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二十章


  崔長青泅水越溪,逃脫怪老人的追蹤。他知道對方既然將接引神功練至化境,當然不會是等閒人物,只宜智取,不可力敵。果然,他成功了。
  离開溪流,他向龍角山急奔,心中不住盤算,該如何應付目前的困境。
  珍珠洞此行,不論是胜是負,危險是相等的,前途未可樂觀。
  即使胜得了天威四圣,仍需与怪老人生死一決。
  遠出兩里地,突然若有所悟地脫口惊呼:“晤!口音有點相似,怪老人就是昨晚山神廟中現身的人。老天!但愿不是他。”
  他愈想愈感到頭皮發麻,悚然而惊。
  再細想,心中卻又涌起無窮希望。
  信心可以決定成敗,勇气源于自信。怪老人山神廟臨去一擊,他銳气全消,信心盡失。但這次他能在對方的接引神功一擊下借力全身而退,仗年輕力壯且輕功超絕,運用机智脫身,對方無奈他何。這一來,他反而從恐懼中恢复信心,對方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怕,大有可為。
  他一挺胸膛,大踏步向龍角山赶。
  細雨霏霏,天將放晴,已是近午時光了。
  接近山麓,前面灰影又現。
  他敞聲大笑,,問:“老前輩還不死心?”
  怪老人嘿嘿笑,說:“哀莫大于死心,人怎能死心?”
  “對,這是至理名言。哦!.你是繞道赶來的?”
  “上游不遠有座獨木橋。”
  “呵呵!你准備食言?”
  “你認為如何?”
  他伸手作烏龜狀,笑問:“你不怕?”
  怪老人大怒,說:“你再作怪,老夫木撕了你才怪。”
  “呵呵!你不敢。”
  “老夫為何不敢?”
  “因為你要珍惜羽毛,不至于為了一件無足輕重的事而自毀聲譽。”他泰然地說。
  “哼!”
  他從容走近,說:“其實,你老人家未免多此一舉。”
  “有說乎?”
  “你不是希望咱們這些人都死嗎?”
  “當然。”
  “那么,等咱們与天咸四圣拼個他死我活,還不是一樣?你想想看,欒三他們如果与天威四圣兩敗俱傷,而我們乘机對付天威四圣,你就得在咱們精力仍旺時出面對付我們;我相信我們將是你最具威脅的勁敵,而非天威四圣。因此,為何不讓我們三方大火拼三敗俱傷之后,再輕而易舉地收拾我們?這樣是不是對你有利些?”
  怪老人冷笑道:“你小子詭計多端,替老夫周詳打算,定然另有陰謀詭計。”
  他從容超越,擺手道:“那是當然,你知道就好,再見。”
  怪老人競末跟來,站在原處低頭沉思。
  看天色,半個時辰內不會雨止。他腳下一慢,心中一動,付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豈能不替自己打算?此心腹大患不除,那有我的机會?等決斗天威四圣之后,即使可胜,但也將精疲力盡,這老妖怪豈不得其所成,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我置于死地?”
  他向側方的茂草中一竄,形影俱消。
  不久,怪老人循蹤尋覓,找到此地訝然自語:“咦!這小賊到何處去了?哼!你決難在這附近潛蹤,即使你躲在老鼠洞里,老夫也要把你掏出來。”
  在附近找了一圈,重新回到原處,身后突然人影急射,崔長青在四丈外暴起,斜掠而出。
  听到聲息,怪老人扭身急迫,笑道:“哈哈!你飛不掉的,老夫跟定你了,等你們三敗俱傷之后,再收拾你。”
  “打打打!”崔長青叫,雙手急速后揚,打出了三段樹枝,人仍向前飛奔。
  怪老人左掌一拂;三段樹枝碎成粉屑,怪叫道:“你已經動手了,先毀約的是你,那儿走?”
  崔長青一面逃,一面破口大罵:“老狗,你神气什么?”
  怪老人一陣狂追,眼看要拉近至丈內,卻听到如雷水聲,不由心中大急,,叫道:“你還想跳水逃命?休想。”
  聲落,全力飛躍而進。
  崔長青卻突然折回,側射兩丈,如飛而遁。
  “好狡猾的小賊!”怪老人叫,銜尾急迫。
  獨木橋在望,崔長青飛躍而上。
  橋共有三段,每段長有丈六。橋由兩根大木并成,距水面高僅三尺。溪水暴漲’,再上漲便會將橋沖垮。
  崔長青第一躍便上了第二段,第二躍便到第三段的末端,一步跨上岸,扭頭俯身拆橋。
  怪老人一躍而上,向第二段縱落,一面怪叫:“你來木及過河拆橋……哎……”
  腳剛沾橋面,第三段橋面已被崔長青挪動,中間的第二段急向下墜,
  任何人在湊不及防之下,也無法應變,水聲如雷,怪老頭墜水下沉。
  崔長青一聲長笑,向水里跳。
  怪老人的頭冒出水面,臉色蒼白抓住了隨水漂流的一段橋板,正待爬上。
  不會水的人,水一淹及胸口,便心中發慌,怪老人也不例外,想爬上橋板再說。
  水下伸出一只手,拉住怪老人一條腿向下拖,橋板一翻,抓不牢,怪老人惊叫一聲,向下沉。
  不久,崔長青從下游半里地登岸,拖著已失去知覺的怪老人,首先拉脫怪老人的雙肩關節,再替對方將水從腹內壓出。
  怪老人不久便蘇醒,吃盡了苦頭,看清了崔長青,歎口气說:“好小子,老夫栽在你手中了。”
  崔長青將老人困在樹干上,笑道:“老頭子,有你好受的了。”
  “你最好殺了老夫,永絕后患。”
  “咱們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你?”
  “你將后悔。”
  “在下不怕。”
  “下次碰上,決不饒你。”
  “在下在水里等你,哈哈!”他大笑著說。
  “你不會再有机會……”
  “解決了天威四圣,在下來放你,哈哈!希望這里沒有猛獸,你快早些禱告吧,再見。”
  “噗噗!”他兩掌劈在怪老人的耳門上,奇快絕倫。
  怪老人出其不意挨了兩掌,終于支持不住,頭向下一搭,人事不省。
  崔長青拍拍手,向昏迷不醒的怪老人說:“抱歉,在下必須這樣對待你。你想要我死,我這樣對待你已經夠仁慈了。卸肩關節以你的修為來說,可以用技巧自行接上。腰帶捆你也毫無用處,你毫不費力便可自行解脫。但打昏你再制昏穴,一個時辰內你不會自行醒來,你不可能礙在下的事了。”
  制了怪老人的昏穴,他重行上道。
  距珍珠洞尚有兩里地,路旁竄出天猴、蝎娘子、扑天雕及其女伴四個人。天猴臉色不正常,叫道:“你可來了,咱們好擔心。”
  蝎娘子苦笑道:“謝天謝地,你逃過老妖怪的魔手,万幸。”
  扑天雕余悸猶在地說:“老狗那一摔,几乎把在下的全身骨頭都摔散了,可怕。你把他擺脫了?”
  “在下困住他了。”他泰然地說。
  “怎樣困住的?”天猴駭然問。
  “不要管那老妖怪的事,前面情勢如何?”他急問。
  天猴搖頭道:“咱們恐怕無能為力,天威四圣正派人采集枯枝腐草,只等雨止放火。”
  “看見他們了?”
  天猴倒抽一口涼气,說:“天威四圣不但全在,還有十余名藝業奇高的爪牙,咱們一比一已經夠危險了。”
  “走,去看看,刀山劍海,咱們也得闖一闖,走!”他毅然下令。
  五人躲在洞坑對面的山坡草叢內向洞口瞧。洞口已堆滿了枯枝腐葉。一座鐵柵粗如儿臂,封死了洞口,里面的人休想破柵而出。
  天威四圣坐在二十步外的山石上,冷然注視著洞口。十六名中年以上,相貌凶猛的人.仍在不斷將柴草向洞口堆積。
  看清形勢,崔長青暗中不住盤算,思量對策。
  扑天雕心中焦灼,說:“崔兄,咱們該如何下手?”
  崔長青吁出一口長气,說:“咱們得設法,先不必焦急。”
  “他們快要舉火了。”
  “好象是的,風雨將歇了。”
  “事不宜遲.咱們……”
  “咱們日下什么都不要做。”崔長青冷靜地說。
  “老弟之意……”
  “咱們不進洞救人。”
  “你……”
  “咱們等。”
  扑天雕長歎一聲,說:“你要等在內的三爺死了……”
  “還不至于這么嚴重。”
  “唉!老弟曾經說過……”
  “在下曾經說過三七分帳。”
  “是啊!三七分帳,你們便相助……”
  崔長青臉一沉,沉聲問:“在下說了相助二字嗎?如果在下未說,那就是閣下听錯了。”
  “天!老弟你……”
  “我要等他們放火。”崔長青冷冷地說。
  扑天雕一咬牙,恨聲道:“好吧,在下……”
  崔長青不加理睬,向天猴說:“火一起,濃煙必將彌漫整個地區。除非洞另有出口透風,不然短時間濃煙進洞的份量不會多。濃煙四散時,咱們便渾煙摸魚。”
  天猴雀躍道:“對,咱們人少,煙對咱們有利。”
  崔長青點頭道:“動手時,咱們結陣而進,見一個殺一,個。扑天雕,你負責放柵救人,當然咱們會掩護你。”
  扑天雕大喜欲狂,不住行禮道:“謝謝老弟鼎力成全,在下感激不盡。”
  崔長青淡淡一笑道:“你有感恩之心,那已算是很難得了。你們的人一出來,必須立即協同殲除天威四圣。”
  “當然,當然。”
  “只怕你作不了主。”
  “在下可以……”
  “不必說了,听他們說些什么?”風神拂著那柄奇形怪狀的天帚,走近柴草堆前,向洞內大叫道:“欒三,快丟掉兵刃出來投降。”
  里面傳來了高亢的叫聲:“有种你們就入洞來捉,來某決不投降。”
  “給你十聲數准備,數完不投降,咱們就舉火熏你出來了。”
  “煙進不來的。”
  “咱們立可分曉。舉火!”
  几名爪牙不知從何處弄來數十束干草,點燃放入枯枝濕草堆,只片刻間,濃煙大起。
  洞內的人利用洞外無人的机會,用撐坑的木樁猛幢巨大的鐵柵,其聲隆然。
  “哈哈哈哈……,’外面的人狂矣。
  “投降吧,死囚們。”風神怪叫。
  只片刻間,濃煙漸令撞柵的人支持不住,只好放下木樁內退。
  風止雨熄,濃煙漸向下降,四面八方彌漫。
  崔長青揮手示意,眾人蛇行鷹伏向前接近。
  同一期間,溪旁的大樹下,怪老人竟然徐徐蘇醒。崔長青將老人打昏,并制了昏穴,以為怪老人在一個時辰之內,決難自行醒來,估計錯誤,怪老人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蘇醒。
  看清了處境,老人定下心神,由于雙肩關節已被拉脫,雙手已形同廢物,用不上勁。手被反綁,更難解開。如換之旁人,可說毫無辦法。
  老人利用晃肩助勢術,不住上下左右連續急速移動,失敗了十余次,最后終于接上了右肩關節。
  不久,老人活動手腳,自言自語道:“好小于,想不到老夫竟在陰溝里翻船,這次可有你受的了。”
  崔長青領先向前爬行,終于接近了,距在外圍的天威四圣約有四丈左右,他向身后跟來的天猴說:“准備暗器,出其不意下手襲擊。四個凶魔的兵刃利害,但在貼身時便不足慮了。”
  三丈……風神突然警覺地扭頭回顧。
  崔長青大喝一聲,暴起發難,三把飛刀首先破空飛出,人扑進長劍化虹急射。
  天威四圣雖然是久經大敵的老江湖,但變生倉卒毫無防備,強敵從后面進擊,委實措手不及。
  風神一聲怪叫,天帚急揮,人向側伏。
  “啪啪!”擊落了兩把飛刀。
  崔長青志歹在風神,兩把飛刀吸引風神的注意,第三把飛刀卻襲向雨師,風神果然上當了。
  雨師聞聲知警,剛來得及轉身,來不及運功自衛,看到人影飛刀已經入骨,貫入小腹要害。
  “啊……”雨師狂叫,扑倒時圣水棒向前一伸。
  “嗤!”腥臭的灰綠色毒汁劇噴而出,寵罩三丈方圓地面。
  崔長青人向前挺劍飛扑,其實他并非扑向風神,而是向前扑倒,沾地即向右前方急射兩丈外,事先已訂定自保的主意。
  天猴卻發出三枚棗核鏢,擊中剛伏倒的風神,人急掠而進,想退已力不從心,被毒汁噴中,衣沾汁即溶,皮肉可怕地腐爛,一聲厲號,砰然沖倒,恰好倒在風神身旁,已不成人形。
  風神挨了三枚棗核僳,天帚已失手掉落,左手將取出的銅鐃扭身疾揮,臨死反噬,“擦”一聲切入天猴的胸口,人亦軟倒發僵。
  兩人同歸于盡,一命換一命。
  蝎娘子很幸運,她發了一把梅花針,扑向最外側的電母,恰好在毒汁籠罩的范圍外。
  電母左手的電鏡一揮,是風乍起,梅花針全被盾牌般的電鏡所震落,右手的曲折銀刀急架,“錚”一聲震開蝎娘子的狂野一劍,兩人立即展開可怕的惡斗。
  崔長青以為扑天雕与女伴必定對付雷公,豈知扭頭一看,不見有人,原來兩人已搶入濃煙溜走了。
  遠离洞口濃煙的眾爪牙,怒吼著潮水般沖到,兩翼分張,迅速包妙合圍。
  他切齒大恨,心中咒罵:“這兩個狗男女可惡!不等咱們掩護,先去救人,咱們將全盤皆輸。
  他扑向雷公,劍出“長虹貴日”。
  雷公昨晚右小臂挨了一飛刀,傷及骨頭包扎得成了一根布棒槌,無法活動。
  人已近身,雷火彈不敢使用,右手的雷錘“錚”一聲架開來劍,大吼一聲,一錘橫揮回敬。
  崔長青左手疾揮,喝聲“打!”打出一把飛刀;
  雷公心虛,向側急閃。‘崔長青卻扑向電母,大叫道:“仇姑娘,跟我來!”
  蝎娘子招架不住曲折銀刀,這玩意不易摸清來勢,而且极難封架,劍攻不進去,正感危急,崔長青來得正是時候。她向側閃開,三名青衣中年人已一擁而上。
  電母知道飛刀利害,舍了蝎娘子斜飄丈外。
  崔長青疾沖而過,一聲怒嘯,一劍放翻一名中年人,左手再發兩把飛刀,疾沖而入叫道:“快跟我來!”
  蝎娘子飛掠而出,隨在崔長青身后突圍而走。
  “啊……”中飛刀的兩個人,狂號著摔倒在地。
  崔長青回身叫道:“我斷后,進煙里去。”
  電虹飛到,電母發出第一把曲折銀刀。’
  崔長青如不回身招呼蝎娘子,蝎娘子那有命在?銀刀幻化一道光弧,一閃即至。
  他將蝎娘子推倒,長劍輕搭飛來的電虹,向側一帶,曲折銀刀斜飛而逝。
  “你也接我一刀。”他叫,左手一揚。
  他并末打出飛刀,但電母卻嚇得急向側飄。
  十余名青衣人急擁而至;兩個飛掠而走,鑽入濃煙之中,青衣爪牙也毫無顧忌地追入。
  只剩下他們兩人,大事去矣!
  崔長青左手牽了蝎娘子,一陣急走。后面;急速的腳步聲与嗆咳聲漸被拋遠。
  煙并不濃,象是一層薄霧,視線可及三四丈外。正走間,前面腳步聲入耳。
  他拉了蝎娘子向下一伏,以袖掩住鼻低聲說:“咱們的.衣褲濕,可掩口鼻避煙。小心了,切記不要嗆咳,前面有人奔來,我來應付。”
  兩個青衣人也掩住口鼻,仗劍奔來,還不知有人潛伏草中,恰好奔過崔長青身側丈余左右。
  一聲怒此,他沖出劍化“分花拂柳”,手下絕情。
  “恩……哎……”兩個青衣爪牙淬不及防,雙雙中劍倒地。
  崔長青向右一指,低叫:“向火堆旁走,希望欒三出來能助咱們一臂之力。”
  劈啪聲就在右面不遠,火光閃動,濃煙更盛。
  洞口的巨型鐵柵已經搬開,里面沒有人。
  崔長青咒罵道:“扑天雕已將人救走,把咱們扔下了。這狗東西可惡!我要宰了他。”
  青影破煙沖到,怒嘯震耳。
  “在這里了!”另一名青衣爪牙出現怪叫。
  “錚!”崔長青扑到,震偏第一個沖上的單刀,乘勢切入,一劍刺穿青衣人的心坎。
  蝎娘子用梅花針取敵,兩枚針射入一名爪牙的雙目,卻被另一名爪牙一刀划過右脅背,幸而傷勢甚輕,划破了皮肉并無大礙。
  崔長青擊倒了那名爪牙,低喝道:“找地方藏身,快!”
  兩人在山崖旁的草叢鑽,寂然不動,以草隱身,藏得穩穩的。
  附近不時有人急竄示過,兩人沉著地匿伏不動。
  蝎娘子一陣慘然,低聲問:“兄弟,咱們只剩下你我兩人了,該怎辦?”
  他吁出一口長气,凜然地說:“咱們已除去風神和雨師,除去了最強的兩圣了。
  “還有……”
  “雷公電母不足慮,只是他們人多勢眾。”
  “那……我們……”
  “扑天雕那些人,地面泥泞,足跡明顯,走不了的。”他恨恨地說。
  “你……你想找欒三?”
  “不是你我去找欒三;而是雷公電母要去找他們,咱們隨后跟蹤前往。不殺雷公電母,咱們交不了差。”
  果然所料不差,不久,人已撤走。
  十里外,扑天雕領先開路。身材高大的巨靈欒百霸,手秒開山大斧后跟,渾身泥水,臉部漆黑,顯得頗為狼狽,有點垂頭喪气。
  巨靈欒三身后,是個身材噴火的胡綺綠。
  再后面,是八名男女,其中有扑天雕的女伴……
  十一名男女倉皇急奔,共帶了八個大背囊,背的人甚感吃力,可知背囊极為沉重,留下的履痕甚深,清晰可見。
  到了曠野地帶,小徑伸向西面三十里外的縣城。扑天雕一面急走,一面說:“三爺,咱們大概脫險了。”
  巨靈搖頭道:“天猴那三個男女不足恃,天威四圣藝業之高,大出咱們意料之外,天猴擋不住他們的。咱們如不能及早逃抵縣城,決無安全可言。”
  “三爺,据兄弟所知,那位年青的崔……”
  話末完,前面突然升上一個人影,相距在五六丈外,吼聲如雷:“你們,都得死!”
  銀虹飛射,從右側方划空而至,共有兩道破空飛到。
  四面八方人影暴起,刀劍映日出光。
  “雷公電母!”扑天雕惊叫,向下一伏。
  電虹來勢太快,從人叢中疾閃而過。
  “啊……”兩個背背囊的人,慘號著摔倒在地,腹裂頭斷,慘不忍睹。
  雷公的雷火彈象暴雨,共投出五顆之多。
  胡締綠机警,在電母的電虹入目時,便已向側方撤腿狂奔。可是,她無法脫出雷火彈的轟擊。
  雷公所發的五顆雷火彈,以扇形投出,前后左右十余丈方圓內的人,休想脫出火彈的威力籠罩。
  綺綠雖見机逃得快,卻無法在剎那間逃出十丈外,全力奔逃,卻不知雷火彈正向身后急速下落。
  遠處突傳來讓她刻骨銘心的厲叫:“綺綠,伏下側滾!雷火彈。”
  她不假思索地扑倒,奮身急滾。
  連滾三匝,滾勢剛止,“轟隆隆”連聲暴震,天動地搖煙屑四起,碎草泥漿象暴雨般洒落在她的身上,猛烈的震撼力令地暈頭轉向,但她仍能飛躍而起,厲叫道:“你這該死的負心人……”
  人影來勢如潮,雷公電母以八名爪牙飛射而來。
  她這一面,十一個人只剩下五個。巨靈欒百霸三爺、扑天雕,一縷輕煙馮祥,恨地無環沈兆慶和她。地下血肉橫飛,被雷火彈和曲折銀刀擊斃了六個人。
  她用目光搜尋剛才發聲警告她的負心人,但她失望了,除了敵我雙方,不見她所要找的人。
  已沒有她搜尋的机會了,一名爪牙已找上了她,九節鋼鞭來勢似崩山,迎頭劈落風雷及体。
  她向側急閃。正想揮劍反擊,對方第二鞭已破空而至,攔腰抽到,鞭風澈骨,奇快絕倫。
  她大駭,百忙中一劍急封。
  糟!“錚”一聲暴響,鞭不但震飛了劍,鞭梢反蕩,擦過她的右脅,衣裂皮傷,危极險极。
  她惊得魂飛魄散,撤腿狂奔落荒而逃,虎口進裂鮮血直流,脅下麻辣辣地也不好受。在金頂山,她橫行霸道自以為了不起,但在這些江湖高手面前,她那兩手劍術只能算是玩藝,不登大雅之堂,派不上用場。
  巨靈就在她身旁不遠,正与雷公殺了個難解難分,無暇照料她了。
  她逃,對方怎肯輕易放過?狂笑著追出叫:“小女人,你逃不掉的,大爺正缺少一個女人暖腳,你正好……啊……”
  最后那一聲,凄厲刺耳動魄惊心。但她不知發自何人之口,以為是巨靈的人又遭了殃呢,因此不敢回頭看,直奔出四五十步外,听不到人聲,方敢扭頭回顧。
  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倒拖著一個人走向斗場。
  “是他!”她脫口叫,咬牙切齒停步。
  接著,她心中一惊,一個美麗的女人,正悄然從側方掠來,鳳目帶煞,劍虹耀目,顯然來意不善。
  她倒抽一口涼气,重新狂奔而遁。
  巨靈与扑天雕四個人,身陷重圍生死須臾。
  真正動手的只有兩個人,是雷公与巨靈,其他七人在電母的指揮下,八方合圍并不急于動手。
  不遠處的土丘下,崔長青正拖了一個爪牙的尸体向坡頂上走。”
  扑天雕心中大喜,絕望中興起無窮的希望,大叫道:“崔兄,快來救命!”
  崔長青在坡頂背手而立,冷笑道:“你們從坑洞中逃出,逃得真快,那時,你們并末替在下著想,是嗎?”
  扑天雕臉一紅,訕訕地說:“那時……情勢迫人……”
  “這時,也是情勢迫人。”
  “崔兄,唇亡齒寒……”
  “在下毫無損失。”
  “崔兄……”
  “你叫天也沒用。”
  一名爪牙轉身向土坡走去,電母低喝:“站住!先不要去惹他。”
  爪牙止步,說:“在下保證可以收拾他。”
  “你想找死?反正他跑不掉,等會儿再剝他的皮并末為晚。”電母陰森森地說。
  爪牙反而怒火上沖,說:“在下找死?大嫂未免把在下看扁了,哼!在下不信邪。”
  說完,扭頭向崔長青掠去。
  電母一惊,火速跟上叫:“不可魯莽!退回來……”
  爪牙不加理睬,奇快地到了丘下,拔劍憤怒地向上沖,形如瘋狂。
  崔長青仍然背手而立,屹立如山,冷冷地注視,對沖上來的人不理不睬:視若無睹。
  爪牙更是狂怒,b疾沖而上。
  五丈、三丈、兩丈……
  崔長青左手一場,叫:“給你一刀!”
  人刀對進,其快可知,刀光一閃,飛刀便沒入爪牙的小腹。
  爪牙身形一頓,接著仍向上沖,腳下不穩,雙目瞪得大大的,舉劍瘋狂沖上。
  劍尖距崔長青的小腹不足一寸,崔長青連眼皮都未眨動半下,冷然注視,屹立如山渾如未覺。
  爪牙猛地向前一栽,一聲慘叫,丟掉劍骨碌碌向下滾,直滾下土坡寂然不動。
  五丈外的坡下,電母發出了兩把曲折銀刀,電虹連續飛出,眨眼間便已近身。
  崔長青直等第一把銀刀接近左脅,方泰然跨前一步,銀刀間不容發地掠背而過,划出一道美妙的光弧,向電母返飛。
  第二把接踵而至的銀刀,被崔長青一腳踢飛,飄墜出兩丈外,失去效用。
  電母大駭,站在坡下一陣遲疑。
  崔長青冷哼一聲,點手叫:“你上來,你的回風銀刀雕虫小技,只能對付二流江湖小輩,用來偷襲還可派上用場。現在,你可以掏出真才實學与在下生死一決了。”
  電母一咬牙,左手舉電鏡護身,右手挺銀刀向上走。
  崔長青拔刺出鞘,徐徐拂劍說:“你的電鏡比盾牌小得多,在高手劍下護不了身。目下沒有陽光,你的電鏡照目絕招無用武之地。上啦!”
  電母腳下一慢,進退兩難。崔長青放出一把飛刀,冷笑道;“這次在下前來,共帶了二十四把飛刀,目下尚剩四把,好象所發的二十把飛刀落空的并不多。當然,在下要給你兩把,來而不往非禮也,對不對?”
  電母心虛,說:“咱們不用暗器,公平一決。”
  崔長青收了飛刀,揚劍說:“好,在下答應你,姑且信任你一次。”
  電母抓住机會,疾沖而上,電鏡一推,曲折銀刀疾揮而出,攻取下盤,向他的小腿鉤到。
  他劍出“月落星沉”,“錚”一聲便架住了銀刀。
  電鏡疾推,鏡下緣鋒利,划向他的胸口。
  他向下一挫,上体略仰,鏡閃電似的一拂而過,間不容發危极險极,冷气澈骨生寒。
  他的劍一挑一振,架出偏門的銀刀回頭急蕩,劍尖乘勢疾進,吐出一朵劍花,手下絕情。
  “嗤!”劍尖貫入電母的胸口。
  人影斜飛,他斜掠八尺。
  電母的身軀急轉,大叫一聲,旋翻在地,胸口血如泉涌,掙扎著狂叫:“快來……救……救我……”
  十余丈外坡下的斗場,巨靈欒百霸三爺已到了油盡燈枯境界,巨斧已不靈光,真力已竭。就在電母倒地的同時,雷公雷錘一揮,“噗”一聲砸在巨靈的右肩上。
  “哎……”巨靈叫,側躍八尺,右肩已碎。巨斧失手墜地!
  雷公一聲怒吼,揮錘跟進。
  扑天雕大惊,急搶而出,劍攻雷公的左肋,攻其所必救,阻止雷公追擊。
  雷公大怒,一聲怪叫,雷錘疾旋,“當”一聲擊中長劍,劍斷成三段。
  扑天雕心膽俱裂,向后飛躍而退。
  一名爪牙一聲狂笑,左手疾伸,机簧一響,射出一枝袖箭,直射扑天雕的背心。
  扑天雕怎知身后有人偷襲?大叫一聲,砰然墮地,不住掙扎,想竭立爬起。
  同一瞬間,雷公已追上巨靈,雷錘一揮,“噗”一聲擊中巨靈用左手急架的左小臂,臂骨立折。
  “哎……”巨靈慘叫。
  雷公凶性大發,一聲怪叫,連揮四錘。
  巨靈頭破脊斷,死狀慘极。
  發袖箭的爪牙,已一腳踏住扑天雕的咽喉狂笑不已。扑天雕雙目外突,舌伸半尺,但仍在掙扎。
  一縷輕煙向迫近的一名爪牙丟劍叫:“在下認栽!”
  “跪下投降!”爪牙厲叫。
  一縷輕煙跪下了,臉色死灰。
  恨地無環大吼一聲,揮動九環刀突圍,只沖出丈余,便被三名爪牙亂劍穿心,但他也砍倒一名爪牙,撈回老本死得不冤。
  投降了的一縷輕煙并末保住老命,后面上來一名爪牙,一刀砍下他的腦袋。
  只逃走了一個胡綺綠,几乎全軍盡墨。
  崔長青站在坡上,苦笑道:“求生不生,必死不死。如果欒三不貪生怕死,出洞便与咱們聯手一拼,怎會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六比一,目下他仍感勢孤力單。
  雷公的右手仍不能活動自如,對崔長青心存懼念,解決了巨靈一群人,目光轉向遠處的崔長青。
  崔長青點手叫:“雷公,快來替電母收尸。”
  雷公心膽俱寒,向一名爪牙叫:“李兄弟,你去收拾他。”
  李兄弟臉色大變,悚然地說:“六比一,咱們一齊上方有希望”
  一名爪牙從尸堆中拾起一只背囊,匆匆地說:“內礦坑已經斷了礦脈,咱們早該走的,要不是你們四圣不死心,仍堅持再向下挖掘重找礦脈,何至于有今天的慘敗?我可要走了。”
  聲落,發腿狂奔。
  另一名爪牙也不甘人后,也拾起一只背囊,扭頭飛奔而去。
  “站住!你不能走。”李兄弟大叫,借机追赶,在經過,尸堆時,順手牽羊也拾起一只背囊,溜之大吉;
  雷公咒罵一聲,也拾起一只背囊飛遁。
  只眨眼間,六個人分向六方逃遁,走了個無影無蹤。
  崔長青也拾起一只背囊,向雷公逃走的方向飛赶。
  胡綺綠向縣城方向飛逃,要擺脫追來的美婦。起初雙方相距在半里外,逃了三四里,雙方已接近至三四丈以內了。
  她赤手空拳,真力漸竭,雨后地面泥泞,一不小心便會滑倒。她已經跌了多次,再滑倒便被赶上啦!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剛跳過一條小溝,腳下失閃。
  “砰”一聲跌了個手腳朝天。
  蝎子急速奔到,嘿嘿陰笑。
  她爬起向側急竄,逃命要緊。
  眼前人影一閃,嬌此聲震耳:“站住!丫頭。”
  她心中不住念佛,吃惊地听命站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著問:“你……你是……”
  “我,蝎娘子仇萱。”
  她心中一寬,說:“哦!原來是仇姑娘,咱們道上同源。老天!我以為你是天威四圣的人呢:“
  “你認識我?”
  “小妹久仰大名,只恨無緣識荊。”
  蝎娘子一陣陰笑,只笑得她心中發虛,毛骨悚然。
  胡綺綠不是糊涂虫,已從蝎娘子的陰笑聲中,听出了凶兆,不祥的預感令她心惊膽跳,依然徐退,說:“仇姑娘,請……請問有……有何指教?”
  蝎娘子按劍冷笑,問:“你是鎮八方的女儿?”
  “是的,小妹叫……叫胡綺綠。”
  “巨靈欒三是你的男人?”
  “這……”
  “你們經過明媒正娶?”
  綺綠臉一紅,期期艾艾地說:“我……我只是跟……跟著他而已。”
  “哦!原來如此,你愛他?”
  “這……我……”
  “說!”
  “他……他答應替……我替我辦事……”
  “所以,你甘愿做他的情婦?”
  “這……”
  “你知道欒三是有妻有妄的人嗎?”
  “知道,那……那并不妨礙他喜歡我。”
  “下賤!”
  “咦!你怎么罵人?你是……你是欒三爺的……”
  “放屁!”
  “仇姐姐……”
  “呸!你配叫我姐姐?我問你,欒三答應替你辦什么事,值得你以身相報肉身布施?”
  “這……”
  “你不說,我剜出你的眼珠來。”蝎娘子凶狠地說,迫進兩步。
  她打一冷戰,惶然道:“我說,我……人我說。他……他要替我殺……殺一個仇人……”
  “仇人?不是負心人?”
  “你……你怎……”
  “我親耳听見你叫罵的。”
  她一咬牙,說:“對,是負心人。”
  “他是誰?”
  “崔長青。”
  “崔長青又是誰?”
  “就是先前大叫的那個人。”
  “哦!他向你示警,對不?”
  “哼!我不領他的情。”
  “你說他負心,他卻救了你,為何?”
  “我怎知道?”
  蝎娘子冷冷一笑,冷冷地說:“好吧,你說說看,他是怎樣負心的?”
  “這……”
  “你得說個一清二楚;我要帶你去与他對證。”
  她臉色大變,惊然問:“你……你認識他?你……”
  “他是我的妹夫。”
  綺綠大惊失色,連退三步。
  蝎娘子冷笑一聲,迫進厲聲道:“我蝎娘子天生冷血,心狠手辣盡人皆知,我倒要听你如何血口噴人,看是你勾引他還是他挑逗你,說!”
  綺綠被鎮住了,也被難住了,這些事怎好出口?再說,這件事又怎能全怪崔長青?崔長青那時是待決之囚,而她卻是可主宰崔長青生死的主人,要說崔長青始亂終棄已經相當牽強無人敢信,要說崔長青存心挑逗她也無法自圓其說,真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心中一虛,向側急竄。
  蝎娘子身形一閃,劈面攔住了,劍虹一閃,制止她妄動,叱道:“站住!除非你想死,不然,你給我乖乖吐實。”
  她硬著頭皮說:“你帶我去見他,當面說。”
  蝎娘子冷笑道:“你是不是不敢說,抑或是羞于啟齒?”
  “我……”
  “哼!看你這浪勁,就知你是個人盡可夫的淫婦。”
  “你……”
  “你如果是三貞九烈的女人,便不會与有妻有妾的巨靈欒三通奸。”
  “住口!你……”
  “我說錯了?通奸兩字不好听,刺耳,是嗎?說你与巨靈兩情歡悅,苟且戀奸,沒錯吧?”
  “不要你管!”她尖叫。
  蝎娘子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惜以色布施,找人殺崔長青,陰毒絕情,莫所為什。而他卻听說你陷在礦坑內,冒万險前往救援,与天威四圣生死相拼,救你們出坑。再追蹤前來相机援救,臨危示警,在雷火彈下救了你的賤命。淫婦,你知不知道這些事?哼!你不是個知道感恩的人,因此,我要殺你,我要除去你這淫婦永絕后患。”
  劍光一閃,綺綠飛退八尺,從劍尖前脫出,生死間不容發。
  蝎娘子掠進叫:“你非死不可!”
  劍化虹而至,奇快絕倫。
  綺綠單足點地,作勢再退,豈知一腳點在爛泥上,仰面滑倒,無意中逃脫一刻穿心之厄。倒地后立即奮身急滾,生死關頭走一步算一步。
  蝎娘子如影附形跟到,冷笑道:“這一劍要砍下你的雙腳來。”
  劍光打閃,疾劈而下。
  綺綠心中一慘,厲叫道:“我死不冥目……”
  人影來勢如電,叫聲及時傳到:“劍下留情,不要殺她。”
  劍停在綺綠的雙膝上,蝎娘子叫:“慧劍斬情絲,我替你殺此淫婦。”
  崔長青停在五丈外,揮手叫:“讓她走,不然我恨你一輩子。”
  蝎娘子長歎一聲,收劍說:“淫婦,下次你最好別讓我碰上。”
  綺綠狼狽地爬起,向遠處的崔長青叫:“我已經恨你一輩子,你這無情無義的畜生。”
  蝎娘子冷笑道:“我替你把臭嘴割掉,剜出舌頭,免得你在外面胡說八道,挑撥是非。”
  劍剛舉,綺綠撤腿便跑,一面逃一面叫:“崔長青,我要你下十八層地獄,誓不兩立。”
  蝎娘子向崔長青迎來,苦笑道:“兄弟,你該讓我殺她的。”
  他煩躁地說:“別提了,我不能讓你殺她。”
  “但她卻要干方百計殺你。”
  “那是她的事,我只求心之所安。”
  蝎娘子話鋒一轉,問:“那邊解決了?”
  “解決了。”
  “如何?”
  “只逃掉一個雷公。”
  “糟了,咱們又得費神……”
  “不必費神了。”
  “那雷公……”
  “他已向我保證,今后退出江湖隱姓埋名。”
  “哦!是你放走他的?”
  崔長青點頭承認,說:“我追上他,他丟了兵刃討饒……”
  “天威四圣從未饒過人。”蝎娘子不甘心地說。
  “可是……我下不了手。”
  “你真是婦人之仁,被他愚弄了。好吧,咱們回去交差吧。可怜,咱們五個人來,只有你我兩人回去。”
  他拍拍背囊,說:“我帶了這百余斤寶石,走吧!”
  蝎娘子走在他身右,問道:“兄弟,胡綺綠是怎么一回事?”
  他歎口气,說:“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
  “兄弟,我只希望替你分憂。”
  “謝謝你,姑娘。”
  “我不愿勉強你,但我不明白你為何与這淫賤女人結下牽纏情孽?這……”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果然不假。”
  “兄弟,你愿說了?”
  “其實,也沒有什么可說的……”
  “如果你認為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你就說吧。”
  崔長青确也感到心中苦悶,便將過去的事一一說了,最后說:“我一時激忿,一時糊涂,事先并不知她猶是處女之身,等發覺不對,已是無法懸崖勒馬了。我不是圣人,唉!這一錯,錯得好事成冤家,錯得几乎將命送在她手中,但我只能怨我自己。”
  蝎娘子苦笑道:“這怎能怪你?你真是……”
  “我是男人,當然怪我。”
  “你是否有意与她和解?”
  “怎能和解?這是不可能的。鎮八方不是個好東西,黑道巨魁無惡不作,我決不与這种人同流合污為禍江湖,我怎能做他的女婿?同時,即使我想和解,他父女也絕不會饒我。”
  “哼!這种淫賤女人,你決不可与她和解。”
  “唉!前情如夢,我認命了。走,我去看看怪老人。”
  身后,突傳來一陣陰笑。
  崔長青大駭,急叫:“快走!怪老頭追來了。”
  蝎娘子心中一寒,撒腿急逃,但倩不自禁扭頭回望。后面靜悄悄,那有半個人影。
  “沒見有人。”她叫。
  崔長青悚然地說:“快逃,不然咱們死定了,這次他不會善了的。”
  “可是,不見有人。”
  “他地勢熟,可能抄近路攔截了,快走。”
  不久,找到了至縣城的小徑。小徑向西延伸,兩旁古木參天,路极為泥泞,一腳踏下去,下陷近尺,鞋子不易拔出,又粘又滑,十分吃力。
  由于一直不見怪老人追來,兩人心中一寬,腳下一慢,蝎娘子對泥泞路甚感困扰,說:“兄弟,不如越野而走,這樣走太慢了。”
  他背著百余斤的背囊,當然不希望在爛泥路上吃力地跋涉,同意道:“也好,咱們從林子里走。”
  路右有足跡,顯然有鄉民避開爛泥走樹林。兩人不假思索地沿足跡西行,毫無戒心。
  前面半里地,十余名相貌猙獰的人,已設下地网天羅,等侯他們入羅進网。
  在一處小樹叢后,繡綠正与三個人商量。為首那人衣衫未濕,墨綠勁裝外罩披風,勁裝外穿了一件金色鎖甲背心,下面直掩至腹下。佩了一把長劍,腰帶上方露出一排小劍柄。粗眉大眼,酒糟鼻加上鯰魚嘴,亂虯須,粗壯如熊,腹如大鼓。
  另兩人正好相反,干瘦陰沉,臉色蒼白象病鬼。
  看了那人的金甲,便知是金甲神白西平來了,人姓白,臉色卻又黑又長長滿了疙瘩,奇丑猙獰,是屬于令人一見便難以忘怀的人物。
  金甲神放肆地將綺綠的小腰肢挽住,怪笑道:“你說架老三不等我,搶先到珍珠洞下手,是不是想獨吞?”
  綺綠毫無顧忌地侵入對方怀中,說:“白爺請勿誤會,三爺決無此意……”
  “哈哈!我想信你的話。說真的,欒三他們全死光了?”
  “我不知道,只知他們最后受到雷公電母的圍攻,情勢不妙。”
  “你是說,寶石已被一個姓崔的人取得了?”
  “是的,這人快要來了。”
  “你要奪回寶石?”
  “嘻嘻!那當然是白爺的寶石。”
  “你要分多少?”
  “我不要。”
  “哈哈!好,先謝謝你。”
  “白爺客气。”
  “你要我宰了那姓崔的?
  “白爺不會讓他活命的。”
  “哈哈!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与那姓崔的,有何過節?”
  “這……當然瞞不了白爺,他……”
  “你与他分贓不均?”
  “不,這是個人的恩怨……”
  “哈哈!在下不想過問個人的恩怨。”
  “白爺……”
  “好吧,你說吧,你打算如何謝我?”
  “白爺認為……”
  金甲神肆無忌憚地將她抱住,吻著她的粉頸狂笑道:
  “沖你胡二小姐份上,還用得著提謝字?放心啦!一切包在我身上,保證你如意就是。”
  “白爺,尊重……”她嬌羞万狀地說,其實卻是半推半就,欲拒還迎。
  金甲神放了她,說:“你在此地歇息,我去招呼他們一聲。听你所說,崔小輩如此高明,為免意外,我要用暗器殺他。”
  “最好不要一下子就送他去見閻王。”
  “好,給你留活口。”
  “謝謝。”
  路兩側各布下七個人,路兩旁卻不派人潛伏。金甲神是個老江湖,已料定走路的人必將避道而行。
  剛布置停當,守望的人傳采了有人現蹤的信號;
  崔長青与蝎娘子從路右急赶,距路約有三四丈左右,地下草僅及徑,毫無泥泞之苦。兩人并肩而行,心情因遠离龍角山區而逐漸放松,唯一可慮的是怪老人,而怪老人卻不可能暗中偷襲,因此毫無戒心,做夢也未料到,前面有死神在等待他們光臨。
  伏在路右樹根下的金甲神,看清了比綺綠更美更出色的蝎娘子,怪眼中涌起貪婪的欲火,低叫道:“要活的,那女的留給我。男的,不留活口。”
  金甲神看了崔長青的相貌,便猜出綺綠之所以要活口,定是為了情愛糾紛,怎肯手下留情?蝎娘子的姿色,比綺綠強多了,二十五六歲的美麗成熟女人風韻,比一個只有六七分姿色的少女要動人得多。
  這惡賊動了一箭雙雕的惡毒念頭,要留下蝎娘子,斃了崔長青。
  崔長青終于踏入天羅地网,毫無警覺地向里闖。埋伏的人躍然若動,暗器待發。
  前面樹林深處,突傳來怪老人刺耳的狂笑聲:“哈哈哈哈……”
  一名惡賊一怔,扭身顧頭,身軀擦草發聲。
  崔長青油然興起戒心,候然轉身叫:“老怪來了……伏下!”
  這瞬間,他看到有人站起,暗器似飛蝗。
  他將蝎娘子扑倒,背上的背囊一陣怪響,共中了十余件暗器,危极險极。暗器掠頂而過的破空銳嘯,令人聞之頭皮發炸。
  卸下背囊,兩人爬至樹后.崔長青一把從背囊上拔下兩把小飛劍,大喝一聲,全力擲出。
  兩名大漢隨暗器扑來擒人,‘正好碰上。
  “啊……”慘號聲乍起,兩大漢仍向前衡,“砰匍”兩聲怪響,衡倒在樹下掙命。
  小飛劍已貫入胸口,活不成了。
  “哎喲……”蝎娘子忍不住發出壓抑不住的叫聲。
  “你怎么?”他惊問。
  “股部挨了一枚釘。”蝎娘子忍痛說。
  “忍著些。”
  “你走吧……”
  “不,不斃了他們,誰也走不了。打!”
  他發出一把飛刀,把一名從側方掩至的大漢,釘死在一株大樹干前。大漢所發的大型扔手箭,則間不容發地擦過他的肩背插入地中。
  他挺身而起,大喝道:“出來吧,諸位。”
  共有十四個人,其中有綺綠。
  被擊中的三名大漢,已經停止掙扎,气息已絕。
  金甲神大踏步而上,厲叫道:“好小子,你傷了大爺三位弟兄。”
  他恍然,說:“你是扑天雕所說的金甲神白西平,來得好。”
  “大爺當然來得好。”
  “你的三位弟兄,不是傷,而是死了。”
  “你得償命。”
  “還有,巨靈欒三已經嗚呼哀哉,全軍覆沒。”
  “也是你殺的?”
  “在下不敢掠美,他們死于天威四圣之手。”
  “你,把寶石留下。”
  “你有本事就來拿,埋伏暗算,你算甚么英雄人物?來吧,閣下。”
  蝎娘子蜷伏不動,無聲無息。
  金甲神接近至丈五六左右止步,冷笑道:“你看看,有多少暗器指向你?”
  所有的人,左手的暗器皆蓄勁待發。
  他嘿嘿笑,說:“你金甲神今后,不用在江湖上叫字號了。”
  金甲神狂笑道:“哈哈!有誰知道今天的事呢?大爺這些弟兄,決不會吐出半個字,你放心啦!”
  “哼!原來你成名,是靠這樣懦夫行徑搏來的,失敬失敬,你比欒三爺下乘得多了。”
  “甚么?你……”
  “你不是么?如果你不承認,為何不敢与在下公平死決?”
  “哼!你……”
  “懦夫!你敢不敢?我想,你不敢,因為你是貪生怕死的懦夫,所以……”
  金甲神一聲怒嘯,拔劍毫無顧忌地沖來,招發“靈蛇吐信”,劍花涌現,風雷俱發。
  崔長青向側一閃,大喝一聲,一劍刺在對方的右脅下,劍弓成弧形,几乎折斷。
  金甲神不加理會,反手揮劍,削向他的肩頸狂笑道:“大爺是金剛不坏法体。”
  他向下挫,劍芒掠頂而過,好險,斜飄八尺叫;“金甲掩不住五官手足,你……”
  金甲神突然渾身一震,大叫一聲,伸左手急摸左腿彎。
  原來崔長青易位之后,金甲神的背部暴露在蝎娘子的眼前。她先前裝死,其實在等候机會。金甲神有金甲護体,舉動十分靈活,可知雙膝必定無甲掩護,正是暗器的最好標的。
  她發出了兩枚梅花針,全射入金甲神的左腿彎。
  崔長青已重新扑到,劍攻臉部叫:“攻你的五官要害。”
  金甲神忍痛挺身,一劍封出叫:“你該死……哎……”
  右腿彎又挨了兩針,這次更慘。
  “錚”雙劍相交,金甲神的劍向側蕩,中宮大開,人向下挫。
  蝎娘子猛扑而上,一劍劈向金甲神的腦袋。
  “小心暗器!”崔長青狂叫,急沖而上。
  可是,已來不及了,暗器齊聚,已受傷的蝎娘子,怎禁得起.暗器群的襲擊?
  “嗤!”崔長青的左大腑,也挨了一鏢。
  三個人全倒了,劍劈開了金甲神的腦袋。
  人影來勢如潮,綺綠也飛奔而來。
  狂笑聲震耳,震得人耳膜欲裂。
  “砰砰!”倒了兩個大漢。
  “啊……”另一名大漢也倒了。
  灰影象陣狂風般卷到,從西面楔入,而沖來的四名大漢几乎在同一瞬間被擊倒在地。
  灰影到了兩人身旁,從東西搶近的三名大漢三劍齊聚,手下絕情。
  灰影大袖齊揮,“啪啪啪”三劍齊飛,無儔暗勁山涌,三大漢的右手同時被震斷,大駭而退。
  “噗!”北面的一名大漢,一刀砍在灰影的右肩背上,刀一折三段。
  灰影一袖揮出,“啪”一聲擊中大漢的腦袋。大漢斜飛丈外,倒地便寂然無聲。腦袋未破,但五官鮮血象泉般向.外涌。
  切入、傷人、解圍,象是發生于剎那間。
  暗器再次齊聚,向后退的人以暗器襲擊。
  灰影的一雙大袖,揮動時罡風似殷雷,似乎在外圍建起一道無形的銅牆,暗器紛紛墜地。
  地下,几乎在同一瞬間,留下了六具尸体。
  “扯活!”有人狂叫。
  綺綠不見了,逃之天天。
  崔長青挨了四枚暗器,幸而已運功護体,且暗器末中要害,所以仍能支持。
  蝎娘子的背部。共挨了一鏢,一刀、兩釘,傷勢相當沉重。假使不是崔長青撤回甚快,及時將她推倒,且將她壓在下面,她即使有九條命也活不了。
  崔長青如不是為了救她,以身相障,也不至于挨了四枚暗器。
  他吃力地扶起蝎娘子,惶然道:“不要掙扎,我帶你我地方治傷。”
  蝎娘子气息奄奄,臉色灰敗,握住他的手,慘然道:“我……我不行了,你……你走吧,我……”
  “不,你必須有活下去的信心。”
  “我……我已万……万念俱……俱灰……”
  “不,姑娘,你的小妹還在妖道們手中,你忍心丟下她,讓她被人賣入青樓?你……”
  “崔……崔兄弟,切拜……拜托你……”
  “不,你不能寄望我,我將与血花會拼個生死存亡,而我只有一個人,孤掌難鳴,九死一生凶多吉少,自顧不暇,哪有閒功夫照顧令妹:一切全在乎你,你如果不想活,令妹倚靠何人?說:你要活,你不能死!”
  身旁伸出一只手,掌中有兩顆丹九,手的主人說:“你們都死不了,快吞下丹丸保住元气,老夫會替你們治好。當然,治好你們之后,你們再准備接受懲罰。”
  崔長青不暇思索地將一粒丹九捏破腊衣,塞入蝎娘子口中,自己也吞下了一顆。
  接著,對方遞過一包藥散,說:“這是治金創的妙藥,快至偏僻處起暗器裹傷。”
  他接過藥散,沉靜地說:“謝謝你,老前輩。”
  他抱起蝎娘子,進入密林深處。不久,他重行抱著蝎娘子外出。
  怪老人站在原地,臉上敵意全消。
  他走到怪老人身前,冷靜地說:“救命鴻恩,晚輩不敢或忘。”
  怪老人咧嘴一笑,說:“上次你本可殺我,為何不殺?你們這些江湖凶魔,居然有一念之慈,怪事。”
  “晚輩与你老人家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你?”
  “但老夫已表明要殺你了。”
  “老前輩如要下毒手,那晚在山神廟,晚輩便難逃大劫。”
  “哼!你該知道,老夫要留下你們自相殘殺。”
  “晚輩……”
  “別說了,你不殺我,我救了你,兩下扯平,誰也不欠誰的。”老人說。
  “晚輩仍然感激不盡。”
  “感激?等你傷好接受懲罰時,便不再感激了。”
  他淡淡一笑,說:“老前輩,晚輩有一不情之請,尚請俯允。”
  “你說吧。”
  “老前輩可否寬限一些時日執罰?”
  “你是說……”
  “一言難盡……”他將奉命前來殺天威四圣,奪寶石的前因后果,概略地說了,最后說:“等晚輩救回吳家三代老少,再向老前輩請罰,万望老前輩恩准。大丈夫不輕言語,晚輩決不逃避。”’
  老人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久久方問:“你們五個人,都是被元都觀三子迫來的?”
  他搖搖頭,說:“他們四人也許是被迫的,晚輩卻是自愿前來,死而無怨。”
  “晤,你不象是窮凶极惡的人。”
  他歎口气,苦笑道:“人不可貌相。再說,善惡之分,每個人看法多少有些出入,只有身受的人。方知其中甘苦。”
  “你出道多少年了?”
  “三年。”
  “把你的所作所為說來听听。”
  “晚輩乏善可陳,劫富濟貧,自甘墮落,如此而已。”他慚然地說。
  “你的綽號是……”
  “晚輩喜穿黑,叫黑衫客。”
  “你殺了多少人?”
  “晚輩作案從不殺人。”
  “老夫會打听。”
  “那是老前輩的事,晚輩毋庸置辯。”
  老人話鋒一轉,問:“你師承何人?藝業,你年歲雖輕,卻出類拔萃。論机智,連老夫也栽在你手上。名師出高徒,令師必是超凡入圣的高手。”
  “晚輩不敢提……”
  “你得說。”
  “請老前輩勿強人所難,晚輩不愿沾辱師門。”
  怪老人嘿嘿笑,說:“你不說,老夫便袖手旁觀,不管你們的事,也許一走了之。你不能死,而前面等侯你,要你的命的人,卻為數不少。”
  “老前輩……”
  “甚至,老夫提前執罰。”
  “你……”
  “老夫就是這付德行。”
  “老前.輩真要知道?”
  “當然。”
  他長歎一聲,說:“好g8,老前輩听說過紅塵過客?”
  怪老人一怔,訝然問:“什么?你是他的門人?”
  “晚輩慚愧。”
  “哦!令師一向可好?”
  “他老人家仙逝五年了。”
  “啪!”老人抽了他一耳光。他一惊,退了一步說:“老前輩你……”
  “他死了,難怪你敢胡作非為去做賊,你……”
  “晚輩沒出息……”
  “說沒出息就行了?”
  怪老人怪叫。他失聲長歎,說:“如果老前輩知道晚輩的底細,便知晚輩的苦衷了。做一次賊,便終身是賊,做一千次……”
  “住口!”
  “是,晚輩……”
  “你改不改?”
  “這……”
  “你仍不愿洗手?”
  他一挺胸膛,語气堅決地說:“人各有志,老前輩不必相強。我只能答應你,按江湖道規矩行事;事實上這三年來晚輩從未越軌。至于老前輩的想法,甚至世人的想法,左右不了我。”
  “你已無可救藥。”
  “是的,我自己已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我想,你有一天將悔之晚矣!”
  “大丈夫做自己認為對得起天地良心的事,死而無悔。”
  “你……”
  “除非天下間,為富不仁的人絕跡,不然……”
  “老夫今天要……”
  “你殺了我,我仍然堅持己見。晚輩說句不知進退的話,老前輩這几天的行事,也并不怎么合乎道義。要知道,并木是前來龍角山的每個人都該死的,至少,鐵金剛為侄而死;极樂僧為歸返師骨而死;蝎娘子為了乃妹;晚輩為了救吳家老少三代;每個人都付出了慘烈的代价,在情理上并不該死。天猴為了何事他波提,但晚輩相信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冒死來碰運气。老前輩想要管天下的事,孤掌難鳴也管不了許多。晚輩問心無愧,立身天地間,生死安足論?要殺我你就動手吧。”
  怪老人搖搖頭,扭頭便走,一面嘀咕:“你這廝病入膏盲,無可救藥,無可救藥……”
  “老前輩請留步。”
  “你還有話說?”怪老人停步轉身問。
  “老前輩打算如何懲罰晚輩?”
  “老夫不管你的事了,去你的。”
  “謝謝。”
  “往北兩里地,有座小茅屋,你們可以在那儿養傷,保證你三天便可痊愈。”
  “多謝老前輩慈悲。”
  “哼!”
  “老前輩請放心,晚輩會考慮洗手的事。”
  “那就好。”
  “請老前輩賜示名號。”
  “老夫長春老人。”怪老人說完,轉身揚長而去。崔長青倒抽一口气,向抱著蝎娘子說:“原來是這嫉惡如仇,名震天下的怪老頭,好險!”
  蝎娘子欣然地說:“兄弟,他并不如傳說中的可怕物!”
  他沉思片刻,說:“其實,孤僻古怪心高气傲的風塵怪杰,大多是性情中人。那晚在山神廟,他僅反震暗器示威,而不取咱們的性命,定然是曾听到极樂僧臨死前至情至性的話,認為咱們并非無可救藥的人,所以手下留情。”
  “他會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我想不會了,這种人不難應付。”
  “但愿如此。”
  “我們該走了。”
  長春老人的綽號,提起足以令天下群魔喪膽,但長春二字的由來,卻是指他老人家的藥,金丹妙藥可以起死回生,藥到春回天下聞名。蝎娘子的傷雖重,但元气顯然已恢复了不少。他先將蝎娘子放下,拾起背囊背上。他的目光,落在金甲神的尸体上,心中一動。日后危難正多,凶險方長,如果有這种輕靈的軟甲護身,是否可以增加一分安全?他毫不客气地將金甲剝下,穿上,外面穿上外裳,便看不出形跡了。一不做二不体他將金甲神的尸体,拖至百步外的一處溝坑中埋了,方抱了蝎娘子扑奔正北,果然有一座小茅屋,空閒無人,是一座被丟棄的荒野小屋。好在是殘鍋破灶仍在,尚可安頓。
  當晚,廳中唯一的破桌上,放了一包丹丸和藥散。是誰送來的?他竟然一無所覺。但他放心地收下,除了長春老人還有誰?算期限,還有五天,他可以放心大膽養傷。
  他想:“天威四圣敗亡的消息,該已傳至府城了吧?”
  他所料不差,天威四圣的死訊,不但已傳至府城,連欒三爺与金甲神一群凶魔的死訊,亦已傳到。金甲神的爪牙,更傳出山區出現怪老人見人就殺的消息。
  當地的鄉民四出收尸,草草加以掩埋,不報官以免麻煩。
  尸体分埋在山區周圍,埋在何處誰也無法完全弄清,想查身份難似登天,那是不可能的事。元都觀三子,已在三天前帶了不少爪牙,秘密地潛伏在浮山縣城,暗中留意山區的動靜。當天,三妖道化裝易容在附近查探。
  他們找到了天猴与鐵金剛的尸体,也找到屬于崔長青和蝎娘子的劍。
  只找到兩背囊寶石,全是一塊塊鴿卵大的原石,里面有品質甚佳的上品翡翠、瑪瑙,价值連城。
  其他的背囊,已被收尸的鄉民瓜分了里面的寶石。
  三妖道等了三天,伏路的人始終不見崔長青五個人出山的蹤跡,也無法尋找埋尸之地,以證實崔長青、蝎娘子、极樂僧三人的生死。
  因此,眾口一詞認定五人全已喪身山區了。三妖道興高采烈,帶了兩背囊寶石返回濟南府城。又是三天,三妖道終于認定五個人已經死了十已經過了兩天期限,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這天晚間,元都觀群魔亂舞。三妖道排下了慶功宴,大肆慶祝。
  心腹大患已除,寶石到手,怎不該大肆慶祝?崔長青原打算在茅屋養傷三天,赶一天路,恰好最后一天期限赶回府城复命。’
  可是,天不從人愿,蝎娘子傷還未好,卻又感上了風寒,不得不多留三日,逾期兩日方能束裝上道。
  ------------------
  小勤鼠書巢 掃校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