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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十五分鐘后,他們來到豪華的飯店,穿過大門,經過大廳,搭乘電梯上樓,只要碰上他們的門衛、工作人員無一不禮貌地跟駱旭打招呼,而且皆好奇地瞥了外觀堪稱奇特的李怀凝一眼。
  李怀凝旁若無人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他開門拉她入房掩上門后,她才大夢初醒,但只維持了三秒,便又迅速地墜入更難理解的旖旎夢境里。
  他很快地為她卸除濕掉的衣物,膜拜似地將她体態完美的嬌軀徹頭徹尾地打量一圈,而她也要求他如此做,并依樣畫葫蘆地梭巡他偉岸的軀殼。
  她的目光滯留在他的下腹間,暖流在体內醞釀。他則明顯地以行動告訴她,他渴望与她肌膚相親。
  在他熟稔的引導下,她第一次体驗到与男人肌膚之親的奇异感覺,她享受著他的愛撫,接受他大膽的作風,也樂意以行動回報他的溫柔,并以嶄新的視覺去填補她這些天來見不到他的遺憾。
  對李怀凝來說,情感的收与放只隔了一道閘,閘一旦被人撬開了,就注定傾身付出,即使腳下有万丈淵谷,仍是沒有絲毫挽留的顧慮。被情欲煎熬著時,李怀凝耳邊響起了母親的聲音,“阿蒂蜜西雅,見到‘夏吐西’時,你要逃,逃得愈遠愈好……”
  當初她不了解,現在她才体會出母親當初道出這段話時的無奈心情,而她竟跟母親的命運一樣,也碰上了一個‘夏吐西’——多情多金又闊气的鑒賞家之代名詞。
  無奈李怀凝已不能自拔了,她不打算臨時抽身,只想把握現在,讓他點燃自己的欲望,直到他們筋疲力竭為止。
  繾綣后,李怀凝累得像只懶貓似地抱著棉被趴睡在駱旭的胸膛前,好似她已習慣這樣的睡姿。
  駱旭則兩目圓睜,清醒地瞪著天花板,大手輕柔卻無意識地順著她的頭發,想著剛發生的事。
  她太熱情了,熱情到讓他欲死敬仙之后,不免多疑起來。她究竟遇過多少個男人才練就出這么好的床上功夫!
  當然,根据韓菁最近的報告,李怀凝的入幕之賓名單里,并未少了那個意大利攝影師,她之前跟他出去旅行兩個月不就說明了兩人的關系不尋常?
  說他落伍、思想舊式,甚至有雙重標准皆行,反正有過波麗這個性觀念開放老婆的不愉快經驗后,他實在不想和一個“性不性由我”的女人糾纏不清。也許這就是報應,一個風流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倒怕自己在乎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有牽扯,當真是現世報……
  想著這碼子事,駱旭好不容易撇去醋意,淺眠地睡去,凌晨一點時,竟被腳邊的震動吵醒了,朦朧之間他用腳趾將李怀凝擱在床尾的袋子勾到手邊,掏出抖震不停的机子,打算替她關机,昏暗間一不小心,壓到了收訊鍵,語音信箱自動開啟,告訴他有三通留言。
  他看了一下熟睡的李怀凝,不知怎地,很想知道是誰會在半夜撥電給她,于是開啟留言。听過后,了解三通都是那個叫羅飛的男人打的。
  前一通只報名。
  第二通告訴她,他人抵台北。
  第三通則解釋,他想見她,同時跟她道歉那一夜自己神志不清,才會發生那樣的事……
  听到這里,駱旭的情緒已被搞坏,他關机后將机子往她袋里一丟,還是無法平复。但他累了,鼻頭猛有打噴嚏的感覺,想是昨日午后那場大雨讓他著了涼,他連連打起呵欠,闔上眼,把問題留到明天再說。
  清晨起來時,見不到李怀凝的身影。她走了,只在一張便條紙上胡亂地寫下——
  老友訪台邀我相聚。
  Call me,
  屆時再敘。
  駱旭知道她去會羅飛,她勤奮地挑這個鳥儿都還懶得醒的時段,讓他心里頗不是滋味,再加上頭昏腦脹喉嚨痒,頑劣的情緒簡直就在火山爆發邊緣,就連秘書來電,征詢他几項美國總公司的決策指示,他也是要死不活的調調,后來她突然冒出一句話,“對了,董事長,古小姐從加拿大寄了明信片給你。”
  加拿大?他不動聲色地問:“明信片上怎么說?”
  “她說她現在人在溫哥華那里修英文課程,同時謝謝你的慷慨。喔,她還留了一個通訊地址。”
  他听到這里,心念一動,交代Tracy,“我改變主意決定親自赴美解決問題,你先幫我訂赴美的机票,我這就回公司。另外,再幫我打通電話去跟李小姐請假,她的資料在保險箱里,你自己翻一下。”
  挂不挂電話給女人向來都是他決定,李怀凝不等他起床就溜去會另一個情郎,他會讓她稱心如意才有鬼。不睬她一、兩個月,看有沒有辦法制住她的气焰。
  六周后
  李怀凝送走最后一個小徒弟,慢踱至畫室窗口,彎身抵在窗台上,漠眼打量車水馬龍的街道,容許浮華噪音吞噬自己的知覺,一分鐘后,才拉上窗子,走回自己的畫架,掀開遮塵的布塊后,仔細一筆一落地修飾即將完成的作品。
  畫里的主角其實就是駱旭。她把他的四肢五官与軀体全部拆解開來,像失去重力、遺落方向的肉塊,黯沉沉地飄浮在帆布上。
  作品是她在一個半月以前著手的,也是他們在飯店過夜的后一天,而自從那夜之后,他就再也沒上畫室報到。
  過去他再忙,都會在上課前一分鐘撥電給她,告知他不能上課,他沒有多解釋,她也不問原因。
  自那夜起,情況不一樣了,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他這回是差人來電跟她請假,對方只說出國洽公之后連通電話也沒有,人呢,更是銷聲匿跡,兩個禮拜的課程遂在她期待与空等的情況下拖過去了。
  她沒有他的聯絡電話,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高就,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他下榻的飯店,但他久不現身已清楚地點明一件事,他對畫畫的興趣就只有這么多,去找他只是自討沒趣。
  駱旭這個人雖然出國了,她在畫廊里的畫仍是有人收購,只是當她問經理買畫人的大名時,經理卻推說:“我以為李小姐不想知道,所以連問也沒問。”
  要不然就是,“對方付現,資料沒有登記下來。”
  當李怀凝發現她再也無法信任那家畫廊經理時,也就不再將畫拿去那里賣,所以這陣子她主要的收入便停了。
  眾多師朋好友勸她找別的畫廊另起爐灶,但她總怕新畫會輾轉落入他的手中,所以始終扣著畫作,不愿積极行動。
  多謝趙燕麗定期抓一些有錢朋友來購畫,要不然再繼續欠房東小姐租金下去,房東小姐即使沒异議,她也沒臉待在這個豪華寓所。
  李怀凝還是常經過古小月的攤子,但攤子已易主,古小月的人也早在她決定跟大富翁過日子后几日就搬家了。
  李怀凝對于她一吭不響的离去有些失望,但想想也許還是該怪自己,不該自作主張寫那封信給“慕月先生”。他應該是把信拿給小月看,小月才不愿見她吧!
  咳,人家的感情真的還是少管為妙。
  看看天空,明天大概又是万里無云,她決定放自己一天假。不教課,也不作畫,打著拉房東吳念香上外雙溪的主意,一來逛廣故宮請她喝茶散心,二來跟她暗示,她這書孟宗竹有可能得另尋住處。
  結果,陷入情网到一蹋糊涂的吳念香宁愿守在家里等“一八五”的電話,趙燕麗卻自告奮勇陪她。
  李怀凝當場不樂觀地掃了趙燕麗的高跟鞋,說:“好,你換雙鞋我就讓你跟。”
  趙燕麗豪爽地說:“換就換,本姑娘又不像你就一雙草鞋。”
  “□,話別說得太快,我可是還有一雙雨鞋的。”
  趙燕麗不屑地低聲說:“對,鞋外下大雨,鞋內鬧水災。”
  李怀凝不悅地看著趙燕麗,“我看我明天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駱以馱在長子駱旭与么子駱偉的陪同下,逛完故宮的收藏特展后,体力已不支了,見及二子融洽相處的友愛場面后,精神竟又振奮起來,一出了故宮大門,馬上用拐杖朝就近一家茶藝館指去,建議,“喝個茶歇歇腳吧!”
  駱偉望了哥哥一眼,老實地說:“我待會儿有事,只能待個十分鐘,哥呢?”
  駱旭爽快的說:“我整個下午都沒事。”
  駱以馱兩臂一伸,擁著儿子們的肩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先進去坐下來再說。”
  當年,駱以馱在太太強力反對的僵局下,將駱旭從美國招來台灣,公開宣布他是駱家的一份子,誰若有异議,可搬出家門過一下那种“落葉不得歸根”的日子,關獨裁到將大部份的事業移交給駱旭掌管。全家人雖不敢反對,但他知道他們只做表面功夫,心底則是百般地不服气。
  熟料,駱偉是全家最快接受駱旭是大哥的事實,讓他份外欣慰。
  在駱以馱心中,駱旭最令他牽腸挂肚,無奈命中卻也注定無緣。而駱偉則是他心上的一塊肉,能干聰明卻沒計較的心眼,也就最得他的疼愛。
  他這次北上,除了探望儿子們,邀工作忙碌的他們來這里散心聊天以外,主要是探他們口風,打听儿子有無成親的對象。
  怎知大儿子幫他倒了一杯茶,笑笑說,“沒有。有的話絕對跟‘老板’說。”
  駱以馱臉一轉向,看著小儿子。
  小儿子竟也皮皮地咬了一塊綠豆糕,有樣學樣,“還在找。找到的話一定上報‘太上皇’。”
  顯然兩子暗中較勁誰最狗腿之后,竟像打過商量似地快速轉移話題。
  駱偉將糕點吞入腹,猛灌一口茶后,問:“駱旭,上禮拜那場音樂會你去了沒有?”
  駱旭知趣地接口。“沒有,我人在美國忙了一個多月,前天才回台北。精彩嗎?”
  “簡直棒呆了,我還特別買了一片CD,喏,送你。”
  “謝謝。”駱旭將CD封套打量過,收進衣袋里,同時拿出另一張拆了封套的CD片交給胞弟,“這是你上次提過的西貝流士,送你。”
  駱偉喜出望外地接過手,惊訝地問:“這一片我問了好多唱片行都找不到,上‘亞馬遜’問才知道已絕版。你哪里弄來的?”
  駱旭隨口說:“跟朋友調的,對方剛好多一張。”
  “謝謝,太棒了。”駱偉真情流露地跟大哥道謝,瞄了一下手表后,跟父親道歉,“爸,我跟朋友事先約好,非走不可。這樣好不好,我晚上再跟你們碰頭。”
  駱以馱抬手揮了几下,要儿子寬心。“不用,你盡管去會朋友,爸臨時上台北沒通知你,這不是你的錯,去吧!別擔心。”
  見父親明理,駱偉這才放心离去。
  駱以馱見小儿子步出店門后,回頭挪揄大儿子。“就跟你上回編過有朋友要換音箱,決定把B&W音箱賤賣給小偉的理由一模一樣,是嗎?”
  “沒到一模一樣,最起碼CD是舊的,音箱是新的。”
  “我也想听周璇初版灌制的唱片,重溫舊夢一下,你有空幫我問問你所謂的‘朋友’,他的收藏里是不是也正好多一張。”
  “爸,別鬧了。”駱旭干咳一下,笑著解釋。“不編個藉口,駱偉鐵定不會收的。反正那片CD我已听熟了,送給自家兄弟同樂一下,不是很好嗎?”
  駱以馱欣慰地說:“小旭,爸爸見你和弟弟相處融洽非常高興,只可惜小遠不愿親近你。”
  駱旭聳了一下肩,“他有他的政治理念,不愿和我走得太近,這我能了解,怪不得他。”話畢,拎壺將茶注進駱以馱的杯子里。
  “對了,駱旭,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前陣子是不是捐了一筆錢給育幼院啊?”他說出育幼院的名字。
  駱旭一楞,拿壺的手杵在半空中。“沒有,我這半年來一分錢也沒捐,有的話也是公關室以公司的名義捐的,而且我不記得批公文時有批到你所說的育幼院過。”駱旭的記性一向拔尖,他既然說沒印象,就表示沒有。
  駱以馱匪夷所思了。“那就奇怪了,那個育幼院院長怎么會找上我來詢問你的下落呢?”
  “他們找我做什么?”
  “邀你到育幼院參加小朋友的結業典禮,而且觀看小朋友為你編的舞台劇。”
  駱旭想了一下,問父親,“那個院長說我捐多少錢?”
  駱以馱將數字報出,駱旭想了几秒,靈光一閃后,點頭道:“我心里有底了。”
  “誰捐的?”
  “應該是朋友以我的名義代捐的……”駱旭忽地打住話,目光定在對角一桌女客身上,對方那頭亂發与一身的布袋与草鞋依舊掩蓋不了靈秀的气質。
  當真說曹操,曹操就到!駱旭思忖片刻,掏出手机跟父親說:“爸,我現在就打電話找我朋友問問。”
  “一份鐵觀音,外加兩份芙蓉餅,多少錢?”李怀凝等服務生報出數目后,拿捏一下,既而點頭找出荷包,無視于服務生与趙燕麗怪眼相襯,自在地將一荷包的銅板子儿攤在桌上數起來,嘴上念著,“一、二、三、四,”還不忘提醒服務生,“你先回去吧,我數完再通知你。”
  服務生沒意見,倒是趙燕麗丟不起這個臉,直嚷,“我這里有錢,你讓我付好不好,這樣當眾數錢,你不覺得丟臉,倒讓我好尷尬!”
  “總比當街搶錢來得好看吧!”李怀凝回堵室友一句,繼續數,“二十七、二十八……好,這里有二十八個一元銅板。現在數五元的,一、二、三……”
  趙燕麗歎了口气,抓起自己的小腿按摩一番。
  “七、八、九……”李怀凝數錢時還不忘說句風涼話,“警告過你換雙鞋的,你偏不听,還故意換了三寸高跟涼鞋跟我作對,現在自食其果了吧,十三、十四……”
  這時一陣怪響從李怀凝擱在榻榻米的袋子里傳出,響了五長聲李怀凝還是不接后,電話自動斷訊,趙空姐忍不住提醒她,“喂,孟宗竹,你電話響了,接一下好不好?”
  “我在數錢,你沒看到嗎?十七、十八……”
  趙燕麗覺得丟臉死了,頸子摸摸,頭一斜,來個長發半遮面。
  不一會,電話又響了,趙燕麗見李怀凝仍像一只錢鼠縮在桌前熱中數銅板,還是沒打算接電話的意思,忙抓過朋友的袋子,幫她接听了,“喔,你等一下。”趙燕麗看向李怀凝,“一個姓駱的找你買畫。”
  “二十三……”李怀凝愣了一下,說:“叫他等,二十五、二十六……”
  趙燕麗只好把話代傳出去,三秒鐘后,她告訴李怀凝,“他說他時間很多,不介意等。”
  李怀凝只停了一秒,不動聲色地繼續數錢,而且似乎刻意放慢動作,等到終于數出欠服務生的帳款,姑娘竟起身說:“我先去付帳。”
  “我來、我來。”趙燕麗簡直就是用搶的將那些銅板接過手,還瞪了李怀凝一眼,催她,“你接電話吧,對方起碼等了三分鐘。”
  李怀凝等趙空姐离座后,才慢條斯理地接听電話,不耐煩地說:“我是李怀凝,你找我最好有重要的事。”
  駱膽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當然有,想問你一筆款子。”
  他的聲音冷得教人心寒,跟他有過關系的女人听了可要哀傷了,但不是李怀凝,她可是名副其實的酷女,感情的收放只隔一道閘,目前閘是關上的,她甚至可以否認那一夜跟他之間的親密關系。
  “款子?什么款子?你缺席六個禮拜不請假是你的事,現在課程早結束了,可別妄想我會把溥心畬的字畫還給你。”
  難道她關心的只是那些死人的畫?這跟拜金女郎愛錢有何差別?但他心里知道,的确是有差別,要不然她不會把為數不小的款子捐出去。
  他理智地忍下心中怒火。“別緊張,我沒要你還畫。我只想問你,你最近是不是以我的名義捐了一筆錢出去?”
  李怀凝不答腔。
  他冷靜地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高興。就這么簡單。”
  “你气我沒聯絡你嗎?”他問。
  李怀凝滿不在乎地反問他,“你沒有聯絡我的必要,我何需生气?”
  呃……小姐當真不把那一夜的事放在心上!溥心畬的那聯字畫不過百万,能跟身价億万的駱旭相比嗎?不幸,酷小姐眼界低,不僅覺得綽綽有余,還讓他枯等了三分鐘才接听,這种沒有經濟概念的女人,大抵是不會欣賞他賺錢的藝術。
  反倒是駱旭,發現她缺乏經濟概念到替他捐錢出去時,竟沒來由地欣賞起她花錢的藝術,有時候,他還真想在她身上實驗,看看送她一筆巨款后,她會是怎么從大富婆貶值成窮光蛋的。
  “你不說話,我要斷訊了。”
  他想了想,才說:“在你斷訊前,請把眼光調到一點鐘的位置。”
  李怀凝聞言,警覺地照辦,金色的目光一与他的接触后,頓時冒出熾焰。她冷冷地隔著兩張桌子,咬牙瞪視他,“真倒楣!你也上這里,茶還可以嗎?”
  “不坏,但可以更好,跟我每次‘了事’以后的感覺一樣。”他抱以冷絕的態度問候她,“最近有新作品嗎?”
  李怀凝气呼呼地說:“有也不賣你。”
  他聞言不吭聲,停了几秒后,說:“明晚在我的收藏室有一場聚會,你能到場賞光嗎?”
  “沒空。”
  他佯裝沒听到她的回答,逕自道:“聚會主題是我父親与我個人收藏的李清歡畫作。”
  李怀凝一听到母親的名字,當下沉默不語。
  想來真是夠悲哀,她雖是名畫家之女,身旁卻連母親的作品都沒留到半件,思及此,她的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他遠遠地觀察她,知道這臨時想出的主意已成功地打動她,便慢條斯理地道:“你不用現在決定,考慮后若改變主意,明天傍晚時直接找上我的收藏室就行了。”他順手掏出名片,寫下一個地址后,攔住服務生,請他挪几步將名片交到李怀凝手里,确定她接下名片放進袋子里后,才默然地自動收線。
  他一收線,趙燕麗人也回來了,劈頭就念她,“你多數了一百元給人家!”
  李怀凝死不認帳,“多一百元算小費有罪嗎?”
  “有!當你一窮二白時就有罪!”
  “別囉唆了,你到底想不想回家?”
  “想啊。”
  “那就調轉屁股,目光直視前方向外走。”李怀凝建議。
  當她們經過駱家父子所占据的桌子時,李怀凝一臉無動于衷,倒是趙燕麗眼睛雪亮,瞄到老少帥哥后,忍不住跟對方笑了笑,那個小的,回她一笑后竟還輕輕晃手跟她打招呼哩。
  出了茶室,她照實說給李怀凝听,并多疑地想著,“我覺得那個年輕的帥哥好面熟,但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
  李怀凝不想扯出自己的私事,于是問:“飛机上嗎?”
  “嗯,這很有可能,但我總覺得……”
  李怀凝不感興趣地關上耳朵,回到家后,趙燕麗拉著吳念香,興奮得像一只咕咕叫的鷓鴣,猛談今天看到了什么,當然,忘不了“數銅板”那一段。
  李怀凝則悶聲不響地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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