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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相見時難


  單雄風微笑道:“你是我的主人親自點名要見的客人,我自然不會太為難你,免得惹主人生气。假如日后主人很器重你,我不就很糟糕了?但我也知道你的厲害,不得不點你几處穴道,讓你使不出內力。”
  臭嘎子怒道:“老子說不會走,就絕對不會走,你干嗎要點我穴道?”
  單雄風道:“當然,你是言必行,行必果的大丈夫,但你也要体諒我的苦衷。我是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臭嘎子鄙夷地道:“我真想不到,你單雄風居然越活越沒出息!”
  “等你也受制于人的時候,你也許會更沒出息的,現在硬不算什么,能挺到最后的人才算真正的硬漢子!”單雄風說著提气叫道:“來人!”
  那兩個赶車的老婦推門而入:“見過舵主!”
  單雄風笑道:“你們在路上碰到的,就是這個小伙子吧?”
  兩個老婦眼中都噴出了怒火:“不錯,就是這個小雜种!”
  臭嘎子破口大罵:“老雜种、老婊子!”
  兩個老婦大怒,正欲拳腳相向,單雄風已經冷冷喝道:“不可無禮,這是主人親自要的人!
  過去點了他肩井、啞穴、環跳、曲尺四穴!”
  兩個老婦獰笑著走近,重重在臭嘎子穴位上戳了几下,所用力道大逾尋常,臭嘎子無法再罵,只有干瞪眼,白生气。
  單雄風叱道:“夠了!再去把馬姑娘請了來!”
  臭嘎子又惊又喜又傷心,喜的是野丫頭還活著,傷心的是兩人就要一起死了。
  這一切當然都是臭嘎子不好!
  單雄風收劍,微笑道:“臭嘎子,我解了你和馬姑娘的啞穴,你們可以說說悄悄話,不過聲音千万別太大。”
  臭嘎子眼中,已有了不少感激之色。
  單雄風苦笑:“我老單是不是算夠朋友的?”
  不一會儿,野丫頭就被拎了進來,睜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看著臭嘎子。
  單雄風對兩個老婦道:“你們可以出去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進來!”兩個老婦悻悻地剜了臭嘎子几眼,恨恨地走了。
  單雄風關上門,苦笑道:“很對不起,馬姑娘,在下單雄風,原是左老弟的朋友,現在卻成了敵人。我拍開你們的啞穴,你們可以說說話,聲音越小越好。我得首先申明一下,因為你們都是本組織的貴賓,我老單只好自找沒趣地坐在這里。當然,我盡量不听。”
  他將臭嘎子拎到野丫頭身邊放下,讓兩人臉儿挨得很近,又對臭嘎子道:“其實我還是很夠朋友的,對不對?”
  野丫頭剛能說話,就大吼了一聲:“臭嘎子,你干嗎气我?”
  臭嘎子哭笑不得,單雄風忙道:“請說悄悄話!”
  野丫頭怒道:“我就愛大喊大叫!”但她的聲音已小多了。
  單雄風退到最遠的地方欣賞字畫去了。
  臭嘎子看著离得很近的野丫頭的睛睛,柔聲道:“野丫頭,我一直追你,沒想到追到的是輛空車。”
  “你追我?哼!”野丫頭惡狠狠地道:“我問你,我闖庄被拿住之后,你為什么不去救我?”
  “當時我正在喝絕命酒,”臭嘎子解釋道:“你想想看,我怎么去救你?”
  “救不了,出去看看我也好啊?哼,人家去救你,你卻在喝酒,還說……還說什么讓我滾得遠遠的。永遠不再見我!這是人說的話嗎?”看野丫頭那模樣神情,她簡直恨不能吃了臭嘎子。
  臭嘎子歉然道:“對不起。”
  “哼!”野丫頭雖然還是顯得凶霸霸的,但眼中已盡是濃濃的情意:“對不起就行了?你總是气我!”
  臭嘎子悄聲道:“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气你了!”
  野丫頭的臉紅了,扁扁嘴,似乎想哭,但又忍住了。
  “我現在不哭,以后一定好好哭一次!”
  臭嘎子的聲音更低了:“我陪你哭。”
  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轉轉,終于還是流了出來。
  臭嘎子心中柔情似水,悄聲道:“野丫頭,別在這里哭,等我們出去了,咱倆就找一家最好的客棧,租一間最舒适的房間,關上門,就咱倆在一起,我抱著你,讓你在我怀里哭。”
  野丫頭哭出了聲:“你騙人,騙人!”
  臭嘎子佯怒瞪眼:“怎么,你不相信?”
  野丫頭哭道:“就不相信你!就不……相信……你!”
  “那好,咱們走著瞧!”臭嘎子不怀好意地瞅著她微笑。”到時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野丫頭的臉更紅了,哭得也更傷心了。
  他們所說的,不過是一些美好的愿望。在身陷囹圄時听到這樣關情的悄語,她怎么會不動心呢?
  臭嘎子歎了口气,認認真真地道:“或許這次我活不了啦!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去死。”
  這時候說這种話,是不是很殘酷?
  野丫頭止住哭,咬著嘴唇,恨恨地瞪了他半晌,才冷笑道:“我才不想死呢!”
  臭嘎子一怔,“真的?”
  野丫頭又道:“我也不准你死!”
  臭嘎子苦笑:“這不是你准不准的問題!看來我臭嘎子只好孤單單地命赴黃泉了!”
  “你就會气我!你明知道我會……會……一直和你……在一起!”野丫頭笑了。
  臭嘎子呆了一下,道:“你笑起來真好看!可惜,我以前一直沒見過你的笑臉。”
  野丫頭呸了一口,又紅了臉:“少貧嘴!”
  單雄風一直靜靜地欣賞著牆上的一幅草書,好象那龍飛鳳舞的字跡間真的有什么十分有趣的東西似的。
  臭嘎子笑道,“單雄風,你知不知道,你的主人為什么要抓我們?”
  單雄風沒轉身:“這個么,我的主人沒有說。即便我知道,按組織里的規矩,我也會對你說我不知道。”
  “你們主人到底是誰?”臭嘎子又犯了刨根問底的毛病。
  “我不知道。”單雄風笑道:“不過,你們也許很快就會見到我的主人了!”
  臭嘎子冷笑道:“你的主人是誰,我倒能猜個大概其,有三個人可能是你主人:任蓮、喬叔牙、溫九娘!”
  單雄風還是沒回頭:“我不知道!”
  野丫頭馬上變了臉:“我問你,任蓮是誰?溫九娘又是什么人?”
  臭嘎子歎气:“女人!……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
  野丫頭眼中凶光大盛:“你認識她們?你怎么認識她們的?快說!”
  臭嘎子火了:“你當我愿意認識她們啊?”
  “你……你……!”野丫頭气得說不出話來。
  很顯然,野丫頭吃醋了。
  臭嘎子只好服軟:“野丫頭,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說。”
  “你最好永遠不說!我不愛听,我不愛听!”野丫頭仍是醋意盎然、醋汁洶涌。
  臭嘎子只好苦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克星。臭嘎子命中注定的克星,就是野丫頭。
  “彭彭彭。”
  地板上突然響起了敲擊聲,臭嘎子和野丫頭都大為惊訝,忘了再斗口。
  臭嘎子惊訝歸惊訝,但還是馬上就想到,這個酒店該是一條地道的出口,而地道的那一端,一定是觀棋山庄。
  也就是說,單雄風的主人是石不語。
  單雄風知不知道石不語和阮郎已經死了呢?單雄風又會怎樣對付自己和野丫頭呢?
  這些問題,臭嘎子都無法回答,但他知道,在下面敲地板的人,一定是喬叔牙。
  只有喬叔牙才可能對觀棋山庄的地道了如指掌。
  也就是說,喬叔牙并沒有死在溫九娘手下,死的或許是溫九娘。
  單雄風伸手在那幅字的軸上摁了一下,地板上就出現了一個大洞。
  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跳了出來。
  臭嘎子沒猜錯,來人正是喬叔牙。
  喬叔牙身上的血,有一部分是石不語噴上去的,但喬叔牙面上手上的血跡傷痕表明,他已受了傷,而且傷得不輕。
  單雄風惊呼出聲:“喬叔牙?”
  難道單雄風不知道地道里跳出來的人會是喬叔牙么?單雄風希望來人是誰?臭嘎子感到十分惊訝。
  喬叔牙啞聲道:“單雄風,快封好洞口!”一轉身看見了臭嘎子,吃了一惊:“咦,你怎么會在這里?”
  臭嘎子叫道:“小心!”
  單雄風的劍已飛快地扎向喬叔牙的脊梁。
  喬叔牙向左一側身,怪劍深深扎入了他的右肩,喬叔牙暴吼一聲,反手一抓,扣住了單雄風的右手,一腳反踹,擊中了單雄風的小腹。
  單雄風痛苦地倒下了,口中鮮血狂噴。
  “單雄風,你為什么暗算我?”
  喬叔牙已搖搖欲墜,但聲音仍是大得嚇人。
  單雄風已無法再回答他了,也無法再回答任何人。
  他死了!
  “喬叔牙,快解開我穴道!”臭嘎子急叫道:“外面還有人!”
  喬叔牙二話沒說,奔到他身邊,一陣亂拍,解開了他的穴道。
  而那兩個老婦也恰在這時搶了進來,手里都舞著單刀。
  臭嘎子著地一滾,金花鞭出手,纏住了一個老婦的左腿,一叫勁,那老婦就結結實實地撞在另一個老婦刀下,手中單刀上揮,劈中了另一個老婦的腦門,兩個老婦剎那間了帳。
  喬叔牙也倒了下去,發出沉悶的響聲。
  臭嘎子連忙拍開野丫頭的穴道,叫道:“喬叔牙,出什么事了?”
  喬叔牙痛苦地喘息道:“你們快……快走!溫九娘……快來了,我……我不行了,別管……
  管我!”
  臭嘎子顧不得多想,抽出還插在喬叔牙肩上怪劍,封了傷口四周的穴道止住血,抄起喬叔牙,對野丫頭道:“你在頭里闖,咱們快走!”
  沒有人阻拉,也沒有人追來。
  臭嘎子隨著野丫頭悶頭疾走,直到內息不暢,渾身無力,才停住腳軟坐倒地上。
  野丫頭气喘吁吁地道:“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臭嘎子搖頭:“我……我也……不清楚!”
  這里是一片山地中的深林,溫九娘想找到他們,并不是很容易。臭嘎子吁了口气,低頭去看喬叔牙。
  喬叔牙已經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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