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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彌勒泥偶


  九尾狐清醒了,這番話怎會是酒話?一听不對,先下手為強,玉手疾伸,急點他的七坎重穴,疾逾電閃,奇快絕倫。
  印佩身形一閃,神奇地脫出指形的籠罩。
  九尾狐反掌便拍,反應奇快,九陰真气發如山洪,向印佩涌去。
  他用上了九宮大挪移身法,鬼魅似的反而貼在九尾孤身后,九尾狐一掌仍然落空。
  正在起舞的師妹像怒鷹般扑到,來勢奇急,要助師姐制服印佩。
  可是,已嫌晚了。
  印佩的左手,已勒住了九尾狐的咽喉,右手已點了九尾狐的脊心穴,喝道:“誰敢上?在下先揪掉她的鼻尖。”
  三位師妹大惊,師姐怎被制住了?這是不可能的,但事實俱在,不容置疑。
  這瞬間,鐵葉門大開,一名侍女在外叫:“后院失火,速前往灌救。”
  一位師妹向側飛縱,伸手急摘壁上挂的長劍。
  印佩口一張,酒箭激射,恰好噴在那只纖手上。
  “哎……”手的主人惊叫,手抬不起來了,向側急閃。
  “誰再敢妄動?”印佩沉喝。
  “咦!”彈琵琶的師妹訝然叫。酒箭在四五丈外,擊中手掌,把功力不弱的師妹惊退,怎不令人吃惊?
  印佩左手松了三分勁,向已失去抵抗力的九尾狐說:“抱歉,不得不借重你一下,勞駕,叫你的師妹,把在下的青鋒錄取來。”
  “你休想。哼!你殺了我好了。”九尾狐頑強地拒絕,粉臉鐵青。
  “姑娘,我是當真的。”
  “本姑娘也是當真的。”
  “你不肯,在下……”
  “你殺我好了。”
  “在下不能恩將仇報。”
  “哼!不然你休想取得青鋒錄脫身。”
  “那好,休怪在下得罪你了。”
  “你要殺我?”
  “不,在下毀了你的月貌花容,再……”
  “你……”
  “認栽吧,姑娘,快派人取來,你們也好早些前往后院救火。”
  九尾狐怎舍得月貌花容被毀,只好叫道:“二師妹,到我房里取青鋒錄還給他。”
  二師妹不敢不遵,匆匆出室,不久便取來了青鋒錄,拋過后:“快放了我師姐。”
  印佩笑道:“放是要放的,但必須送在下离開,你們先留下,千万不可妄動,你們不至于希望今師姐面目全非吧?”
  登上秘道口,原來秘室建在穿堂下,出口位于樓梯側方的复壁下方。
  穿堂不見有人,人都到后面救火去了,木材爆裂聲震耳,窗外火光一片紅。
  他押著九尾狐向外廳走,三位師妹与報火訊的侍女在后跟出,一位師妹發聲大叫:“來人哪,去請師父來。”
  “彭”一聲大震,一個蒙面黑衣身材矮小的人破窗而入,劍光疾閃,向眾人扑來。
  二師妹扯下身上的蟬紗作為兵刃,像個裸美人,一聲嬌叱,輕柔的蟬紗化為精鋼,陰風乍起,向黑衣人卷去,暗勁山涌。
  黑衣人呸了一聲,似乎感到那二師姐這身打扮令人惡心,揮劍硬接,向襲來的蟬紗猛絞。
  “啪”一聲響,蟬紗纏住了劍,劍絞不碎蟬紗,拔不出來了。
  二師妹人化龍騰,飛躍而上,粉腿疾攻上盤。
  印佩將九尾狐向側一推,疾射而出,一把拖住黑衣人向側急縱,間不容發地避開二師妹雙腿飛踢,低喝道:“還不快走?”
  不管黑衣蒙面人肯是不肯,帶著人穿窗而出,投入火光照耀的花園。
  黑衣人一面飛奔一面說:“這么多妖燒的裸美人,不愧稱狐狸窩。”
  他放了手,罵道:“你還敢油嘴討便宜?等會儿你就走不了啦。”
  “你舍得走?”黑衣人頂他一句。
  “廢話!快走!我開道。”
  飛越外圍,奔的方向是正西,因為正西不見有人。
  黑衣蒙面人叫:“這面去不得,向左走。”
  樹形中一聲低吼,搶出山精房虎,搶大斧攔腰便劈,吼道:“奸細納命!”
  印佩已脫下外袍,里面只穿了褻衣褲,除了不肯輕用的青鋒錄,他身無長物,只好用衣作兵刃。
  但見他身形踉蹌,一晃之下,衣袍擋開斧,反而貼斧而人,“砰”一聲響,一拳搗在山精的小腹上,力道如山。
  “嗯……”山精丟斧抱腹向下俯。
  “噗噗!”他順勢兩掌劈在山精的背心上。
  “哎……”山精爬下了。
  后面,裸女們已急追而至。
  “拼了他們。”黑衣蒙面人叫。
  “不可!”他喝阻。
  “怜香惜玉?”
  “鬼話!她們人多勢眾,快走。”
  一陣好跑,遠出三里外。
  黑衣蒙面人領先而行,說:“還是向右走,攀上那座山峰脫身。谷口必已阻絕,闖不出去。”
  “你知道路?”他問。
  “我已在附近潛伏五六天,餐風露宿,每晚用蛇行術探道,苦死了,你卻在溫柔鄉脂粉陣中納福。”
  “咦!你是……”
  “我是來救你的。”
  “你是那大所見的黑小兄弟?”
  “對,可惜我勢孤力單,不敢硬搶。”
  “謝謝你,小兄弟。”
  “怪我多事么?我似乎后悔了,你在溫柔鄉中……”
  “鬼話!要不是等傷好,我早就出來了,小兄弟,你知道這些妖女的來歷么?”
  “你不知道?你与她們鬼混了五六天……”
  “我告訴過你,我在養傷。”
  “這里是安陸州的九華谷,人妖郭智的巢穴。”
  “哎呀!她們所稱的大師姐,原來是九尾狐沈麗姑,難怪。”
  “難怪那么銷魂蕩魄,是么?瞧你將她半裸的胴体抱得多肉麻,你……”
  “你胡說什么?我制住了她,利用她作人質,剛從地底秘室逃出來。她們在秘室用勾魂陣困我,幸虧我早有准備,把持得住,未著道儿。”
  “喝!倒是我錯怪了你呢。哼!我白忙白苦了五夜,也白放了一把火……”
  “小兄弟,別生气,如果不是你放上一把火,吸引了其他的人,咱們皆難以脫身呢。哦!失禮,還沒請教小兄弟貴姓大名呢,我叫印佩。”
  “我姓彭,你叫我彭小弟好了。”
  “彭小弟,在赤山你想冒險在鐵腕銀刀手下救我,冒了万千風險。你我萍水相逢,你便拔刀相助,兄弟万分感激,容留后報。”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挂齒?”
  兩人開始爬山,下面火光漸熄,忽哨此起彼落,兩樓的人,開始搜索全谷了。
  登上半山,印佩心頭大石落地,說:“要不是我明里示弱,讓那騷狐狸低估了我的真才實學,真不容易脫身哩!”
  彭小弟卻錯開話題,笑問:“印大哥,你真舍得离開脂粉陣溫柔鄉?”
  印靦笑罵道:“小鬼,你知道什么叫脂粉陣?什么叫溫柔鄉?”接著,他歎息一聲,又道:“其實,九尾狐這种蕩婦,一生中只在情欲中,打滾,怎知男女之間,真有情義存在?她只知占有一個男人,難怪她活該做一輩子蕩婦淫娃。”
  彭小弟默然,久久方說:“印大哥,你是否已情有所鐘,已有了心目中的愛侶?她是誰?”
  “見鬼!我哪來的愛侶?走!吧,時光不早了。”他毫無戒心地說,腳下一緊,向上爬升。
  次日一早,兩人到了漢江邊,距九華山已在三十里外。
  昨晚爬了兩個時辰的山,找不到路,在樹林中宿一宵,早上覓路西行,精神抖擻毫無倦容。
  這是一處渡頭,小徑上行人稀少。印佩跳入渡頭的歇腳亭,注視著泊在對岸的渡舟說:“彭小弟,要不要過渡?”
  彭小弟放下包裹說:“我毫無意見,只問你要往何處去。”
  “我要到安陸,你呢?”
  “我也要到安陸。”
  “那么,用不著過渡了,這條路必定通荊門州,到安陸往南走便可。”
  “往南走,恐怕人妖追來……”
  “我不怕他了,他最好不要追來。”他有點憤懣地說,顯然對人妖一群妖婦心存芥蒂。
  “印兄,他們人多勢眾……”
  “人多又能怎樣?他們想在這一片山野中圍攻,勢比登天還難,說不定還得送掉不少人命。走吧,往南。”
  彭小弟似乎有所顧忌,說:“為免被他們追及,不如設法在此地雇一艘船下放,比較安全些。”
  “這里偏僻,哪有舟可雇?瞧,撐渡船的渡夫也蹤跡不見,咱們來得太早了,更不用說找船下放安陸啦!”
  “瞧,那不是有船么?”彭小弟向上游一指說。
  果然是一艘小船,比渡船要小得多,沿岸旁下放,相距在半里外。
  船太小,有艙篷但不設艙門,只有一名敞開衣襟穿半截短褲的.中年船夫,站在后艙面撐篙,徐徐下放。
  接近至五十步,船夫似已看到歇腳亭內有人,有意無意地掃視了兩人一眼,泰然地唱道:“人人叫我許一篙,艙里有把雁翎刀;酒色財气全都會,快快樂樂任逍遙。”
  听清了船夫的詞意,印佩笑道:“這位仁兄坦白得夠爽快,叫他問問看。”
  船緩緩漂下,他叫:“船老大,靠近來說話。”
  船夫竹篙一點,船向碼頭沖來,定住船怪叫:“老兄,有事么?”
  “咱們做一筆買賣,如何?”
  “哈哈!只要是有賺的買賣,做啦!”船夫笑著說。
  “咱們要雇你的船到州城,你敢不敢去?”
  “哈哈!我許一篙只要客人有錢賞,沒有不敢去的地方,鬼門關也敢闖他個七進七出。”
  “好,咱們的買賣成交了。”
  “且慢,咱們還未講妥价錢。”
  “你說吧。多少?”
  “你們兩個人,一人二十兩,公道得很。”
  “喝!你老兄在獅子大開口呢,簡直是敲詐。”
  “去就去,不去拉倒。來回要兩二天工夫,四十兩銀子已是大大的便宜了。”
  “好吧,獨門生意,在下認了。”印佩一面說,一面跳上船來。
  船夫將手一伸,說:“現錢交易,概不賒欠。”
  印佩點頭道:“應該,銀子入手,心里到底落實些。”
  彭小弟搶先將四錠銀子遞過,說:“少廢話,開船吧。”
  船夫將銀子塞人腰帶袋,笑道:“好,這就開船。客官,坐好,船駛江心風險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開船啦!”
  竹篙一點。船向下游駛去,漸向江心移。
  兩人不人艙,坐在船頭眺望江景,印佩低聲道:“剛才這位許一篙唱的歌,你听清了吧?”
  “不錯,他說艙里有把雁翎刀。”
  “所以,要防著些。”
  “他一個人,飛不了天。”
  “很難說,小心撐得万年船。”
  許一篙一面撐船一面說:“兩位客官,艙里坐,可以睡大頭覺。至州城有七八十里,申牌時分方可到達,早著呢。”
  艙內空無一物,只有一只香爐,一座江神的神牌,爐內焚著三炷大香,艙板倒還整洁。
  總不能整天坐在船頭晒太陽,彭小弟說:“印兄,進去養神也好。”
  香爐放在篷口旁,經風一吹,煙自然往艙內飄。船家早晚敬神,平常得很。兩人不疑有他,往艙內一鑽,盤坐著談心。
  香煙裊裊,不住向艙內飄。
  印佩向彭小弟一笑,問:“彭小弟,你小小年紀,為何在江湖流浪?”
  “流浪?笑話,我是到湖廣訪友的。”
  “哦!你是漢中人?”
  “漢中褒城。”
  “你是彭家寨人?”印佩變色問。
  “彭家寨在漢中十八里舖,距寒舍尚有兩百里地。”
  “哦!漢中姓彭的人不少呢。”
  “正相反,少得很……晤!我……我有點……怎么有點昏昏欲……欲睡……”話未完,身軀一歪,躺下了。
  “咦!”印佩訝然叫。
  “哈哈哈哈……”后艄的許一篙大笑。
  他赫然醒悟,一蹦而起叫:“香中有鬼……”
  “我許一篙就是招魂鬼,香是招魂香。哈哈……”
  他向后艄鑽,豈知身形一動,“砰”一聲栽倒,爬不起來了,腦袋一搭,便失去知覺。
  許一篙哈哈狂笑,得意洋洋地說:“天掉下來的銀子,不撿才是傻瓜。兩位,別怨我,九華谷出了五百兩銀子賞格,在下委實難以拒絕。有了這五百兩銀子,我許一篙可以快活一兩年。不用在江上做擔惊受怕的沒本錢買賣。”
  竹筒一點,船靈活地轉頭往上游急駛。
  船沿江東岸一行,撐出半里地,岸旁的蘆草一分,鑽出一個村婦打扮的年輕貌美女郎,挽了一只提籃,笑盈盈地叫:“船家,請靠過來,渡賤妾過江,愿以金錢一枝為酬,請行行好。”
  舟行距岸僅四五丈,看得真切。
  許一篙眼都直了,心說:“妙哉!看來我許一篙今天是鴻福雙至,財色兼收呢,這机會豈可錯過?”
  竹篙一點,船折向沖向江岸。
  他描好篙穩住船,搭上跳板笑道:“小娘子。請上船,小的渡你過江。”
  女郎說聲謝謝,裊裊娜娜地登舟,跳上艙面向內望,一眼便看到船內躺著的兩個人。
  “哎呀……”女郎變色惊叫。
  “小娘子怎么啦?”
  “艙內是……是死人?”
  “不,他們睡著了。”
  “他們是……”
  “一條船最少也得有三名船夫,他們都是小的伙計,倦了歇息而已,不是死人,小娘子放心啦!”
  “這……”
  許一篙一面抽回跳板,一面笑道:“他們睡得太熟,小娘子不必害怕。”
  “賤妾不是害怕。”
  “那……”許一篙乍然接口。
  “他們帶了刀劍……”
  “這一帶常鬧水賊,帶刀劍平常得很。”許一篙一面說,一面將船撐向江心。
  江心是航道,水深四五丈,篙派不上用場,必須換架長槳。但許一篙卻不用架槳,他就憑一支篙,便可往來自如,所以綽號稱許一篙。船放乎中流,他就用篙划動,船直向對岸急駛,破浪而進比用槳還要快。
  美村姑坐在艙面,似乎毫無戒心。
  艙內,招魂香仍在燃。
  許一篙渡過了急流,向美村姑叫道:“對岸有渦流,船不穩定,艙面危險,小娘子請入艙坐好。”
  美村姑卻不肯,說:“不必了,我不怕。”
  “這……好吧,悉從尊便。”
  距岸尚有五六丈,并沒有渦流。
  許一篙將篙向后艄的篙眼一插,船便停住了。
  美村姑一怔,扭頭問:“船家,怎么啦?”
  許一篙往艙內鑽,掀開艙板,取出一把雁翎刀,鑽出艙面竊竊怪笑。
  美村姑大惊,駭然站起叫:“船家,你……你……”
  許一篙淫笑道:“小娘子,別慌,咱們好好商量,不會有人受傷,不然……”
  “不然你……”
  “不然,我一刀砍下你美麗的腦袋,痛雖是不痛,但你活不成。”
  “你……”
  “哈哈!我許一篙已經四十出頭,至今尚未娶妻,光棍一條。你如果依從我,我會好好待你,穿綢著緞,佩金帶銀,保證你快活,這輩子有倚有靠。如果你不依,我就這么一刀。”
  鋼刀一近,“擦”一聲把石頭夾木棍制成的錨石,砍成兩片。
  美村姑打一冷戰,戰抖著叫:“大王爺饒命……”
  “饒命?你是說,你依從我啦?”
  “大王爺,我……我把提籃里的金銀首飾給你。”
  “那本來就是我的,你用不著大方。”
  “你……”
  “我許一篙要財也要人,上了船的全要。”
  美村姑突從袖底取出一朵銀制的兩寸徑菊花,銀光耀目,鋒利的菊瓣似乎是活動的,向許一篙面前一伸,臉一沉,惊容一掃而空,黛眉帶煞,沉聲問:“這東西你也要?”
  許一篙如中雷殛,雙腿發軟,駭然叫:“你……你是銀……菊
  “我,西門秋。”
  “在下有……有眼不……不識泰山,姑……姑娘恕……恕罪。”許一篙惊怖地叫。
  “你有眼只識金銀女色。”
  “西門姑娘……”
  “你跳下江去吧,這艘船贖你的命。”
  許一篙苦笑道:“這叫做偷雞不著蝕把米,我這條泥鰍遇上了七星魚,認命啦!船給你,可否讓在下送你登岸再說?”“也好,哦!你是不是招魂鬼許一篙?”
  “正是區區。”
  “你用招魂香弄翻了那兩個人。”
  “這……”
  “你知道她們是誰?”
  “在下認識那位高大的年輕人,他叫印佩。”
  “你与他有仇?”
  “這……這是九華谷人妖所要擒捉的人,賞格是銀子五百兩。”
  “哦!你不該太貪心。”
  “在下該死!”
  “那位黑小子你認識?”
  “不認識。”
  “本姑娘卻認識。”
  “是好朋友。”
  “老天!”
  “開船吧!等到你知道黑小子的身份,你叫天也來不及……”
  “他是……”
  “不能告訴你。還不開船?”
  許一篙乖乖地回到后艄,拔篙開船。
  銀菊西門秋屏住呼吸,將香爐丟入江中,說:“听說你的招魂香歹毒万分,一個時辰知覺全失,醒后渾身麻痹,如無你的獨門解藥,七天七夜無法复原,是真是假?”
  “是……是的。
  “解藥放在何處?”
  “西門姑娘,你……你何苦和人妖作對?黑小子交給你,姓印的留給在下,好不好?”
  “我問你解藥放在何處。”銀菊沉聲叫。
  “我……我說,在艙底的百寶囊中。”
  銀菊將解藥搜出,納人怀中,并不解救印佩与彭小弟。
  船靠上江岸,許一篙說:“西門姑娘,要不要在下替你將他們兩人送上岸?”
  “勞駕勞駕。”
  許一篙鑽入艙中說:“可惜!到手的財神爺卻在指縫中溜走了,真是貪多必失。”
  他一手挾了一人,鑽出艙面。
  艙面的銀菊跟在他身后笑道:“不必怨天尤人了,要不是本姑娘大發慈悲,你連老命也得賠上呢……”
  話未完,許一篙將人向下丟,大旋身一聲虎吼,奮力猛扑銀菊,身形一轉便貼身了,好一記迅疾絕倫的“猛虎回頭”。
  銀菊卻早已嚴陣以待,提籃向許一篙怀中一送,纖足疾飛,“噗”一聲正中許一篙的小腹。
  接著“啪”一聲給了許一篙一耳光,喝道:“該死的東西!”
  “嗯……”許一篙掩住小腹悶聲叫,“砰”一聲摔倒在艙面上掙扎。
  銀菊將兩人拖上岸,將船向外一推,向躺在艙面呻吟的許一篙笑道:“招魂鬼,好好保重,你得站起來操舟,不然就得麻煩閻王爺招你的魂了。”
  船向下游漂流,漂出五步外,許一篙仍未站起。
  銀菊先將印佩和彭小弟藏在草叢中,仍提著提籃向西走,不時打量四周的景物,遠出百步外,在一座古松林前止步,發出一聲低叫:“玉露凋傷秋已深。”
  林內傳出洪鐘似的回答:“雷少堡主不期而至,咱們勢必延期。”
  隨聲踱出六名青衣人,領先的是個鬢白如銀的老者。六個人都帶了劍,最后一位是個中年女人。
  銀菊一怔,問道:“周伯伯,此事當真?”
  周伯伯苦笑道:“怎么不真?老朽最后离開奚家庄,親見雷少堡主帶了一群爪牙進庄的。”
  “糟!這件事棘手。”
  “秋姑娘,咱們只有等,等雷少堡主走了……”
  “可是,夜長夢多,万一走漏了風聲,豈不是畫虎不成……”
  松林深處,突傳來一陣狂笑。
  眾人一怔,火速轉身戒備。
  “誰?出來。”周伯伯大喝。
  紫影人目,人影來勢如電,狂風似的掠出八個人,領先的赫然是雷少堡主和千手猿東方義。
  “雷少堡主!”周伯伯吃惊地叫。
  雙方列陣,相距在三丈。
  雷少堡主大笑道:“在下已在莫前輩庄中作客多日,而你們卻以為在下剛入庄,豈不可笑?你們暗中偵伺奚家庄,一舉一動全在本少堡主的監視下,無所遁形。西門姑娘,你是不是到對岸的起風庄,請沖天鳳羅起鳳前來助拳?他來了么?”
  銀菊哼了一聲說:“羅庄主不在家,到云夢澤訪友去了。”
  “他如果在家,也不愿來。”
  銀菊黛眉一挑,冷冷地問:“雷少堡主要替莫老狗出頭么?”
  “不,在下只希望你們能化干戈為玉帛,你們之間的小過節不值得計較,請沖在下薄面,彼此放手言和。”雷少堡主從容地說,
  “如果本姑娘不肯呢?”
  “呵呵!那你就得闖雷某這一關。”
  “哼!你是這樣做和事佬的?”
  雷少堡主哈哈大笑,笑完說:“在下從不愿替人做和事老,只是告訴你早些遠离奚家庄。”
  “哼!你……”
  “在下是一番好意,信不信由你,莫前輩已經到起云谷去了,如果他在家,你的小命恐怕早就完了。”
  “既然你認為奚老狗如此了得,又何必強出頭替他擋災?”
  “在下既然在奚家庄作客,莫前輩本在家,在下便得為道義挺身而出,不令莫前輩的家小受到惊扰。”
  銀菊冷冷一笑,寒著臉問:“你認為你就可以制止本姑娘殺入奚家庄?”
  “要是不信,何不試試?”雷少堡主也冷冷地說。
  一名灰衣中年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大踏步而出說:“雷少堡主,你也未免太狂了些,在下不才,倒要領教貴堡威鎮武林的不傳之秘霹靂劍術。”
  雷少堡主泰然緩步而出,豪气駿發地說:“在下并不想兵技自珍,愿与你神劍秦德裕閣下切磋切磋,上吧,在下恭候賜教。閣下神劍的名號名震天下,雷某有幸領教,不胜榮幸,請。”
  神劍秦德裕徐徐撤劍。神色厲冷地說:“等你胜得了秦某手中劍,再說風涼話尚未為晚。有僭了,接招。”
  聲落,碎步滑進,輕飄飄地一劍點出。
  雷少堡主卻一聲長笑,不閃不避,不退反進,毫不客气地放手狂攻。劍動風雷發出一聲嘯,吐出了千重劍山,錯開對方的劍,排空直入。
  劍影漫天,劍气迸發。
  神劍秦德裕未料到對方不理會禮招,通自大膽地趁机反擊。一上手便失去先机,自陷危局,后悔已來不及了。
  雷少堡主出其不意狂野地搶攻,主宰了全局。
  “錚錚錚!”連崩神劍急封的三劍,气吞河岳無畏地沖入。片刻間便將神劍迫得毫無還手之力,退了丈余,竟然無法脫出劍的籠罩,狼狽地躲閃逃避綿綿而來的可怕劍浪,臉色大變手忙腳亂。
  雷少堡主攻至第九招,仍然毫不放松,劍虹吞吐中,突然響起他的一聲沉喝:“浪得虛名!”
  劍虹斜掠,破風聲如殷雷。
  “哎呀!”神劍秦德裕惊叫。
  人影倏分,劍虹再閃。
  神劍斜掠丈外,可是雷聲殷殷的劍虹,卻如影附形跟到,快得令人目眩。
  “錚!”總算在千鈞一發中,封住了雷少堡主追襲而至的一劍狠著。
  可是,雷少堡主的劍并未被封出偏門,一吞一吐之下,如同電光石火,鋒尖再進,指向神劍的七坎要害。
  神劍秦德裕身形不穩,剛全力側閃,身形剛動,劍尖已無情地刺入他的右肋。
  “嗯……”他气窒地叫,身軀一震。
  雷少堡主拔劍,信手一揮,不滿足地加了一劍。
  “哎呀!”銀菊惊叫,纖手一揚,打出一朵威震江湖的銀菊花。
  劍過無聲,神劍的人頭落地。
  雷少堡主的劍并未收回,人卻反向前沖,一把抓住神劍尚未倒下的無頭尸体,向側方一掀。
  銀菊花飛到,神劍的尸体恰好撞向飛來的銀菊花,一聲怪響,銀菊花射人尸体的背心,在体內爆裂。
  “砰!”尸体終于倒地。
  “哈哈哈哈……”雷少堡主收劍狂笑。
  銀菊大駭,也怒火上沖,厲叫道:“姓雷的,你好狠好殘忍,補他一劍,何用砍下他的頭來?你……”
  雷少堡主笑完,臉一沉,哼了一聲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雷某行走江湖,劍出必制敵死命,姓秦的膽敢向雷某遞劍,他必須死。”
  “畜生!你……”
  “好,你罵得好,你將為了這一聲畜生而付出慘烈的代价。你拔劍上!”雷少堡主厲聲叫。
  千手猿東方義七個人身形倏動,左右一抄,把銀菊五個人圍在核心,作勢進搏。
  銀菊右首一名青衣人大喝一聲,向右面的一名中年人沖去,右拳驟發,相距八尺便攻出一拳。
  中年人向側一閃,伸手虛撥,冷笑道:“少林的百步神拳,可借火候欠深厚。”
  拳勁被撥偏,所經處走石飛沙,拳風虎虎,威力奇大,可惜棋差一著,被中年人輕易地撥偏了。
  青衣人不死心,第二拳再次攻出,這次迫近了三尺出拳,渾雄的拳勁如同山洪驟發,銳不可當。
  中年人仍然側跨一步,輕描淡寫地拂出一掌,臉色一沉,冷笑道:“閣下如想突圍,難比登天,你那兩手鬼畫符,還是留著吧,少獻寶啦!”
  青衣人臉色一變,沉聲道:“閣下好精純的拂云掌,敢硬接在下一拳么?”
  “有何不可?你發拳吧。”中年人傲然地答。
  青衣人踏進一步,吐气開聲:“黑虎偷心”走中宮探入,拳發似奔雷。
  中年人立掌如刀,猛地翻掌吐出,硬接涌來的如山拳勁,身形半挫馬步沉凝,神色庄嚴從容鎮靜。
  罡風呼嘯,風行草偃,勁道接触。
  兩人的上身同時一晃,雙足下陷,中間的草葉無風自偃,接著勁道散逸,聲如天際傳來的隱隱殷雷。
  中年人呼出一口長气,身形挺立,須發無風自搖,怪眼中凶光暴射,一字一吐地說道:“你已先后攻了在下三拳,禮尚往來,你也公平地接在下三掌。”
  青衣人呼吸一陣緊,臉色不正常,這三拳顯然耗去不少真力,在表面上已可看出优劣了,硬著頭皮說:“你進招吧,閣下。”
  中年人冷笑一聲,立掌待發。
  銀菊旁觀者清,喝道:“牛五叔,退!我与雷少堡主有事商量。”
  牛五叔乘机下台,應喏一聲,倒躍而回。
  中年人冷哼一聲道:“牛敬業,你欠了在下三掌,別忘了還債。”
  牛五叔牛敬業大聲道:“對,我牛敬業會還給你的,牛某不是輕言賴債的人,爾后隨見隨還。”
  “在下記住了。”中年人陰森森地說。
  雷少堡主大笑道:“牛五,你知道你欠誰的債么?即使你想賴也賴不掉,活報應馮大爺從無輕易忘怀討債的大事。”
  牛敬業一惊,悚然地問:“你……你是活報應馮天放?”
  活報應馮天放道:“你神拳牛敬業是江湖一霸,哪記得區區馮某的名號?”
  雷少堡主叫道:“債暫且記下,少時再說。西門姑娘,剛才你說有事与在下商量,說吧,也許還不算遲,如果你還放棄向奚家庄尋仇報复,在下……”
  “本姑娘決不放手,莫老狗的儿子在本姑娘面前無禮,他不該袒護儿子,打傷了本姑娘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向在下叫陣?”
  “本姑娘要你脫出是非外。”
  雷少堡主冷笑一聲道:“青天白日,你在做清秋大夢。”
  “如果你不退出……”
  “當然不退出,你還要在下再說一遍么?”
  “那么,玉芙蓉將死無葬身之地。”銀菊一字一吐地說。
  “什么?你……”
  “我說王芙蓉將死無葬身之地,你要不要再說一遍?”銀菊針鋒相對地說。
  “你是不是說夢話?”雷少堡主獰笑著問。
  銀菊冷冷一笑,頗為自信地說:“這件事你必須相信,不然你將后悔無及。”
  “你要知道,我雷奇峰做事從不后悔。”
  “這次你就得后悔,因為玉芙蓉已落在本姑娘手中,生死存亡操于我手,也在你一念之間。
  雷少堡主不為所動,笑道:“玉芙蓉与你听說小有交情。因此在下對你頗為客气,如果你真的對她不利,后悔的將不是我而是你。”
  “她是你雷奇峰的愛侶,不錯吧?”
  “談不上什么愛侶,但在下不否認很喜歡她,如此而已。天下間美女多的是,像你銀菊西門秋,便是武林三佳麗之一,在下也喜歡你……”
  “住口!”銀菊羞紅著臉喝止。
  “哈哈哈!你這人就听不進老實話。玉芙蓉根本不在安陸附近。她恐怕已到武昌去了。”
  “正相反,她不但不在武昌,而是落在本姑娘手中,目下与一個叫印佩的人在一起。”
  “什么?印佩?”
  “從識這個人?”
  “不可能的,印佩已被金梅帶往九華谷……”
  “人妖以五百兩銀子的賞花,捉拿印佩,死活不論。不久前他与玉芙蓉落在招魂鬼手中,招魂鬼用招魂香捉住他們,要解送九華谷,被本姑娘奪來了。玉芙蓉喬裝一個黑小子,与印佩同行……”
  “住口!你胡說!”雷少堡主大叫。
  銀菊向后退,說:“信不信由你,本姑娘給你一個時辰工夫衡量。你如果在一個時辰內決定不管莫老狗的事,本姑娘便將玉芙蓉交給你,不然……”
  “站住!”
  銀菊一聲輕笑,說:“發狠沒有用,本姑娘如果有三長兩短,玉芙蓉便死定了。一個時辰后,咱們江邊相見,你必須在玉芙蓉的生死之間選擇。”
  雷少堡主冷笑道:“在下未見到人,你以為……”
  “一個時辰之后,你便要見到她了。”
  雷少堡主一咬牙,說:“你得將印佩一并交給在下。”
  “你是說……”
  “如果你能將玉芙蓉与印佩一并交出,在下便不管奚家庄的事。”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不必等一個時辰。”
  “好,跟我來。”
  雷少堡主示意手下七個人在后跟隨,自己傍在銀菊身側并肩而行,笑道:“想不到你竟為了一己私仇,竟連朋友也出賣了,玉芙蓉不是你的朋友么?”
  銀菊也反唇相譏道:“你呢?為了玉芙蓉,同樣也出賣了莫老狗,莫老狗還是你的前輩呢。你我半斤八兩,都是自私自利的人,還敢道我的不是?”
  “哈哈哈!對,你我半斤八兩,都是一切為自己的利益打算的人。西門秋,你我該成為一對好朋友。”雷少堡主大笑著說。
  “气味相投的人,永遠不會成好朋友。”銀菊坦率地說。
  “咱們可以互相利用,對不對?”
  “也為了利害而反臉無情,對么?”
  “不錯,這次你如果撒謊騙我……”
  “笑話,本姑娘用不著撒謊騙你。”
  “不久自知,但愿你不是撒謊,不然,有你好受的。”雷少堡主凶狠地說,目光冷冷地在她的渾身上下轉,突又口气一轉,說:“說真的,你确是個動人的小姑娘。怎樣,有婆家了么?誰家儿郎有福了,哈哈!”
  “啐!你怎么這樣浮滑皮厚?”銀菊羞怒地叫。
  雷少堡主大笑道:“哈哈!武林三佳麗在下皆已見過,說實話,在下認為你該排名在前。你,敢作敢為,不裝腔作態,頗令在下傾心……”
  “狗嘴里長不出象牙,你少給我嘻皮笑臉。”銀菊沉臉說,意頗不悅。
  “好,不嘻皮笑臉,說真的,我不相信玉芙蓉已落在你的手中了。而那姓印的小輩雖然藝業頗為高明,但如想逃出九華谷,難比登天,被囚在人妖的囚室中逃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信不信由你。”
  “但愿在下相信。快到了吧,還有多遠?”
  “就在前面不遠。”銀菊向前一指說。
  到了江邊,她緊走兩步,撥開高与人齊的草叢說:“人藏在此地……”
  她的話說不下去了,站在那儿臉色蒼白,盯著草中發怔,僵住了。
  不遠處的雷少堡主問道:“西門姑娘,怎么啦?”
  草叢中沒有人,卻有一只笑臉大腹彌勒佛泥偶,高僅五寸,居然頗為神似。
  “人……人不見了。”她惶然叫。
  雷少堡主大步而來,冷笑道:“我早知道你信口胡說,哼!你認為騙得了在下么?你……”
  驀地,他也怔住了,盯著泥偶發僵,臉上也變了顏色,話也半途打住。
  一名中年人看出不對,急躍而至,突然變色叫:“歡喜佛法蘭的信記!”
  千手猿如中電殛,急步搶到,也惊叫道:“果然是歡喜佛的傳記,少堡主,住手!”
  雷少堡主本來伸手去拾取泥偶,聞聲收手冷笑道:“賊和尚憑什么留下信記嚇唬人?我不信邪。”
  千手猿惶然道:“歡喜佛的信記留下,誰動了信記,誰便將受到可怕的懲罰,動不得。”
  “他敢与咱們雷家堡作對不成?”
  “這……很難說,那和尚號稱魔中之魔,天不怕地不怕,少堡主……”
  “我不信邪。”雷少堡主傲然地說。
  “少堡主,請不要為了些許小事而樹強敵,這件事与少堡主無關,他是沖西門姑娘而來的。”千手猿憂形于色地說。
  “可是,玉芙蓉彭姑娘落在他手中……”
  “誰能證實西門姑娘的話是真是假?”
  “這……”
  銀菊急道:“本姑娘毫無欺騙雷少堡主的念頭,彭姑娘与印佩,确是將他們藏在此地的,他兩人被招魂鬼香迷翻,我救了他們……”
  雷少堡主沉聲道:“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我……我可以發誓,彭姑娘她……”
  “哼!我認為你的話不可靠……”
  “你……”
  雷少堡主大手一伸,戟指疾取銀菊的左期門要穴,不理會男斗女的禁忌,向胸部下手。
  銀菊駭然有閃,叫道:“且慢動手……”
  “擒下你再說。”雷少堡主沉聲叫,左手疾伸,急抓她的手臂,快逾電光石火。
  銀菊側躍八尺,但雷少堡主已如影附形跟到,叫道:“你走得了?除非你脅生雙翅……”
  一旁的千手猿惊叫道:“糟了!泥佛破了。”
  原來兩人交手時,雷少堡主一腳踏中泥佛,泥佛應腳而碎,成了一堆碎泥。
  “哎呀……”銀菊突然惊叫;扭身便倒。
  原來她的身法沒有雷少堡主敏捷,藝業也相差甚遠,貼身相搏脫身甚難,一不小心,纖足被草根所絆,立腳不牢,扭身摔倒。
  雷少堡主得理不讓人,腳再次挑出,不輕不重地挑在銀菊的環跳穴上,喝道:“沒有人敢如此戲弄我雷奇峰,你將受到懲罰,解兵刃。”
  上來一名中年人,繳了銀菊的劍和百寶囊。
  另一面,銀菊帶來的人,已和雷少堡主的手下,展開一場罕見的惡斗。
  環跳穴被制,僅下半身麻木,上体未受波及。銀菊毫無反擊或自保的机會,狂聲叫道:“雷少堡主,我可以對天起誓……”
  雷少堡主用一陣狂笑打斷她的話,一把將她抱起,盯著她憂急的粉臉,說:“你該知道雷某是個不信天地鬼神的人,當然不信發誓有何可靠的應誓報應事,你從命吧,我的好姑娘。哈哈哈哈……”
  銀菊帶了六個人,已經死了一位神劍秦德裕。經過雷少堡主的手下一陣圍攻,五個人己倒了四名,只剩下須發如銀的唐伯伯了。
  雷少堡主掃了斗場一眼,向千手猿說:“把那老家伙宰了,斬草除根。我先走一步,你們隨后赶來。”
  “是,屬下遵命。”千手猿欠身恭敬地說,不敢在少堡主面前托大。
  銀菊長歎一聲,慘然地說:“雷奇峰,你太狠毒了,你……”
  “哈哈!我如果不狠毒,怎配叫毒劍?”
  “你……你要把我……”
  “你惹火了我雷奇峰,先前又罵在下是畜生,你想在下會把你怎樣發落。”
  “你……”
  雷少堡主猙獰的臉孔上,涌起了异樣的神色,怪眼中光芒閃耀,得意地笑道:“我雷奇峰并不是好色之徒,但對送抱投怀的美女,在下也不會拒絕。老實說,是你先找我,你曾經說過要將玉芙蓉還給我,而現在玉芙蓉卻失了蹤,你与玉芙蓉同樣嬌美艷麗,更糟的是你已經在我的怀中。哈哈哈!為了玉芙容,我走遍千出万水,她總是躲開我,目下有了你……”
  銀菊大惊,恐懼地叫:“雷少堡主,你……你不能……”
  天下間沒有不能的事。西門姑娘,告訴你,在下闖蕩江湖,有三大心愿,一是揚名四海,二是成為武林第一劍,三是獲天下絕色為妻妾。武林三佳麗中,除了四川梅家在下不想太早反臉,暫且將金梅剔除之外,銀菊与玉芙蓉在下要定了。”
  “啐!你……”
  “你不愿意?”
  “住口!你……”
  “好,你凶吧,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帶你回奚家庄,橫奚前輩的府第為洞房,生米我替你煮成熟飯,看你依不依。”
  “你休想……”
  “不是想,而是要霸王硬上弓,你不愿意也得愿意。爾后你如敢生二心,小心我剝你的皮。”
  雷少堡主凶狠地說,猛地在她的脖上重重地一吻,樂不可支地說:“哈哈!好香、好嫩、好膩、好潤,在下艷福不淺。”
  說話間,他腳下甚快,已离開江邊里余,前面奚家庄在望。
  庄門外有九名佩刀的庄丁,不住向這一面眺望,看到人急忙派人迎來,叫道:“是雷少堡主么?家主人剛返家,有請少堡主相見,咦!東方爺他們……”
  “他們留在后面,收拾銀菊的几個隨從。瞧,在下把銀菊擒來了。哦!莫前輩怎么提前赶回來了。”
  “小的不知道,少堡主不久便知。人請交給小的抱走……”
  “不必了,我自己來。”雷少堡主一面說,一面越過了庄丁,向庄門走去。
  庄了隨在他身后,說:“家主人似乎神不守舍,气色甚差……”
  語聲突然中止,雷少堡主接口問:“是不是病了?”
  身后聲息全無,他一怔,扭頭一看,吃了一惊,怎么庄丁不見了。
  路兩側是矮林,叢草,荊棘,庄了如果落在后面,剛才怎又在后面說話?如果至路旁大小解,也該听到聲息。可是,人竟然無聲無息地失了蹤,豈不可怪?
  他悚然而惊,心生警兆,想起了干手猿的話,和歡喜神佛的信記小泥偶……
  “庄丁遭了毒手。”他本能地想。
  他立即將銀菊向地下一放,向四五十步外的庄門叫:“來人哪!快搜這附近,有強敵潛伏在兩旁。”
  庄門奔來了十余名庄丁,四面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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