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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敵我已明,還有什么好客气的?劍光電射,風雷乍起。。立即傳出一聲慘號,有人被殺。
  他正在急怒中,下手极為凶狠,但見銀色的身影八方閃動,在暗器漫天飛舞中忽隱忽現,劍光流轉中,慘號聲此起彼落。
  共有十四名戴頭罩的黑衣人,身手极為矯捷,但比起他來,卻又相差遠甚,片刻間,只剩下七個人了。
  七個人在東面成半弧形結陣,七雙怪眼中有惊駭的神色流露,似乎不相信他能在片刻間斃了一半的人。
  他仗劍屹立,殺气騰騰。
  “你,我認識你。”他用劍向中間那人一指:“你左手甩劍,劍身后一尺可以隱約看到一條橫痕,可以彈出身長八寸,你是黑龍幫三副幫主子母离魂劍曾瑞。丟劍投降,我饒你一死。”
  “閣下好大的口气。”子母离魂劍當然不會投降:“曾某自信還不至于拼不過你一個小輩。”
  “你有屁的自信。”他一步步向前逼進,語气充滿不屑:“昨晚你們死掉一半殺手,另一半幸而早一步脫出圈套,在下正要准備搜殺你們這些混帳東西,沒想到你們卻自行送上門來了。貴幫主五毒瘟神梁申目下躲在何處?招出來,在下放你一條生路。”
  “你的大話說完了沒有?”
  “還沒有。你們在南京就躡在薛某身后,不斷玩弄陰謀詭計,你們的行蹤,一直就在本庄以有效控制下,居然在一而再中計失敗后仍不死心。我可怜你們。”他神气地直往前闖:“貴幫真沒有几個人才,貴幫主也是一個浪得虛名的短視鼠輩而已,薛某以往太估高他了。閣下,你不打算保自己的命了?”
  “哼!閣下……”
  一聲冷哼,銀衣劍客揮劍猛扑而上。
  兩名黑衣人從左右并出,掩護子母离魂劍搶出接斗,左手一抬,兩方暗器先發,人隨暗器截出,雙刀一上一下凶猛地沖到。
  銀衣劍客疾沖的身形倏然靜止,交叉射來的暗器從他身前快速地掠過,全部落空。
  銀影再進,有如電光一閃,手中劍虹狂野地分張,再斜逸出丈外。光臨第三名黑衣人的胸脅要害,一靜一動之間,快得令人目眩,在旁戒備的人也無法看清劍招走勢。當最后人影靜止時,三個胸或脅中劍的人嚎叫著先后摔倒,眼見活不成了。
  与此同時,勾魂陰判也擊斃了右首最外側的一個黑衣人,勾魂爪把那人的頭抓破了,得手即疾退出圈外。
  這位老前輩是很聰明的,從旁乘机偷襲一擊即走,不讓對方纏住或群毆。
  “你還有三個了。”銀衣劍客站在兩丈外咬牙說:“不殺光你們,決不罷手,你想投降已經來不及了。”
  剎那間便死掉了四個人,子母离魂劍竟然抓不住搶救的机會,這才心膽俱寒,惊得毛發森立。暗襲無功,明攻有如自殺,這位黑龍幫的三副幫主,真正感到恐怖了。
  “黑龍幫人才濟濟,每個人都是視死如歸的好漢,你嚇不倒我的。”子母离魂劍色厲內茬:“你閣下打著滌塵庄俠義英雄的旗號,在江湖耀武揚威,招朋引類鋤除异己,對本幫威脅不大。但最近几年來,你閣下變本加厲,明暗中招納各門各路凶梟邪魔作党羽,歹徒惡棍作爪牙,這些混帳東西有些知道本幫的根底,象勾魂陰判、冥河妖巫、地獄九幽魂等等,全都是江湖敗類、見多識廣的風魔,因之對本幫的威脅愈來愈嚴重。本幫早已得風聲,知道你已經暗中安排打本幫的主意了,所以……”
  “不錯,在下的确暗中打貴幫的主意。曾經派了兩次秘使,与貴幫的主要人物打交道。在下的要求很簡單,互不侵犯和平共存,貴幫不可以把与滌塵庄有往來的人當作買賣目標。可是,貴幫的主要人物不但拒絕會晤,甚至暗中謀殺了在下專使。据在下所知,反對与滌塵庄和平共存的人是你這三副幫主,主張除去滌塵庄解除威脅的人也是你。還有几個反對在下最力的人,与及堅決主張除去在下的几位內堂法主。貴幫的內堂法主人數极為秘密,姓名從不公開,主掌刑堂鐵面無私,這些法主也是貴幫最可怕、最神秘的殺手,必要時也派出處理最困難的外務。這些人,只有幫主与三位副幫主,三位圣堂護法知道底細。姓曾的,在下要貴幫內堂法主的名單与底細,交換閣下的性命,你愿意合作嗎?”
  “哼!閣下的胃口是愈來愈大了、簡直是妙想天開。小心,閣下,天下大得很,你的胃口不能一口把天下吞掉,多了會脹死的”
  一聲冷笑,銀衣劍客疾進,一劍揮出。
  子母离魂劍左手運劍,劍路极為詭秘辛辣,移位避招劍走偏門,但見劍光疾閃,神乎其神地鋒尖出現在銀衣劍客的左腹脅前。
  一連三劍,銀衣劍客皆攻偏了方向,反而被對方的奇招一而再鍥入左方的空門,要不是閃得快及時避開鋒尖所指處,必定引發對方吐出子劍傷人。_
  銀衣劍客又惊又怒,大喝一聲,功貫劍尖,劍气徒然迸發,展開伏魔慧劍放手狂攻,絕招綿綿而出,果然把對方壓迫得忙于閃避封架,無法用詭秘的劍招反擊回敬了,完全失去吐出子劍傷人的机會。
  但子母离魂劍格斗的經驗十分丰富。運劍反常也令銀衣劍客捉摸不定,銀衣劍客如想在百十招得手,似乎無此可能。
  旁觀者清,勾魂陰判已看出情勢利弊。
  “少庄主,釘牢他的左側背。”勾魂陰判大叫。
  子母离魂劍突然右飄八尺,脫出圈子。
  “姓薛的,本幫的人估高你了。”子母离魂劍一面移位一面說:“早知你的劍術如此而已,本幫早就派人把你埋葬了。咱們山長水遠,后會有期。”
  他卻不知,銀衣劍客早先太過倚賴寶劍,養成強攻硬搶的習慣,一旦銀劍不在手,威力減少了數倍,再碰上左手劍不走常規,難免有力不從心的感覺,攻擊的威力不能完全發揮,所以攻了百十劍,表現平平毫不出色。
  “我不信你走得了。”銀衣劍客一面欺進一面獰笑:“在下給你使子母劍的机會,免得你死不瞑目。”
  “哈哈!在下決定了,不屑使用子母劍。”子母离魂劍怪笑:“今天到此為止。日后……”
  “你還有日后?”
  “有的,閣下。哈哈!就算你薛家的伏魔慧劍天下無敵,在下不接招你又豈奈我何?不要追來,小心在下的歹毒暗器追魂奪命。”
  子母离魂劍徐徐向后退走,他的兩個同伴也從兩側后退。
  他說得不錯,不接招,對方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對方也不可能緊貼在身后追赶,暗器可以將追赶的人阻擋一陣,甚至可以反將追的人擊死。
  銀衣劍客反而不追赶,輕拂著劍陰笑。
  “在下讓你先逃二十步。”銀衣劍客陰笑著說:“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信你能逃上天遁入地,我要追得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然后好好宰割你。你如果聰明,最好識時務,把在下所要求的事—一從實供來。”
  子母离魂劍已退出十余步外,認為已取得了安全距离,止步叫劍入鞘。
  “你的意思是与在下較量輕功?哈哈!你找對人了。”子母离魂劍大笑:“在本幫,我子母离魂劍的陸地飛騰輕功不敢說第一,坐三望二該是最公平的比評。來吧!在下讓你開開眼界。”
  “在下知道你的輕功陸地飛騰很不錯。”
  “你知道就好。”
  “但還不夠好。”
  “何不試試?”
  “在下要試的,但正事重要。”
  “正事?”
  “對,貴幫主的潛藏處,与及貴幫內堂法主的各种資料,才是在下感興趣的正事。”
  “那你去辦吧!在曾某身上,你毫無希望。”
  “真的?”
  “半點不假……呃……”
  他右側方的同伴,突然一劍刺入他的右肋。這位同伴生了一雙斗雞眼,是唯一露在外面的器官,可知必定不是派出辦事的人,一個殺手是不能有特征的,斗雞眼就是特征,必定不是在幫內負責內部事務的心腹,卻是滌塵庄派來臥底的人。
  這瞬間,銀衣劍客飛躍而進。
  他左側那位同伴大吃一惊,左手暗藏一把柳葉刀閃電似的扔出,貼他的腰背掠過,貫入斗雞眼的丹田要害,六寸柳葉刀全沒入腹內。
  銀衣劍客到了,一劍砍下那人的右臂。
  勾魂陰判隨后到達,扑向子母离魂劍。
  “小心……”銀衣劍客急叫。
  子母离魂劍前栽的身軀,突然改向下挫,子母劍也在這剎那間拔出、吐刃、中的。
  “嗯……”勾魂陰判悶聲叫,子母劍入腹,子劍再吐,鋒尖透背而出,他的小判官筆,也貫入對方的胸口。
  子母离魂劍倒了,倒地之前,已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即使不死也無法招供了。
  “該死的東西!”銀衣劍客跺腳大罵,恨恨地轉身,向躺在遠處樹下,有气無力的冷魂仙子走去。
  現在,他只有兩個人了。

  姚文仲摔倒在蒿草中,但覺腹中發惡,頭昏目眩,想嘔吐卻又像咽喉被人扼住吐不出來。
  他知道,天魔攝魂爪是毒爪功中最可怕的一种,如被抓實當然立即內腑崩腐而死,不抓實抓力沾体,爪毒必定隨气血加快奔流,必將神魂脫竅,軀体逐漸腐爛。
  “我不能倒下來等死!”他向自己說。
  他已經具有火候精純,可以運功療傷、可以排出体內异物的玄功武學,但如果倒下去爬不起來,那就完了。
  剛掙扎著撐起上身,眼前撈朧已難見物,耳力尚未消失,他听到了急奔而來的腳步聲。如果來人是銀衣劍客,他死定了。
  “爺!你……你怎么啦?”雨露觀音奔近狂叫。
  “我……”他十分吃力地說,總算克服了咽喉的收縮痛楚,心神一懈,重新跌倒。
  雨露觀音抱起他的上身,虎鯊也隨后到達。
  “用……用你的移經改……改脈陰功助……助我……”他痛苦吃力地說:“扶我坐……坐……打坐,先……先逼任……任脈……”
  “爺,你……你們……”雨露觀音淚下如雨:“告訴我怎……怎么一回事……”
  “是薛忠,天魔攝魂爪。”虎鯊看到薛忠的尸体:“湯姑娘听主人的,快救他。”
  “可是……”
  “不要可是,主人怎么說,一定有用意。”
  “好,你幫我扶住他。”
  好漫長的半個時辰,三人都成了大汗如雨的汗人。
  姚文仲臉上的灰色,正逐漸消退,呼吸也逐漸變得深長不絕如縷,暴露在外的肩背抓痕,也出現血色。
  踏草聲漸近,有人來了。
  虎鯊怪眼怒睜,緩緩放手。
  “我護法,你不要亂了心神。”虎鯊拔刀出鞘,悄然向腳步聲傳來處蛇行而進。
  當他看到南門靈鳳和四待女時,只感到心中一涼。這位小姑娘即使沒有靈犀劍,他虎鯊也接不了几招。
  但他是個知道感恩圖報,忠心耿耿的仆從,已不容許他退縮,五位姑娘所走的路線,一定要經過十余步后,在草叢中運功排毒的主人身旁。
  他一咬牙,虎跳而起。
  “不許再進,南門姑娘。”他橫刀沉喝,有如馮河的暴虎。
  “咦!你?”南門靈鳳一惊:“你怎么在此地……”
  “別管在下為何在此地……站住!”
  兩位待女正向左右繞走,不理會他的沉喝。
  他猛扑右面的侍女小秋,單刀發似雷霆。
  “錚!”侍女小秋居然用輕靈的劍,硬接他的單刀,火星直冒,他連退三步。
  劍芒疾射,小秋反擊。
  “小秋,退!”南門靈鳳叫,人如喜鵲登技,躍上兩丈余高的大樹橫枝。
  下面的草叢中,姚文仲寶藍色的身影陳現眼下,雨露觀音則坐在他對面,兩人几乎貼在一起,由于衣褲已被汗濕透,雨露觀音曲線玲瓏的側影极為刺目。
  她呼出一口長气,眼中神情百變,歎息一聲,飄然躍落,注視虎鯊片刻。
  “我們走!”她向侍女們揮手,邁著沉重的腳步,向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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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河鎮成了一痤大病院,受傷的人都往鎮上送。有些住在客店,有些則借住在民房。
  “在鎮上,仇敵們白天盡可能避免沖突,公然在鬧市搏殺是江湖禁忌,如果有公人在場,或者誤傷無辜的鎮民,街坊一報案,那就有落案的嚴重后果。一個落了案的人,一輩子也別想公然拍胸膛稱英雄道好漢,只能被人稱作亡命。
  尤其是那些自抬身价以俠義英雄自居的人,一落案就吹不起牛,在俠義英雄榜上除名啦!
  至于在夜間互相仇殺,或在無人處所大規模械斗,只要沒有尸体沒有苦主證人,案子就不會成立,就可以為所欲為。
  一些江湖亡命,通常不會扮演苦主或證人的,因此官府對那些江湖仇殺事件十分頭痛,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在鎮上,气氛雖緊張,殺气騰騰,但還能保持相當和平的局面,各自醫治自己的傷者。而大多數健康的人,仍然潛藏在郊區的山林水濱露宿。
  姚文仲三個人,第三天由虎鯊弄來一些大竹,制條一艘竹筏,乘夜飛渡划向姥山。
  姥山是巢湖二山之一,也是最大的一座,扼三縣水運航道,地位相當重要,山南湖濱有一座姥山村,百十戶人家,有大半人家的子弟靠水吃水,當然湖濱的田地也可養活不少人。
  水龍神畢大爺畢至剛,是姥山村的保護神。在這里,他是主宰、他的一句話雖不是金科玉律,至少比官府的王法有更高的權威。
  姥山是水龍神的天下,四周的水域。也是他的小朝廷,聲威涵蓋處,距岸十里以內,連過往的水賊也受他約束,他不希望任何人向他的權威挑戰。
  挑戰的人終于光臨,姥山成了風雨飄搖的禁地。
  盡管水龍神擁有許多大小船只,轄下有許多蝦兵蟹將,但要想徹底完全封鎖交通,決非易事。水性高的人,十余里湖面哪用得著船只,要不了半個時辰便可潛游抵達,挾一塊木板也可平安登岸。
  虎鯊是地頭蛇,島上可以藏身的地方了如掌指。
  村東南有處湖灣,是船只避風的好地方。湖上怪風一起,怒濤排空水柱如龍,過往的船只以最快的速度,泊靠湖灣避風,因此村東南這條小街是是全村的精華所在,店肆林立、各种店舖的貨色頗為充裕。
  共有兩家客店,規模都不大,設備陳舊,人手不足。
  村北郊山麓的畢家大院,卻是樓房櫛比、人手眾多,過境的江湖人物武林朋友,如果与畢家大院的人沾了些少交情,通常都會來投帖拜望,主人當然會熱情歡迎,相反地,与畢家大院的人有過節,最好不要將腳踏上姥山的上地,那不會有好處的。
  所以,當姚文仲三個人,在天色破曉時分。踏入姥山客棧的店堂要求投宿時,所引起的騷動是可想而知的。
  姚文仲三個人,是水龍神不歡迎的客人。
  店門剛開,姚文仲便一馬當先排開開門的店伙,煞神似的擠入空蕩蕩的店堂,像是登門討債的。
  “住店。”他在柜前一站,順手取過柜后擱著的旅客流水簿:“三間上房,要連號的。沒有貴重行李交柜,行李銀錢自理。喂!要不要先付店錢交柜?”
  一陣連珠炮,店伙愣住了。
  “小二,該認識我吧?”跟進的虎鯊拍拍店伙的肩膀咧嘴一笑:“相好的,別耍花招,招子放亮些。要上房、知道吧?我這輩子還沒住過几次上房呢!他娘的!睡草窩子的日子卻太多了。”
  “虎鯊羅爺!”店伙扭頭看清來人,接著看到徐娘半老、依然美艷動人的雨露觀音。
  “還有蔽主人的總管湯姑娘。”虎鯊指指姚文仲:“這位就是我虎鯊的主人,小神魔姚老爺。”
  后面又出來了兩名睡眼惺松的店伙,全都吃了一惊。對岸長河鎮所發生的事故,這里的人一清二楚,店伙算是大半個江湖人,消息更為靈通。
  “不行,羅爺。”搶出的店伙惶然說:“你們得到畢大爺處投帖,那儿有地方安頓。畢家大院有五百間客房、專門招待英雄好漢……”
  “也接待強盜。”姚文仲接口:“一群水賊住進去也綽綽有余。不讓住,拆了你這家店。”
  鬼怕惡人蛇怕赶,姚文仲知道必須擺出霸王嘴臉,不然就找不到宿處。
  一聲怪叫,里面搶出兩名大漢,其中那位奇粗奇壯的虯髯大漢体型惊人,大概听到最后要拆店的話,因此無名火發怒吼了。
  “那個混球敢說這种大話?好大的狗膽。”虯髯大漢吼叫:“太爺我……”
  姚文仲一閃即至,迎面一站。
  “你這狗熊是誰的太爺?”他沉聲問:“再說一句給我听听?”
  “去你娘的!”大漢迎頭向他一掌拍下,身材真有九尺,金剛似的身材,巨掌更是惊人,這一掌如果拍中,腦袋很可能縮進脖子里。
  “不可魯莽……”店伙惊叫。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姚文仲的左手已經架住了來掌,右掌扣住了大漢的手,大喝一聲,大漢巨大的身軀來一記笨拙的前空翻,砰一聲地面亦為之震動,摔得手腳朝天。
  姚文仲雙手仍然扣住大漢的手不放,一腳踏住了大漢的脖子一蹬,雙手用勁向上拉。
  “哎……哎……放手!放……手……”大漢厲聲狂叫,受不了啦!
  “爺!放了他吧!”雨露觀音格格嬌笑:“這位鐵金剛魯大可是個渾人,他的混元气功即使來得及運起,也不是爺的敵手。”
  姚文仲放手,順手揪起鐵金剛。
  “你這也叫鐵金剛?我看不如叫一條虫還恰當些。”姚文仲笑笑說:“銀衣劍客的金剛禪功,似乎也受不了在下的劍擊,你算哪門子金剛?”
  任何神功內勁,在運功之前并無任何异處,与常人一樣是血肉之軀。混元气功是鐵菩薩內功的一支,運起功來可禁受刀砍劍劈。鐵金剛倉促間出手揍人,當然不能運功,吃足了苦頭。
  “你這家伙好陰毒。”鐵金剛揉動著右肩關節呲牙咧嘴:“突然間來一記狠的大背摔,你算哪門子好漢?來。再拼!”
  吸口气功行百脈,鐵金剛渾身突然肌肉怒張,一雙巨手成了大鐵鉗,十個指頭筋骨一陣張縮。
  姚文仲一聲怪笑,功行百脈,一記霸王肘撞出,力道万鈞,有如千万斤巨錘及体。
  一聲悶響,鐵金剛巨大的身軀飛退而起,砰然大震中才把店堂側方設在壁下的几張堅木長凳,撞壓得四分五裂,聲勢之雄,惊心動魄。
  剛掙扎著站起,馬步未穩,姚文仲到了,反手一劈掌在耳門著肉,再一記頂心肘結結實實。
  “不……不要……”鐵金剛像是崩潰了,滑倒在碎木凳上,腦袋猛搖,似想搖落昏眩感,一雙大手像摸魚般在身前亂撥以保護自己。
  “站起來,再給你几下狠的。”姚文仲拍著手說。
  鐵金剛仍不服輸,發出一聲獸性的怒吼,跳起來循聲猛沖,雙手箕張狀极可怖。
  姚文仲側閃,一把扣住了鐵金剛的脖子,立地生根向下按,五指徐收真力發如山洪。
  “噢……”鐵金剛向下蹲屈,手腳撐地想抬直腰干,但像被一座山所壓住,不但無法挺起,反而逐寸下沉,身軀因用力而不住抽搐。
  很難令人相信,這么一位牯牛臣熊似的大漢,被一只手扣住脖子往下壓,竟然無法掙扎,甚至站不起來了,這只手的怪异力道顯然邪門极了,与力道的大小無關,而是有一种怪勁克住混元气功。
  混元气功至陽至剛,玄門九轉神魔功至陰至柔,誰的修為精純火候足,誰就是胜家。
  柔可克剛,但至陽也可克陰,就看誰的修為精純。
  噗一聲響,鐵金剛爬下了,僅支持了片刻。
  “領咱們到上房歇息。”姚文仲放手,向惊呆了的店伙說。
  “請……請隨小的來……”店伙戰抖著往里走。
  他們住進東院的上房,三間房老規矩姚文仲在中間。剛洗漱畢,姚文仲的房門被拍得山響。
  “開門,姚小子。”是鐵金剛的大嗓門在叫。
  雨露觀音在鄰居首先拉門外出,站在門外粉面一沉。
  “鐵金剛,你還商挨夠,骨頭發痒是不是?”雨露觀音不悅地說:“大丈夫輸得起放得下,輸了不算丟人。但如果撒賴,就是犯賤的鼠輩混混。”
  “女人閉嘴!”鐵金剛嗓門像打雷:“在下剛問過店伙計,他們說打我的小子是小神魔姚文仲。”
  “是又怎樣?”
  “他真是在長河鎮,敢向滌塵庄叫陣的姚文仲?”
  “如假包換。”
  “他有种。”鐵金剛沖口說。
  “當然有种。”
  “我鐵金剛曾經与滌塵庄的十大金剛的兩個較量過。”
  “胜負如何?”
  “我沒贏,也沒輸。”
  “已經不錯了。”
  “姚小子更不錯。”
  “所以你最好赶快滾蛋。”
  “不,在下要跟隨他闖出一番局面來。”
  “你?”
  “當然是我。這年頭闖天下,人多人強,雙拳成不了气候,找人投靠活得長久些。”
  “喝!想不到你鐵金剛并不渾。可是,你找錯人了。”
  “怎么找錯人?”
  姚爺是游戲風塵的怪杰,他不組會不結幫,跟著他游戲風塵見識見識無妨,利用他出人頭地,休想。呸!你滾吧!”雨露觀音下逐客令。
  “女人,你……”鐵金剛冒火了,作勢扑上。
  “你如果想撒野,”雨露觀音的右手提起了,鳳目中冷電陰森:“我要不用移經改脈陰功整得你死去活來,雨露觀音的名號一筆勾銷。”
  姚文仲出現在鐵金剛身旁,他手拍拍對方的肩膀。
  “朋友,听我的忠告。”姚文仲語气溫和:“什么叫闖天下,恐怕你還沒弄清楚。如果你認為練了一身武功,便可作為追求名利的本錢,你就大錯特錯了。楊姑娘說得對,我姚文仲只能算是游戲風塵的怪杰,我不會組會結幫建立自己的權威王國,我不會逼迫別人尊奉我的旗號,跟著我你將一無所獲。去吧!目下姥山風云際會,几乎所有前來參予的人,都想网羅羽翼壯大自己的聲勢,你這身功夫一定可以找得到買主的,他們要的就是你這种想成气候的人,總有一天你會出人頭地,擁有自己的局面。跟著我你毫無希望,因為我不想控制人,也不愿人控制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可以投靠任何一方神圣。”雨露觀音冷冷地說:“但你必須鄭重地記住,決不可与姚爺為敵,那不會有好處的。記住,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鐵金剛沉默片刻,注視姚文仲片刻。
  “我懂了。”鐵金剛點頭說。
  “你懂什么?”
  “比方說,我投靠滌塵庄。”
  “不錯,是勢力最大的一股。”
  “滌塵庄有不少人栽在你手中。”
  “是的,因為他們找上了我。”
  “所以,我也會奉命向你下手。”
  “那是一定的,因為你將身不由己。”
  “所以,我也會栽在你手中。”
  “可能的。”
  “那么,不投靠任何人,自由自在,你……”
  “我就不會找你,除非你找我。比方說,在店堂你就找上了我,但我并沒有傷你,因為你是一時的魯莽,并沒打算要我的命。但如果你投靠了滌塵庄,那就不同了。在下對那些想殺死我的人,是不會慈悲的。我想,你已經真的懂了。”
  “對,真的懂了,再見。”
  院子里有其他的旅客,其他的客房也有人好奇地倚門觀看,雙方的對話宏亮清晰,旅客們皆听得一清二楚。姚文仲這些話,已明确地表明了態度。
  送走了鐵金剛,旅客們議論紛紛。
  雄心勃勃的人,應該知道自己的立場了。想利用姚文仲,及想打网羅主意的人,也該知所抉擇了。
  但還是有人不死心。
  姚文仲不在房中進膳,近午時分,三人進入食客不多的膳堂。十余副座頭,食客不足二十人,而且有一半是普通的水客。
  三人同桌進食,姚文仲不許雨露觀音与虎鯊伺候。仆從按規矩是不可以与主人同桌的,必須在旁伺候主人進食,禮不可廢,但他卻不理會規矩。
  兩位紳士樣的中年人,到了桌旁含笑抱拳為禮打招呼。
  “在下甘彪。”那位留了八字胡穿藍衫的人自我介紹:“那位姓邢,邢銘新。姚兄請了。”
  “兩位有何見教?”姚文仲离座抱拳回禮:“想不到姚某剛到貴地,名號便盡人皆知了。”
  “甘某代表江左群豪,向姚兄致意。”甘彪在下首自行落坐:“謝謝姚兄光臨姥山捧場觀禮。”
  “不敢當。其實,在下事先并不知江左群豪姥山聚會的事,抵達和州才知道消息。在下此來,乃是辦理自己的私務,今距會期還有好几天,私事辦妥即走,能否有暇觀禮,還是未定之天。”
  雨露觀音重重地放下碗筷,冷冷一笑。
  “笑面虎姓甘的,有什么話你就直接開門見山說出來好了。”雨露觀音的話很不客气:“你是水龍神的左右軍師,你的話可以全權代表水龍神發言。姚爺是個胸怀坦蕩、剛闖江湖還保有赤子之心的豪杰,會毫無机心地答复你問題。”
  “湯姑娘快人快語,在下就坦率直陳了。”甘彪笑容可掬:“敝上的意思,希望禮聘姚兄為大會名譽參贊,派在下兩人前來先容,爾后再派專人前來請諸位駐駕畢家大院貴賓室。”
  “派兄弟先呈奉禮單。”邢銘新從袖中取出大紅禮單奉上:“赤金百兩,明珠一匣,玉飾与翡翠各一,四色薄禮,尚祈笑納。”
  “抱歉,在下行囊尚丰,畢大爺厚賜。不敢生受。”姚文仲不接禮單:“請上复貴上畢大爺,姚文仲初出道年輕識淺,觀禮已經不夠份量,怎敢狂妄任大會參贊?貴上盛意,姚某心領了。”
  “在水妖的秘窟中,本姑娘所搜獲的金銀珠寶多著呢。”雨露觀音冷笑:“財帛動人心,但姚爺是動不了的。甘爺,光棍眼中不揉沙子,畢大爺与滌塵庄暗通款曲,并不是什么無人能知的秘密。姚爺已經和滌塵庄公開沖突,畢大爺居然來這一手,委實令人莫測高深,不要再試探了好不好?”
  邢銘新站在甘彪身旁,伸出的禮單不知該收回呢,抑或該丟下才好。這時,將禮單有意無意地輕拂了兩下,訕訕地收回。
  上首的姚文仲,突然撮口吹出一口气。
  雨露觀音手疾眼快,纖手一指,四只指尖拂過邢銘新的右脅下。
  對面下首的甘彪想离座,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原來桌下的一只腳,被姚文仲從桌下伸來的腳鉤住了。
  “哎……”邢銘新悶聲叫,直挺挺仰面便倒,禮單飄落在桌腳下。
  姚文仲的一支竹筷,在同一瞬間射中甘彪的七坎要穴,但并沒貫入穴道,竹筷擊中之后,輕輕地掉落在桌上,似乎像鵝毛一樣輕,甘彪靠在桌旁發僵,失去活動能力。
  “爺,能動他嗎?”雨露觀音問,指指甘彪。
  “可以,禮單上抖落的毒粉,已經吹散了。”姚文仲說:“但為了安全起見,這些食物必須更換。”
  虎鯊一直就在一旁冷眼旁觀,其實手在桌下弄鬼,不住扣指触動姚文仲的大腿傳遞消息。
  “你怎么看出這家伙不是笑面虎甘彪?”雨露觀音向虎鯊問,一面伸手拉掉了甘彪的假八字胡。
  “我也曾經是一隊水賊的頭領。”虎鯊說:“還能不認識笑面虎甘彪?笑面虎是水龍神的右軍師,他那雙帶有詭秘的眼睛。其他的人無法學樣的,我一看就知道這位仁兄是假冒的。
  “你看他是誰?”
  “問一問就知道了,反正不會是水龍神的人。水龍神的左軍師是一條鞭石九皋,右軍師笑面虎甘彪,一文一武相輔相成,鬼點子很多,不可能派一個假的來。”
  “那可不一定哦!”雨露觀音掀起邢銘新:“人家哪將一個初出道的晚輩放在眼下?派個假的來試探,已經給足了面子呢。”
  虎鯊一把提過笑面虎按在凳上,由姚文仲解了被制穴道。虎鯊的拳頭夠份量,三五下就把笑面虎的肩、膝關節打得走了樣錯了位。
  “哎……哎晴……”笑面虎殺豬似的狂叫。
  二十余名食客,走掉了几個膽小怕事的。
  “招你的姓名。”虎鯊絞扭著笑面虎的手臂沉聲發令。
  “哎……”
  “招不招?”
  “哎唷……”
  兩個青衫客出現在旁,面目陰沉神色不友好。
  “你,要在大庭廣眾間行凶嗎?”一名青衫客用折扇向虎鯊一指厲聲質問。
  “閣下犯不著插手。”姚文仲說:“這兩位仁兄用詭計施毒行凶在先,罪有應得。”
  “先施毒行凶?毒呢?”
  “洒在地下了。”
  “真的?”青衫客陰笑:“你恐怕有理說不清呢!”
  “真的呀?”姚文仲也模仿對方的口音反問,惟妙惟肖,只是多了一個尾音字。
  “這位朋友先不要動手。”青衫客的折扇指向虎鯊,轉向姚文仲問:“他是你的人嗎?”
  “不錯,他是在下的隨從。”姚文仲站近:“他的一切作為,皆由在下負責。”
  “你負得了責?”
  “絕對負得了。”
  折扇一轉,有如流光逸電,指向姚文仲的胸口。
  “啪”一聲脆響,姚文仲的掌更是快得不可思議,一把扣住了折扇,折扇在他的抓握中碎成細屑。
  再一聲脆響,反掌給了青衫客一記陰掌耳光,揮的速度太快,青衫客毫無躲閃的机會,右頰立即出現指痕,連退三步。
  虎鯊抓住机會,辟辟啪啪給了笑面虎四耳光。
  “希望閣下不要學樣。”雨露觀音攔住了另一位青衫客。語气陰森:“詭計陰謀偷襲突擊,咱們見過多了,你最好不要學貴同伴那一手花招,以免受到更難堪的打擊,除非你閣下門武功比銀衣劍客強三倍。”
  “咱們确是奉畢大爺所差,前來敬奉禮帖的。”這位青衫客是個聰明人,知道劣勢已無可挽回:“你猜得不錯,你們的份量确是不夠,真要派兩位軍師前來,有損畢大爺的威望。而且,兩位軍師目下不在庄院,早些天便派至外地与相關人士洽商大會事宜去了。”
  “原來如此。”姚文仲示意虎鯊釋放假笑面虎:“畢大爺居然出此下策,你們這些替他辦事的人真能干有出息,是誰擅作主張用毒計算在下的?不會是畢大爺本人的意思吧?”
  “是田庄管事馬成的主意,他綽號叫毒頭陀,但不是出家人。畢大爺是地主,聲譽极隆,不會出此毒著。”
  “好,就算他馭下不嚴,因而出了紕漏好了。禮單上的重禮……”
  “那确是畢大爺的意思,畢大爺疏財仗義是眾所周知的,這點點金珠是他的一點心意。姚老弟,禮雖不厚,但敝上确是盡了心意……”
  “你回去稟告畢大爺,告訴他,姚某不是到處打抽丰混口食的江湖混混,沒有人能用威迫利誘手段可以令姚某就范。帶了你的人走,走了就不要再來。”
  赶走了暴客,三人命店伙更換酒菜重新進食。

  會期還有六天,畢家大院已經張燈結彩象辦慶典,已經陸續接來不少江左群豪。但外地來的各地英雄豪杰,皆在湖西岸等候船只迎接,不能找到般只自行前往姥山。這是說,目下僅接待江左人士,各地英雄則須等到會期前三天,方能前來安頓。
  姚文仲是外地人,他是偷渡者。
  畢大爺死要面子,為了保持自己的威望尊嚴,當然不肯降尊紓貴,前來客店拜晤一個初出道的小晚輩。加以假笑面虎把事情弄砸了,畢大爺更不肯出面打自己的耳光啦!這一來,等于是雙方各走极端,關閉了會晤溝通彼此感情意見之門。
  可以預見的是,姚文仲強硬的態度,激起了眾怒,已經到達畢家大院的江左群豪群情憤慨,胳膊往里彎,更加上有人在暗中煽風撥火,推波助瀾,姥山客棧便成了風暴的中心。
  不是強龍不過江,姚文仲有備而來,他不在乎風暴有多大。
  是出頭露面的時候了,時机已經成熟。
  小神魔,他對這綽號頗為滿意。他老爹是魔劍,師父是白眉神魔,都沾了魔字,他當然也可以稱魔。
  一早,他站在村北的柵口向北望。
  姥山只是湖中拔起的一座小島。并不高,林木蔥籠,有些地方遍生茅草。往北不足一里,是依山而筑的畢家大院,三二十棟樓房,亭台花榭散布其間,气象恢宏,不愧稱江左大豪的山門所在地。
  一條道向上伸,直達大院的雄偉庄門樓。大道兩旁綠樹成蔭,可清晰地看到庄門樓上下的警衛。
  這條里長的筆直大道,是畢家的私產,村民一出北棚口,可說已踏入畢家的土地,在路上走動也必須小心,必須謹記不要触犯畢家的忌諱,不能妄動一草一木,以免惹來橫禍飛災。
  畢大爺以姥山的保護神自居,是他的王國,所有的人必順听他的,守他的規矩,不然……
  “爺,你不是想進去玩玩吧?”雨露觀音顯然有點憂心忡忡,所說的玩玩兩字,是私自探的江湖話:“那里面處處凶險,警衛森嚴,可不是好玩的。理由不足哪!”
  “金庭道人与崩山皮堅不戒禪師,三個家伙都躲在里面不出來,不進去怎樣找得到他們問口供?”姚文仲似乎打定主意要進去:“你放心,我會制造進去的借口和理由,那是十分簡單的事。”
  “登門問罪?”
  “這是最差勁最笨的手段。”
  “那爺的意思……”
  “要不了多久,就有人找上門來了。”姚文仲信心十足地說:“我們在這里窺探看形勢,就是制造借口,是制造情勢最簡單的手段。”
  遠處庄門樓的樓上樓下警衛。早已注意他們了。
  在各處轉了一圈,看清了各處的形勢,也看清了畢家大院的格局。他們這种舉動,雖然不犯法,卻犯了江湖大忌,那些大豪門最忌諱有人在附近窺探。
  返店時,距姥山客棧的店門還有三二十步,左右兩條小巷里,接二連三出來了九名气勢洶洶的男女,有些年輕,有些已是年屆花甲的人,所佩的兵刃各色各樣,一個個面目陰沉敵意明顯。
  三個人迎面擋住去路,一字排開抱肘而立,三雙怪眼凶光暴射,气氛一緊。
  小街曲曲折折,寬度有限,三人一字排空擋住去路,把路堵死了。
  雨露觀音本想上前,卻被姚文仲伸手攔住示意退后。
  姚文仲逼近至八尺左右止步,也抱肘屹立,臉上有笑意,毫不在意對方陰森逼人的凌厲目光和懾人的殺气,微笑著注視當中的花甲老人。
  片刻,誰也懶得開口,像是僵住了,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打算收買路錢吧?”姚文仲終于打破僵局:“要多少?閣下。”
  “湖邊有一艘船。”花甲老人冷森森的語音相當刺耳。
  “好像不止一艘船,大多數是畢大爺的。”姚文仲的語言都保持溫和。
  “供乘坐的只有一艘,上面有四名舟子。”
  “就算有一艘船,又怎樣?”
  “閣下三個人,立即上船。”
  “游湖?”
  “舟放巢縣。”
  “抱歉,沒興趣。”
  “你不走?”
  “在下剛到,怎能走?”
  “閣下是打算敬酒不喝喝罰酒了。”
  “正相反,在下敬酒不喝,罰酒也不喝。”
  “哼!”
  “前輩,你不要哼。”姚文仲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嗎?”
  “什么意思?”花甲老人厲聲反問。
  “老天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惹禍招災的窩囊事,哀哉!閣下,你在替畢大爺打開了地獄之門,你們在替他引鬼上門。”
  “你胡說些什么?”
  “你是……”
  “老夫公孫全一,代表江左豪杰,赶你滾蛋,滾出江左地境。”
  “也代表水龍神畢大爺?”
  “哼!”
  “好,公孫前輩,恐怕你得拔你的峨眉刺來赶了,在下也有正當的理由向畢大爺討公道了,上啦!但在你拔刺之前,還可以仔細地想,你這么做,會坑害了多少人?會替江左群豪帶來多大的災禍?會替畢家大院帶來多可怕的噩運?尤其是你自己。”
  “老夫自己怎么啦?”
  “我小神魔不出手則已,出手只有一种結果。”
  “你這小狗死到臨頭還敢虛聲恫嚇。”公孫全一怒火上沖:“老夫要戳你一百零八個洞,免得你認為江左無人,這可是你自找的,老夫要你死而無怨。”
  一聲清吟,峨眉刺出鞘。
  左右兩人一個拔劍,一個拔刀。
  “小狗領死!”拔劍的人首先怒吼,火雜雜地急沖而上,招發靈蛇吐信,竟然毫無顧忌地走中宮強攻,劍气相當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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