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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平空對施明秀產生好感,所增加的困難是可想而知的。整治龍紫霄的事就已經讓他不安,雖然他不必為了這件事負全責,雙方憑本事修為周旋,任何一方也不能有效控制情勢演變。
  但因此一來,他對陸大仙那些人便無法任意施為。而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仇敵,皆毫無顧忌地向他下毒手。
  唯一有利的事,是對方在逼出真天書,搶到手之前,不會一下子就要他的命。他還有利用价值。
  雖然兩方面的人并不認為真的仙書,仍然在他手中,并不肯定認為是他掉包愚弄奪書的人,所以并沒積极圖謀他。
  他膽敢挺身站出來,公然揚言要討回仙書秘笈,身价陡然提高,重新引起各方龍蛇的注意,派了不少人盯梢,便表示他受到各方的重視。
  他并不知道盯梢的人,是那一方的人馬,反正不論是那一方的人,都對他不利。
  又得現身保持接触了,鑽出一條小街,果然不出所料,兩個大漢正在惶急地滿街尋找目標,突然看到他便如獲至寶,腳下一緊,排眾而至。
  他大感意外,來硬的?本來認為這些人,不敢在城內鬧市行凶,看這兩個家伙來勢洶洶,顯然有用強制手段綁架的意圖他料錯了,這些人根本不怕在城內行凶。
  他向街的另一端撒腿急奔,表示心怯,表示仍然是打了就跑,不敢面對面拼搏的三流人物。他有點冒火,這些人大過份了。
  兩大漢追得更急,撥倒也几個行人。
  很不妙,前面又出現三名大漢,有兩個腰帶上有匕首,連兵刃也帶進城來了。
  往小巷子一鑽,走了再說,不能在街上受到圍攻,惊世駭俗會引來捕快干預。
  五大漢會合在一起,銜尾窮迫,并且發出呼叫聲,顯然另有同伴接應。
  好家伙,這些人像在孤注一擲呢!
  小巷彎彎曲曲,在折向處他突然加快,再一轉向,他飛越一座相當長的老舊圍牆,消失在一座大宅內。
  真是一座大宅,有好几進院落,有園,不但有樓,而且兩座明樓极具气勢。
  所謂明樓,也就是平頂屋,作為了望、警戒,活動的處所,其實不能算樓,因為上面沒有屋頂,但位于樓房的上方,所以也稱樓。
  把二樓的屋頂稱為明樓,二樓可能稱為暗樓以名副其實。
  宅大,卻不見人跡,門窗古舊,有此門扇已經失蹤。所有的明窗,窗紙早就腐爛了。他跳落處可能是東北園,花木都成了亂枝雜樹,野草荊棘高与人齊,与變了形的花木從生在一起。
  野草掩蓋了庭階,有些枝干已伸入二樓的窗口,花徑花台已經快要無跡可尋,有些廳堂已蔓生了野草。
  是一座快要廢棄的大宅,面積可能占了半座坊,有三十余檔房舍,早年必定是鐘鳴鼎食之家,子孫沒落可能有一、二十年,乏人照料將成廢墟。要維持這座大宅的本來面貌,每年真需要上万兩銀子開銷。
  十余名男女,出現在野草蔓生的中院,其中有那五名大為首的是神爪翻天范天虹,爪功惊世的高手中的高手。但真正的主事入,是龍家三姐妹的老王龍紫虹。這位二小姐用詭計擒住了高大元,把高大完整治得災情慘重,制他的筋縮穴迫供,整掉他半條命。
  他相當幸運,在被帶回皇甫家途中,碰上兩個彌勒教的假書生,乘雙方交手斗法的机會,滾下路旁的深溝保住了老命。煮熟了的鴨子居然飛掉了,這位龍三小姐怎肯甘心?橫定了心不顧一切,帶了人大膽入城提飛掉了的熟鴨子。
  隨行的兩個中年人,黑長衫衣寬袖大,百寶囊像巨袋,相貌特別陰森獰猛,一雙不帶表情的山羊眼很少眨動,在旁背手冷然屹立,似乎對身外中物均視若無睹,對外界的一切動靜均無動于衷,他們不屬于這生机勃勃的人間上。用布卷著的劍相當沉重,可能是三斤重的厚脊開鋒銳型劍。
  “分開遍搜每一角落,一定要把他搜出來。”龍紫虹斷然下令,顯然搜不到人決不罷手。
  “龍三小姐,處處是殘屋危樓,很可能有少廢复壁半坍密室,甚至有抓穴,我們人有十二個人,怎么搜?”神爪翻天反對遍搜,那要搜多久?人手不足而且不宜分散:“那小輩非常了得,令師姐也吃了點虧奈何不了他。以往咱們估錯這個人的能耐,所以沒派眾多人手對付他。這地方視界有限,動手相博十分危險,人如果分散,彼此策應困難,很可能要付出可觀的代价,得不償失。”
  “家師姐已經斗彌勒教妖婦耗盡真力,所以才奈何不了高小輩,如在平時,他配和我們交手?”龍紫虹堅持己見,沒把高大元列為高手:“上次我活捉他,不費吹灰之力。你們怕他?”“這……”神爪翻天臉色一變,牽涉到聲威名望,誰肯承認自己武功不如人?
  “不能久耽,遲恐生變。”龍紫虹催促:“兩人為一組,分區快搜。”
  “好吧!搜就搜。”神爪翻天心中有气,不再爭辯,心不甘情不愿分配人手,他這個首腦人物的權威,在自己的弟兄面前大打折奪目。
  大白天,十二個人可以放心大膽搜尋各處,不會有外人或強敵干扰,三、二十棟房舍,搜起來并不太費事。麻煩的是這种荒廢的老屋視界不良,任何角落皆可藏匿,分為六組分區,搜尋,雖則可以爭取時間,可以擴大搜查范圍,但容易落單,各級之間無法保持有效的策應,轉過一道牆就各奔東西,甚至兩人、之間也難以互相掩護。
  他們把高大元看成三流人物,犯了最大的錯誤。
  兩名大漢在一處小院中,一前一后剛登階而上,小院高与肩齊的蔓草中,飛出兩顆飛蝗石,奇准地分別擊中后腦工枕穴,几乎同時昏倒。
  高大元從草叢中鑽,將人拖入壁根的草叢,悄然繞屋面走,消失在另一座樓房的內室深處。
  按下散布著一些破家具,蛛网塵封,門樓半坍,上樓真需有相當大的勇气,一腳下踩,可能梯板腐朽人往下墜,斷手折足大有可能。
  一名大漢在下面戒備,留意四周的動靜,但全神留意另一同伴小心翼翼向上走;暗器隨時可以射擊上面出現樓門的人。
  半朽的樓梯果然有危險,負責往上探的大漢非常小心地,一步步試探著向上走,第五級……第七級……都沒有問題,乘載一個人絕無問題,只須腳下放輕些。
  第九級……大漢只顧留心腳下,腳下的梯級發出吱吱格格聲,像要崩坍。
  下面飛起一顆小石,正中腦后五枕。
  大漢以為下面有同伴戒備,怎料到有人襲擊?人向前一扑,腳下的半朽樓梯隨即崩坍,轟隆隆一陣暴響,房屋搖搖,塵埃滾滾。
  下面,高大無拖著另一昏迷不醒大漢的背領,拖离木料飛砸的梯底,以免被活埋在木料下。
  暴響聲引來另一組兩個人,劇沖人堂門,雷霆打擊光臨,連人影也沒看清,耳門便受到力道信到好處的一擊,摔倒在塵埃飛揚的堂回。
  在荒廢的大型古宅中搜索,是頗為危險的事,人數少更為危險,比在荒郊曠野搜尋更易受到襲擊,任何一處角落皆可藏匿,用暗器襲擊百發百中。江湖朋友的口頭禪說遇林莫人,犯不著冒風險。
  同樣地,最好遇屋莫入。
  那兩個相貌特殊,穿了黑長衫的中年人,就相當聰明机警,取出布卷中的劍插在腰帶上,先后經過三座房舍,不進人缺門的門或百,僅站在門口向內察看,傾听里面的聲息,片刻便舉步离去,本浪費時間入內搜索。
  樓梯崩坍聲全宅可聞,吸引附近搜索的人注意。兩個中年人恰好位于右鄰的另一棟房舍,聞聲急急繞到。
  在門外向內瞧,塵埃漸漸落定,堂內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不但樓梯崩坍,有几處樓板也出現裂破的洞孔。
  半朽的房屋倒塌不足為奇,中年人并沒在意。但目光落在右面近壁根的積木前端,兩人不約而同咦了一聲,臉色一變。兩個昏迷不醒的大漢,散躺在地像死尸。
  只稍看第一眼,便知是摔落所造成的結果。
  “我去看看。”那位臉色蒼暗的中年人說,向臉色泛青灰色的同伴打出留意的手式,急搶而入。
  “昏了!不像是跌昏的。”察看第一名大漢片刻,中年人扭頭向門外的同伴叫。
  “手腳斷了沒有?”門外的同伴間。
  “還好,沒有,人是完整的。另一個……”中年人向倦縮在一旁的昏迷大漢走去。
  “拖出來再搶救,里面危險,樓會垮……小心……”門外的同伴大叫,閃電似的拔劍出鞘,順手飛擲,反應之快,無与倫比。
  劍幻化為三尺大的光圈,破空飛旋尖厲的破風聲刺耳。
  一條粗繩從上面的樓板破洞垂下,下端是一個兩尺徑的活套,奇准地套住中年人的脖子,套一收入便向上手舞足蹈急升。
  飛劍及時一掠而過,粗繩驟斷。
  被吊升兩尺的中年人,掉落在地上掙扎,大概吃足了苦頭,脖子被勒得受不了。如換了普通的人,一勒一升脖子恐怕已經斷了。武功了得的人在毫無提防下,同樣禁受不起。
  中年人很幸運,入室時已提高警覺,神功默運嚴防意外,但也被勒得受不了,摔得便掙扎難起,發出猛烈的嗆咳嘔吐聲門外搶人的同伴到了,大喝一聲,食中兩指向上點出,強勁的指風攻向丈四五高的樓板破洞孔,指功駭人听聞,可以外發襲擊上空文四五的目標。
  斷了的吊繩,正向上升收,指功以上面收繩的人為目標,是否有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效地,阻止上面的人繼續下毒手向下攻擊。
  顧得了有繩上升的破洞,卻顧不了身后遠處的其他破洞。高大元從另一破洞中飄落,半空中飛石破空而至,鴿卵大的飛蝗石目力也難以看到形影,葉一聲擊中指勁剛出的中年人后腦。
  中年人向前一補,他也輕靈飄落,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門后。
  “是誰暗……暗算……我”先例地的中年人狼狽地爬地,手忙腳亂解除脖子上的套圖,眼前大概有點發黑,不住旋轉搜尋目標。
  上面無所見,下面卻踩在同伴的腰背上,几乎滑倒。搶人另兩個人,駭然止步。
  “咦!你們……”最先搶入的大漢惊叫。
  即使最勇敢的人,也被堂中的景象嚇一大跳。這一面躺著三個人,另一個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對面不遠處的積本旁,躺著另兩名大漢。
  這是說,就在這處堂屋中,被擺平了六個人,其中包括武功最高明的兩個黑衣中年人。
  如果加上另一處小院子的兩個人,被擺平的已經有八個啦卜十二個人搜屋,被擺平了三分之二。
  “有人在樓上陪……算……”拉掉套圖的中年人發狂似的向上面的洞孔叫。
  垂繩仍在,不住擺動不再上升。
  “你們天地雙煞被人暗算了?”大漢意似不信,遠近向上觀察:“那根繩古怪……”
  “上去搜!快!”中年人怒叫。
  破洞寬一尺長三尺,怎么上去?大漢不敢抗辯、乖乖從高大元飄處的大洞孔躍升。
  另一大漢不想上去,大概心中有數,上去也是白費勁,上面如果有人,那更危險,搶近救助昏倒的人。
  陸大仙曾經是風云人物,在江湖聲威廣播,是官方人士心目中的可怕人物,翻去覆雨玩弄官員大使的黑龍幫要角,有各种神秘身份的變色龍蛇。國賊嚴家父子垮台,嚴老相國目下捧了金飯碗,在家鄉袁州討飯乞食。
  一幫一會樹倒猢猻散,這位大仙依然在京都翻云覆雨,搖身一變成為在雄風會的中樞重要人物。
  雄風會是蒼天教的外圍組織,蒼天教是躲在地下的半公開秘教,雄風會則是可以公色活動的組合,相輔相成實力日益壯大。
  但他對雄風會真正的主于蒼天教,不怎么賣帳,原因是蒼天教的教主太陽爺爺普明佛駕返西天之后,繼任教主月亮奶奶普光佛不在京都親自主持教務,骨子里是怕被官府查獲,膽气不足,也就駕御不了以江湖好漢為主的雄風會。
  會主絕劍天君方世雄,根本不理會蒼天教派在京都該教暗中主持大局的執事人員。上行了效,所以逐漸形成分道揚鐮的形勢。
  這次南來追逐醫仙王金,蒼天教派來隨行的人寥寥無几。而代為主持人大局的淮安洪澤三龍女,并非蒼天教在京都的重要人員,而是外地秘壇的主持。陸大仙連從京都跟來的該教重要執事也受理不理,對外地的洪澤二龍女更是態度欠佳。
  當然,他也不想得罪三龍女,三龍女畢竟是蒼天教的人,雄風會是蒼天教的外圍組織。而且洪澤三龍女的武功和道術、修為甚至比他高深些,因此在三龍女面前,他不得不收斂杰騖不馴國空一切的狂態。
  他對三龍女在蕪湖建秘壇的事并不熱衷,擴展教務不是他份內的事,他唯一的目標,是劫持醫仙五金,和取得醫仙五金的仙書秘笈。
  劫持醫仙五金的希望落空,醫仙王金已經失蹤,不可能在解差被殺之后,再前往南荒充軍的成所報到。
  目下他唯一可做的事,是奪取仙書秘笈。
  行動极不順利,再三節外生枝取帳垂成,這位陸大仙逐漸失去耐性,對不斷損失人手极感气憤,內心產生破釜沉舟乾坤一擲的念頭。
  他始終認為,仙書秘笈已經落在彌勒教的人手中了,彌勒教在玩弄掉包嫁禍手段,意圖斷絕他奪取仙書秘女的念頭,逼他放手离境。
  他反對三龍女積极圖謀高大元的計划,希望傾全力向彌勒教反擊,因此三龍女繼續搜尋高大元,他卻帶了重要的心腹,積极留意彌勒教的活動,要乘机弄到几個彌勒教的人做人質。
  他知道彌勒教也派人找高大元,所以在金馬門左近潛伏待机,高大元躲到城內藏匿,彌勒教的人一定會進城的。
  三龍女在城內誘捕高大元的行動,他不可能知道活動的情形,成功与否,他也懶得過問關心。
  他不想在城內露面鬧事,有他的心腹神爪翻天在龍三小姐身邊,所發生的事故,神爪翻天會向他事告的。
  有十二個人去捉高大元,足矣夠矣!
  迄今為止,仍然沒有人認為高大元是不易對付的高手,都認為高大元每次發生事故正在走運,与武功和膽識無關,所以能幸運地脫逃。
  不久前尤大小姐与彌勒教人沖突,兩敗俱傷,高大元恰好在雙方力盡時出現,因此雙方都無法擒住他,反而受到他乘机渾水摸魚占了便宜,讓他和杜英大搖大擺离去,事實上并非真的交手拼搏。
  當他看到龍三小姐十二個人,狼狽踉蹌的身影出現時,大感惊詫,一看便知這些人有點不妙,進城搜捕高大元的事失敗了,而且快要演不成軍啦!
  還好,十二個人都是完整的,甚至不需相互摻扶,也沒裹有傷巾。
  他帶了六名爪牙,埋伏的地方,也就是不久之前,彌勒教白衣女施明秀設伏,襲擊龍大小姐的處所。
  他也在這里設伏,以牙還牙准備對付彌勒教的人,彌勒教要設伏捉他的人做人質,他為何不能?
  他獨自离開潛伏的樹叢,迎接失敗出城的殘兵敗將。
  “咦!你們怎么啦?”他站在路旁訝然問。
  龍紫虹臉色難看,顯然沒受到傷害,精力依然充沛,只是失敗者的嘴臉實在難看,本來明艷動人的面龐,像是罩上了一重濃霜。
  他本來想冒失地問:你們失敗了?卻又隱忍不說,畢竟龍三小姐是教壇的人,先天上就是雄風會的主子,不便使用太過刺激帶有嘲弄性的話。
  “高小輩逃掉了。”龍三小姐語气憤怒,不想多說,吐出簡單一句話,腳下不停。
  “而你們……”他的目光,狐疑地落在尾隨而至的神爪翻天身上。
  “被人作弄得不亦樂乎。”神爪翻天不敢不回答他,是他的死党爪牙。
  “怎么一回事?”他迫問。
  “腐小輩逃人一座廢宅,p時l分頭進去搜,結果被人用飛石逐一擊昏……”
  “又是飛石?”
  龍大小姐在這里碰上埋估被彌勒教的施明秀四男女堵住,結果雙方的三名爪牙,皆是破匕石擊昏的人。
  最后,高大元偕杜英出現,也作弄兩女,成了大贏家揚長而去,這期間,被飛石擊昏的,前后為數可觀,即使飛石不是高大元所發的,至少也与高大元有關。
  “長上怀疑……”神爪翻天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晚在皇甫家,嚇唬我們的怪老人。”他肯定地宣布,甚至打一冷戰。
  “不知道。”神爪翻天搖頭苦笑:“這個人如果要下毒手,這期間咱們恐怕死傷极重。這個人咱們一無所知,日后他如果動了殺机,咱們日子難過。長上,咱們必須赶快將書奪到手,早些离開……”
  “你說得容易,怎么奪?”
  “這……”
  “我正在努力,弄到几個彌勒教的人再說。”
  “彌勒教是死敵固然重要,但他們是看得見的強敵,應付并非難事,他們比咱們強不了多少。但這個怪老人,卻是看不見的敵人,迄今為止,咱們仍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對付极為困難。長上,必須集中全力應付,等到這人開始下毒手,可就大事不妙。”
  “怎么全力應付?”他大感焦躁:“你說的,迄今為止,咱們仍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如何對付?而且如果集中全力把他列為勁敵對付,豈不兩面材敵?應付彌勒教,咱們已經有點力不從心。”
  “可是……”
  “好吧!你回去告訴芳華仙史,要她帶几位貴賓,著手偵查這個人,務必不擇手段斃了這個禍害。她是外聘的人,目標不顯著,行動有自主權,暗中進行成功的可能性要大些。
  “好的,我這就回去安排,”神爪翻天立即离去。前面龍三小姐十一個人,已經遠出半里外了。
  看不見的強敵,的确難以對付,誰也不知道怪老人的來歷,連面貌也沒有概念,如何著手偵查了。
  這期間所有的人都暗中留心,只是不便說出口而已,連陸大仙自己也知道偵查一個武功駭人听聞、神山鬼沒的無名高手,是如何的困難,大感無從著手。
  沒有人想到是高大元在弄玄虛,他也的确沒有高手的气勢和表現。
  剛重新埋伏停留,北面小徑便出現六個穿了白長衫白衣裙的三男三女,男的一表人才,三十余歲英气勃勃像仕紳,但佩了劍,就不像是有身份的仕紳了。
  女的也是二、三十歲風華醉人的成熟少婦,所佩的飾劍相當華麗月白色的衫裙走動的時裙袂微揚,渾身散發出令男人醉迷的風華。
  只消看流露在外的神采和气勢,便知是彌勒教地位頗高的人,要經過這里進城,這條小徑是進城的必經道路。
  施明秀帶了彌勒教的人,先前在這里布狀,就几乎成功地擒住龍紫霄,雙方的人出人城,皆需經過這條路。
  埋伏的人僅多了一個,七比六胜算并不多。雙方都是重要的高階層人物、武功修為相去有限,都是了不起的名家高手。打埋伏雖然稍為有利,但想主控胜机并非易事,所付出的代价也可觀。
  隱身在一叢大樹后的陸大仙,看清了六男女的面貌,臉色一變,不安的神情流露無遺。
  六男女魚貫徐行,逐漸進入埋伏區,神態悠閒,不像有要事赶路,卻像觀賞風景的游客,面貌國逐漸接近兩清晰可辨,臉部的神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長上像是認識他們。”隱身在左側不遠處的一位隨從問,看到他臉上的神色變化。
  “湖廣總法壇的三使者中的兩個。很不妙,咱們估錯了他們的實力。湖廣法法如果派有使者級的人駐在這里,表示這里中彌勒教的重要發展區,難怪敢向咱們示威煎通。這里的秘壇有超拔的人才主持。”
  “他們的總法壇,不是內部執法的單位嗎?”
  “對內為主,必要時也對外執法制裁异端。所以,有不少高手名家充斥其間。早年我和他們打過交道,湖廣總法壇三使者我都見過,當時雙方彼此利用維持秘密交情,所以這兩個使者我相當熟悉。”
  “他們是……”
  “召魂使才和投煞使者,真名號就無法知道了。彌勒教和咱們的蒼天教,走的是相同的道路,那就是盡量招收名流平民大眾,進教之后,盡量不要利用往昔的名號招搖。所以,普光教主另行組織雄風會,以另一面目策應相互為用、雄風會的人皆以本來面目出現。彌勒教中雖然也有人使用本來名號活動,但都不是重要的人手,因此不露真名號的人最危險。召魂和役煞兩使者,就是相當可怕的重要人物。”
  “咱們對付得了嗎?要不要發動?”
  “這……看我能不能先把這兩個使者擊倒再決定。”
  “這豈不是廢話嗎?”隨從大為不滿,口吻個像是隨從:“你一個人發動?可能嗎?讓其他的弟兄在旁看熱鬧,情勢不對就一哄而散各奔前程?”
  的确是廢話。
  任何一個人發動,皆构成生死相擠的埋伏攻擊情勢,与全体埋伏的人有關,一個人發動,不如一同發動何利。
  一個人先出面,就失去埋伏的有利优勢了。
  “稱不懂,最好閉上嘴。”他大為不悅,狠瞪了隨從一眼:“我一個人出面,就可以預留退步,表示是我個人的事,与你們無關。我如果得手,你們乘机群起而攻,結果如何?哼!”
  “唔!有道理。”隨從俸悻地說:“反正每件事都預留退步,不成功電不至于失敗,好主意。”
  听說話的神情和語气,顯然不以為這是好上意,隨從說的是相反的諷刺活,并不同意這個好主意。
  這是說,已經完全失去埋伏的本意了。
  他正想發作,气往上沖,可是怕勢一變,不許可他對隨從發泄怒火啦!
  遠在三十步外,六男女停止冉進,六雙稅利的眼睛,在他們的埋伏區往复搜視。
  “真有人躲在這里圖謀不軌。”領光那位英偉的中年人聲震四野:“不要扮鼠輩了,出來吧!咱們親近親近,埋伏的老把戲派不上用場啦!”
  埋伏突襲失效,陸大仙用手式阻止同伴現身,獨自上前泰然打交道:“先前雙方都有人在這里打打殺殺,再發生不足為奇。呵呵!召魂使者,六七年不見,你似乎修為更精進了,可喜可賀。別來無恙?”
  “哦!老相好九幽逸客陸大仙,我很好,彼此彼此,”召魂使者欠身打招呼,并沒感到惊訝,神態也顯得從客瀟洒:“人生何處不相逢?听說你在京都頗為得意,重臨江市必定有重振雄風的豪情,首先便找上了本教,莫不是打算將本教逐出江南取而代之吧?”
  “老夫途經此地,是眾所周知的事,与貴教毫無子連,你老兄何必歪曲事實?你不會忘了是你們主動向咱們示威的事實吧?”
  “在下知道的是,你們的人分別從下江上江,分批陸續抵達,立即展開行動,這是途經此地嗎?不會是巧合吧?立即占据皇甫家建壇,也是巧合的一部份嗎?”
  “這是情勢所使然,無可厚非呀!途經貴地确是事實,老夫主要是追蹤王道士經過此地的。閣下也認識正道士王金,該知道有關他的事。”
  “醫仙工知你和他也頗有交情呀!為何要追蹤他?打落水狗?你真夠交情呢!”
  “老夫与他交情泛泛,過去的交情已隨時勢而轉移。而且這次老夫只是奉上命所差,主要為了他那些從大內所竊取的仙書秘笈,与交情無關。你們趁火打劫,劫走了那些仙書秘笈,老夫無法回京交代。那些仙書秘茨十之七八是道書,貴教尊佛,奪獲并無大用,可否還大家不傷和气?”
  他說的話的,其實也是違心之論。目下在天下各地秘密傳教,暗中結合徒眾各門中道,彌勒教、蒼天教、無為教……都假借名義號稱三教合一,佛道儒一鍋煮;都不是純粹尊奉一教的組合,道釋儒的經典皆可以利用。
  連真正的釋教門徒,也把孔圣人尊為一宁王佛。至于孔圣人是否喜歡接受,那并不重要,反正孔圣人不會重返人間提抗議。
  “你這老賊非常的狡詐詭橘,看來彼此已經沒有什么好談的了,那就各走极端,看誰能做此地的主人,各說各話,永遠無法解決問題。來吧!你我放手一決,公平玩命,給其他的人做榜樣,你我不是躲在人群后喊叫殺的懦夫膽小鬼。”
  “閣下”
  一聲狂笑,召魂使者拔劍,猛地幻為激光,身劍合一發起無畏的強攻。
  首腦人物親冒矢石已經不時興了,本來就該躲在人群后發施號令。
  召魂使者卻遲陸大仙公平決斗,顯然認為必可穩操胜算,因此攻勢极為迅疾猛烈,不容許陸大仙退縮走避。
  陸大仙來來就對兩使者怀有戒心,不便發信號命同伴身襲擊,混戰极難控制情勢,一發便不可收拾。
  此時此地,他沒有制胜的把握,全力投入,很可能全被陷入危局,得不償失,也得不到什么。
  一比一,他心中略定,一聲冷哼,揮劍直上相迎,劍涌千層浪,奮勇切入暴射而來的激光中。
  響起三聲激越的金雞,劍气進爆似狂颶,勁气激旋中,劍光流瀉入影急分,猛烈的接触乍合乍分,雙方勢均力戰棋逢對手。
  陸大仙斜震出兩丈外,踉蹌穩下馬步。
  “佛召魂使者似乎沒有多少長進,几乎被你吹牛的气概唬住了。”借大仙一面快速地移回原位,一面用諷刺的口吻說:“我還以為這几年你參悟了奇功絕學,所以敢在老夫面前賣狂,去你的!你也接我几劍。”
  劍吐出大袖同揮,風雷乍起扑上了。
  召魂使者也被震出兩丈,臉上有意外惜愕的表情,似乎難以相信,陸大仙能接下三劍急襲。
  陸大仙居然猛烈地反扑,召魂使者終于失惊了,劍气与袖風齊至,激起狂猛的勁烈罡流,強攻猛壓勢若雷霆,震撼力空前猛烈。
  不能不接,更不能示弱閃避。
  召魂使者臉上的惊容,換上了憤怒的表情,一聲冷哼,左掌連揮,劍幻發异光,掌勁如雷鳴,劍光如電掣,撤出重重劍网。
  几聲急劇金鳴之后,猛然爆發出一聲閃光后所進現的震鳴,風雷聲倏然隱去,罡風余勁四散。
  兩人像是被一道問電所擊中,飛翻出兩丈外,在塵埃与草屑飄舞中,摔倒在地翻滾了几匝,灰頭之險,几乎掙扎難起。
  雙方都有人搶出救助,白影与育影同時到達,也同時出手攻擊,先打了再搶救同伴,企車間淬然一擊,一接触胜負主判。一聲厲叫,搶救陸大仙的青衣人,被搶救召魂使者的白衣女人一掌所震飛,摔出丈外滑滾至矮林下。
  “快擒住他們!”被白衣女人扶起的召魂使者急叫:“擒他們做人質……”
  縣城方向人馬出現,七八匹健馬突然放蹄急馳而來。爬起的陸大仙發出警嘯聲,健馬是听到警嘯聲才加快沖來的。
  “不可!他們的大援到了,撤!”役煞使者斷然下令撤走。不可能有擒人質的机會了,對方人授已至,說不定反而被對方擒作人質呢!
  共有八匹健馬沖來,蹄聲如雷。
  南船北馬;這一帶的人很少用健馬代步,馬不是管用的交通工具,而是大戶人家用來擺場面的炫耀飾品。
  牛耕田、馬吃谷;一般平民百姓養不起作坐騎的馬。
  京都來的人,几乎每一匹坐騎都是良駒,在蕪湖曾經引起市民惊羡,只有大客店才有寄放坐騎的原房。
  高大元早就發現那些人的坐騎,早就疑心在府城橋頭,打了他老爹那八名騎士,就是陸大仙這些人的党羽。
  好在他報复的念頭并不強烈,也因發生了許多事故而奔忙,暫且把這件事擱在一旁,小事故還不需計較。
  他和杜英按計划動身遠走宁國府,引這些豪強高境,他不希望這些秘教在家鄉之近建秘壇,以免一些受脅的愚夾層婦遭殃。
  离開家鄉附近,他就可以大張撻伐了。
  這期間,他一直強忍沖動,壓抑心中的憤怒,忍受對方的暴行,儀小作報复傷人而不下毒手,以免暴露身份,這些人對他的迫害,他逐漸失去耐性,如果不乘机离開,早晚會引起他的野性難以收拾。
  离境有水陸兩途,這是指普通的過境旅客而言。乘船安全性高些,也可免奔波之苦。陸路風險大,隨時皆可能被強敵追及。
  至宁國府也有水陸兩途,但水路僅限于小舟艇,很少有大船行駛青戈江,以運輸山產為主的貨船,也可以乘載入山的旅客。而且不論是前往宁國府的府城,或更遠些的宁國縣(縣与府同名)縣城,乘船僅能行駛四十里左右,便得棄舟就陸開始爬山越岭走山路。
  青戈江不經過這一府一縣。
  向南入山,同樣需經過長街。
  兩人背了包裹,手中點著竹杖,出了城快步經過長街。
  剛經過高升老店的店門,便看到車馬出入的角門,馳出八匹坐騎,八個男女騎士气勢懾人,相貌威猛人才一表。
  他認出那位領路的中年騎士,是陸大仙的爪牙。
  “唔!他們的重要人物赶到了。”他自言自語,留心觀察男女騎士們的面貌与特征。
  “你說什么?”傍在他身右的杜英低聲問,目光也落在開始小馳的騎士們身上。
  “我說這些神气万分的人、一定是陸大仙的頂頭上司。”他拉拉杜英的衣袖:“讓他們先走,暫時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社英依言腳下放慢,頗感意外地觀察這些神气男女騎士。他倆一慢,人騎士便逐漸遠發。
  街對面他倆駐足的小店前,兩位中年水客站在店側,其中之一与市民一樣,對八騎士好奇地注目。
  但那位留了八字胡的水客,卻用狐疑的目光,在一旁觀察高大元的神色變化。
  高大元并沒留意身旁的人觀察他的舉動,臉色平靜并無异象流露,健馬遠出二十步外,他這才泰然自若動身。
  “你看什么?”月一名水客,拍拍留八字胡水客的肩膀笑問。
  “這個人。”留八字胡水客,指指已走了十余步的高大元背影。
  “這個人怎么啦?”同伴信口問。
  “他怎么可能在這出現?”
  “你認識?”
  “見過,沒打過交道。”
  “同道?”“對頭。”
  “什么?”同伴一惊。
  “咱們這些專門替大豪大霸,做保縹護院的人,很可能會与他刀來劍往,平時倒也相安無事。”
  “你是說……”
  “他是太湖左神幽虛之天,威震天下的五路財神之一。有人稱他們為刀神,有人稱他們為刀客。”
  “哎呀!名動天下的討債集團。”同伴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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