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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寨門閉得緊緊的,气氛大异往昔,寨門樓上,有兩三個人目迎馳來的辛文昭,并未打算開門接納外人。
  這在山區的村寨來說,顯得有點不正常。平時,是歡迎外客入寨歇息的。
  他在門外下馬,向上面三個臉色并不友好的人說:“大哥們,借光打扰貴寨,請准予入內。”
  一名中年人大著嗓門說:“客人有何貴干?本寨一不當路,二不成集,概不接待外客。”
  “哦,原來如此。在下姓辛名文昭,前來訪友,請告之杜伯豪一聲,說故友四海邪神前來拜望。”
  “哦!原來是壯爺的朋友,請稍候。”
  不久,寨門開處,涌出八名村夫打扮的人。
  領先那人身高八尺、豹頭環眼虯髯蝟立,年約五十出頭,大踏步掄近豪笑道,“辛兄弟,真是你,好啊!今天是什么風,哈哈!兄弟一向可好?”
  他抱拳為禮,笑道:“杜大哥,气色大佳。咦!真的作田舍翁了?途經貴地,特地前來問候。哦!嫂夫人与令郎必定安好,是否又添丁了?”
  “托福托福,去年又添了個小子。兄弟,有友伴同來么?”
  “小弟闖蕩江湖以來,從不与人結伴,杜兄怎么忘了?”
  “近几天來風雨滿山,有不少人在北面一帶出沒,是否与兄弟你有關?”
  “有我一份。但小弟是昨日到的,栽得很慘,在鬼門關內外跑了一趟。見了鬼了,居然有人看上我這塊料,用陰謀詭計坑害我這人見人厭的邪神,可惱。”
  三干靈官怪笑著說:“兄弟從黃沙岭返家不足三天,得到風聲才赶回來的。走!到舍下再說。”
  “呵呵!小弟以為你要下逐客令呢!”
  “笑話了,兄弟,你以為我是個怕事的人?走!”
  三手靈官的家在寨東首,三進茅屋、簡單朴素。
  一妻兩子人丁不多。耕种谷東百十畝山田,相當清苦,任何人也難相信一個縱橫江湖十余年的江湖大豪,能過這种清苦的生活。
  但三手靈官不但過得慣,而且過得很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乎暴風雨后的平靜生活。
  兩人交情深厚,做兄弟的依禮向大嫂問好,送上一份厚禮給兩位侄儿作見面禮。杜大嫂是個農家出身、不會武功的賢慧女人。
  家里有兩位長工,僅負責田里的話計.杜大嫂能將這個家整理得整齊清洁,相夫教子頗不簡單。
  三手靈官絕口不提江湖的事,只說說田地里的收成.似乎對近年來的隱居生活頗為滿意。
  當晚,杜大嫂整置一桌酒菜,替辛文昭接風,請來了右鄰的好鄰居戚成均相陪。
  戚成均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壯年人,不但与三手靈官是好鄰居,兩家的山田也相毗鄰。
  辛文昭第一眼便對戚成均頗有好感。粗眉大眼一表非俗。臉色如古銅,一看便知曾在田地里經過日晒風吹的磨練。手長腳長雄壯如山,笑臉常挂談吐不凡。
  三個文人談書,三個屠夫談豬。三個庄稼漢自然談庄稼。可是,辛文昭卻不是庄稼漢,三手靈官也是半路出家的种田郎,席間,終于談上了江湖事。
  戚成均自認是庄稼漢,對江湖事插不上嘴。
  辛文昭喝干了碗中酒,笑問:“杜大哥三天前從黃沙岭返家,是不是与山寨中的朋友攀上了交情。”
  三手靈官苦笑著說:“兄弟并不是隱姓埋名逃世的人,在這里种田只回眼前清靜而已。山寨的朋友不需要我這种材料.兄弟更無意改行在刀口上討吃食。
  你知道,江湖人進山生根落葉,難免引人怀疑。山寨里的綠林好漢對咱們這些臥榻旁的江湖混混,雖不致于輕視,但也不敢大意。
  他們的看法是,不是敵人就是朋友。因此,兄弟不得不略為敷衍,不時前往走動走動,交几個朋友作為后援,如此而已。”
  辛文昭轉向戚成均笑問:“戚兄不是本地人吧?”
  戚成均泰然地笑:“不是,但來了好些年了。”
  他飽含深意地笑笑,又問:“戚兄也在逃世避俗?”
  戚成均神色不變,笑道:“老實說,在山區落戶的人,差不多都有一本苦經,有些是為了逃荒.有些是為了避仇避禍.避官府避謠役等等。不然,誰愿与草木同腐,誰愿丟掉老根在此与禽獸為伍?”
  三手靈官赶忙岔開話題道:“趨吉避凶,乃是人与禽獸所共有的求生本能,這些事說來無趣已极。辛兄弟,是否打算成家。”
  辛文昭大笑說:“等小弟厭卷了江湖生涯、再談成家尚未為晚。也許,我會搬來与諸位一同開山墾地呢!哈哈!”
  “你不怕有人上門尋仇報复?”三手靈官笑問。
  “你怕么?”他反問。
  “這得看來的是些什么貨色是不?”三手靈官傲然地說。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兄弟的武藝并未擱下。”
  “好手也怕人多。”他一語雙關。
  “有多少?”
  “當然不是為了你。”
  “為誰?”
  “三眼狂生夏侯津。”
  “可惜得很,他們找錯了地方。”三手靈官一無表情地說。
  “巢湖蛟也許會錯.但泰山雙杰与矮方朔大概錯不了。”
  “哼!全是些浪得虛名之徒,太行山的朋友,決不許他們在左近撒野。”
  “小弟已向奪魂刀打過招呼,請他們袖手。”
  三手靈官臉色一變,沉聲問:“兄弟,你何時与他們同流含污的?”
  他大笑,斟上酒說:“放心啦!小弟也許曾經想發財想爭霸江湖,但從未想到要与那些白道英雄稱兄道弟自抬身价。”
  “那你……”
  “与他們斗斗玩玩。有何不對?”
  三手靈官神色一弛,搖頭道:“兄弟。何苦与他們結怨?那對你毫無益處。”
  “哈哈!閒著也是閒著吧,逗逗他們也好乘机磨練磨練,是么?”
  “兄弟,你犯不著冒險哪!”三手靈官苦笑道。
  “小弟一生都在冒險,多冒一次又有何不可?哈哈!不談這些,凶險末光臨之前,咱們抓住机會喝兩杯。”他豪放地說。
  一直不曾表示意見的戚成均,舉碗相敬道:“是啊!要來的終須會來,在下敬辛兄一杯。”
  辛文昭一口喝干了碗中酒,笑道:“我那匹大宛馬,一晝夜可赶六百里以上,三更天動身,往南走。
  他取出怀中的一只布包,放在戚成均的面前,笑笑又道:“這是一包金珠,大概可值千兩紋銀,惺惺相惜,這是兄弟些少心意。有多遠就走多遠。明早他們該可以赶到了。”
  戚成均倒抽一口涼气,慘然道:“辛兄,你一個陌生人,也可以認出我……”
  “你眉心的脫疤仍可看出。”他平靜地說。
  “我……”
  “回去准備吧!”
  “可是,兄弟有家小……”
  “我相信賢夫婦是—對恩愛夫妻,大嫂不會反對与你共乘一騎遠走高飛。我那匹寶馬可以多馱一個人.并且能胜任愉快。請啦!”
  戚成均便是三眼狂生夏侯津,离座抱拳加額說:“辛兄,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你怎么婆婆媽媽?”
  “夏侯兄弟。時不我留,快走吧!”三手靈官說。
  三眼狂生只好行禮告退,匆匆走了。
  三手靈宮笑道:“兄弟,愚兄算是服了你,對一個陌生人來說,你可算大仁大義……”
  “哈哈!別罵人了,小弟不是大仁大義的人,興之所至任性揮霍而已。來!小弟陪你干三碗。”
  不久,三眼狂生帶了一位清麗出塵的女郎入堂。
  女郎含淚盈盈拜倒,位道:“恩公天恩,賤妾請恩公高抬貴手,不要与家父計較,他老人家也是為了我好……”
  辛文昭避在一旁、正色道:“大嫂請放心,沖賢夫婦金面。在下不与令尊計較。令尊巢湖蛟雖則太過份了。但在下不會毀去他一世英名,你們去吧!”
  大宛馬換了主人,悄然出寨而去。
  酒席末散,辛文昭取出一顆丹丸,送給三手靈官說:“大哥對藥物見多識廣,勞駕,看是何种藥物。”
  三手靈官笑道:“兄弟,你找對人了。”
  說完,先細察輕嗅,然后弄碎一小粒放入口中品嘗。
  久久,笑道:“不是毒藥,而是一种可令人气机短期受制的藥物,只對練內家气功的人有效。
  服下一個時辰之后,便可令先天真气無法凝聚,在十天半月后藥力方可消失。
  如果我所料不差,這是九華羽士的消气丹,這賊老道為人陰險,用這种歹毒玩意坑了不少內家高手,咦!你是怎樣弄來的?要對付誰?”
  辛文昭將丹丸取回,笑道:“如果是為了對付人而弄來的,還用請教你?算啦!咱們喝酒。”
  三手靈官本想追問,但突然發現他眉梢眼角涌起重重殺机,心中暗懍,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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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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