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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安慶保衛戰



關係太平天國命運的關鍵一戰

  太平軍取得二破江南大營之戰勝利後,安徽戰場的形勢卻非常嚴重。湘軍乘太平軍二破江南大營和東征蘇常之機,大舉向東進犯,進圍安慶。從1860年9月到1861年9月,太平軍和湘軍在安慶周圍展開了長達一年的爭奪戰,最後安慶失守。太平天國的軍事形勢由此日趨惡化。
  安慶是天京上游的重要門戶,安慶的得失,對太平天國後期戰爭的全局關係極大。湘軍統帥曾國藩深知攻取安慶的意義,認為安慶為必爭之地,「目前關係淮南之全局,將來即為克復金陵之張本」(《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十一,第43頁)。因此,在1860年6月令其弟曾國荃率湘軍近萬人進扎安慶北面的集賢關,並於城外開挖長壕二道,前壕用以圍城,後壕用以拒援。曾國藩自己在咸豐帝一再嚴令下,於1860年7月底率萬餘人立大營於皖南祁門,擺出一副東進蘇常的架勢,但實際上注意力仍集中在奪取安慶上。
  1860年9月下旬,鑒於安慶已為湘軍所困的局面,太平天國領導人決定再次採用「圍魏救趙」之計,即按1860年5月天京會議確定的方針,進軍湖北,迫使湘軍回救,使安慶之圍不攻自破。具體部署是分兵五路,江南江北並進:陳玉成率軍從長江北岸西進,經皖北入鄂東;李秀成率軍從長江南岸西進,經皖南、江西,進入鄂東南;楊輔清、黃文金率軍沿長江南岸趨贛北;李世賢率軍經徽州入贛東;劉官芳率軍攻祁門曾國藩大營。以上五路,李秀成和陳玉成取大鉗形攻勢,預定次年春會師武漢,佔領湘、鄂軍的後方基地,以調動圍攻安慶之敵;後三路主要是牽制皖南和江西湘軍,並伺機殲敵。每路兵力少者數萬,多者10餘萬。
  1860年9月底,陳玉成率軍自天京北渡,進入皖北活動。
  11月26日,陳玉成聯合捻軍進至桐城西南掛車河一帶,紮營40餘座,試圖直接救援安慶,但不斷遭到多隆阿部鄂軍和新任安徽按察使李續宜所部湘軍的進攻,傷亡很大,不得不北走廬江休整。直接救援安慶的努力失敗。
  1861年2月,南岸的李秀成部已由浙入贛,正向西挺進。
  陳玉成便按合取湖北的既定方針,開始向湖北進軍。3月22日,陳玉成進至黃州。英國參贊巴夏禮威脅陳玉成不要進攻武漢。陳玉成上當,決定中止向武漢進軍。除留賴文光率部駐守黃州外,分兵數路,於3月下旬至4月中旬先後佔領湖北蘄州、黃安(今紅安)、德安府(今安陸)、孝感、黃陂、隨州、雲夢、應城、麻城等地。4月下旬,陳玉成鑒於安慶被圍日緊,又不見李秀成部如期入鄂,遂決計放棄合取湖北的計劃,親率所部東下,再次直接馳援安慶。
  李秀成部10月下旬從天京出發,轉戰於皖南和浙江境內,直到1862年2月中旬才自浙江入贛。6月上旬分三路進入湖北:右路由武寧北攻湖北興國州(今陽新),中路由義寧州北攻通山,左路西攻通城。6月中旬,李秀成接到賴文光發自黃州的稟報,得知陳玉成早已回師東援安慶。李秀成對攻鄂本來不甚積極,便於7月上旬率部撤出湖北,折入贛西北地區。這樣,太平軍又一次失去了奪取武漢的機會,兩路合取湖北的計劃至此全部落空。
  楊輔清、黃文金部在皖南和江西戰場雖經頑強作戰,多次受挫,進軍贛北、切斷江西和祁門大營聯繫以解安慶之圍的計劃沒有實現。
  李世賢、劉官芳部在皖南和江西戰場也遇到湘軍的頑強抵抗,沒能攻克祁門大營,進軍贛東的計劃也因左宗棠部湘軍的抵抗而落空。
  這樣,原定的五路救皖計劃因為各路將領未能協調一致而宣告失敗。
  安慶自1860年夏被圍後,太平軍2萬餘人在謝天義張朝爵、受天安葉芸來率領下,堅守城池,以待援兵。
  1861年4月,陳玉成由鄂返皖,率軍3萬進至安慶集賢關,逼近圍城的曾國藩部湘軍。4月29日,陳玉成與城內守將葉芸來分別率部紮營於城東北的菱湖南北兩岸,並以小艇溝通兩岸聯繫。與此同時,洪秀全鑒於合取湖北以救安慶的計劃未能實現,決定由干王洪仁𤎜、章王林紹璋自天京率兵直接救援安慶;定南主將黃文金也率部自蕪湖西援。1861年,洪仁𤎜、林紹璋會合桐城、廬江一帶的吳如孝部,共2萬人,進至安慶北面的新安渡、橫山鋪、練潭一帶,連營15公里,謀與陳玉成部會師,共解安慶之危。曾國藩也決心投入更大的兵力,與太平軍決戰安慶。
  1861年5月10日,曾國藩移營至江邊上的東流,就近指揮;同時,將鮑超部6000人自景德鎮調往江北。坐鎮太湖的胡林翼也調總兵成大吉部5000人赴援安慶,並提出「南遲北速」的作戰方針,即打洪仁𤎜、林紹璋宜速,打陳玉成宜遲、宜慎重。這樣,太平軍與湘軍在安慶城外激烈的爭奪戰開始了。
  5月1日,陳玉成及葉芸來部與湘軍曾國荃部及楊載福部水師戰於菱湖,未分勝負。2日,多隆阿部近萬人分四路向練潭和橫山鋪猛撲。駐新安渡的太平軍萬餘人前往救援,多隆阿以三營步兵正面接戰,五營步兵從側翼攻擊,以馬隊繞到後面攻擊。太平軍前後受敵,傷亡很大,洪仁𤎜、林紹璋、吳如孝率余部退守桐城。3日,自蕪湖來援的黃文金部七八千人和捻軍2萬餘人趕到,紮營於桐城東南天林莊一帶。6日,黃文金會同洪仁𤎜等率3萬人攻新安渡和鄂軍掛車河老營,又被多隆阿擊退。黃文金等部為多隆阿所阻,無法與陳玉成會合,便撤出天林莊,退至桐城東面的孔城鎮。
  陳玉成見洪仁𤎜等所率援軍受阻,便於5月19日率馬步五六千人繞道赴桐城,留部將劉瑲琳等據守集賢關內外各壘。
  5月20日,陳玉成抵達桐城,與洪仁𤎜等商定於23日進攻掛車河之敵。太平軍的作戰計劃被多隆阿掌握,於是多隆阿決定先發制人,在太平軍進軍路線上埋下伏兵。23日,太平軍開始行動,24日發起進攻,但很快陷入敵之包圍圈,傷亡很大,只得退回桐城。
  在此以前,鮑超、成大吉兩部湘軍共萬人已於5月20日抵達集賢關外,並立即進攻關外赤岡嶺太平軍四座營壘,被劉瑲琳擊退。湘軍在赤岡嶺附近修築炮台數十座,從6月2日始,不斷對赤岡嶺四壘實施轟擊。8日,太平軍三壘被毀,惟劉瑲琳所在的第一壘仍頑強抵抗。9日,劉瑲琳向北突圍,被鮑超部打敗,劉瑲琳犧牲。赤岡嶺四壘太平軍4000人都是太平軍精銳,此次全部被殲,使陳玉成部的戰鬥力大受影響。
  7月1日,吳定彩自菱湖向湘軍發起進攻,被湘軍擊敗。
  7月8日,曾國荃督軍對菱湖南北兩岸的18座太平軍營壘發動進攻,數千太平軍出降(結果均被殺)。吳定彩率殘部退入安慶城內。
  安慶被圍數年,糧彈將絕,太平軍援救又連遭失敗,天京當局決定再從皖南調楊輔清部增援。7月下旬,楊輔清部自寧國府出發渡江,8月21日至24日,陳玉成、楊輔清等部約四五萬人陸續進抵集賢關,列營40餘座。25日和26日,陳玉成、楊輔清督軍向曾國荃部後壕發起猛烈進攻。曾國荃督率各營堅守,待太平軍逼近時,槍炮齊發,使太平軍傷亡甚眾。8月28日至9月2日,太平軍每夜都對敵營進行襲擊。9月3日夜,再次發起猛烈進攻,同時用小船運米入城,被湘軍水師全部搶去。9月5日凌晨,湘軍於北城轟塌城牆,攻入城內,會同長江水師,南北夾擊。守城太平軍全軍覆沒,葉芸來、吳定彩殉難,張朝爵乘船突圍,不知所終。
  安慶保衛戰是太平天國戰爭史上最慘烈的一次戰役。安慶失守,使天京西線屏障遂失。洪仁𤎜說:「我軍最重大之損失,乃是安慶落在清軍之手。此城實為天京之鎖鑰而保障其安全者。一落在妖手,即可為攻我之基礎。安慶一失,沿途至天京之城相繼陷落不可復守矣。安慶一日無恙,則天京一日無險。」(《洪仁𤎜自述》)
  在長達一年的安慶保衛戰中,太平軍先後投入數十萬兵力,最終歸於失敗,教訓極為深刻。從戰略上看,太平軍處於被動保守地位,為安慶一城的得失所左右,被迫同敵人進行戰略決戰,這是最大的教訓。同時,在作戰指揮上也犯了一系列嚴重錯誤。
  第一,主要將領缺乏一致而堅定的決心。除陳玉成積極主張救援安慶外,其他主要將領都不十分積極。
  第二,主要將領決心不果斷。陳玉成、李秀成貿然放棄合攻湖北計劃,不堅決奪取武漢就是明證。
  第三,缺乏集中統一的指揮。太平天國沒有指定前線最高指揮官,各部主將基本上是各行其是,違反了兵權貴一的兵法原則。而敵人一方則十分明確。這是安慶保衛戰失敗最主要原因之一。
  所有這些錯誤,最終導致了安慶的失守,從此,太平天國革命形勢急轉直下,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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