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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洋教頭再度起風波 猴場會重申向黔北


  話說中央紅軍在黎平停留了5天,根據政治局擴大會議關於進軍川黔邊建立新蘇區根據地的決議,於12月20日,兵分左右兩個縱隊,1、9軍團為右縱隊,3、5軍團和軍委縱隊為左縱隊,分別由黎平地區出發,經劍河、台江、鎮遠,向黔北遵義方向前進。由黎平到遵義,1400里,中間要穿過湘黔公路,渡過烏江天險,征途險阻。為策應中央紅軍的行動,中央致電4方面軍和2、6軍團,令他們在各自地區尋機打幾仗,以牽制川軍和湘軍。
  離開黎平的頭幾天,進展順利,左路縱隊很快便攻佔了劍河、台江兩座縣城,右路縱隊也進入了鎮遠縣境。在繼續向北發展中,這一天突然偵察得知,薛岳的吳奇偉、周渾元兩個縱隊已經從湘西撤出,正由新晃、玉屏方向沿湘黔路西進,大有可能在湘黔路沿線堵住北進的紅軍。
  情況嚴重,周恩來為此很感焦慮。他知道自己在「三人團」中的地位和作用。他想找毛澤東「商量商量」。在軍事上,他自感比毛澤東要弱一點;他也意識到,他不能再聽李德的了。
  紅軍在轉移開進途中,中央負責人白天通常是分散走的,只有到晚上宿營的時候,總部管理人員才就近安排他們的宿營地,讓他們碰碰頭。情況緊急,等不到宿營時刻,周恩來便飛馬前後找人,跑了兩個來回,也沒有把毛澤東找到。毛澤東和王稼祥、張聞天平時不是跟1軍團行進,就是跟3軍團行進,很少走在中央縱隊本部。從黎平出發,情況卻有些變化,毛澤東更多的是隨軍委縱隊前進。劉伯承回到總部任總參謀長了,又是軍委縱隊的司令員。毛澤東很賞識劉伯承的軍事才幹,兩個人又都有說古道今的癖好。毛澤東說;「不善換舟而惡河之曲,非艄公之才也。」劉伯承便陪上一句:
  「不善使船嫌溪曲者,中外皆有之。」
  周恩來是在一處山凹上的小草房裡找到毛澤東的。毛澤東正叉開雙腿坐在一張小木桌旁,同劉伯承一起喝著熱氣騰騰的茶。打了句招呼後,周恩來氣喘噓噓地說:「澤東同志,情況緊急。你曾說過,今日之湘西,便是明日之黔東北。言中了。薛岳的吳奇偉和周渾元兩個縱隊正沿湘黔路西進。這一來,豈不是要撞到一起了?」毛澤東見周恩來滿頭是汗,氣喘難定,說:「莫慌莫慌,你先歇歇嘍。這貴州,人無三分銀,倒有一口好茶勒。」劉伯承立即要警衛員給周恩來倒了一杯熱茶,又連忙摸著自己的包包。周恩來見毛澤東和劉伯承都挺沉著,接過茶碗說:「敵情是準確的。相距也就一兩天的路程,該如何處置好?」毛澤東還是沒大動聲色,說:「各走各的好嘍,他不撞我,我也不撞他就是。」周恩來茫然,說:「走了個直角,哪有不撞上的啊?」劉伯承這才把手裡攢著的一張紙片遞給周恩來:「這是薛岳給王家烈的電報,剛才才破譯出來,正要給你送去,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情況哩。」周恩來接過電報看過,笑道,「霍,怪不得二位這麼穩坐釣魚台!願聞其詳,澤東同志。」
  毛澤東說:「總參謀長在上,你還是聽聽他的吧。」
  劉伯承說:「還是請我們的前任政治委員說吧。」「我說?我這一段說的話還少麼?」毛澤東喝了一口熱茶,見周恩來一直在盯著他,便站了起來。他有一種習慣,要是話多,就得站著說,一隻手還得插到腰上去。他說:「好吧,我現在真成了諸葛亮了。揮羽扇,整綸巾。既然如此,不搖搖扇子,劉皇叔是會不高興的。就說薛岳的這份電報,有意思得很勒。他指點王家烈說,紅軍進貴州是要佔領中心城市!貴州的中心城市是貴陽吧,他從哪裡得出結論說我們要占貴陽?他薛岳把我們從江西趕出來,經湖南、廣西,把我們趕到貴州,他能不知道現在的紅軍已經無能為力固守中心城市?他這是欺騙宣傳,哄王家烈的!就說他真的是這麼判斷的,紅軍要佔領中心城市,他為什麼又要王家烈移兵防守貴陽東北方向,而不是固守城垣?這不是一哄再哄麼?有趣的是,這是一個『不得向友軍宣洩』的電報。這明明是在說,你王家烈給我騰地方吧,我中央軍來了!這當然不是薛岳一時頭腦發熱,這是蔣介石一向對地方勢力鬼主意,老鬼主意!顯然的,沒有蔣介石的命令,薛岳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口氣,王家烈好賴也是一省的首腦;從軍事行動上講,沒有蔣介石的命令,他薛岳也不敢實施這麼大的機動。因此,可以肯定,薛兵團此行西進,直接目的是貴陽,是針對王家烈的。他要搞掉異己,把貴州抓到手。對四川,蔣介石是先禮後兵,把劉湘找到南京去『會商會商』,那是因為沒有那麼多的兵,也還不那麼緊迫;對貴州,對不起了,兵臨城下,直搗你的老巢!別看電報中『紹武兄』叫得那麼甜,鬼胎多的是。這就是中國式的反動營壘,何其龐大,卻是勾心鬥角,不可調和。所以呀,我看我們還是邁開大步向前走,就當是走一步險棋。險棋者,正如你之所言,直角也。怎麼走法?你找我的縫縫鑽,我找你的縫縫鑽。兩妯娌鬧完架走娘家,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誰也不理誰。是不是這樣?」
  周恩來作了個深呼吸,鬆弛了下來,說:「對,說得對。
  一封電報洩露了他們的天機。」
  劉伯承說:「右縱隊!軍團偵得的情況,同這份電報說的完全一致,薛岳把部隊到達貴陽的時間都是作了嚴格的規定。因此,我很同意毛澤東同志所作的分析和判斷,繼續前進,爭取在他的先頭部隊的隙縫中穿過去。」
  周恩來說:「好。這一來,我們就不應戀戰,頂多小部隊打打阻擊,爭取盡快進入黔北。」
  毛澤東見周恩來認可他的分析和判斷,心裡很高興,說:「恩來同志呀,我剛才說我是諸葛亮,是誇海口嘍,你可別給我傳了出去;要是傳了出去,毛澤東自稱諸葛亮,又要生出麻煩來。伯承同志是參謀,我算個參謀的參謀。」
  周恩來笑了笑說:「你是政治局委員,紅軍的老政委,就說是諸葛亮,也是不為過的。就這樣吧,伯承同志,請你從速把澤東同志和我剛才說的意思通報朱德同志,並告各軍團長,北進黔北的決心不能動搖。最要緊的是剛才澤東同志講的,找縫子鑽過去。」
  劉伯承說:「我馬上去給總司令匯報。」
  果然,如同舞台上的兩隊舞蹈演員變換隊形一般,中央紅軍從敵人的隙縫中鑽了過去,越過了湘黔公路。一越過湘黔公路,兩路縱隊連克鎮遠、施秉、黃平、餘慶數縣,於12月31日到達了烏江南岸的猴場地區。
  中央紅軍從進入貴州以來,從黎平算起,長驅數百里,連克十幾城,部隊也得到了休整和補充,軍心大振,情緒很高。就在這種情況下,博古和李德的頭腦又熱起來了。轉移行軍中,博古和李德是經常走在一起的,宿營住房子,大都住在一間房子裡,兩個人又都精通俄語,嘀咕事情很方便。這天,部隊一到猴場宿營地,李德看了看地圖,便高興地跳了起來,跟博吉說:「太好了,太好了!博古同志,不必去黔北了,完全不必去黔北了。大好機會,應該向東折向湘鄂西,同2、6軍團會合。利用現成的根據地,是可以打些好仗的,可以推進整個中國革命的事業!」博古也動心了,說:「有道理,這裡離2、6軍團越來越近了,部隊拉到川黔邊,等於到了湘鄂西。」李德還說:「就是照毛澤東避實就虛的理論,我們也該去湘鄂西。薛岳兵團已西進貴陽,黔東北正好空虛。還有,中央紅軍即使到了川黔邊,到時候還不是有個會合的問題?你們中國同志總是批評『畢其功於一役』,我就不理解,畢其功於一役有什麼不好,難道非得畢其功於兩役,三役,四役?」伍修權在一旁聽了直髮笑。李德問:「你笑什麼?」伍修權說:「一役不行,當然得兩役,三役,乃至四役啦。」李德說:「那你說,這去黔北和去湘鄂西的問題,是一役好呢,還是分作兩役好呢?」伍修權看了博古一眼,有話沒敢說。博古說:「有話說嘛!」伍修權說:「去川黔邊是黎平會議定了的呀。」博古說:「我們再開個會改過來嘛!本來,從黎平出發,我們就電告過2、6軍團,要他們給予配合。其實,戰爭情況下,也不必事事都開會做決定,指揮員有權變更某些作戰方案。」李德說:「對,我找朱德下命令,部隊暫停過烏江。」
  一場風波就這麼挑起來了。李德找到朱德說:「部隊不要過烏江了,該向東北折向湘鄂西。此事我同博古商量過,他同意的。」朱德聽了伍修權的翻譯,愣了好一陣,只跟伍修權說:「不過烏江了?『三人團』開會了?」伍修權說:「是他們兩個人嘀咕的。」朱德又問:「黎平的決定不作數了?」伍修權說;「我也這麼說呢。你快去找找周恩來同志吧。」李德見朱德只跟伍修權在對話,說:「他怎麼樣啊?他好像不大想執行?」伍修權只好跟朱德說:「他想知道你是執行還是不執行?」朱德說:「你告訴他,我是軍委主席,這樣大的變動,我得聽中央的!」說著,他扭頭走了。
  朱德想,黎平會議後,李德不可能再那麼享受特權,有什麼事情,周恩來會直接給他說的。他連忙找到周恩來,問道:「部隊不過烏江了,你知道嗎?」周恩來一怔說:「誰說的?」朱德說:「德國的那個小老德說的,說博古也同意了。」周恩來這才想起來,昨天李德真還在他面前嘀咕過一句:「部隊是不是還有必要在這裡過烏江?」當時他沒在意,以為李德說的是渡江位置問題。此刻周恩來有點火了,說:「不行,作這樣的變動,就是『三人團』議決了也不合適。去黔北是政治局擴大會議作出的決定。我找毛澤東。」周恩來轉身便去找毛澤東。他來到毛澤東的住處,正好王稼祥和張聞天也在,他便轉述了朱德說的李德和博古提出的問題,說:「部隊正在做搶渡烏江的準備,你們的意見怎樣?」王稼祥歎道:「我沒說錯吧?我說這個東西子,這樣下去不行。」他沒有明說「組織」問題,他怕刺激了周恩來。張聞天也陰陰陽陽地說:「看來,明天的元旦也過不好了。」毛澤東說:「恩來啊,才開會定下來的東西,就這麼變了不好吧?」周恩來說:「只好再開一次會了?」王稼祥說:「開,開!要不這雙腳對這張嘴有意見哩,說是我累著你倒閒著。」張聞天惱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老毛,你腦子好,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毛澤東說:「要我說呀,」他點著自己的腦袋:「基本思路錯了,就是比較難辦,改起來挺費事的。我們最近這一段的形勢不是還不錯嗎?恐怕是腦子裡的那根蟲又動起來了。別看李立三去蘇聯了,批評李立三的調子也挺高的,但那個李立三還在自己的腦子裡:到湘鄂西去吧,賀龍辦了酒席在等著我們嘍,那裡離長沙很近嘍!要不,他怎麼會變得這麼快?別的理由找不到嘛。嘿,你別說,我還真想過一下子,要是到湘鄂西去,一個短時期裡,可能比較去黔北要輕鬆一點。但是,同志們吶,長遠考慮,不行。在那裡,向北向西是長江,那裡的長江我們過得去嗎?向東向南,還是湖南、江西。所以,還是要作長期打算才行,苦一點也沒法子。說來也真費思量啊,一個外國人,耐不住性子,倒也罷了;我們中國人自己,還是要把中國革命的日程表放長一點才好,是不是?不說了,開個會再談談吧。」
  在猴場,1935年的元旦,政治局再次開會討論轉移方向問題。這次會議,是由周恩來提議召開的,由博古主持。由於有黎平會議的基礎,陣線是很清楚的。毛澤東事前又跟王稼祥和張聞天打了招呼,說是看在部隊正在積極作渡江準備的份上,不要提組織問題,爭取開個短會。因此,儘管會議來得突然,卻沒有黎平會議上的那種大吵大鬧。會議一開始,博古便陳述了他和李德關於改變去川黔邊的決心的理由,接著是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三言兩語,除了何克全沒吭聲,沒有一個贊同改變去黔北的決心的,都認為,「擴大會議的決議是不能隨便改變的,目前的敵情也不足以使我們改變原來的決心。」博古感到很惱火,說:「折向湘鄂西,怎麼能說是改變了黎平會議的決議,在黎平決定北進的時候,我們就考慮到了同2、6軍團會合的問題。現在不過是付諸實施的問題。」周恩來說:「那倒不能這麼說,黎平決議的主要之點是去黔北建立以遵義為中心的根據地。我看,還是請澤東同志談談吧,他的意見也許能充分一點。」博古說:「請吧。」王稼祥又在一旁遞了一句:「抓緊點,我還要過年哩。」
  毛澤東說:「中國的事情挺複雜的,知其一好辦,知其二就不那麼好辦,要知其三知其四,恐怕就更難了。為什麼要念念不忘同2、6軍團的會合呀?我們同2、6軍團會合的目的是什麼呀?不就是為了發展自己,打幾個好仗,徹底粉碎敵人的第五次『圍剿』麼?根據這個思想,我們有什麼理由放棄去川黔邊?那裡不正是可以搞那麼一塊根據地,發展自己,爭取打幾個好仗麼?現在來個否定之否定,折向湘鄂西,不妥。第一,我們已經要2、6軍團向常德方向打幾仗,他們現在的位置到底在哪裡,我們還不得而知,再要像6軍團那樣找來找去,天老爺恐怕不會給我們那麼多的時間。就說我們去了,同他們會合了,要在那裡長久下去,也是不行的,那裡的地理位置不合適,這一點我已經同一些同志談過。第二,正如有的同志所說,眼前敵情的變化還不足以使我們改變去黔北的決心。薛岳兵團西進貴陽只是他的直接目的,他的進佔貴陽是針對王家烈的,他的這個問題很快就會得到解決,他還會掉過頭來尾追我們,現在還不能說他已經放棄了阻攔我同2、6軍團會合的打算。因為,他沿湘黔路再向東機動,是很方便的。第三,要粉碎敵人的第五次『圍剿』,這個敵人主要是薛岳、吳奇偉、周渾元,而要同蔣介石的這個嫡系打幾個好仗,在黔東北地區是有困難的,那邊還有個劉建緒,他是專事等著我們去同2、6軍團會合的,他可以同薛岳取得密切的協同;另外,在川鄂邊還有個徐源泉,此人不可小看,湖北黃岡人,科班出身,南洋講武堂的,手頭有好幾個師。我們要往那邊去,弄不好還是鑽口袋。這裡,我順便說說鑽口袋的問題。這個鑽口袋的問題,我們要完全避免是很難的,可以說是不可能的。我們到哪裡,蔣介石就在哪裡畫個圈圈,一個圈圈就是一個口袋。但是,口袋與口袋不一樣,有的是紙口袋,有的是布口袋,有的口袋是裹了鐵皮的。這就給我們提出了兩個問題:一是選好口袋;二是要學會從口袋裡鑽出來,而不是鑽進去。我們不沿湘西那條路去同2、6軍團會合,就是不去鑽那個鐵皮做的口袋。第四,有人說了,到川黔邊,不是同樣要驚動劉湘麼?劉湘和薛岳、王家烈南北夾擊我們怎麼辦?我說,劉湘到底能深入黔境多少,還難得說。他背後還有個紅4方面軍,劉湘在紅4方面軍面前是敗軍之將,他不怕徐向前過了嘉陵江?當然,到黔北遵義地區也不是沒有困難的,問題在於那方面的困難少一點,好對付一點。沒法子啊,在現在的中國,要想找一塊對共產黨和紅軍沒有困難的地方,是找不到的。說來說去我是一句話,就是想到黔北去發展一下,尋機打幾個好仗。湘江一仗沒有打好,我是一直不服這口氣的!」
  毛澤東的話不算短,可似乎在不該結束的時候結束了。他好像應該講到某些人頭腦中的那條「蟲」,但他沒有講,連邊都沒有挨一下。他拿住一條,只講軍事,不涉及其他。在他的長篇發言中,李德聽著伍修權的翻譯,一句沒吭。在聽了毛澤東最後一句話的翻譯後,李德竟掏出一張小手帕來擦拭著自己的眼睛,完了跟伍修權小聲道:「我這是到中國來,從他嘴裡聽到的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話……」
  周恩來望著博古,想知道博古是不是有作結論的話。等了片刻,博古沒有話。周恩來說:「既然又開了一個會,自然應該有點記錄才好,又考慮到是軍事指揮上的問題,我這裡寫了幾條,是不是再通過一下?」
  周恩來的這一手也是很厲害的。他接著讀了一個題目叫作《中央政治局關於渡江後新的行動方針的決定》的草稿。讀完後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通過了。當中最要緊的一句話是:「建立川黔邊新蘇區根據地。首先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然後向川南發展……」
  會議上沒吵架,會外頭吵起來了。政治局委員們還不曾走出那個小院的後排橫屋,罵娘、吵架的便來了,他們是彭德懷、林彪、羅炳輝和葉劍英。他們一跨進總部院內,叮叮噹噹,就聽彭德懷在罵娘:「他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嘛,侯之擔在對岸修工事,我們倒在這裡停下不走了,是忙著吃大菜嗎?」羅炳輝也是個火爆性子,吼道:「是要等人家修好了工事,再來個湘江之戰嗎!?」劉伯承把他們堵在院子裡,要他們「別吵別吵」。葉劍英說:「就是嘛,要不停下這一天多,部隊都過江了!」林彪也說:「我1軍團都堆在南岸山這邊,敵人要是過了江怎麼辦?」
  正嚷嚷著,政治局委員們走出門來。彭德懷一看陣勢,跟劉伯承說:「准又是他們吵架在前,我們罵娘在後。」劉伯承眨了眨鏡片後的眼睛說:「沒那回事,一年之初,吵架不吉利。」一句話,又把彭德懷逗樂了:「娘的,那我們今天就來討個吉利嘍?」林彪在一旁說:「說半天今天是元旦啦,我看你總參謀長怎麼招待我們!」
  說著,周恩來走近前來:「各位軍團長來得正好。伯承啦,快請朱德同志,我們開個簡短的軍事會議。」
  彭德懷問道:「到底過不過烏江啊?」
  周恩來說:「當然過,明天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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