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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美國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一個坐落在沙漠上的城市,卻有著比星辰還璀璨耀眼的光芒。當火紅的太陽西下,黑夜取代了白天,霓虹燈換下了蒼白,奢靡登上了拉斯維加斯的舞台。夜,讓這個沙漠賭城變成了美麗誘惑的舞娘,教所有人為她鼓噪沸騰。
  而這個糜爛浮華的賭客天堂——正是方蝶依和她堂姐方蓉的大學畢業禮物。
  “蓉,你動作快一點,我有預感,我今晚的手气一定會很好。”看著方蓉衣服一件換過一件,蝶依終于忍不住地催道。
  “得了吧!你的預感沒有一次靈驗過。”方蓉依然慢條斯理地換著衣服,這里是拉斯維加斯,可不是她們家附近的便利商店,這衣著可是不能不講究。
  兩眼一瞪,蝶依噘嘴抗議,“你什么意思,我都還沒下去賭,你就詛咒我!”
  “你難道不覺得嗎?每一次你一有預感,不但沒實現過,而且通常是倒大霉,像有一次,你不是預感商英的教授不會點名,結果,教授那學期就只點那次名。”方蓉一副就事論事地表示道。
  咬牙切齒,蝶依沒好气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泄我的气?”說到這件事她就覺得很嘔,就因為那次點名沒到,她們那位教授每堂課都會特別用眼睛點她的名,害她之后只能當個乖寶寶,就是連上課打個瞌睡都不敢,實在有夠窩囊。“人家賭場開著本來就是要賺客人的錢,讓它賺你一點錢有什么大不了。”
  翻了翻白眼,蝶依捺著性子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成就感的問題。”她雖然不是那些妄想來拉斯維加斯一圓發財夢的賭客,但是如果能夠贏錢,讓這次的旅游滿載而歸,總是一件很得意的事。
  方蓉搖了搖頭,“你不要什么都講成就感,你小心,早晚會栽在它手上。”
  聳聳肩,蝶依可不在意,她這個人就是好強,只講成功,不許失敗。“快一點,你到底換好衣服了沒?”她把話題轉了回來。
  咬了咬下唇,方蓉不滿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沒有一件順眼!”
  “你太挑剔了,我覺得每一件都很好看啊!”沒見過像蓉這么自虐的女人,覺得不順眼,還千辛万苦地把它們從台灣扛來。
  “如果我像你,是個美人胚子,又是天生的衣架子,我就不會挑剔了。”
  “自己愛漂亮就說,不要拿我作文章。”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她知道自己的确很美,精致的五官,纖細的骨架,柔美的体態,不過,她倒宁愿自己長得一副很堅悍、很有气勢的模樣,讓人看了很自然地敬畏三分,那多有成就感啊!
  “不是麗質天生的女人,如果不稍微愛漂亮點,還見得了人嗎?”殘害別人的眼睛是很不道德的事,而她方蓉可是最有良心的女人。
  “那你慢慢換,換到你大小姐滿意為止,我呢,先下去試試手气。”
  “這樣好嗎?”方蓉不放心地看著蝶依,雖然她的打扮很簡單,白色無袖上衣搭配直筒的白色長褲,但掩不去她美麗奪目的光彩;她一個人走進賭場,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騷扰。
  很清楚堂姐心里在想什么,蝶依笑了笑,“在賭場里,最迷人的是金錢,沒有人會多看我一眼,除非我贏了一大筆錢。”
  同意地點了點頭,方蓉說:“那你就先下去好了,換好衣服,我還得化個妝,不知道還要耗多久,不過,你可不要給我亂跑,就玩吃角子老虎,知不知道?”
  “知道,你放心,我不敢一個人跑去玩二十一點,我會乖乖地坐在吃角子老虎前面喂它銅板,等它叮叮縝a吐錢給我。”
  好笑著看著蝶依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方蓉說:“記住,它如果沒吐錢給你,你可別拿它出气,小心賭場的經理當你是瘋子,把你給丟出去。”
  “為了維護我們華人的形象,我會很努力地拴住自己的雙手和雙腳,不對它動粗。”她只會用嘴巴咒罵它“爛机器”、“笨机器”。蝶依在心里補了一句,然后將放在一旁的小皮包斜背好,跳下床,反過來囑咐道:“你可別讓我等太久了,拜拜!”朝方蓉揮了揮,蝶依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        ☆        ☆
   
  才關上房門,走不到一分鐘的腳程,蝶依突然感到一陣涼意。
  “哎呀!真是傷腦筋!”用力拍了一下腦袋瓜,她喃喃自語,“我這一急,竟然把外套忘在床上。”
  無奈地歎了口气,蝶依轉身想回房間拿外套,然而就在這一個轉身之間,她竟救了自己一命,一把直沖著她而來的瑞士刀沒有正中她的心髒,只划過了右臂。
  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她先是一愣,等對方再度舉刀向她襲擊而來,她才回過神,迅速地偏過身子,讓那刀子只在右胸留下一道傷口,然后她机靈地伸出腳狠狠地朝對方的下体踢去,才轉身往安全門的方向狂奔逃命。
  被蝶依這么一還擊,對方痛得根本無法再朝蝶依補上一刀,等到疼痛的感覺稍稍緩和,已經不見她的人影,于是,腳底抹了油,赶緊逃离肇事的現場。
  而此時,蝶依已經靈巧地由安全門往下跑了三層樓,然后轉進了樓面。
  靠在牆上,她稍稍喘了口气,她很清楚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可是,如果她再不逃,對方真要置她于死,只要循著地上的血跡,很快就會找到這里,到時候她只怕再也沒有力气救自己了。
  忍著愈來愈劇烈的疼痛,蝶依沖向電梯,恰好,有一部電梯正在上樓,她毫不思索地按下上樓按鈕,沒一會儿,電梯在她的面前開啟,她咬緊牙關,步履堅定地走了進去。忍著痛楚,蝶依伸手按下關門鈕,然后昏眩地看著電梯里頭的人,用最后一絲的力气說:“救我……”向前一倒,她失去意識倒進其中一個男人的怀里,這個男人就是剛坐上台灣黑道兩大勢力之一“獄天盟”的盟主——雷昊。
   
         ☆        ☆        ☆
   
  點了一根煙,雷昊吞云吐霧地看著手中的護照許久,才將它收進口袋,轉向那道緊閉的臥室房門。好特別的女人,看似弱不禁風的千金之軀,是需要人家保護的小女人,然而,卻可以在身染鮮血的時候,還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如果不是她在最后一刻倒進他的怀里,他真要以為她身上的鮮血只是用顏料划上去的。
  她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煩?又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他的賭場殺人?
  此時,臥室的門打了開來,出來的人是孟瑋覺,他是個很有名气的外科醫生,此番前來美國,是受邀參加一個醫學發表會,碰巧,雷昊也前來美國巡視在拉斯維加斯投資的賭場,所以發表會一結束,他就轉道過來看看雷昊,但他沒想到,才剛吃完雷昊特地款待的晚宴,就遇到這种事情。
  熄掉煙,雷昊迎上前去,“Blue,她的情況怎么樣?”
  “沒什么大礙了,不過,傷口很深,會留下疤痕。”
  明白地點了點頭,雷昊走到房門邊,遙望躺在床上的人儿。
  “Black,你有什么打算?”順著雷昊的目光,瑋覺心里有些明白,卻還是問道。雖然Black深奧難懂,但是,他們一路走過孤儿院的歲月,一起經歷人口販子的虐待,再到往后成長歲月的相互扶持,他多少了解Black,他可以感覺得到Black對這個女孩子有興趣,要不然,在她倒進Black怀里的時候,Black就不會毫不遲疑地將她抱了起來,堅持不讓一旁的保鏢插手。
  “你認為我應該怎么做?”雷昊反過來問道。
  果然是“Black”雷昊,永遠不會讓別人清楚地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瑋覺輕輕一笑,說:“你把我考倒了,基于醫生的立場,我不希望她再一次發生意外,可是我的私心告訴我,最好少惹麻煩,真是左右為難。”
  “我不用考慮醫生的立場,也不怕惹麻煩,那么,我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左右為難?”
  笑得有些無奈,瑋覺別有用意地道:“你也有舉棋不定的時候啊!”
  面無表情地看了瑋覺一眼,雷昊伸手將房門掩上,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看著那道被他關上的房門,瑋覺已經明白他會怎么安排這個女孩。Black可以是心狠手辣,可以是粗魯野蠻,也可以是講情講義,但絕不會是現在這般的体貼,由此可知,雖然Black嘴色沒有表示,他的下意識卻已經打定主意——他要保護這個女孩子。
  “昊哥!”雷昊的軍師——云琛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他號稱“獄天盟”的情報网,跟雷昊可以說是形影不离,外表溫文儒雅的他,很難讓人聯想到他竟是叱吒台灣黑道的“云狐”。
  “查到什么?”
  “方蝶依和她堂姐方蓉傍晚才剛抵達我們飯店,我循著血跡的路線發現,方蝶依在离開房間之后就成了狙擊的對象,很顯然,這是有預謀的。”
  “那方蓉呢?”
  “我用電話打探過,方蓉現在平安無事地待在房里,對方蝶依的被殺她并不知情,她以為方蝶依正在賭場玩吃角子老虎。”
  微微揚起了眉,雷昊奇怪道:“她讓方蝶依一個人去賭場?”
  “方蝶依等不及下樓試試手气,所以方蓉才讓她一個人單獨行動。”
  頓了一下,雷昊表示道:“這么說,這件事跟方蓉沒有關系。”
  “沒錯,不過,有件事我覺得不太對勁,在我打電話給方蓉之前,她房間的電話一直在占線,我查過了,是台灣打來的,是在方蝶依獲救之后。”
  “這有什么不對勁?”瑋覺不解地插口問道。
  “瑋哥,這通電話來得太巧了,動机值得讓人深思。”雷昊認同地點了點頭,道:“云琛,我要留下方蝶依,其他的事就交給你。”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處理。”欠了身,云琛退了出去。
  走到沙發坐了下來,瑋覺道:“有時候我會怀疑云琛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他很佩服云琛,Black才說兩句話,他就可以完全掌握Black傳達的指令。
  笑了笑,雷昊道:“應該說,是我相信云琛處理事情的能力。”
  “這么說也對。”
  “Blue,多留几天再走。”
  “你放心,我這次本來就計划待上一些日子再走,到時候方蝶依的傷口應該愈合了。”瑋覺在心里輕歎了一口气,也許是他這個人多愁善感,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覺,方蝶依可能會帶給Black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        ☆        ☆
   
  緩緩地睜開眼睛,蝶依遲疑地摸著受傷的地方,雖然還可以感覺到那股疼痛,但是傷口已經經過包扎,顯然,有人救了她。
  掙扎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環視了一眼房間四周,再看著蓋在身上的被子,她還在原來住宿的飯店,只是,這是誰的房間?究竟是誰救了她?當時她眼前一片昏暗,除了看到好几個人影,根本捕捉不清對方的長相,最后,只是憑著本能喊救,然后就陷入一片黑暗天地,什么都不知道了。現在想起來,當時她說的是國語,對方也許听不懂呢!不過,听不懂又如何,看到她身上流著血,也會一目了然。
  糟糕!她發生事情,蓉在賭場找不到她的人,一定急死了,她得赶緊回房。
  掀開被單,就在蝶依准備下床的時候,赫然發現她的無袖上衣已經被換掉了,此刻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男士白色襯衫。
  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抓緊衣襟,蝶依頓覺忐忑了起來,是誰幫她換衣服?
  “你醒了。”正當她陷入沉思,雷昊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
  抬起頭,蝶依迎上了雷昊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是你……救了我?”沒想到救她的人竟然也是個台灣人,而且還這么出色——五官刻畫充滿了力和美,目光敏銳而深邃,挺拔的身段凝聚了一股王者之尊的气勢,只是,在那眉宇之間,透著一抹邪气与神秘,教人望而生畏,看得出來,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沒有答复蝶依的問題,雷昊等她把他瞧個仔細之后,自顧自地又問:“現在感覺怎么樣?”
  “命保住了真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讓雙腳著地,蝶依吃力地站起身,“謝謝你,請問尊姓大名?”
  大步的走到她的身邊,雷昊不發一語地將她抱了起來,放回床上,“醫生交代過,你現在不宜走動,以免傷口再度裂開。”
  “可……”
  “雷昊。”
  愣了一下,蝶依才道:“雷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可是,我還有同伴,我得赶緊去找她,要不然見不著我的人,她會擔心。”
  “你只要安心地待在這里養傷,其他的事,我會全權處理。”
  “雷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肯伸出援手救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么好再繼續待在這里叨扰你?”
  以一种占有的眼神瞅著蝶依,雷昊狀似輕松地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希望你能明白。”看著他那對眼睛,蝶依有一种被困住的感覺,心里頓時不安了起來,“雷先生,我很謝謝你救了我,但是,命是我自己的,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要這么說,我也沒辦法,不過,”雷昊的口气由溫和轉為強硬,“既然救了你,我就不會允許你再去送死。”“雷先生,我不是要去送死,我只是要回去找我的同伴。”如果不是因為他救了她一命,她這會儿准會破口大罵,沒見過這么蠻橫獨斷的男人,他當自己是誰,古代的君王嗎?
  靜默地看了她半晌,雷昊忽然問道:“你知道是誰想殺你嗎?”
  眨了眨眼睛,蝶依有些莫名其妙回道:“當然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敵人是誰,你現在去找任何人,都可能是羊入虎口,替自己找死路。為了你自己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命,你乖乖地待在這里養傷,其他的事我會幫你安排。”什么話嘛,好像他是她的主宰者!鼓著腮幫子,蝶依气呼呼地道:“就算回去送死,那也是我自愿的,不須要你來替我操心。”
  輕輕一笑,雷昊調侃道:“你的脾气不太好哦!”
  “你……脾气不好又怎么樣,又沒有人教你忍受我!”可惡!還不是他自個儿欺人太甚了,要不,她方蝶依的脾气雖然稱不上具有中國傳統美德,但好歹也沒開罪過人啊!
  “傷口還沒愈合,脾气最好不要那么大。”雷昊一副很好心地提醒道。
  “你……”恨恨地瞪著他,蝶依气得說不出話來。
  “生病的人要安分一點,不要浪費体力做一些沒有意義的爭執,那只會拖延你康复的時間。”
  是啊!跟他爭執一點意義也沒有,只會气死她自己,何況,腳長在她的身上,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干么多費唇舌和口水跟他纏斗?
  再次讓雙腳落地,蝶依站了起來,繞過雷昊,朝房門走去。
  “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話,除非,你不想要回你的護照和机票。”雷昊走到房里的沙發坐了下來,悠悠哉哉地蹺起了二郎腿。
  護照和机票……連忙轉過身,蝶依斂住怒气,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不想怎么樣,只要你配合我,保住你這條小命。”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講理呢?”
  笑得有些邪惡,雷昊慢條斯理地表示道:“我雷昊不跟別人講理,我玩的是我的游戲規則,是你自己當著我的面求我救你,那你就只能順著我的游戲規則。”
  這……誤上了賊船也沒這么慘吧?搖了搖頭,蝶依還是不肯放棄,“你怎么可以這樣子,你這是危害人身自由,你知不知道?”
  走到她的眼前,雷昊執起她的下巴說:“想跟我講人身自由,那也要等你走出我的地盤,在這里,我就是法律。”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蝶依無言地看著他,她方蝶依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這一刻,她突然畏懼起這個男人,不是怕他傷害她,而是一种逃不開的感覺,他果然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而且比她想象的還要危險。
  “睡了一天,你現在肚子一定餓了,我請人幫你准備晚餐。”深深地看了蝶依一眼,雷昊轉身朝外頭走去。
  天啊!她竟然睡了一天,那么蓉……沖到床頭,蝶依急忙地想打電話跟方蓉報平安,卻發現,床頭旁的桌子根本沒有電話。
  此時走到房門邊的雷昊突然停下腳來,回頭對著她道:“為了你的安全,我把電話全拔掉了,至于你的同伴,也就是你堂姐方蓉,今天早上已經折返台灣。”
  瞪著雷昊,蝶依不相信地搖搖頭,“不可能,蓉不可能把我一個人丟在拉斯維加斯。”
  嘲笑般地揚起了嘴角,雷昊很現實地指道:“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就算有心管你的事,只怕也是無能為力。對了,我幫你准備了一些衣服,都放在衣柜,我想,從現在開始你應該不需要我幫你換衣服。”說完,他便打開房門退了出去。
  前面的話還來不及消化完畢,后面的話又震住了蝶依,讓她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原來身上的衣服是那家伙幫她換的,那也就是說,她的身体都被他看光了!
  垂頭喪气地在床沿坐了下來,蝶依無奈地往后一倒,她怎么那么凄慘,又是被人家吃了豆腐,又是一個人被孤零零地丟在拉斯維加斯,護照、机票也不在身上,看來,她不想專心養傷也由不得她了。
   
         ☆        ☆        ☆
   
  在陽光底下活動慣了,突然無法自在地呼吸新鮮的空气,任誰都會受不了,于是,在乖乖地躺了三天的病床后,蝶依還是按捺不住想出去的沖動。
  打開那道讓她快要窒息的房門,她小心翼翼地將頭探了出去。
  “哇塞!這里該不會是總統套房吧!”看著富麗堂皇的客廳,她不禁發出一聲贊美。
  走進客廳,蝶依興致高昂地東摸摸、西摸摸,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她睡的那間房間,這里還有一間書房,書房相當大,有各式各樣的書籍,不過,清一色都是英文書,沒有半本中文的書籍。
  看到這副景觀,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喃喃自語,“他究竟是誰?”
  經過這三天的相處,她發現,雷昊對她似乎很清楚,他知道她家住高雄,知道她父母在五年前就過世了,知道……太多太多了,他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是,她卻除了知道他的名字,還有三天來幫她檢查傷口的孟瑋覺是他的好兄弟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蝶依歎了口气,“就算知道他是什么來歷,那又怎么樣,對我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甩了甩頭,把這個不重要的問題拋在腦后,她走過玄關,伸手想把門打開,不過,才轉動門把,馬上有人從外面推門而入,蝶依只好往后退了几步。
  “方小姐,請問你有什么吩咐?”進來的人是雷昊的貼身保鏢之一——阿彬,他必恭必敬地跟蝶依欠身詢問道。
  “里頭的空气太悶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她還以為可以喘口气了,原來,他們守的不是里頭那個房門,是外頭這個房門。
  “方小姐,對不起,老大交代過,你現在還不可以离開這里一步。”
  老大?這個名詞听起來好像是黑社會的大哥,難不成雷昊是……這怎么可能?雷昊那個人雖然是號危險人物,但是,他好像也不是那种會去混黑道的人……算了吧!她又知道混黑道的會是什么樣子的人。
  “我只是出去散個步,一下子就回來了,又不是要离開這里,我想,雷昊應該不會有意見吧!”她的護照又不是自己的身上,她即使想逃,也不敢輕舉妄動。
  “方小姐,我奉命不准你离開這里一步,其他的事,我沒辦法作主。”
  皺了皺眉頭,蝶依不高興地道:“喂!你怎么這么死腦筋,我去散個步就馬上轉回這里,這還不等于沒离開這里一步。”
  “方小姐,你別為難我,万一你有個閃失,我可是要提著頭去見老大。”
  說得這么嚴重,想嚇她啊!冷冷一笑,蝶依以強硬的口气道:“如果說,我堅持非出去散步不可呢?”
  “方小姐,我沒說你不可以去散步,只要老大點頭,我絕對不會攔你。”
  左轉右轉,就是轉不出那號症結人物——雷昊,她終于無奈地道:“好,我讓你好交差,不過,我要見雷昊。”
  “方小姐,老大不在,要等你中午用餐的時候才會進來。”
  “我不管,我現在、馬上要見他。”一字一句,蝶依气得牙痒痒的,不管說什么,這個家伙總是有意見,這到底是誰在刁難誰?
  “方小姐,我也想讓你立刻見到老大,可是他現在人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狠狠地瞪了阿彬一眼,她火大地叫道:“你除了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你難道就不能換點別的嗎?”
  “方小姐……”
  “不要再叫我方小姐了,你叫得不累,我听得都快煩死了!”
  他才快被她煩死了呢!阿彬無辜地在心里勞叨了一句。
  看到他那張始終如一的嘴臉,一點也沒有被她的怒气影響,蝶依不禁郁卒地放聲尖叫,“啊!”
  這一叫,阿彬一絲不苟的表情開始多了一份擔心,“方小姐,你怎么了?”
  “我發瘋了!”冷冷一瞪,蝶依頭一甩,高傲的轉身往里頭走去。
  “看這個樣子,老大回來有得受了。”望著她的背影,阿彬喃喃念著。
   
         ☆        ☆        ☆
   
  雖然每次用餐的時候,總經忍受蝶依的嘀咕、白眼,但是雷昊可是很享受跟她一起用餐的時光,不過今個儿,一頓飯吃到了尾聲,卻不見她吭上一句,這讓一向最沉得住气的雷昊也開始不自在了起來。
  “听阿彬說,你急著找我,有什么事嗎?”想不到他雷昊也有這么一天,說話客客气的,生怕把人給得罪似的。
  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蝶依冷冷一哼,來個相應不理。
  輕輕一笑,雷昊故意道:“我有工作要忙,當然不可能隨傳隨到,你總不會因為晚了几個鐘頭看到我,就跟我生气吧!”
  放下午餐,蝶依雙眼一瞪,气呼呼地罵道:“你少不要臉了,我恨不得你滾得遠遠的,最好讓我從此不要看到你!”
  “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气,你的傷口可還沒完全好。”
  “你……”跟這种人生气,只會气死自己,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伸出手,蝶依轉而表示道:“把我的護照、机票,還有我的皮包還給我。”
  “皮包我可以還你,至于護照和机票,時候到了,我自然會拿給你。”
  跟這种人爭論是沒用的,蝶依將手收了回來,問道:“那是什么時候?”
  “等我确定你安全了以后。”
  “那么,請問我什么時候才安全?”
  聳聳肩,雷昊一副很理所當然地說:“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太過分了,他這不等于是在告訴她,一切隨他高興。
  “我現在還查不到想殺你的人是誰,所以為了确保你的生命安全,也只有讓你跟著我。”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她可不是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女孩子,她相信,她絕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如果你可以保護自己,那為什么會受傷?”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當時我根本沒想到有人要殺我,現在,有了前車之鑒,我會隨時提高警覺,不會讓自己再受到傷害。”
  雷昊搖了搖,“你太天真了,敵在暗,你在明,你就算可以二十四小時提高警覺,也不見得躲得過敵人的暗算。”她不想同意這個家伙說的話,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雖然他蠻橫自以為是,教人看了就生气,可他說得卻是一點也沒錯,而且,她若真的時刻把自己的神經繃得緊緊,敵人恐怕還沒動手殺她,她就已經發瘋了。
  “不要拿自己的命逞強,因此喪命,可是划不來的。”雷昊又道。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逃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命真要絕,恐怕也由不得她自己作主,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先回到台灣,然后再找叔叔和嬸嬸他們商量。
  什么話也不說,蝶依默默地吃著還沒用完的午餐。
  暴風雨要來之前,總是特別的宁靜,沒听見她的反駁,雷昊心里直覺地拉起警報,就他這几天的了解,蝶依不是那种輕易妥協的人,會這么沉默,一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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