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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塊石頭砸死人


               什麼人都有?

                酒肉朋友

  六月的鄉村,一片繁忙,一片喜悅,農人們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天氣一天天熱起來,而地裡的小麥也眼看要收穫,田地裡綠黃交映整齊的麥穗隨風搖擺,望過去恰似陽光映照下的碧海。綠波裡泛裡金黃色的鱗光,漾起一層層麥浪,傳過去,傳過去,傳到農民眼中,泛成喜悅的笑紋。

  鄉村的夜是靜溢的,沒有汽車馬達的喧囂,只是那偶而傳來的幾聲狗吠與雞鳴更讓人覺得寧靜。趙金升的家裡傳出了爽朗的笑聲:「哈哈……來,斟,斟,乾杯!有些時候沒有這麼喝酒了,哈哈哈……干!——」

  屋子裡顯然是在飲酒。趙金升的家住在村邊,宅基是從池塘裡墊起來的,房子前面是一塊空場,後面一個坑塘,不過是四季缺水,只有到夏天積些雨,也存不多少日。房子是五間大瓦房,門敞窗闊,笑聲是從裡屋傳出來的。

  裡屋的擺設很簡單,並牆正中貼壁是一個茶几、兩個沙發,牆角有一座角櫃,櫃裡是一台18寸的彩電。屋子靠窗是一張雙人床,上面整齊地排些薄被。酒桌擺在屋子正中央電燈下,桌上擺滿了菜餚,花生米、炒蒜苗、青椒、雞蛋等等,儘是些素淡的菜。酒桌邊面對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圓臉,胖乎乎的;一個是瘦臉,個子不高,眼睛不大,卻閃著精光。胖的正拿著酒壺給瘦的敬酒,那瘦的用手指輕輕扶住酒杯,連聲說:「升哥,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胖的故作生氣,道:「瞧你,咱倆誰和誰呢,你還這麼客氣,撒手,撒手!——」

  瘦的笑笑,將手指從杯邊拿開:『「升哥,咱倆可有一段時間沒坐到一塊兒喝喝說說啦,——」

  「可不是怎的,我覺得這兩年不比以往了,現在一搞什麼改革呀開放呀,咱這村裡也變了樣似的,一下子都忙得腳後跟踢著後腦勺,哪像以前吃了飯坐到一起談東扯西的。唉,現在呀,都忙嘍!——」

  「升哥說的也是,這幾年的確人人都變了樣,大夥兒都急急忙忙地往前奔日子,相互之間交往是少了一點——」

  「兄弟呀,我也忙,你也忙,咱倆拉家常的時候少了,我的心裡有時真覺得憋習,想找你聊聊。卻又怕耽誤你的事,看你怪忙的——」

  「升哥,升哥,這你就把小弟看遠了,咱倆誰跟誰呀,我再忙也不會忙得忘了朋友,升哥你得喝一杯,小弟可不把你當外人,升哥這麼說讓小弟心裡不好受——」

  「哈哈哈……」趙金升聽了笑起來,抄起酒杯,點頭笑著說:「好,好,好,怪我不會說話,我認罰,來,於一杯!」

  一仰脖,「吱」得一聲。酒杯咕嘟著,被趙金升嚥下,瘦的拿過酒壺給倒滿。

  「升哥,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你儘管給小弟說,小弟能幫上忙的,一定幫忙,幫不上的你也別爛到肚裡,說出來心裡痛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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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趙金升的妻子又端了一盤菜送上來,瘦的趕緊伸手接過盤子,說:「嫂子,你也別忙活了,快坐下也喝兩盤,我又不是外人,有什麼吃什麼——」

  趙金升的妻子笑了,用圍裙擦著手說:「福新兄弟,瞧你說的,我忙活什麼啦,你升哥有好些日子沒跟你坐著啦。那幾天總念叨著說找你聊聊,今天你們倆好容易坐在一塊兒,嫂子多燒幾個菜,你倆慢慢喝著。我也不會喝酒,我去看看水開了沒有——」說著,轉身出去。

  「哎,嫂子——」

  「別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就是這樣,她又不會喝酒,她願意多燒萊,就由她去做,咱倆喝——」

  兩人推杯換盞喝過幾杯,福新夾了口菜放下筷子,抬眼看了看趙金升,問道:「升哥,剛才你說有些愁事,不知為了什麼,有什麼不順心嗎?」

  「唉!」趙金升放下酒杯,歎了口氣說:「咱普通老百姓,要說沒事也沒事,沒什麼大事;要說有事也有事,儘是小事、東家長李家短,碰這個挨那個。這兩年人家都學得精了,也就不像原來那麼好處事了。這不,前些日子跟長征,長征你知道嗎?姓顧,本來跟他作了一次買賣,你知道我,有技術但跑外出門不行。這麼著,他負責去外面聯繫業務,我在家裡掌握質量,合夥做了幾十件衣服,誰想,他這人不誠實,在外面賣了高價,卻回來對我說剛能保本,自己私吞了賺的錢,這不明擺著拿我當傻瓜耍著玩兒嗎?其實咱自己也明白買賣場上的這些事,這種事我能看不出來嗎?這不是鬧了個不歡而散嘛。唉!顧長征跟我從小一塊耍大的,關係那麼好,沒想到為了這麼幾個錢給我弄這個,我後來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現在這人都怎麼啦,掉在錢眼裡啦——」

  福新聽著,隨手從桌邊拿起一支香煙點著,緩緩地吸了幾口,微微笑著說:「升哥,原來為這事煩悶哪,這幾天我也聽了幾耳朵你和顧長征的事,聽說你們倆間翻了,但不知為什麼,鬧了半天是為了這個,那麼他吞的錢又吐出來了嗎?——」

  趙金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輕輕點點頭。福新笑著說:「升哥,這不就結了,錢要回來就行了,管那麼多幹什麼。這年月誰不認錢呀,誰不知道錢是好東西,聽說搞什麼市場經濟,咱老百姓啥也不論,現在沒錢辦不了事。這日子最緊要的就是掙錢,什麼遠啦近啦——」

  趙金升聽著,臉上一改怔,放下酒杯,用異樣的目光看了一眼對面的福新,彷彿一下子不認識了似的。福新與金升目光相接,愣了一下,隨即連聲笑道:「升哥,你可別多想,我的意思是說,咱兄弟們的眼光有些老了,現在這人眼皮子都薄了,尤其是年輕的,更不聽『三七二十一』,哪裡論什麼規矩,——」

  「哦,可是這麼說,但我總覺得作人心正點好。昧了良心,吃飯不香,睡覺不踏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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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新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正這時門外有人朗聲問:「有人在家嗎?有人在家嗎?——

  屋內兩人放下杯筷,應一聲,起身開門,趙金升忙說:「噢,快進屋,快進屋,正好一起喝兩盤——他娘,快拿副筷子,添個酒杯——」

  一個魁梧的身影應聲進屋,是趙金升的斜後鄰居張謙,福新早拉過椅子讓張謙坐下。

  「謙哥,坐下坐下,喝兩盤嗎——」

  張謙連連擺手,搖著頭說:「不不不,剛吃飯,你們喝著,我坐這邊床上就行了,你們喝,你們喝——」

  趙金升卻笑著要推張謙坐到椅子上:「客氣什麼,來來來,喝兩口,來吧——」

  「別別別,我真不喝,剛吃了飯不喝酒,你就別勸了,到這裡我會客氣嘛,我真不喝——」

  「真不喝?——那我就不勉強了,給你煙,抽顆煙吧!——」

  趙金升和福新各自坐好,倒上酒接著喝,趙金升邊嚼菜邊問道:「謙兄弟,有什麼事嗎?」

  張謙點上煙,抽了幾口,看了看金升又看了看福新,笑著說:「啊哈哈,沒有,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那——」

  張謙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福新笑了,開玩笑似的問:「謙哥,怎麼?是不是守著我不好說呀,要不要——」

  張謙趕緊擺手,說:「福新兄弟,看你說什麼呢,其實事不大。唉!還是那令人頭疼的電費,咱們這人家,日月損耗那麼多,我實在覺得有點怪,怎麼別人沒有這麼損耗呢。這月電費該由我負責收,可今天我一看總表,好傢伙,和各戶分表又差好幾十度,老這樣怎麼行呢,金升哥當初安表扯線時當了組長,這不今天我想跟金升哥商量商量,看想個什麼法子——」

  說到這裡,筆者有必要說明一下,這張謙說的電費是農村用戶照明用電費,前幾年農村照明用電是每家一塊電表,裝在各自家裡,收電費時,電工挨家挨戶抄表算電費。這種辦法又麻煩又給個別人偷電創造了機會,村裡電費虧空特別大。後來村子裡改變了方法,規定總表上高桿,各戶按自願結合的原則,結合起來共用一塊總表,村裡按各總表計收電費。具體各戶電費各戶則由各小結合體內部商定的如何計收。

  張謙方才提到的也正是這種電費計收之事,趙金升聽張謙說完皺了皺眉,轉頭看著張謙。

  「又超了幾十度?——」

  張謙點點頭,自言自語似地說:「要是長這樣,這事沒法辦,說的不好聽,你們倆也不是外人,我總覺得咱們這一夥兒有人辦得不對頭,有人沾大夥兒的便宜,依我說,趁明天一早咱挨個把分表查查,看是不是有表壞的,或者有表不准的。」

  趙金升看著張謙,砸了順嘴,緩聲說:「咱這一夥兒——不會吧,會有人幹這種事!——查查也好,弄清楚總比糊塗著強,你說呢,福新——」

  「哦!」福新像是嚇了一跳,應一聲端起酒杯喝一口,又緊吃了兩口菜,抬抬眼皮說:「可不,該這樣,該這樣——」

  第二天大清早,趙金升便同張謙,還有另外一戶趙猛,論輩份趙猛是趙金升的堂侄。福新說有點事沒跟著,三個人搬著長梯挨戶查看。查到張謙的堂弟張和家時,張和的表壞了不走字。趙金升看看張謙說:「記下吧,你堂弟家這個月的電費按最高的拿,行嗎?」

  張謙點頭,趙猛卻在梯子上拿出鉗子,「咋嚓」一聲把張和家的電線剪斷了,嚷著:「表修不好不能讓他家用電。」

  張謙用眼掃了一眼梯子上叫嚷的趙猛,嘴唇顫了顫,沒有說話。趙金升一拍腿:「你怎麼給他掐了,表不走沒關係,讓他和用電最多的拿一樣錢不就結了,沒必要給他掐了線——」

  趙猛也沒回答,自顧下了梯子,搬起梯子向福新家走去,趙金升搖搖頭,轉臉對張謙說:「年輕,做事太莽撞了,太莽撞了!——」

  張謙仍是沒說話,低頭也走向福新家,張謙爬上梯上看了看福新家的電表,站在梯子上轉頭說:「福新這個表也不動,怕也需要修一修,你們上來看看,——」

  說完,張謙下了長梯。趙金升爬上去看了看,福新家的表是壞了,打開電燈後表盤不轉。

  趙猛卻也爬上長梯看了看,又用手在表殼上猛地拍了兩下,然後轉頭對下面說:「難說壞了,你看這不是轉動了嘛!他這個表沒什麼事,是好的,——」

  說著跳下梯子,搬著梯子就走,張謙在旁邊沒言語,臉色一下子變了,撤了撇嘴,冷冷地對趙金升說:「這表呀,咱甭查了,查也沒用,就那麼回事罷。該掐的掐,該掐的又不掐,這誰還治得了,算了,我也不查了,我走了——」

  趙金升見趙猛這樣也很生氣,明明是福新家的表需要修理,趙猛卻拍兩下便說沒事,更別說剛才張謙堂弟張和家的表不容分說便給剪了線,這於理不通。趙金升又聽張謙如此一說,心裡更增加了幾分對趙猛的氣憤,張口喊到:「小猛,你把梯子搬回來,把福新的線也斷掉。回來,你這是幹什麼,他的表壞了就壞了,讓他去修嘛,——」

  趙猛扛著梯子回頭看了看張謙,張謙白了他一眼,一挪臉不再看他。他又看了看趙金升,笑嘻嘻地對堂叔說:「升叔,福新叔的表沒事兒,不用再看了,剛才我看得清清楚楚,表盤轉得還挺快呢——」

  「胡說——」

  趙金升聽趙猛這樣信口開河更氣得打顫,指著趙猛直罵:「你這小子,今天這是怎麼啦,故意是不是?明明剛才我和你謙叔看了,他的電表不轉,你怎麼愣是這麼說呢,你這不是成心讓我這個組長為難嗎?你給我回來——」

  趙猛一聽把梯子從肩上拿下來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跺腳嘟嚷著:「喲,人家好心好意扛著梯子東跑西顛地,想幫著查查表,沒想到卻讓人這麼罵我。不管怎麼說,我也娶了媳婦算個大人了,也不給我留個臉兒。好,我不幹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說什麼——?!」

  趙金升直瞪眼珠子,張謙一看,拉了拉趙金升說:「依我看哪,今天咱也別再查了,晚上大夥兒聚一塊兒四四一下,看到底該怎麼辦,沒必要這樣鬧得不痛快,——」

  還沒等趙金升說話,那邊趙猛開口道:「對,好好商量商量吧,要不這事誰也說不清,省得有人吃裡扒外,大夥兒倒要

  「你——」

  趙金升氣得早已說不出話,恨不得上去打幾個嘴巴子,被張謙拉傷了,就這樣,三人很不愉快地各自回了家。又挨著通知了其他幾戶,晚上在趙金升房前的空場上一起商量。

  趙金升回到家,越想心裡越覺得氣堵,心裡暗罵:「這小子,這是怎麼啦,混蛋,好好的事讓他給弄成這樣,還讓張謙對我不滿意,——真他娘的氣死人,——」

              湊在一起說個明白

  晚上,吃過晚飯,張謙、福新、趙猛一干人等都陸續來到了趙金升房前的空場上,有的拿著小凳子,有的拿著小馬扎,有的則乾脆找此乾草放到屁股底下席地而坐。大家圍成一圈。

  趙金升早早就坐在那裡,悶悶地吸了幾顆煙,他正與趙猛對面而坐,見大家都來了,趙金升用手指輕輕彈了煙灰,煙灰落了趙金升一褲面一腳背,他忙用手拂去,又跺腳震去煙灰然後抬頭看著大夥兒說:「我先說吧,要說,咱們早該坐一塊嘀咕嘀咕這事,都是因為我原先覺得咱們這幾個人沒有那種人,用不著弄那麼仔細,也就一直沒提這事兒,沒想到,這連著幾個月咱們『損耗』都大的令人不相信,這不能說沒有問題了,不過我的意思不是說咱們當中有人沾大夥兒的便宜,我確信咱們當中沒有這樣的人,可是保不準哪家的表壞了,不轉了,不准了,這也是說不定的事——」

  剛說到這兒,坐在福新身旁的張和咳嗽了一聲,抬頭說:「升哥,我插一句,我那表壞我確實不知道,也是我安上以後就再沒有動過,沒料到它不轉了,這也沒什麼,我就和用電最多的戶掏一樣多的電費吧,我沒啥說的,有規矩咱就照著辦,不能搞特殊,回頭我拆下表來讓人家給修修,校準了再安,行嗎,升哥

  趙金升聽出話中有話,卻又不好說什麼,狠狠地吸了幾口煙,將煙頭扔到腳下,又用右腳狠狠地踩住擰了幾下,煙頭被碾成了粉末散陷在土中。趙金升等張和說完,接口道:「我兄弟說的是,咱原來也說過,誰的表不走字,誰的電費就跟最高的標齊,誰也不能例外。今天掐了你的電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就是當時小猛手快了點,年輕人嘛,你也別往心裡去,等回頭接上就是了,我今天讓大伙來也正是為了這事兒,看是不是大夥兒商量一下,可能除了你的表,別人的表也有不好的——」

  「哎升哥,你這話說的,我可沒怪你掐了我的電,我可不是那意思,該辦就怎麼辦,我也不怪趙猛——」

  趙猛在一旁忍不住插了幾句:「就是嘛,人家和叔還沒說啥呢升叔倒說我不好,我怎麼拉,福新叔的表本來就沒事兒,我在梯子上看得明白,一準是你們看的時候福新叔家沒有開燈,沒有用電,要不,電表肯定會轉的,——」

  說完,他又轉頭看了看福新,福新一直坐在那裡沒有聲響。此刻,他用手神了神衣領,抬眼看了看趙猛,微微笑了笑,又轉臉看看其他人,張謙正低頭捲煙葉,張和也側著臉若有所思,福新的目光最後與趙金升的目光相接,福新交微笑著說:「我嘮叨兩句,剛才張和哥也說過了,按規矩辦,誰也別例外。我那個表也有可能會壞的,這個我得承認。不過,要說現在壞了,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為前兩天我剛讓人看過,沒有查出毛病,一下子壞了,不大可能吧——」

  趙金升聽他說完,剛想接話,忽聽張謙開了口:「福新兄弟,你這麼說也是個理兒,可是你的表確實壞了,可能不可能的這是事實,我和金升哥都看到了,最好還是校對一遍,你說呢?——」

                狼狽為奸

  福新瞇起眼,聽著張謙的話,右手手指輕輕地點敲著右腿膝蓋骨,等張謙話打住後,他睜開眼,笑了。慢聲說:「謙哥,不是兄弟不知好歹,謙哥這麼說倒顯得我福新沾了便宜還要賣乖似的。其實,這電表表盤薄薄亮亮的,難免有時看不準,我這個月用電也確實很少。再說,小猛子也說了,我的表可能沒問題,沒準兒是你看錯了——」

  趙金升早就憋不住話了,粗聲說:「福新——,你可不該這麼說,嗅,看錯了,哪能呢,他看錯了,我也看錯了嗎?就小猛看對了?——真是的——」

  趙猛在一旁不樂意了,低聲嘟囔了一句:「這太有可能了

  「你說什麼?——」

  趙金升看著趙猛那副洋洋的神態很有些生氣。粗聲跟了一句。

  「你說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胡攪泥,你——」

  「我怎麼啦,我!福新叔的表就是沒壞,我見了——」

  「放你娘的屁!——」

  「你罵我?!——你——』

  趙猛唱地站起來,福新用眼角瞥了瞥,嘴角暗掛一絲得意的笑紋,叉著手說:「小猛,小猛,你可不能這樣、坐下,坐下,你可不能跟你升叔干仗,他好歹是你叔,即使罵得不對,你也不能跟他干仗,快坐下——」

  趙猛一甩胳膊,氣哼哼地說:「叔叔也不能這樣啊,白天當著那麼多人罵我,晚上還不算完,還罵,這分明是理屈詞窮,想嚇唬我,不讓我說實話——」

  「你——,你要再說我打你——」

  趙金升氣得也站起來,舉手要打趙猛,其餘人早已紛紛起身勸阻,福新推了一把趙猛,很生氣似得說:「你真是個猛小子,還不快回去,回家吧,可不能回去再回來,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回家了再拿著傢伙回來跟你升叔干仗,我可不饒你,聽見了嘛,快回去。——」

  趙猛聽他一說,瞪了瞪趙金升,趙金升被人攔著,氣得直喘粗氣,趙猛一咬牙,眼裡冒出了寒光,他轉身跑回了家,別人也沒攔他,其他人又都勸趙金升坐下,繼續說事。

                狗使棒槌

  然而,還沒等大家坐穩,就見趙猛手提著一把菜刀,大叫著衝到趙金升面前,」掄起來就剁,趙金升躲閃已經來不及了,用雙臂一迎,菜刀砍在胳膊,血當時流出來,趙金升疼得一跳,眾人也早已將趙猛抱住,奪下了菜刀,又趕緊扶住趙金升。這是福新卻始終沒有動靜,看著趙金升倒在地上,他像是很生氣似得說:「你們這是幹什麼!這是幹什麼!好好的,打什麼架,這我可管不了,我可不願跟著你們爺兒倆丟人——」

  咕哪著……他抬腿悄悄地溜走了。但他並沒有回自己家,而是急急地走到趙猛家,故意虛張聲勢地說:「快快!你們還在家等什麼呢,小猛都快讓人給打死了,快去吧,拿點傢伙,有菜刀……」

  故事到這裡並沒有結束,趙金升受傷住進了醫院,趙猛被拘留。』

  韓愈在《椰子厚墓誌銘》中寫過;「今天平居里巷相慕悅,酒食遊戲相征逐詡詡強語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負,真若可信,一旦臨小利害,僅如毛髮比,反眼若不相識;落陷並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

  正是說的這種人,平日強裝笑顏,討好別人,山盟海誓,永為摯友,一旦有了小的利害之私,便翻臉不認。非但如此,更有甚者借刀殺人,落井下石。世事紛壇,人心叵測,交朋友一定要細心判斷,切不可只憑三句好話就輕易相信別人,更不能將此之道付諸交友活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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