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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三蕩三決


  他們七男女扑奔殷家匯,半途卻碰上了奔向府城的混江龍,混江龍只告訴他們一句話:“快赶到上清溪鎮相机行事。”
  混江龍地頭熟,不走官道,抄小徑扑奔上清溪鎮。
  上清溪鎮,在城南十里地,也是八大鎮之一。另有一個下清溪鎮,則在城東北五六里。上清溪鎮市面不太繁榮,僅有七八十戶人家,四周是冬耕過后的水田,田中放滿了水,一望白茫茫一片,出入鎮的人無所遁形,不論白天或黑夜,接近或逃脫皆感困難重重。鎮東的小溪水量不足,溪兩岸茂林修竹連綿不絕,但距离約有二十余丈,中間是水田,同樣不宜作為接近的路線。
  玉面神魔選定上清溪村作為陷阱,确是頗為理想的地方,除非艾文慈不入鎮,入則決難活著逃出,不管白天或夜間,皆難逃出監視下,無可藏身,勢必在水田中与玉面神魔決一死戰。
  前一天黎明時分,第一批設伏的人到達,布好埋伏靜候消息,安置彎弓擒猛虎,布下金鉤釣大鰲。
  第二批到達的是人犯,到達時恰好天色黃昏。他們落腳在安福客棧,包下了全部五間上房。
  預計一個時辰之后,第三批主力到達,乘夜暗入鎮各就定位,准備接應擒人。
  上清溪鎮西南三里地,有一座离開富道約里眾的小村,那就是混江龍坐鎮的地方,小村中有他的朋友替他掩護身份,避免外人生疑。
  混江龍比人犯早到兩個時辰,乘夜入村嚴格封鎖消息。
  二更初,客廳中一燈如豆,混江龍置酒相會,盛筵款待應召赶來接應的老朋友,三十余名江湖知名人物,濟濟一堂,在主人未敬酒之前,其他的人皆屏息以等。
  首先,他將崔瑜兄妹与四女杰介紹給群雄,也替群雄—一引見,方肅客人席。酒過三巡,他站起說:“兄弟今天請諸位主要負責人前來聚會,用意在轉達敝友艾老弟信息,并且將敵我形勢作一概略的分析,以便讓大家了解自身的處境。目下有崔公子兄妹与江湖四女杰仗義助拳,我方的實力仍然不夠雄厚,因此,兄弟仍然決定听候艾老弟的吩咐,暫勿介入。對方已經在村內布了天羅地网,志在必得,而艾兄弟卻希望咱們仍然傳遞消息,不可冒險介入。當然,咱們并不是逞匹夫之勇的人。但也不至于不講道義袖手旁觀,必要時,咱們仍准備拋頭顱洒熱血,助艾老弟一臂之力。現在,兄弟給諸位片刻時辰權衡利害,如果希望退出,還來得及表示意見。兄弟開始敬酒,九杯酒盡,不愿參加的朋友,即可离席退出。現在,兄弟敬人家第一杯酒。”
  他首先舉杯就唇,一飲而干。
  第二杯……第三杯……群雄議論紛紛。
  九杯酒盡,沒有一個人离席。
  他向眾人道謝,豪气飛揚地說:“兄弟謝過老朋友們襄助的盛情,承蒙諸位不棄,看得起兄弟,以生死大事見托,兄弟万分感激,深以有諸位這些血性朋友為榮。且下艾老弟神出鬼沒,不容易找到他,咱們不好貿然相助。以免破坏他的救人之計。昨晚艾老弟前來殷家匯會晤,指出惡賊們定下了惡毒的陰謀,在上清溪鎮布下天羅地网。他為人雄材大略,老謀胜算,說是已定好將計就計的妙著。至于他有何打算,兄弟無法知悉。因此,咱們決定分三處著手助他一臂之力。其一,由廖賢弟至府城報警,出動官兵索扑贛南漏网的叛匪。其二,呂賢弟負責將船上的弩架与大弓搬來;組成四隊,每隊十弩,二十張弓,按方位潛伏。如果發覺有人追赶艾老弟,以弓弩格殺勿論,切記不可令惡賊們接近至五十步內。四隊箭弩手一律穿著號農,假扮民壯,不許任何人盤問的。廖賢弟須將箭弩隊的事告知官府,免生誤會。其三,兄弟与欽源兄各帶二十名弟兄,每人攜帶一具匣弩和五匣箭,潛伏村前后要道,万一艾老弟形勢危急急需要援手,咱們鳴鑼為號殺人村中相助。今晚無事,各自秘密准備,明天候示行動。諸位有何疑問,尚請提出參詳。”
  一名身材修長的中年人站起道:“長老,兄弟認為無此必要,憑咱們一百二十名弟兄上下的白道朋友,難道就對付不了他們么?干脆殺入村中,給他們來個一网打盡,豈不省事?畏首畏尾,顯得滅了咱們的志气,長他們的威風,兄弟心有不甘。”
  “敬亭兄,這一來,咱們豈不成了糾眾作亂了么?使不得。”
  “但事實上咱們必定与惡賊們沖突。”
  “咱們必須先立于不敗之地,有把握方能出面,只要不是咱們先動手,咱們便是被迫糾眾自衛,情有可原,先動手便成了糾眾作亂了,咱們豈可授人以柄?”
  “哦!長老确有道理。”
  混江龍歐陽長明舉杯笑道:“今晚無事,且開怀暢飲,酒量差的,須防酒后亂性。也許是明天,或許是后天,咱們將有一場惡斗,預祝咱們順利,各保平安。”
  “歐陽大俠,我們呢?”崔瑜站起問。
  “呵呵!崔公子,老朽派詹、林兩位老弟,皆同諸位擔任各路總數應,責任重大,千斤重擔放在諸位身上,幸勿見辭。”
  同一期間,艾文慈仍在秋浦逗留。次日一早,他抄小徑正式外奔上清溪村。
  上清溪村中,黑道群雄白等了一夜。次日,他們卻逗留不走。
  一連三天、毫無動靜。
  黑道群雄等得心焦,岳琳兄弟如坐針氈,感到十分奇怪,艾文慈确是早就离開了九江,獲得了沈仲賢被捉的消息,為何蹤跡不見?而且人犯在上清溪村的口風早已放出,江湖朋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艾文慈為何一無表示?是不是已追到南京了?
  黑道群雄開始不安了,怨聲四起,戒備日漸松懈。
  艾文慈早有打算,他不急于動手,像頭伺鼠的貓,极有耐心地等候獵物。
  這天一早,一艘小烏篷船悄然越過了玉鏡潭,進入貴池河河道,直放殷家匯。悄悄地下航,滑出富池口進入大江,溯江而上不知所終。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當晚,混江龍接到艾文慈送來的書信,要求混江龍立即遣散白道朋友,立即派人阻止向上清溪村開拔的三百名民壯兵勇。他要求白道群雄袖手旁觀,以免誤傷。
  混江龍接到書信,大吃一惊,連叫僥幸,險些誤了大事。艾文慈似乎已經完全清楚他的部署了,玉面神魔一代的魔,豈有不知之理,失惊之下,立即撤回各路人馬,在遠處作壁上觀。
  艾文慈不但摸清了混江龍的部署,而且對黑道群魔更是摸得一清二楚。
  這是第五天的早晨,天宇中彤云密布,罡風怒號,不時下一陣陣小冷雨,寒气徹骨,看天色,似乎在近期內可能有風雪。
  兩名大漢背了行囊帶了劍,護送岳琪出村奔向府城。岳琪不屑兩位兄長的所為,本想早日离開,返回京師稟明乃父,卻被飛霜失蹤的事所阻,深怕引起玉面神魔的誤會。重蹈覆轍那就糟了。這兩天大家都松弛下來,她抓住机會离開返回京師。
  上清溪村距府城只有十里地,沿上清溪北行,不久便會合由太朴山流來的下清溪,小徑也在此折向,溪流東北,小徑北行。沿途茂林星羅棋布,翠竹成林。以西一帶田連阡陌。樹落疏落。
  一名大漢領先而行,岳琪在中,另一名大漢斷后。距城約有六里左右,進入一座樹林。岳琪將天藍色的大衣拉緊,向前面的大漢叫:“于叔,你們可以回去了,快到了,不會有危險啦!謝謝你們相送。”
  于叔扭頭笑道:“小姐,我們必須遵命送你入墟。在小姐未登船發航之前,誰知道那玉面神魔會不會搗鬼。”
  “哼!在府城附近,他敢撒野?”岳琪气沖沖地說。
  “他號稱神魔,怕過誰來,小小池州不在他的眼下,在南京他同樣敢鬧事殺人。那艾小狗比神魔強多了。居然敢在京師行刺江督府呢?”
  “怪事,你們這么多人,全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名宿,卻查不出一個小輩的下落,你們确實也應該慚愧,恐怕他早就在前途等候你們呢。”
  談說間,已到了樹林中段。小徑窄小,兩側都是大樹,枝頭上片葉皆無,枯葉几乎已將小徑蓋滿,不易認路徑,腳踏在枯葉上,發出沙沙怪響。
  “咦!大冷天怎么有人在路上睡大頭覺?”于叔指著前面叫。
  前面十余丈路旁一株樹干下,側臥著一個穿青棉襖的人,身材高大,頭在樹干旁。腳伸到路中,側臥在地,以一頂破風帽蓋住頭側,看不見本來面目。
  “恐怕是喝醉了的村夫。”
  岳琪信口答。于叔先一步到達,輕踢對方小腿,叫道:“起來起來,好狗不擋路。”
  “嗯……”村夫用濃重的鼻音回答,似乎又睡著了。
  “你這廝是不是灌足了黃湯找打?快滾起來。”于叔用打雷似的嗓門怪叫。
  村夫并未睜眼,伸伸手怪腔怪調地喝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樹林冬足睡,徑上人遲遲。”
  “你還喝喝?呸!滾開!”于叔怪叫,照對方的臀部就是一腳。
  村夫掀掉風帽,一蹦而起,手中抱著一個長卷布,腹前系吊著一個長方形布包,哈哈一笑,向三人擠眉弄眼道:“咦!你們才來呀?”
  于叔以為村夫濟眉弄眼調戲姑娘,勃然大怒,踏出一步揚掌便拍出,突見眼角有物移動,轉眸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手舉起卻摑不出去啦!”
  岳琪如見鬼魅,臉色泛灰,一步步向后退,張口結舌,狀极恐怖。
  “小姐,你怎么啦?”另一名大漢愕然問。
  “他……他他……”岳琪語不成聲指著村夫叫。
  于叔見多識廣,看出不對,擋住村夫戒備地問:“閣下,你怎么啦?”
  村夫淡淡一笑,也向姑娘一指,說:“她認識我。”
  “你……你閣下高姓大名?”
  “你怎么不問她?”
  “他是艾文慈。”姑娘惊惶地大叫。
  于叔大駭,本能地一掌拍出,猛拍艾文慈的胸坎,倉猝間只能用上七成勁,但潛勁如山,已經夠凶猛夠沉重。
  艾文慈上盤手一揮,借力卸力撥開擊胸的一掌,大笑道:“等了你們好几天,今天總算等到你們三個妙人儿了,哈哈……”
  于叔被拔得斜撞出八尺外,臉色大變,拔劍叫:“小姐快走!”
  “于叔住手!”岳琪尖叫。
  可是已叫晚了,于叔已瘋子似的挺劍進攻,指出“指天划地”,再變“織女投梭”,但見劍虹急劇地吞吐。劍鳴聲震耳。
  艾文慈從布卷中拔出長劍,劍尖輕靈地閃動,“叮叮叮叮”聲脆響,輕靈瀟洒地點開對方攻來的長劍,身形開始踏進,劍尖突然沖破于叔劍网,直攻于叔的胸口。
  于叔大駭,急急后撤,連封了六劍退了八步。可是,艾文慈始終与他保持距离,劍從他對招的空隙中,可怕地鑽入,接二連三快速絕倫,劍尖只在他的胸部弄影,險象橫生,把他迫得連招架也力不從心,手上發僵,腳下不靈,一退再退,他的眼中出現了死亡的陰影。
  艾文慈信手揮劍,腳下如行云流水,緊楔不舍,一面出劍,一面叫:“你們誰也休想脫身,我勾魂白無常已替你們勾了名。閣下,小心了,沖刺,沖刺,再沖刺,你怎么不會閃避?”
  于叔怎來得及閃避?劍尖連三接二光臨胸口,鋒尖触衣,已留下了五個劍孔,只是未曾傷肌而已,除了一退再退之外,不可能向側閃避爭取空門。三沖刺過后,已千險万險地退出三丈外,絕望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臉面。
  另一名大漢火速拔劍,向岳琪低喝:“你還不快去,更待何時?我与于兄聯手,你快走。”聲落,向艾文慈的背影縱去,劍化長虹,猛襲艾文慈的后心。
  艾文慈像是背后長了眼,大旋身“錚”一聲崩開來劍,劍虹再吐。接著轉正身形,大喝道:“你也躺下!”喝聲出口,劍已送至于叔的喉下。
  大漢丟掉劍,以手掩胸,在原地屈身打旋。最后發出一聲可怕呻吟,砰然栽倒,起不來了。
  于叔揚著劍僵立,呼吸像是停住了,瞪大著失去光彩的怪眼,惊恐地死瞪著點在喉下劍身,激靈靈地直打冷戰。
  “丟劍!”艾文慈低叱。
  于叔乖乖丟劍,臉色灰敗,嘶聲叫:“你……你下手吧,于某可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我不殺你,我要皮你,讓你在世間活現世,這就夠了。”艾文慈冷冷地說。
  “且慢動手!艾文慈,沖我來。”岳琪奔到急叫。
  “小姐,快……逃!”于叔狂叫。
  劍虹疾閃,“啪”一聲脆響,于叔的右耳門被劍拍中,立即昏倒。
  艾文慈向岳琪冷笑一聲,說:“兩年前你已不是在下的敵手,今天你更不堪一擊,你信不信?”
  岳琪解劍丟下,冷然地說:“我不想与你動手。你是專為我而來的?”
  艾文慈收劍入鞘,走近笑道:“當然不是為你,上清溪村已在艾某包圍之下,從今天開始,你們出來一個我捉一個,開張大吉,沒想到第一個人就是你。”
  “你……”
  “岳姑娘,久違了,兩年了吧?你該是第二次落在艾某手中,對不對?”
  “你想怎樣?”
  “在下不得不委屈你一些時日。”
  “你……”岳琪往后退。
  “在下要看看你岳家的人,是不是比沈家的人值錢些。姑娘,千万不可打算逃走,免得大家臉上難看,來,拾起你的劍,我帶一個,你帶一個。”
  “好吧,你是胜家,依你。”
  兩天兩夜,距上清溪村兩里地的一叢竹林內,先后送到十二名黑白道俘虜,由混江龍派人接收。前往接收的人,始終不曾遇上艾文慈,只從俘虜身上所帶致混江龍的書信中,知道艾文慈正在緊縮包圍圈而已。
  這期間,艾文慈神出鬼沒,不但混江龍無法親自見到他,連以精明机警見稱,輕功神奇的崔家兄妹,也找不到他的蹤跡。崔瑜已請混江龍派人至九江,催請乃祖一群老一輩名宿赶快前來共除玉面神魔,但至今仍不見他們到來,天天擔心艾文慈前往村中生事,万一碰上玉面神魔,豈不凶多吉少。
  混江龍傳出信息,希望艾文慈前來一會。可是,艾文慈始終不与混江龍的人照面,他已完全控制了岳琳那些人的行蹤,用不著混江龍供給消息了。
  其實,艾文慈已發現了崔瑜兄妹,有意回避。
  上清溪村有數百個村民,動起手來,難免會波及無辜。他在等候机會,打算迫他們离開村鎮去,至無人地帶決一死戰。
  這天晚間,他在鎮東西岸竹林附近的田壟間,匍匐而行,徐徐移動,越過二十余丈空曠地帶,悄然進入鎮中。
  同一期間,鎮中高手齊出,出了村西,悄然接近了混江龍落腳的小村,四面合圍,截斷了所有的出入口。
  八名蒙面大漢,跟著戴太极黑頭罩,身穿云龍大氅的玉面神魔,大踏步入村,向混江龍的住處走去。
  怪,村中鬼影俱無,杳無人跡,像是荒村。
  一名蒙面大漢上前拍門,喝道:“開門,快!”
  久久,沒有任何聲息。大漢后退一步,猛地急沖而上,“彭”一聲大震,兩扇門轟隆隆倒了下來。
  屋內無聲無息,黑黝黝空空無人。兩名大漢搶身閃入,亮起火折于,點燃神案上的長明燈,亮聲叫:“滾兩個人出來答話,快!”
  沒有人回答,兩大漢一怔。進人屋堂的玉面神魔也感到奇异,沉聲道:“按,怎么會沒有人?派人去找負責監視的鄭、阮兩位香主來一趟。”
  四名大漢進入內院搜尋,一名大漢出村而去。
  不久,一名大漢拖了一名老婦出堂,稟道:“稟庄主,只發現這兩個留在窗下的老女人,其他一無所獲。”
  老村婦不但耳背,而且說話如蚊鳴,字音難辨,与又聾又啞并無不同,一問三不知,白費唇舌。
  小村确是小,只有十余戶人家,不消片刻,便已徹底搜遍每一角落,共捕獲十二名老弱男女來,其中有四名小娃儿。
  由副庄主多臂熊親自盤問,追訊其他村民的下落。据村民供稱,數日前确有不少陌生人在村中出入,夜來早去,神秘莫測。約二更初正之間,村主突然下令村民至村西南的土地廟集會,規定男婦老幼全部到齊,卻從此一去不返,由村主連夜帶走。留在這里的村民,都是走不動也不愿走的人。
  派去找鄭、阮兩位香主的人回來了,報稱兩位香主并不在監視村庄的山坡,失蹤下落不明了,難怪村民全部跑光了,卻無人稟報。
  玉面神魔一怒之下,下令焚村,把十二個老弱村民全部投入火中,方恨恨地撤走。剛聚眾撤离,四里外的上清溪村警鑼聲傳到。
  等他們赶返上清溪村,已經晚了一步。入侵的人已經撤走了。岳琳兄弟已帶人追赶入侵的人去,村中死了八名高手,誰也不知入侵的人是誰,只知是一個幽靈似的白影。來去如電如入無人之境,如不是百步神拳与黑池血魔聯手以絕學阻擊,恐怕連看清白影的人也以為真是鬼魅出現哩。
  鬧了一夜,村中人人自危。
  最心焦的是岳琳兄弟,派了兩名高手護送乃妹赴府城,已經過了三天,護送的人一直不見返回,音訊全無,恐怕凶多吉少。府城的人傳來信息,不但堅決表示了岳姑娘不曾抵達,而且請問這几天為何不見信差前來府城通信息的緣故。
  這說明了一件可怕的事實,三天來,村中先后派出傳訊的十二名信差中,沒有一人到抵府城的,在途中失了蹤。岳姑娘不曾到達府城,定然在途中發生了意外。
  五更初,兩批人先后悄悄出鎮,隱沒在夜色茫茫中。黎明時分,警哨各就各位,嚴密監視村鎮五里以內可能藏人的地方。鎮東鎮北,由岳琳兄弟率領白道群雄負責搜尋。鎮南鎮西,則由玉面神魔偕黑道人物負責。
  搜至巳牌左右,大部分地區已搜查完畢,依然毫無發現,并未發生事故。
  岳琳兄弟的人共分為四組,分區搜尋。他這一組共有十二人,其中有黑池血魔、妙峰山三劍客崔家兄弟崔仁、崔義、崔信,實力极為雄厚。
  接近了北面至府城的小徑,這一帶是荒野,樹林茂密,翠竹成陰。
  黎明前派在此地的一組監視哨有四個人,兩名伏在小徑旁,兩名潛身林中,每人帶一具雙音蘆哨,哨音可傳至三里外。
  十二個人一字排開,越野而進,每人相距三四丈,以廣大的行列搜進。
  將接近小徑,黑池血魔惑然地向岳琳道:“岳大人,這儿負責監視的人,為何至今不見現身呢?”
  岳琳也正感到奇怪,臉上明顯地涌現憂慮不安的神色,舉目四顧道:“按方位,他們該在這附近潛伏,理該現身稟報所見,但……人似乎不在呢,難道睡著了不成?”
  驀地,最左首的人叫:“岳兄弟,瞧,前面的大樹后有人。”
  眾人循聲看去,果然不錯,前面十余丈一株大村后,露出一幅不住飄動的衣角,有人藏在樹后。岳琳心中怦怦跳,已看出不妙,如果真是人,早該現出迎接了,為何听到叫聲,仍然藏在樹后?他心中一急,向前飛躍。
  黑池血魔急跟而上,奇快絕倫,兩起落便超越了岳琳,縱至樹后探手便抓。
  确是人,但已僵死多時,被人依靠在樹后,用木針釘住衣帶,尸身得以不倒。
  “是綿毛虎余施主,死了。”黑池血魔怪叫道。
  三劍客的老大崔仁飛躍而至,解下尸体略一檢視,惊叫道:“咽喉被利器貫穿,不像是暗器所傷。余老弟是監視組中的人,死前似乎未曾經過惡斗,但的确動過手,劍已出鞘,暗器囊也是打開了的。”
  “先搜附近。”岳琳斷然下令。
  監視組的其他三人。在三十丈外的一株大樹橫枝上被找到了,离地兩丈余,三個人以腰帶縛在樹枝上,呼呼大睡睡得香甜,叫都叫不醒。
  解下三人,放下地片刻三人方行醒來,見到岳琳大吃一惊,手足無措。
  “南星兄,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岳琳不悅地問。
  “我們?我們在此地嘛。”南星兄茫然地答。
  “你們怎么跑到樹上去睡大頭覺?”
  “睡覺?我們不知道呀!”
  黑池血魔重重地哼了一聲,說:“岳大人,不必責備他們了,他們被制了睡穴,天下間決無自己捆在樹上睡覺的人,問問他們是被何人所制便可知道了。”
  三個人神智清醒,身軀毫無异狀,可是一問三不知,只知到達此地先搜附近,然后找地方藏身,如此而已。至于為何三個人跑到樹上自縛大睡,他們根本就毫無所知,說不出絲毫理由來,連他們自己也不肯相信曾在樹上自縛而睡。對另一同伴被殺的事,也是一無所知。
  正詢問間,北面樹林深處,突傳來一聲刺耳的鬼嘯,与那晚在烏石山所听到的聲音完全相同,令人聞之頭皮發炸,毛骨悚然。
  黑池血魔無名火起,青天白日近午時分,居然有人裝神弄鬼重施故伎,未免欺人太甚,猛地一躍三丈,去勢如電射星飛,掠入密林深處。
  岳琳火速令人背起尸体,舉手一揮,喝聲追,十四個人跟蹤飛赶。
  前面,黑池血魔已遠出二十丈外,身影在樹林中乍隱乍現,冉冉而去。
  白影突然從一株巨村后閃出,拔腿便跑,向東飛奔。
  黑池血魔奮起狂追,一面大吼:“站住!青天白日你跑不了?”
  追了半里地,追入一條干涸了的小河旁,四周都是竹葉,雜樹。亂草,信藤,到處都可隱身的。人往里一鑽,便身影消失不易找尋。
  三轉兩轉,白影不見了。黑池血魔像是一頭瘋牛,穿往撥草八方奔竄,掄起番刀亂砍亂劈開路,并且不住破口咒罵:“狗王八,除非作變成免子,不然休想逃出佛爺的眼下。你這狗東西就在這附近,你藏不住的。”
  后面,十四個人快到了,但視線被竹葉所阻,听得到腳步聲見不到人。
  黑地血魔將人連丟了,青天白日,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居然發生了,可把他激怒得三神暴跳,七竅內生煙,气昏了頭,只顧在竹根下草葉中找,卻忽略了頭上。正竄入一簇竹林下,以刀撥開低垂的竹枝向內鑽,突覺頂門一震,耳听“嗡”一聲狂鳴,便感到眼前發黑,直挺挺地向前一仆。
  白影雙手握住一根竹梢,人挂在上面的枝葉中,一腳端在番僧的天靈蓋上,力道千鈞,番僧驟不及防,怎吃得消?一端便倒。
  白影是艾文慈,放手躍落地面,手一抄,硬生生拉下了番僧的右耳,再取出一枚金針,下手不容情,在番僧的气門穴与丹田穴連下六針,方竄入林一閃不見。
  首先追到的是崔仁,看到仰臥在地的黑池血魔,不由心中一冷,發出一聲警嘯,戒備著走近去,小心地伸手一們番俗的口鼻,脫口叫:“宗巴活佛被人擊昏了,還有气。”
  這一組人中,黑池血魔是第一高手,竟然無聲無息地被人擊昏,豈不令人駭然?岳琳与眾人聞聲竄入,走在最后面的一名中年人突然不聲不響地向前扑,手搭在前面的人的肩背上,重重地摔倒失去知覺。
  被搭住肩背的人扭頭一看,失聲惊叫:“新浩兄,你怎么啦?”
  新浩兄的腦戶挨了一記重擊,怎能回答?叫聲惊動了前面的人,有人叫:“有人暗算,小心……”
  “啊……我的手!”是在最右邊的一名花甲老人狂叫,右肩骨像是碎了,右手無力地晃動著,人倚在竹下搖搖欲倒。
  不遠處鬼囂聲刺耳,聲音漸遠。
  岳琳憤怒如狂,向乃兄叫:“大哥你帶人回去,我非追上這家伙不可。”
  “琳弟,不可魯莽,窮寇莫追。”岳珩惶然叫。
  驀地,先前鬼囂聲傳來處有人狂笑道:“少吹大气,你們才是窮寇呢。你們這些白道群雄武林高手名宿,今天都得在此地活現世。”
  岳琳不顧一切向語聲傳來處沖去,一面怒急大叫:“閣下,出來与岳某公平一決。”
  “左行半里地有座草坪,在下在那儿恭候,草坪見。”語聲清晰地傳到。
  他們共是十六個人,死了一個,昏了兩個,傷了一個,還有十二個可以動手的人,實力依然雄厚。他們留下死傷的人,十二人向左前方飛掠。
  半里地,林空出現,草坪在望。草坪中,艾文慈白袍飄飄,冷笑著迎著潮水般涌到的人,叫道:“姓岳的,還認得再下么?”
  雙方面面相對,岳琳咬牙切齒地說:“事到如今,你該表明真正的身份了吧?”
  “不錯,事到如今,用不著再隱瞞身份了。”
  “那么,你是艾文慈了。”
  “正是區區,勾魂白無常艾文慈,朝廷的欽犯,閣下的獵物,滿意了么?”
  岳琳反而有點虛心,沒來由地一陣緊張,手心在出汗,呼吸一陣緊。
  對方承認了真身份,他不知是興奮過度呢,抑或是害怕?也許兩者都有。三年來,長期万里追蹤,對方從不承認是艾文慈,數度會面,眼看得手卻又失去,始終棋差一著徒勞無功。今天對方終于承認是艾文慈了,他反而是有點失措反常,久久吁出一口長气說:“閣下解劍就縛,隨本官上京自首。三年了,你始終逍遙法外,目下……”
  “你要我上京自首,讓江彬砍我的頭?”艾文慈搶著問。
  “在下奉命捉你,不問其他,砍不砍頭与我無關。”
  “哈哈!你是我的二舅子,我被砍頭,令妹變成了寡婦,你怎能不哭?”
  “你……你把舍妹……”岳琳變色狂叫。
  “令妹目下該叫艾岳氏了,她很不錯嘛!”
  岳琳大吼一聲,拔劍瘋狂上扑。
  艾文慈一聲長笑,倒飛兩丈,扭頭便跑,一面叫:“好家伙,你這小子存心不良,追殺妹夫存心要你妹妹做寡婦么?”
  岳琳气得几乎要吐血,咬牙切齒狂追。妙峰山三刻客十分了得,超越了岳琳,奇快地尾隨急追,不久,便追了個首尾相連。
  追得最快的是崔仁,已接近至丈內了。
  驀地,前面的艾文慈扭頭叫:“老兄拔劍,准備接招。”
  崔仁沉得住气,冷笑一聲,腳下一緊。
  白影倏止。劍光如匹練,長笑震天,無數劍虹瘋狂回頭猛扑,風雷驟發。
  崔仁大駭,行家一伸手,便知有盡有,他三兄弟號稱三劍客,劍上的造詣定不等閒,一看攻來的劍影和听到的鳴聲,便知遇上了可怕的對手了,向側一躍兩丈,旋身、拔劍、進步、出招一气呵成,果不愧稱劍道高手。
  “錚!吱嘎嘎……”接劍与錯劍的振聲刺耳,劍虹飛射,人影急進,艾文慈展開了絕學,以气吞河獄銳不可當的絕招搶攻,劍似狂龍。人如猛虎,沖刺再沖刺,綿綿不絕,直攻胸腹要害,緊楔不舍,不令對方有喘息的机會,搶盡了先机。
  崔仁這位劍術通玄的高手名宿,嘗到了受人控制的苦味,對方凶猛絕倫如驟雷惊電船迅疾的劍影,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直攻胸腹要害,擋不住封不住綿綿不絕,每一劍皆危机間不容發,他只能后退、閃避、封架,后退閃避……完全失去了還手的机會,只片刻間,被迫遲了五六丈之遙,這期間,他連回敬一劍的机會也沒抓住。
  劍虹倏止,白影破空而飛。
  崔義崔信到了,但艾文慈已遠出十丈外,狂笑聲震耳,白影冉冉而逝。
  “不可遠追!”是崔仁的低喝聲。
  兩人倏然止步,向兄長看去。吃了一惊。崔仁臉色蒼白如紙,滿頭大汗,持劍的手仍在發抖,雙眼光芒已斂,涌現极端疲倦、恐懼、灰心、頹喪的复雜感情,胸腔之間,共出現六個劍孔了,劍孔的部位是左右期門。
  璇璣、七坎、丹田,無一不是致命的要害,但僅是衣褲現孔,并未受傷。
  “大哥,怎么了?”老三崔信駭然問。
  岳琳与其他同伴,先后到達。
  崔仁長歎一聲,顫聲說:“艾文慈劍下留情,愚兄九死一生。練劍四十年,自詡天下無敵,今天,我可是大開眼界,如夢切醒,在他狂風暴雨迅雷惊電似的惊人奇速襲擊下,我連還手的机會也沒有,天知道他年紀輕輕是如何練成的好身手?弟弟,我們回家。”
  他收劍入鞘,轉向目定口呆的岳琳苦笑道:“岳賢侄,你說艾文慈的藝業不如你,只是狡猾如狐机警絕倫而巳。但我可以确定地向你保證,即使你再苦練半甲子,還不配和他一拼。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愚叔身上共中六劍,每一個劍孔,皆說明我曾經死過一次,也表示我欠他一份情。
  我与他無冤無仇,他這次劍下留情,我不是厚顏無恥的人,無顏留此替你盡力了。我兄弟即返妙峰山,不再過問江湖是非,令尊面前,請代致意,恕愚兄弟謀事不終,至感抱歉。”
  說完、欠身為禮,向兩弟舉手一揮,徑自走了,步履踉蹌,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岳琳兄弟面面相視,做聲不得遠處傳來一聲慘叫,顯然赶來接應的人中,有人被擊倒了。
  妙峰山崔家三兄弟的老大崔仁,被艾文慈以空前猛烈的神奇劍術迫得毫無還手之力,喪膽之下,行事有始無終,偕同兩位弟弟告辭返北,從此不過問江湖事,無形中得以保全首級獲得善終。可是,岳琳兄弟卻失去了三位得力的幫手。
  崔仁的話。也激起了岳琳的反感,人爭一口气,佛爭一爐香,艾文慈曾經是他岳琳的手下敗將,不可能在短短的兩年中,進境至不可思議的地步,他不相信艾文慈能擊敗崔仁,更不相信他的藝業比艾文慈落后三十年了。
  他不曾親見崔仁与艾文慈交手的情形,自然難以置情,但心中不免有點震駭。同來的同伴,更是心中怵怵,人人自危,他們對崔仁的話深信不疑,心理上飽受威脅,信心早失。
  遠處傳來了慘號聲,岳琳硬著頭皮叫:“走!咱們的人把艾小賊攔住了。”
  眾人帶了受傷的同伴与死尸,循叫號聲傳來處狂奔而去。
  鑽入一座森林,白影突然從天而降,艾文慈身形再次出現,迎面攔住狂笑道:“閣下,不必勞駕了,這一組人重傷三名,已經逃之夭夭啦!”
  岳琳虎目睜圓,拔劍怒道:“姓文的死囚,來來來,決一死戰。”
  艾文慈徐徐拔劍,呵呵冷笑道:“郎舅相拼,你不怕令妹心疼么?呵呵,我陪你練練就是,可別弄假成真鬧出人命來。那就傷了令妹的心了。你上,二舅子。”
  岳琳被激怒得失去了理智,一聲怒嘯,身劍合一飛扑而上,招出“羿射九日”,瘋狂地奮不顧身展開狂攻。
  艾文慈信手揮劍,擋攔崩錯從容接招,身形輕靈美妙地閃避挪移,響起一陣急劇的清鳴,九劍俱解。
  “你也接我九劍。”艾文慈豪气飛揚地叫,改守為攻立還顏色,但見人到俱進,劍幻化道道銀虹,宛如狂潮怒涌,每一劍皆如惊雷驟電,迅捷絕倫石破天惊。
  岳琳大吼一聲,招出“拓云蕩霧”,想以攻還攻,情急拼命。
  拼命是一回事,保命又是一回事。想拼個兩敗俱傷,必須确實知道定可“兩敗”,方值得“俱傷”,如果僅敗的是自己,傷的也是自己,便沒有拼的必要了,那僅算是自殺,而不是拼。
  岳琳奮不顧身情急拼命,可是,招剛出,對方的劍尖已排空直入,激射胸口七坎要害,看清劍影鋒尖已經及体。除了閃避保命外,別無他法,他大駭之下,赶忙變招退避封架。
  接著,是一陣動魄惊心的潑辣狂攻胸腹要害的致命沖刺滾滾而來,漫天徹地綿綿不絕,令人目眩的劍影瘋狂地吞吐,几乎每一劍皆欲貫体而入,劍气擊破護体先天真气的奇异嘶嘯聲,令人聞之心膽俱寒。
  岳琳魄散魂飛,狂亂地揮劍封架,慌亂地閃避,恐怖地后退又后退,只剎那間,便退出三丈外,生死須災。
  在一旁觀戰的岳珩大駭,一聲怪叫,与一名中年人左右齊出,沖上左右齊攻,搶救乃弟于劍下,劍芒乍合。
  驀地風云變色,風吼雷鳴,艾文慈的劍虹八方疾射,人影急劇地動。
  沒有劍鳴發出,五支劍不曾接触,人影倏分。
  艾文慈的劍虹,依然緊附著岳琳,依然凶猛地積吞吐,豪笑聲震耳:“哈哈!還欠我三劍呢!二舅子。”
  聲落,大概九劍已盡,驀地劍虹倏止,風止雷息,白影一躍三丈,向北冉冉而去,狂笑聲裊裊在耳,人影已經消失在密林茂草之中。
  南面青影飛射而來,十名高手到了。
  林空寂寂,艾文慈早已杏如黃鶴。
  岳琳的左胸衣被划破了一條裂縫,有血流出,傷了肌膚。
  另一名中年人,握劍的右小臂血流如涌。
  岳珩的左胸,共有三個劍孔傷了肌膚,血從劍孔泌出,傷勢輕微。
  斗劍,左胸在正面。不易被人擊中,高手相搏,左胸不可能受傷,但岳珩的劍痕不但皆在左胸,而且皆在心坎,三個劍孔成三角形,徑大如錢,其險可知。
  神劍秦泰的一組有十四個人,還在兩里外,听到嘯聲起自正南,立即率領著同伴循聲急赶,希望及時聲援。
  正急掠如飛,前面白影倏現,沉叱聲震耳:“站住!不必赶送死了,你們來晚啦!”
  神劍秦泰虎目生光,奔近叫:“好小子,是你!你……”
  “我,艾文慈。上次在龍泉饒你不死,你卻唆使岳琳定下詭計陰謀計算我,老匹夫,你好不要臉!慢來!說完了再動手不晚。”
  神劍本來准備沖上,被沉喝聲鎮住了。
  十四個高手形成合圍,十四把劍組成了可怕的劍圈。
  艾文慈不在乎,冷靜地,一字一吐地說:“你轉告岳家兄弟,他奉上命所差,身不由己,艾某不想和他計較,但緝捕沈仲賢一家三口,那么,他們的小妹妹岳琪必將生死兩難,艾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再會了,老匹夫。”
  聲落,劍如龍似虎,旋身長嘯,挺劍突圍。
  身后兩名中年人發現白影一閃即至,劍虹似電,本能地大喝一聲,雙劍齊出同時截擊,反應奇快,人影乍合。
  “錚嘎嘎”暴響似連珠,劍气并發,兩把劍化虹飛射,白影透圍而出,去勢如電射星飛。
  “追!”神劍秦泰大叫,跟蹤飛赶。
  “秦老,徐、謝兩位大位受了傷。”有人叫。
  先前揮劍攔截的兩個中年人,劍被震飛,右臂涌血,几乎被震倒。
  神劍秦泰聞聲止步,白影已消失。
  回到村中,玉面神魔的人已經—一撤回,他們毫無所獲,听說岳家兄弟遇上了艾文慈,赶忙派人前來探詢經過。
  岳琳心神大亂,坐立不安。艾文慈的藝業。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劍術之精純,出人意料之外,比他高明得多。往日,艾文慈的造詣与他相去不遠,他有把握取胜。而現在,他卻只有挨打的份儿,相去天壤,兄弟倆聯手也招架不住,要想憑他兄弟倆之力捉拿艾文慈,不啻痴人說夢。這次听信神劍秦泰的主意,利用沈仲賢引誘艾文慈前來送死,做夢也沒料到艾文慈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的妹妹岳琪擄去了,限期三天釋放人質,這件事大糟,糟得不可再槽,玩火自焚,這下可完蛋了,不知該如何才好。
  兄弟倆個一商量,岳珩力主放人。妹妹的性命要緊,万一妹妹有了三長兩短,如何向乃父交待呢?岳琳進退兩難,最后不得不讓步。可是,上次為了飛霜的事,黑白道群雄大火并,最后白道群豪妥協,沈仲賢一家子三個囚犯,已經交給了玉面神魔看管,目下要放人,必須与玉面神魔打交道,恐怕有點不妙。
  岳琳硬著頭皮拜望玉面神魔,但玉面神魔不在村中,由副庄主多臂熊接見,問明來意,多臂熊答應等在主回來后面稟,打發他离開。
  午后不久,多臂熊回報,帶來令人极不愉快的口信,一口拒絕放人,聲稱三個囚犯根本就沒有帶來,至于藏在何處,連多臂熊也一無所知,庄主有八名親信,行事十分秘密,即使答應釋放,三天期限也來不及。
  庄主希望親与艾文慈打交道,可惜一直沒有机會碰面,要岳琳將人犯的責任,全推在庄主身上,并要求立即傳出信息,要求艾文慈直接与庄主交涉。
  岳琳只感到渾身發冷,如遭五雷轟頂,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玉面神魔,早將人犯暗加藏匿,顯然別有用心,這次引狼入室,大勢擊矣!
  后悔已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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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mwjw zhuiron,Mquan等輸入,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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