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哎哎,你過來。」馬青倚在馬路邊的藍白鐵柵欄上,沖兩個從他眼前走過的妙齡女郎招手,「我跟你談談。」
  「你跟我談什麼?」臉白一點的姑娘停住,遲遲疑疑和女伴走來,警惕地問。
  「我特想幫助你——見你。」馬青誠懇地說。
  「幫助我什麼?」白臉姑娘不自信地低頭看看自個身上的「鹹菜裙」,摸摸腰上的裙扣,扭臉在旁邊一家高級餐廳的貼太陽膜的大玻璃上照照自己的嘴臉,「我挺好呵。」
  「你不好,這我知道。」馬青說,「你表面看上去部優產品的感覺,但你心裡其實特苦惱,對自個特不滿意。」
  「沒有。」白臉姑娘說,「我不但表面上對自己特滿意心裡對自個兒也特滿意,混成這樣不錯啦。」
  「好,就算我看走眼了吧,你一切都好,可你不想好上加好麼?就是俗話說的錦上添花畫龍點睛什麼的。」
  「不想了。」姑娘也極誠實極坦白地說,「見好就收,再好就好過去了。」
  「實誠。」馬青熱情洋溢地讚道,「看得出你有很多美德,除了實誠還善良,扶危濟貧扶老攜幼特別見不得別人受苦。」
  「是是,我是這樣兒,這回算讓你說著了。」
  「菩薩心腸俠女風骨聖母情懷。」
  「對對。」姑娘連連點頭,「越說越像了。」
  「要不怎麼這大街上這千奇百怪這芸芸眾生中我誰都不叫單叫住你呢?就知道你是好樣兒的。儘管自己有今兒沒明兒,但一看見別人受苦堅決不答應!喜歡什麼只管說,只要我有……」
  「不不,這也就是話趕話那麼一說吧,一般來說我全答應。」
  「人活著要有志氣有追求。」馬青溫和地責備白臉姑娘,「不是我和你,人活著怎麼能光為自己吃好穿好呢?還得讓別人也吃好穿好大家都講吃講穿才算完事。」
  「那『別人』幹嗎非得別人『讓』才能吃好穿好?自己混不上麼?」
  「你太讓我失望了,看來你的心靈沒有你的外表那麼美,在我眼裡你醜了——還不如她。」馬青轉臉一指白臉姑娘旁邊的黑臉姑娘,「別看她長得寒磣,外表上有點殘次,但心靈一准比你美——我問你,看見別人受苦,譬如我吧,你忍心麼?」
  「我忍心!」黑臉姑娘怒視著馬青說,「不但忍心還幸災樂禍!」
  「可我不忍心!」馬青飛快地說,「看到你們靈魂有罪我心都碎了。所以我說我要幫助你們呢,你們還認為沒什麼可幫的。這樣吧,咱們作個交換,誰也別吃虧,我拯救你們靈魂你們保護我的身體,都盡力而為,有多大勁使多大勁。」
  「我看咱們還是誰也別管誰拭目以待吧,看誰爛得快點。」黑臉姑娘一拽白姑娘,二人聯袂離去,黑姑娘還對白姑娘說:
  「我早告訴你過,但凡大街上有人熱情誠懇地叫你,千萬別停下理他,准都是憋著要害你,掏走你點什麼。」
  「你們就坐失良機束手待斃後悔莫及吧!」馬青跟在姑娘們後面大聲喊,「自私自利的人垮掉的一代多餘的玩藝兒!」
  姑娘們拐過街角不見了,馬青掉頭往回走,兀自憤憤不已,嘟噥著:
  「就這種境界怎麼能指望你們挺身炸碉堡捨命堵槍眼兒剩下我們過幸福生活。」
  「我深深地愛著你,這片多情的土地……」
  馬青吟唱著,雙手插在褲兜裡,拖著步子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晃蕩著。逆著潮水般的人流毫不避讓地走,方向、步態、節奏與他四周急匆匆擁來擁去的人群恰成鮮明對照。還是那些商店房屋,還是那些車輛人群,還是那些裝潢廣告還是那些色彩形狀那樣的空氣味道那樣的神態舉止口音嗓門。馬青的吟唱變成尖銳響亮的口哨,仍然吹著那首歌,同一旋律反反覆覆。人們從五花八門形狀各異顏色不一的商店湧出湧入,大聲喧嘩竊竊私語,人流中馬青若隱若現,市聲中口哨時斷時續。
  同一條街另一端的一家高級工藝古董店裡,楊重油頭粉面西服革履鼻樑上架著副金絲眼鏡彬彬有禮地牽著一個珠光寶氣十個手指戴滿鑽戒一頭一臉翡翠瑪瑙的重量級老婦人在琳琅滿目堆積如山的金銀玉器名貴印石像牙雕刻地毯瓷瓶中穿行,不時端詳著一件玩藝兒品味著。
  「您瞧這地毯怎麼樣?絲織的,越磨越新,越踩越厚,才巴掌大就三千。」
  「便宜。」老太太鄙夷地瞧了一眼說,「上回我買一拷花呢手絹還八千呢。」
  「這大花瓶怎麼樣?」楊重指著一個比他還高上面彩繪著足有一個營的古代兒童大瓷瓶說,「一萬二。」
  「便宜,」老太太說,「上回我買一陶夜壺還一萬三呢。」
  「您再瞧這一百多斤的雞血石,三萬。」
  「瞅著還挺喜歡,就是太便宜。」
  「沒關係,只要您喜歡,咱可以跟他們砍價兒呀。」楊重轉身沖垂手侍立一邊的夥計招招手。夥計忙滿臉堆笑地小碎步湊上來。
  「你這雞血石賣多少錢?」
  「三萬。」夥計指指標籤,「上面標著呢。」
  「太便宜了,你能不能給往上漲漲?」
  「這可不行。」夥計低三下四地說,「我們這是國家的買賣,要漲得一起漲,五行八作蔬菜副食小百貨——單價漲不允許。」
  「可你這也太便宜了,不值當我們掏回錢。」楊重對夥計說,「咱好好商量商量,你貴點我們多買你幾件。這樣吧,你要實在為難,咱們就少漲點,六萬!六萬怎麼樣?起碼也得漲百分之百吧?」
  「百分之百可不行。」老太太說,「怎麼也得百分之二百。這麼沉的東西我才花六萬就買回去我先生又該埋怨我不會買東西了。」
  「九萬吧那就。」楊重和夥計磨,「要不八萬五?不能再低了。」
  「這我確實作不了主,只能賣三萬。」
  「算啦。」老太太說,「既然他不肯漲,咱們就甭買了。」
  「這官商作風是霸道,一點兒價兒不肯還。」楊重衝著夥計說,「就你們這麼做買賣,買賣好不了。」
  「手裡有錢生是花不出去。」老太太在楊重的攙扶下邊往門外走邊嘮叨,「錢花不出去還一勁兒漲利息這不是逼著我把人民幣砸手裡麼?」
  「就是,成心坑人,沒法不有意見。」
  楊重把老太太送出古董店,揚手叫:「三輪。」
  一輛三輪駛過來,楊重雙手托著老太太腰,咬牙用力一舉:「起!」把老太太穩穩地塞進車座。對三輪車伕說:「甭不好意思要錢,下一千你都對不起這夫人。」
  「可北京就沒有價錢合理的地方麼?」老太太在三輪車上還抱怨,「白上一回街一分錢也沒花出去。」
  「我再給您留心打聽。」楊重在馬路邊上向老太太致敬,「聽說政府要採取措施了,有希望。」
  老太太乘著三輪一溜煙走了。
  楊重看了看表,倏轉身向另一個方向匆匆而去。他邊走邊把眼鏡摘下來揣兜裡,繫上襯衣領扣掏出條艷紅的領帶花哨地打上,又滿身上下摸兜,最後找出一朵皺巴巴的紅花別在胸前。
  這時,他已經來到了一個艷俗艷俗的大飯莊門口。飯莊門口站著一群艷俗艷俗的新郎新娘。其中一位尤其艷俗的老姑娘已經十分焦急了,一見楊重立刻濃眉倒豎,用劉秉義都相形見絀的嗓子喝問:
  「你怎麼才來?合同上不是規定了要提前十五分鐘到達結婚現場?」
  「你扣我百分之十五吧。」楊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沒顧上多解釋,立即站到新娘身旁的工作崗位上開始勤奮工作——新娘的第一個女友已經到了。
  他們和飯莊門口其他新郎新娘一起向各自的前來赴宴的親朋好友作揖歡迎。
  「祝賀祝賀。」
  「同喜同喜。」
  滿面笑容一片慇勤充滿喜悅。
  「我深深地愛著你,這片多情的土地……」
  馬青哼著小調走到飯莊門口,走過去又轉回來,瞅見台階上的楊重,似曾相識又不敢相認,打量著判斷著往最壞的地方想了半天仍然難以置信。
  楊重攜著新娘轉過身,新娘的手從背後找著楊重的手拉著往自己的腰側摟——楊重夠了夠手勉強摟住新娘的腰。二人一同進了飯莊。
  馬青跳下欄杆,奔到飯莊臨街窗前,扒著往裡看。只見楊重坐在好幾桌老姑娘中間,風度翩翩地笑著,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大家起哄,新娘蠻大方地迅速在楊重臉上親了一下……
  照相館拍照室裡,楊重塗著紅臉蛋擁著身穿白紗裙手捧一束塑料花的新娘站在推車式照相機前,背景是大海高山和白去,山上有花,海裡有浪,兩邊各有一排照明燈烤著他們。
  「再給女同志墊兩塊磚。」照相師從照相機後面的黑布罩裡鑽出來指揮說。新娘迷人地笑。
  「男同志腦袋往女同志那兒靠靠,眼睛睜大點——讓你睜大點眼睛沒讓你張大嘴。」
  「沒法再睜了,長的就是丹鳳眼兒。」
  「丹鳳眼兒就丹鳳眼兒吧。」照相師咕噥著,掛好底片板,舉著快門說,「照了呵,笑,笑開點。」
  「喀嚓」一按快門,「噢——」眾人哄。
  新娘拉楊重來到場子中間,作歡華爾茲狀,二人像兩朵大花瓣似地左右開放著,側臉對著鏡頭笑。
  「噢——」再哄。
  「如果我再給你加百分之十五,」新娘意猶未盡地說:「你願意增加一服務項目嗎——入洞房?」
  「我們賣藝不賣身。」楊重嚴肅地聲明。
  「真恐怖!」
  小酒館裡,馬青對疲憊不堪坐在他對面的楊重說:「說實在我沒想到你墮落到這種地步。一個人怎麼能這樣呢?就算不求有功,總得但求無過吧?人家會對咱們新一代青年怎麼看?」
  「你就別批評我啦,你也是烏鴉落在豬身上,光看見我黑了。」
  「你就別一個人混啦。」馬青語重心長地說,「咱們還是一起混吧,人多力量大,敢叫日月換新天。人心齊泰山移螞蚱還有四兩肉一個蘿蔔一個坑咱們怎麼就不能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由弱變強呢……」
  「……」
  「我們大夥兒可都特想你,特需要你。」馬青盯著楊重說。
  楊重仍是不語,只是一個勁兒用手搓著被新娘錛過的那半拉兒臉。
  馬青歎口氣:「唉——,我知道你是傷心了,不願意再跟寶康那號人打交道了。可問題是天下哪有乾淨人?你給我找一個響噹噹潔白無瑕確實值得咱侍候的人我跟你走!我投奔你!——方言他們相比之下還是不錯的,起碼人家承認自己是流氓,除了打麻將不動別的壞心眼兒。不貪污不受賄不逼著大家學這學那的——這就好合作。」
  「你究竟是想當作家呵還是決心當麻將運動員?」
  「當然作家了。」我對安佳正色道,「專業作家業餘麻將運動員,這還不明白?」
  「沒法明白,你可曾寫一個字了麻將倒打得昏天黑地。」
  「你真是不明白。我那哪是打麻將我那是手上打著麻將心裡琢磨小說。這不,八個長篇的構思都出來了,再醞釀幾天就同時上馬了。」
  「你也別八個長篇了,你先弄個微型小說——真寫出來給我看看。」
  「短期行為是不是?急功近利是不是?」
  「方言!」有人在樓下叫,「方言!」
  我停止和安佳鬥嘴,踱上陽台往下看,見吳胖子馬青楊重在樓下仰著臉兒。
  「下來,」吳胖子說,「開會。」
  我回到屋裡對安佳說:「瞧瞧,這可不怨我吧?想寂寞點環境還不允許。」
  一進吳胖子家我就第一個去拿麻將匣。
  「別急猴猴的。」吳胖子說,「咱們先說點正經的。」
  「好好,說正經的。」我把麻將匣摟在自己胸前,「有什麼正經的?」
  「楊重準備參加咱們一夥兒了。」馬青說。
  「參加吧。」我說,「再找一個咱們就可以開兩桌了。」
  「他有些想法兒,把咱們的事兒煽起來。」馬青轉臉對楊重,「你自個說吧,我也學不好。」
  「我先問一句。」楊重瞅瞅我,又瞅瞅我懷裡的麻將,「咱哥幾個是真想幹番事業呢還是就起一道哄?沒別的意思,就為好掌握這分寸。事業有事業的辦法,起哄有起哄的辦法。」
  「管陰溝不叫陰溝叫地道——當然是幹事業了。」
  「不是我在這裡解釋一下呵。」於觀插話說,「楊重我們都是特好的朋友,有什麼話完全沒必要藏著掖著。」
  「真是幹事業。」我看劉會元吳胖子,「再不能這麼混了。」
  「確實是想幹事業。」他們倆一起說,「不想混了。」
  「咱跟哥們兒是不是就別裝了,留著勁兒沖外人使去。」馬青說,誠摯地望著我。
  「好吧,那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極誠摯地看著楊重,「我們就是起道哄。」
  「幹事業您找別人。」楊重說,「起哄交給我,保證還給您哄好。」
  「那就哄吧,哄的越大越好。」
  「我是這麼想的。」楊重有板有眼地說,「既是起哄咱就得像個起哄的樣子,哄的專業點,該成立組織就成立組織該刻公章就刻公章。一人來個小證件,一人來打小名片,一人來身新衣裳,到哪兒一站,證件一掏名片一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橫豎怎麼看都像那麼回事。」
  「同意,就這麼辦吧。」
  「楊重認得很多人民幣砸手裡人。」馬青說,「急得直哭,恨不得一晚上把錢全撕嘍。」
  「好呵,他一人花不動咱們大家幫他花。這方面在座的都具備很好的基本功。」
  「可有一條。」楊重說,「人家扔錢是要聽響兒的。得有好名分,花多少不在乎,得花的有道理。」
  「贊助藝術家這名分還不夠好道理還不夠多?咱們有組織麼,有證件麼,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我們組織?」
  「是這個理兒,所以說成立組織是首要的。」楊重說,「再有,咱們還要和文藝界廣為聯絡,最好有個活動地點。大家到那兒可以吃呀喝呀吹呀,談談藝術,交流交流創作信息。」
  「那就搞沙龍,買幾套桌椅幾斤茶葉。」
  「我也是這意思,如果大家沒意見,我立刻就著手辦了。」楊重說,「地兒我都看好了,我們家街坊有個小廚房,蓋得是永久性的,洋灰頂子水泥地一磚到底,地兒也夠寬。都站著能塞十來個人。」
  「最好再找幾個漂亮妞兒。」吳胖子說,「招待大夥兒。」
  「那是必不可少的。」楊重說,「這我已經考慮在內了。」
  「這些事我和楊重已經跑起來了,已經進入到具體安排了。」馬青說。
  「三T公司的老班子是過硬。」我誇道:「我們做夢想想的事兒你們全當真事辦了。」
  「咱們成立組織,申領營業執照能批下來麼?」劉會元問,「你們工商局有人麼?」
  「這好辦。」楊重回答,「三T公司原來有照,現在成立新組織不用另起新照,到工商局改個照就行了,把名稱換一下。」
  「對了。」我說,「咱要成立個新組織你們打算叫什麼呀?」
  「起個鳥的名字吧。」吳胖子說,「別緻一點,白頭雕信天翁什麼的。」
  「鳥不好,我的意思還是起個走獸的名字,咱們都屬於走獸。」我說。
  「獾?」於觀說,「獾怎麼樣?要麼猞猁?」
  「還是不要找太熟悉的動物。」楊重說,「太熟悉的動物習性廣為人知容易讓人把咱們的所作所為和該種動物等同起來引出寓意。」
  「我看咱們找個不三不四的動物,非驢非馬誰也不好說是什麼。」劉會元說,「海馬!海馬怎麼樣?有個馬名但從不四蹄生風一貫暗地遊走。」
  「就海馬吧。」我說,「挺好,『海馬創作中心』。」
  「海馬海馬。」大家同說,「就海馬了。」
  這時,丁小魯推門進來,見坐著一屋子人轉身要走。
  「回來回來。」吳胖子叫,「你還不趕快歸隊,我們這兒已經有組織有綱領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丁小魯看見楊重,笑著說,「楊重你也混這兒來了?我一向以為你是好人。」
  「我跟他們學學壞。」楊重說,「別讓幾位老師絕了後。」
  「誰跟誰學呀?」我們一幫人笑著說,「我們全跟你學壞了——本來挺好。」
  「說正經的說正經的。」馬青嚷,「呆會兒再聊。」
  「就是丁小魯沒正經的,一進來就攪。」大家轉回話頭,「咱們繼續說咱們的。」
  「你也坐下來聽聽。」於觀拉丁小魯,「別忙著走——回去你也沒事。」
  「像你們!」
  「再有件事也得大家議議,我和馬青沒敢作主。」楊重說。
  「跟真的似的。」丁小魯笑,「你們能有什麼正經事?」
  「別攪別攪。」我制止丁小魯,對楊重作傾聽狀,「嘛事?」
  「我和馬青奔這兒來的時候,跟禮士路口電線桿子上看見一貼子。」楊重道,「說有一雜誌辦不下去了,招人承包,愛登什麼登什麼一概不管只要賺錢。」
  「我們想揭來著。」馬青補充說,「當時我們就想,既然咱搞文學,手裡有個雜誌不挺好?又怕哥幾個嫌辦雜誌累,你們是作家,稿子還得你們寫,心說還是回來先跟你們商量商量吧。」
  「這雜誌要接過來稿子就得我們哥幾個寫?」我看看劉會元和吳胖子,他們倆跟我面面相覷。
  「難麼?」楊重不解地看著我,「這寫小說不就是把漢字串起來麼?我要沒事我也寫了。」
  「是,你說的也對。」我說,「那就揭吧,把榜揭了。」
  「登不了字書還不能登連環畫麼?」於觀說,「不怕。」
  「那我們可得立馬走了。」楊重叫上馬青站起來,「別讓人捷足先登。快去快去。」大家一起送他們。
  丁小魯在一旁笑,瞅著我們大夥兒笑,我臉一紅,汕汕地對她說:
  「有點歷史上今天的感覺是麼?」
  「有點兒。」丁小魯笑著說。
後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