一受激就昏了頭不顧一切,猝然下毒手不顧后果。
  因此一聲長笑,向側一閃,刀出鞘奇快絕倫。但見人動刀出,刀光如電風雷乍起,反應之快,不愧稱四大魔君之一,如果換了旁人,這出其不意的一刀反擊,必可成功。
  但對手是葛天龍.如無把握,豈敢赤手空拳向名列四大魔君的高手攻擊?
  “錚!”暴響震耳,火星飛濺。
  赤手空拳扑擊是障眼法,其實是在接触時,以令人几乎:無法看清的速度拔劍,陡然攻出十拿九穩。
  刀劍閃電似的接触,南云被震飄兩丈,几乎失足摔倒,對方劍上的勁道可怕极了,是志在必得的致命一擊,要不是及時用刀反擊,必定死在劍下。
  葛天龍也側飄八尺,失去追擊的机會,老魔刀上的勁道,似乎足以擋住劍上的無儔猛勁。
  “這是你們葛家的家傳偷襲絕學。”一旁的飛燕冷冷一笑:“你老爹大概就是憑這种下三濫的手段,在江湖鬼混,混得武林十大高手排名第八的榮譽,委實令人不敢領教,你不覺得可恥嗎?”
  葛天龍鋼牙一挫,從包內取出特制的爪套戴在左手上,五只三角鋒的可伸屈兩寸半鋼爪烏光閃亮,張開來掌增大了一倍,傷人的接触面也因而增廣了三倍。
  “不殺你此恨難消。”葛天龍找上了飛燕,咬牙切齒聲色俱厲:“拔劍吧!小女人。”’
  飛燕冷然注視對方片刻,默默地拔劍出鞘。
  “小姐,交給小婢處置這狂徒。”已經將無雙秀士放下的侍女春蘭嬌叫。
  “你對付不了他。”飛燕搖頭。
  “小婢……”
  “而且,我不允許他逃掉。”
  劍向前一伸,侍女春蘭先是一怔,隨即搖搖頭苦笑,默然后退。
  飛燕的劍身,光芒似乎陡增三倍,劍吟徐起,像是深海里傳來的海水沸騰聲。
  “小姐,殺這种小人物,犯不著使用絕學的。”春蘭打破了沉默,也許是認為自己應該向主人提出意見:“割雞用牛刀,豈不是太過浪費嗎?也便宜了這個狂徒。”
  “我非殺掉他不可。”飛燕陰森森地說。
  “晁爺隨時都可能到來,看了小姐的絕學,他會怎么想呢?”
  “這……”
  “小姐三思。”
  “好,我就不用絕學殺他。”
  聲落,劍上幻發的奇异光芒隱去,海濤沸騰聲也立即消失。
  南云的臉色蒼白如紙,悄然向草深處退走。
  一聲嬌叱,飛燕揮劍扑上了。
  葛天龍也正好沖上,劍爪齊施,攻勢极為猛烈,气勢渾雄銳不可當。
  飛燕的劍盡量避免与爪接触,展開靈巧的快攻。閃動如虛似幻,緊釘住葛天龍的右側發招,劍招輕靈吞吐如電光閃爍.神奧而辛辣,后起的一代新秀名不虛傳。失去一半机先,依然攻多守少,一劍連一劍愈來愈迅疾,閃動盤旋快逾電火流光。
  葛天龍竟然無法貼身,無法使用左爪扣鎖姑娘的劍,碰上了爪無用武之地的勁敵,三二十招之后,狂傲的气勢急劇沉落,神气不起來了。
  但姑娘如想在百十招內獲得优勢,也非易事。
  躺在樹下叫痛連天的無雙秀士,叫聲逐漸微弱了,再拖片刻,必將毒發身亡了。
         ※        ※         ※
  南云久走江湖,見多識廣,四大魔君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老魔一看姑娘馭劍的絕學,雖然不曾看到姑娘發招,便認出絕學的來龍去脈,嚇得毛骨悚然,暗叫不妙,心中了慌,悄然溜走。
  好不容易溜出百步外,前面不遠就是林緣,林對面是茂竹,只要往竹林內一鑽,就可利用竹林竄走脫險了。
  他一長身,要全力向林外飛縱。
  “你走得了?”前面險森的語音入耳。
  他大吃一惊,火速閃身在一株大樹后。
  前面四五丈外的几株大樹后,踱出三個戴鬼面具的青袍人,在三方現身,堵住了三面的去向。
  “你……你們是……”他毛發森立,感到自己的嗓音完全走了樣,不是他自己的聲音,好陌生。
  “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景象。”中間那人說。
  “我……我什么都……都沒看到……”
  “真的?那你為何溜走?”
  “我發誓.我沒……沒看到什……什么,也……也沒看見什……什么人,這……這里不……不曾發……發生任……任何事……”
  “你要我相信嗎?”
  “老前輩要……要如何才……才相信?”
  “另有一個辦法。”
  “這……”。
  “你死。死人是不會說出任何事的。”
  “看來,我南云已別無抉擇。”他一挺胸膛。
  “有的,你可以拼,英雄些。”
  “好吧!拼。”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定下神、一聲刀吟,拔刀出鞘。
  “唔!不錯,你還像條漢子。”
  “我南云本來就是個任性而為的亡命。”
  “這樣吧!我要和你談談。”
  “沒有什么好談的,人生一世,如駒過隙,人哪能不死?死,必須死得英雄些,要我跪在地上向你討饒,或者任你宰割,辦不到。”
  “哼!你……”
  “老前輩,你從來沒饒過人,我也不想求你饒命,你不要奢望……”
  “談對你有好處。我現在鄭重告訴你,我給你平等商談的机會,談不攏你可以平安地离開,當然你必須對今天的事守秘。”
  “我知道老前輩一言九鼎,我愿意恭聆教益。”他收刀行禮。
  “好,我們走。”
  “遵命。”
  他跟在三人后面,鑽入右面的樹林深處。
         ※        ※         ※
  葛天龍終于放聰明了,不再放手槍攻,開始穩扎穩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劍采守勢.爪也加強防衛,果然感到壓力漸減。
  最后,他開始利用大樹游走。
  “小女人。”他有机會發話了:“再支持片刻,你就真力不繼了,也就是我宰你的時候了。”
  飛燕突然停止逼攻,俏立在兩丈外微笑。
  “你在痴人說夢。”飛燕嬌笑,證明經過狂攻百十招之后,毫無精力衰退的現象發生:“不過,你不像個男子漢,也丟盡了葛家的臉面,用游斗來逞口舌之能。閣下,你知道我飛燕的絕魂銀梭的威力吧?”
  “哼!雕虫小技……”
  “真的呀?好,我准備給你三枚銀梭讓你碰運气,如果你逃避的身法比我的銀梭快,你的命就可以保住了。不然,你不可能活著离開這里。”
  “哼!更惡毒百倍的暗器,在下也見識過了。小女人,你全力施展吧!還等什么?”
  “凌風……”姑娘突然欣然嬌叫。
  葛天龍反應十分惊人,猛地大旋身。
  身后,鬼魅似的站著晁凌風,相距不足兩丈,天知道是如何接近的?背手而立像是來了許久啦!無聲無息真像是幻化出來的鬼魂。
  “你躲在樹后叫別人發暗器,你這算什么?”晁凌風背著手微笑:“你的臉皮還真厚。”
  葛天龍楞了一剎那,突然爪劍合一猛扑而上。
  一個赤手空拳的人,看到葛天龍這种凶猛凌厲的聲勢,除了逃走之外,別無他途。
  “卑鄙!”姑娘尖聲咒罵,飛躍而進。
  葛天龍志在必得,扑上時已暗中准備,料定晁凌風只有閃避或者后退兩种身法自保,所以雙手隨時准備外張,控制閃避的空間,也准備對方后退時追擊。
  豈知眼一花,劍尖前的昆凌風突然消失了,既沒向左右閃避,也沒向后退。
  想收招已經來不及了,突變已生。
  晁凌風躺在地下,雙腳已向上挑。
  “哎……”葛天龍惊叫。
  惊叫聲中雙腳上縮,劍爪向下一振,身形續向前沖出兩丈,縱落時左腳一軟,几乎摔倒,立即一跳一跳地飛逃。
  只差一點點,左腳几乎報廢。
  “凌風,你不要緊……”姑娘急急扶住晁凌風,臉都嚇白了。
  晁凌風是自己跳起來的,當然不要緊。
  “這家伙好奸險,沒有絲毫武林人光明磊落的風度。”晁凌風搖頭苦笑:“好像一些名家宗師,專門調教出一些無所不用其极的子弟,放出江湖為非作歹耀武揚威,難怪武林多事江湖大亂。小娟,你赶來……”
  “赶來看你在弄什么玄虛。”飛燕收劍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那個小丫頭呢?”
  “我要她走了,她幫我捉住了西雨。”晁凌風向西雨走去:“可惜,被飛天蜈蚣逃掉了。”
  “我碰上了那老魔,他逃的功夫還真不錯。凌風,你不是有那老魔的解毒嗎?”
  “是呀!”
  “快,幫我救一個人。”
  無雙秀士已經痛昏了,气息奄奄快完蛋啦!
  “原來是他呀?”晁凌風盯著飛燕笑笑:“這位護花使者天不怕地不怕,他應該對付得了飛天蜈蚣……”
  “你少廢話啦!什么護花使者?你……”飛燕臉一紅,大發嬌嗔:“赤口白舌亂說……”
  “好好,算我沒說。”晃凌風不想纏夾不清:“救人要緊,幸好我沒收了老魔一瓶解毒丹。”
  在等候無雙秀士蘇醒期間,晁凌風像拖死狗般,把西雨拖至遠處單獨問口供。
  “飛天蜈蚣逃掉了,我唯你是問。”他把西雨的頭按在一叢有尖利硬刺的荊棘上方:“誰把景夫人的行蹤告訴你的?你總不會是已經修至地行仙境界,能夠末卜先知吧?不實招,我要把你弄成血肉模糊的死尸。”
  “我……我招……”西雨崩潰了。
  只要往荊棘上一按,西雨的臉就毀定了,不血肉模糊才是怪事,而且雙目也可能被刺瞎。
  “我在听。”
  “是一個自稱馬斌的年輕人。”
  “馬斌?你當然認識他吧?”
  “我發誓,我不認識他,包頭齊眉蓋,臉上用了易容藥,我……”
  “我一點也不相信你的狗屁話。既然不認識,你怎會相信他?又怎肯花重金找七煞書生助拳?哼!你……”
  “不要按!不要……”西雨狂叫:“是一指高升麻天華告訴我.姓馬的消息靠得住,所以我才相信他的。也許,一指高升認識這個人,知道這人的底細。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饒我……”
  “也許你說的是真話……”
  “我發誓,我說的千真万确……”
  “你他娘的已經說了好几次發誓了,混蛋!”晁凌風將西雨摔出八尺外:“在東湖茶肆,東風向你提出什么合作的條件?”
  “他要我听他的,他說他已經投靠有力人士做靠山。”西雨呻吟著說:“但我一……一直就在躲避他。”
  “你為何与飛天蜈蚣走在一起?”
  “他很机警,他說我和他的處境同樣的惡劣,必須先躲躲風頭。他的用意是養傷,我是避禍,所以……”
  “冷香仙子和神針玉女,為何要殺你們滅口?你与她們有何种過節牽纏?”
  “我与她們無仇無怨,她們一定是找飛天蜈蚣的。”西雨推得一干二淨。
  “哼!看來,我必須改變問口供的方法,才能得到真實的口供了。”
  “我……我知道的事一定從實……”
  “你這种成了精的老奸猾,正常的手段,是對付不了你的,哼!”晁凌風揪住了西雨的發結,向草更深更隱秘的地方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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