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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九邊的最后一邊是甘肅邊,東端的起點是蘭州,西迄嘉峪關。
  再往西,有廢棄的沙州衛。過蘭州西北行,便進入河西走廊。
  這一帶,名義上是陝西的轄地,其實是由軍政府行都司統轄,一切是軍事至上,是邊防的要地。
  這里,早期的移民已經生根落葉。
  這里,也是處處無家處處家的亡命之徒,躲避風頭的好去處。
  在這里,要想生存,必須會武藝。
  任何一座堡壘,皆肯不惜重金,聘請武藝高強的人前來做教頭,不問來路,不問根底,只要有真才實學,便會受到歡迎,受到尊敬和庇護,不怕官府查緝。
  這里,身上帶了殺人家伙,是絕對合法的。
  辛文昭為了躲避大小羅天的追殺,就落腳在這個地方。
  從庄浪衛向北行,三十里是武胜堡。再北行九十里,是鎮羌堡。再北行一百里,是古浪千戶所。
  這一段路表面上看,位于兩邊之內(第二道邊牆),應該很安全,不怕韃子騷扰。其實不然,附近有不少潛伏在山區的吐魯番人,不時竄出劫掠。更有從西海(青海)竄來的海寇為患。
  海寇以蒙人為主,番人(回回)為徒,都不好應付。因此,商旅大都結伙而行,駝馬成隊,弓箭刀槍無不臻備,隨時准備戰斗。
  武胜堡北面五十里左右,官道繞過馬牙山東麓。這附近怪石嶙峋,荒原起伏,沿庄浪河河谷一帶,則一片油綠,林丰草茂。
  九月,金風送爽,楊柳葉盡落,樹林草野一片蒼茫,風起處,半邊天但見滾滾黃沙,遮天蔽日。
  路右是快見河底的庄浪河,路左是馬牛山、附近二十里內渺無人煙,也不見有任何牲口。
  可是河旁竟有一座小村寨,僅有五六戶人家,居然用土筑了寨牆,掘了外濠,樹了拒馬,可知這一帶的民風是如何強悍了。
  寨面對官道,后面是河,寨門外設有歇馬棚和茶水亭,供過往的旅客軍爺歇腳。
  寨門內第一家,便是這條路上頗有名气的安面客棧。這座寨,無形中也被人稱為安西堡;雖則它本身是一座無名堡寨。
  這里旅客甚少,僅有些耽誤了腳程的旅客投宿。
  未牌左右,官道南北各來了一位旅客。
  北來的旅客穿一襲青袍,背了個大包裹,佩了一把單刀,年約四十出頭,粗眉大眼身材壯得像頭大枯牛。
  南來的旅客正相反,身材瘦小,小眉小眼,留了一撮鼠須。年約三十上下,肋下挂了一個小包裹,腰間佩了一根三節棍,渾身上下包括佩劍,都比北來的旅客小一號,人不出眾,貌不惊人,那雙鼠目尤其引人反感,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似乎隨時都在打歪主意。
  兩人几乎同時踏入茶亭,但瘦小旅客手腳似乎比較靈活,手忙腳快地一把抓住架上唯一的木茶碗。迅速地往茶捅里淘茶水。
  高大的旅客塊頭大,手笨腳笨不夠靈活,火气卻大,怪眼一翻,巨手一伸,擋住了桶口,用打雷似的大嗓門叫:“好沒規矩,你搶什么?找死嘛!也該有個先來后來,你沒看見大爺先一步進入茶亭么?”
  瘦小旅客鼠目一翻,凶光暴射,陰森森地說:“好家伙,你居然霸道得很呢!你要先死?好。”
  聲落,茶碗突然向對方的臉上砸去,奇快絕倫,“噗!”一聲響,出其不意出手一擊便中。
  “啪!”木碗突然炸裂成十數塊。
  高大旅客連眼皮也沒眨動半下,渾如未覺,怪眼彪圓,直楞楞地死瞪著對方矮個頭的對手,鼻子里哼了一聲,呼出兩聲冷气,沒作聲。
  瘦小旅客一怔,臉色一變,退了一步說:“好家伙。你居然練了混元气功,先一步運气戒備了,可知你早己存心生事。”
  高大旅客又哼了一聲。迫進一步气勢洶洶。
  瘦小旅客再次突然進擊,人矮小不宜攻上盤.攻下盤以腳最為方便,突然發難以快為先、一聲冷叱,雙腳連環飛踢。進攻對方雙膝,“噗噗!”兩聲,兩腳俱中,力道奇猛。
  高大旅客屹立如山,雙腿像兩根山樁,紋絲不動,可是,青袍下擺卻被踢破了兩條裂縫。
  瘦小旅客急退兩步,訝然道:“好家伙,你混元气功的火候,已練至八成了,太爺不信邪。”
  聲落,撤出三節棍正待打出。
  高大旅客不再相讓了,一步跨出便已近身,伸出巨靈之掌,迎頭抓落,五指如鉤疾探腦袋,真像老鷹攫食。
  三節棍及時揮出,“噗噗噗噗!”一連四記重擊,鏈子一陣怪響,快速絕倫,兩記掃在腰肋上,每一記皆擊實,同時身形斜飄八尺。
  高大旅客皮粗肉厚,裹鐵的三節棍也不起絲毫作用。
  可惜身軀笨重,手一撈之下,未能抓住對方,也撈不住快速揮動的三節棍,顯然怒极,像瘋牛般跟蹤沖上,憤怒地一掌劈出。
  掌出風雷發,勢如山崩,根本不在乎對方有兵刃在手,仗渾身橫練,以泰山壓頂的形勢,無畏地進攻。
  瘦小旅客知道禁受不起,怎敢与對方硬碰?
  身形疾轉,如同鬼魅幻形,奇快地到了對方身后,一聲冷叱,三節棍全力施為,用上了內力。
  “噗!”一聲狠狠地掃在對方的腰稍要害上,第一節居然反彈而起,變成弧形走了樣,人也被反彈的力道帶動身形,直震出八尺外。
  高大旅客一掌走空,反而挨了一記重擊,身形略向前沖,大吼一聲,旋身雙手箕張凶猛地扑擊。
  瘦小旅客側飄八尺,咬牙道:“好家伙,太爺要用暗器射你的雙目,我不信你的雙眼也刀槍不入。”
  高大旅客怒极,“鏘!”一聲單刀出鞘,用震耳的大嗓門吼道:“兔崽子!大爺今天如不分了你的尸大卸八塊,就不叫鐵金鋼。”
  瘦小旅客臉色一變,搖手說道:“且慢動手,你是鐵金剛郭威?”
  “哼!誰不知道太爺是鐵金剛郭威。”鐵金剛揚著單刀叫。
  “咦!你怎么跑到此地來了?”
  “你管我來不來?”
  “你該与煞手張在涼州動手?”
  鐵金剛并不糊涂,頗感意外地問:“咦!你怎知道煞手張与郭某的事?”
  “在下靈貓晃飛。”
  鐵金剛用手拍著腦袋,毗牙咧嘴地說:“唔!好像听說過你這號人物。哼!你長得不像貓,他娘的倒像只老鼠。”
  “滾你娘的蛋!”靈貓晁飛脫口咒罵,收了三節棍,搖頭又道:“牛鼻子老道辦事,就這么顛三倒四胡搞,說好要你們在涼州把守第二關的,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咦!你是說天罡道長?”鐵金剛有點醒悟地問。
  “當然說他。”靈貓晁飛說。
  “那你……”
  “我与三劍客負責把守安達堡第一關,在烏鞘岭打埋伏,預定今晚便可赶到,三劍客隨后赶來。”
  鐵金剛收了單刀,咧嘴笑道:“見鬼了!大水沖倒了龍王廟,太爺挨了你几棍,挨得真冤。哦!你不要赶到烏鞘岭了。”
  “怎么啦!”
  “計划已有所改變,傳信的飛毛腿千里獨行張彪今晚便可赶來,你們是不是來得太快了些?”
  “太快?正主儿今晚便可在蘭州落店,你該說正主儿來得太快了。”
  “他們……”
  “他們的助拳朋友赶到了,大概已經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一股勁窮赶,提前三天赶到蘭州。”
  鐵金剛怪笑,說:“天罡道長已經打听出他們的朋友是些什么人了,所以才要改變原來的計划。”
  “你是說……”
  “這里是安西堡,預約咱們三撥入馬,集中全力在安西客棧与他們了結。咱們先落店,等千里獨行方兄的消息。听我的,准錯不了,要不你就到烏鞘岭去等,反正跑冤枉路的不會是我。”
  “好吧!就依你。你等一等。兄弟留下暗記知會三劍客……”咦!有人……”
  堡外挖了兩丈余深的壕,壕邊生長著不少樹木,全是些矮小的松樹,松葉不調,野草及肩、因此极易藏人。
  靈貓晁飛話未完,身形激射而出,像怒隼穿林,毫無顧忌地穿林而入。
  鐵金剛腳長,跨兩步便跟蹤直入。
  兩人一陣急搜,鬼影俱無。
  靈貓晁飛從右面繞出,臉色沉重地說:“怪事!如果是人,青天白日,哪里會有這么快。”
  鐵金剛搖頭道:“見鬼了,你大概把兔子當成了人,疑心爭暗鬼啦!”
  靈貓晁飛冷笑一聲道:“你才見了鬼。你這渾球,難道就沒發現异處?”
  “什么异處?”
  “穿林而入時.在下分明嗅到一縷幽香。”
  “幽香?你昏了頭,冬天快到了,這一帶哪有花香。”鐵金剛不信地說。
  “是女人身上的香气,你不信?”
  “哈哈哈……”鐵金剛大笑不已。
  “你笑什么?”靈貓晁飛不悅地問。
  “當然是笑你。”
  “我有何好笑?”
  “听說你靈貓晁飛是個好色之徒、大概從西安到河西,這一路沒工夫尋花問柳,想女人想瘋啦!哈哈!沒錯吧!
  “別作白日夢了,咱們進堡去落店吧!也許,店里可找到番婆給你快活快活呢!走!”
  靈貓警惕地掃視遠處的樹林一眼,方悻悻地离開。
  口口口口口口
  安西客棧規模不大,但占地甚廣,設有圈駱駝的院子,有停車場有馬場,有馬廄。三進院,有五六間大客房,兩間小客房。
  大客房的床是統輔,稱為胡床,高不足半尺,以狼尾草編制的厚草墊作席,冬天則代以狼皮褥,因陋就簡。
  反正走這條路的要求并不高,該店已經是夠高級的了。
  小客房的床設備稍佳,但也不過多了一床粗織毛毯而已,這是招待有女眷客官所謂的上房。
  在蘭州,房屋的格局是房子小,窗大。
  在這里,是房子大窗小;堅牢結實,防風沙防寒气,每間房都算作一座碉堡,必要時可抵御胡人番人的進攻,胡番們對逐屋戰斗毫無興趣。
  安西客棧以外,是五六家農舍,他們耕种著庄浪河河岸的一片田地,豢養了一些牛羊馬匹。
  由于庄浪河東西兩岸,都是叢山峻岭,所以胡人不可能從東西兩面來。
  如果胡寇大隊人馬入竄,不是從北來就是從南面竄扰,堡中的人死守不住,可南奔五十里的武胜堡,或向北逃至四十里外的鎮羌堡避難。
  總之逃不是辦法,必須死守待援。因此每一家的人都必須准備糧食和刀槍弓馬,与堡共存亡,逐屋死守別無他途。
  窗小,不怕有人破窗而入。門窄而厚實,每座門都設有三道巨閂,門窗一關,外人休想進入,相當安全。
  鐵金剛兩人,不是最先落店的旅客,一踏進店堂,靈貓晁飛便覺得气氛不尋常,看出情勢有异,嗅出了危机。
  憑他的江湖触覺,知道有麻煩,而且相當的麻煩。
  店堂的兩張長凳上,一張半躺著一個穿著青直裰,跨刀的暴眼大漢;一張倚壁坐著一位白發如銀的干枯老太婆,身旁擱著紫金龍首杖,發出令人心悸的紫色光芒。
  柜台上,坐著一個高不及三尺的中年侏儒,撕咬著一只羊腿,一雙精光四射的怪眼,不住打量著進門的客人,不像個伙計,卻像個頑童。
  這個侏儒身上腰間,有一把尺八匕首。
  兩名壯實的伙計上前招呼,一個笑嘻嘻地說:“兩位客官早哇!請坐請坐。”
  靈貓晁飛淡淡一笑,解下包裹說:“還早,太陽沒落山,但前不沾村,后不靠店。只好落你這一家霸王店羅!伙計,咱們倆……”
  “兩位爺是一路的,南來北往是一家……”
  “哼!你伙計的招子雪亮,江湖人瞞不了車船店腳衙,你就瞧著辦吧!咱們兩人要上房。”
  “客官,抱歉,小店的兩間上房,都有客人……”
  “廢話!你得替在下張羅。”靈貓搶著叫。
  “客官,抱歉,住店得講先來后到,小的總不能把先到的客官往外攆……”
  半躺在凳上的暴眼大漢挺身坐起,干咳一聲,暴眼一翻,大聲說:“伙計,你就放明白些吧!他們落你這間店,要辦的事,多多少少有點見不得人,沒有上房确也有點不便。馬廄后面,不是有間草料房嘛!你就讓他們住下來湊合湊合吧!”
  坐在柜台上啃羊腿的侏儒咯咯怪笑,笑得像剛下蛋的得意老母雞,接口道:“對极了,草料房僻靜得很,正好鬼鬼祟祟辦事。反正房里有的是草,貓不是喜歡睡草窩么?”
  靈貓气往上沖,想發作卻又忍住了,冷冷一笑道:“三寸釘東方升,晁某好像沒招惹過你吧?””
  三寸釘的手小指甲倒是長,不但長而且尖利,伸手用指甲剔著牙縫里的肉筋,含糊地說:“噢!噢!你老兄別生气。我忘了你老兄綽號叫靈貓,說溜了嘴,你老兄就包涵包涵吧!其實,睡草料房并沒有什不好,是么?”
  靈貓晁飛憤火中燒,殺机怒涌,本想發作,可是卻謹慎地轉目,目光掃向滿臉橫肉的暴眼大漢,心中在估量對方的來路。
  如果對方是三寸釘的党羽,自己是否對付得了?
  三寸釘東方升這位侏儒,人雖矮小猥瑣,但在江湖道上,名頭卻大得出人意外,不但藝業不凡,而且工于心計,詭計多端心狠手辣片毗必報,是個神憎鬼厭的人,邪道中人人頭痛的討厭家伙。
  憑他那三尺高的身材,即使最濫污的痞棍也不愿与他計較,即使胜得了他,也胜之不武臉上無光。
  因此他占盡了便宜,得理不饒人,可以任所欲為,加上他所具有殘廢者憤世的不正常心理,令他更為惡毒更為乖張。
  靈貓晁飛是江湖道上的成名人物,當然不愿与這猥瑣的侏儒計較,想移轉目標、改向暴眼大漢發泄噴火。
  但在未摸清對方的底細前,不宜冒昧叫陣,鼠眼一轉,向鐵金剛冷冷一笑道:“郭兄,你認識那位仁兄么?”
  鐵金剛掃了大漢一眼,撇撇嘴說:“認識,他是個四肢健全五官具備,与你我一樣的人,錯不了。”
  “楞家伙!我問你是否知道他的路數。”靈貓又好气又好笑地說。
  暴眼大漢卻不認為鐵金剛的話是憨話,認為這是不可原諒的莫大侮辱,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蹦而起怒吼如雷地說:“混帳!狗東西!我斷魂刀姜宏闖蕩江湖十余年,今天破天荒第一次受到這么嚴重的侮辱,你們兩個混帳東西,必須為此而付出慘重的代价。咱們出去,店外見。”
  鐵金剛怪眼怒睜,粗眉一軒,說:“咦!這小子火气怎么這么大。”
  靈貓哼了一聲,冷厲地說:“混球!別擔心他的火气大不大,難道你沒听出,他把咱們罵慘了?受到侮辱不是他,而是咱們。”
  “不錯,好像罵得很難听。”鐵金剛大聲說。
  “不但罵得很難听,他還要咱們出去,用倒砍下咱們的腦袋呢!”靈貓車飛進一步挑撥离間。
  鐵金剛怪眼彪圓地向斷魂刀姜宏叫:“你這狗娘養的人!咱們出去看看誰的刀利。”
  三寸釘挺坐而起、站在柜台上怪笑道:“好啊!你兩人身材一般高大,江湖輩份相等,名號相當、正好棋鼓相當,拼個你死我活。”
  老太婆突然張目,嘿嘿陰笑道:“對,拼死—個便少一個競爭的人。三寸釘,你自己為何不拼?”
  三寸釘哼一聲道:“老陰婆,誰要你插嘴了?”
  老陰婆仍在陰笑、說:“你點的火,總不能置身事外,沒錯吧?”
  “你這該死的老虔婆……”
  老虔婆身形倏動,不見她作勢,但見人影一閃,便接近了柜台,盤龍杖金光化虹而至,點向三寸釘的胸門,速度之快,駭人听聞。
  三寸釘也不慢,老鼠似的溜下柜台,叫道:“老虔婆,你這算什么?”
  老虔婆并未追擊,陰森森地說:“三寸釘,在老娘面前,你最好規矩些,我可不管你是個三寸釘,即使你是高僅一寸,老娘也會毫不遲疑地斃了你,不信你可以試試。”
  劍拔弩張,眼看這一場惡斗在所難免。
  店門突傳來一聲輕咳,進來一名大漢,掃了廳中人一眼,若無其事地向柜台內臉無人色的店伙說道:“伙計,快派人到外接車。”
  大漢穿黑色勁裝,佩劍,一表非凡,高大魁偉,年紀四十上下,肋下的百寶囊外面,繡了一頭飛燕。
  廳內殺气騰騰,情勢緊張。但大漢卻不為所動,泰然自若漠不相關,說話和和气气,似乎天掉下來也与他無關。
  老虔婆的目光,落在飛燕圖案上,臉色一變、突然扭頭進入跨院,悄然走了。
  第二個溜走的是三寸釘,接著斷魂刀姜宏也走了。
  靈貓晁飛也臉上變色,向鐵金剛打手式示意,低聲向屋角的店伙說:“伙計,帶我們安頓。快!”
  店伙只要對方不挑剔,阿彌陀佛,急忙領了兩人進入了東跨院。
  鐵金剛一面走,一面困惑地說:“怪!我看得出來,老虔婆,三寸釘這群江湖上頗有地位的人,見了那位黑衣兄,深怀戒心。晁兄,你知道那位仁兄的來路么?”
  靈貓晃飛冷笑了一聲道:“老兄,你沒看到那位仁兄的百寶囊么?”
  鐵金剛點頭道:“不錯,看到了。”
  靈貓接著問:“看見了什么?”
  鐵金剛自語地說:“看見百寶囊……哦!看見囊上奸像繡了一雙飛燕子。”
  “飛燕代表什么?”靈貓問。
  “哦!你是說……咦!我想起來了。你是說,他是悔林小筑燕家?”
  “哼!你并不渾,總算知道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梅林小筑。燕家的人喜怒無常,誰惹火了他們,保證灰頭土臉,性命難保。老虎婆陰狠惡毒,人見人怕,也悄然遠避,咱們豈能留下生事。”
  鐵金剛一怔,喃喃地說:“糟了!咱們有麻煩。”
  靈貓哼一聲說:“你發神經么,有何麻煩?”
  鐵金剛悚然地說:“如果燕家的人,是李老狗請來的朋友,咱們豈不是有麻煩?而且麻煩相當大呢!”
  “不會的,李老狗以俠義英雄自命,從不与黑道人物往來。梅林小筑燕家是黑道大豪,江湖聲譽不佳,李老狗不屑与他們往來。當然不會請他們來助掌護駕。
  依我看,燕家小姐出現邊疆事非偶然,決無好事。不但不是替李老狗助掌,也許反而是向李老狗尋仇報复的主儿。”
  鐵金剛隨店伙進入大客房,揮手遣走店伙,將行囊向床上丟,重拾話題說:“晁兄,梅林小筑如果是向李老狗尋仇而來,對咱們更是不利,唔!但愿天罡道長能赶快前來商量,這件事大大的不妙。”
  “廢話!有何不妙?”
  “你想想看,咱們志在劫奪李老狗那批价值連城的老古董,天罡道長則志在那部太虛真訣。如果燕家出面尋仇,咱們怎能插得上手?燕家豈肯讓咱們分一杯羹?”
  靈貓臉色一變,慎重地說:“對!看你這家伙不出,不但不渾,居然思路慎密哩!燕家的人出現,确是對咱們不利的凶兆,是敵是友皆對咱們不利。咱們先看看風色,等天罡道長到來再說。在天罡道長到來之前,咱們必須謹慎些。希望能打听出他們的意向,也好早作准備,咦!門外……”
  敞開的房門,似乎有人影一閃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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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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