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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翌晨,太陽高挂空中,鄒嫻卻帶了兩粒貓熊眼到學校。由于她沒邀請任何人,所以自愿負責熱狗攤位。
  范姜云在中午時帶了一票人打鄒嫻班上的攤位前經過,害她忐忑了几秒,急忙回避与對方照面的机會。不過范姜云似乎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揮著包了一圈手帕的手腕,帶領其他人走到另一邊去。
  這一幕讓鄒嫻猛然惊愕,同時一直納悶為何牟允中沒來陪范姜云?這一發呆之下,被夾在長筷尖端的熱狗一下子又掉進了滾燙的油鍋里,造成一樁小騷動。
  “哎喲,油都彈出來了!鄒嫻,你專心一點,別把油鍋砸了。要不要我們換個手,你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鄒嫻忍著手臂上的灼熱,緊咬牙關地將金黃酥脆的熱狗從熱騰騰的油鍋里撈了出來。
  就這樣,一整個下午,她与同學忙著賣熱狗,然后清理桌面、刷鍋子及善后,等到她步出校門來到候車處,垂頭瞄表時,才發現已快要五點半了。
  站不到五分鐘,一輛熟得不能再熟的机車霍然在她面前停下,讓她頹喪了一整日的心情,正式跌進了深山谷底。
  “鄒嫻,上車。我有話跟你說,十分鐘就好。”牟允中摘下安全帽后,沖口就是這么一句。
  鄒嫻硬生生地對他擠出一個微笑,然后把眼睛調開,刻意張望著公車。“有什么話,現在說不也可以?”
  牟允中忍下難堪,很快地對她說明來意。“我為我昨晚貿然的行為跟你說聲抱歉。我想你是對的,如果我有誠意的話,應該讓范姜去挑個她喜歡的樣式。”
  “不,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是覺得她應該會比較喜歡自己挑罷了。很抱歉,如果我昨晚的態度讓你誤會……”
  牟允中苦笑地聳聳肩,表示他并不真的放在心上。“你只是把自己的感覺表達出來罷了,犯不著愧疚。不過,我必須修正自己昨天說的一句話。”
  “你指的是……”鄒嫻無法掩飾好奇。
  “有關我對范姜的感情這件事。”牟允中將頭掉轉回來,直望進鄒嫻迷惘的眼眸,“昨天我說‘當然沒有變’,這是實在話,因為我們打從國中至今就是如此,不像一般情侶,反倒像兄妹。不過我對你……”他說到這里時,猶豫了几秒,几度搖頭后,才打消原意,轉口說道:“等一下我會再和范姜談個清楚,回家后可能是入夜了。我不知道……如果……我是說屆時我可能會想找人聊一聊,不知道我還可不可以打電話給你?當然,如果超過十一點的話,我就不吵你了。”
  鄒嫻靜靜地咀嚼牟允中話里的意思,他那么小心翼翼、深怕被她拒絕的態度,像在跟她暗示什么似地?
  莫非他是打算再次和范姜云攤牌?
  莫非自己与牟允中之間曖昧不明的關系真被牟定中一語道破了?
  如果范姜云沒辦法接受事實,再次想不開的話怎么辦?
  還有,自己的情況是否又好過范姜云了?
  如果牟允中轉回頭發現她其實不比范姜云好到哪里去的話,又怎么辦?
  一個假設接著一個閃進鄒嫻的思緒里,成串的問題便在她胸際堆成了一座小山,壓得她心口好悶。
  盡管如此,鄒嫻畢竟是個平凡女孩,她雖善良,但也有私心;她雖悲天憫人,但也難免會嫉妒情敵。這時候,“愛不是占有”這句老掉牙的鬼話早已被她否認得一乾二淨了。
  因此,她對牟允中點下了頭。“好,我等你電話。”
  原本一臉肅穆的牟允中豁然開朗起來,他那緊抿的寬唇頓時咧出一記憨笑,接著如釋重負地說:“太好了!”
  這時,她的公車正巧也來了。
  牟允中見狀,赶忙將自己的机車稍微往后挪了數步,吱嘎的后車門便在兩人之間旋地彈開,這讓鄒嫻沒有藉口再多逗留一秒,只能趨前而上了。
  上了車的鄒嫻倚門而立,兩眼貼向玻璃窗,俯視窗外的牟允中跟著公車并馳。突然,他豎起大拇指對她做了一個保證的手勢,然后便慢下了車速,任鄒嫻隨著公車漸漸遠去。
  一路上,鄒嫻怀抱滿腔喜悅,回到家里已近七點。匆匆吃完飯后,她快速地洗了澡,陪著奶奶看完新聞報導及連續劇后,又頓覺無事可做。
  回房間看書嘛,簡直是騙自己;和妹妹、弟弟玩跳棋,又老是下到別人的子;每當電話鈴響,她一定跑第一,結果是期望愈多,失望愈大。總而言之,她的心懸浮在半空中,七上八下根本定不下。
  最后,是父親鄒雋易一句話提醒了她。“小嫻,今天累了一整天,要不要提早上樓歇著?”
  鄒嫻馬上松開撐著下巴的手,挺胸打起精神對目光炯炯的父親說:“不!我還不困,我想繼續看電視。”
  鄒雋易睨出异狀,沒對女儿做任何表示,只是回頭丟給老婆一個奇怪的表情。童玄羚輕晃了一下頭,要他別問太多。
  當其他人陸續回房休息時,鄒嫻著實大喘口气,輕松地癱坐在沙發椅上。不過,她還是堅持守在電話旁,望著電視螢幕上的影像發呆。
  鄒嫻知道牟允中還沒回到家,所以告訴自己再多等一個小時。
  結果等到十二點時,電話仍靜悄悄地。于是她開始神經質地檢查線路,怀疑是否有接触不良的情況,這時等得有些不耐煩的鄒嫻再也按捺不住沖動,拿起話筒直接撥到牟家去。
  只是當鄒嫻一听出接電話的人是牟定中時,她又毫不遲疑地挂上話筒。
  現在,她呆坐在沙發上,不知如何是好,直覺一定是發生了很糟很糟的事了。
  莫非范姜云不愿妥協,又鬧起自殺了?
  莫非牟允中在路上翻車了?
  莫非他們還是決定在一起?
  就算情況走到這步田地,牟允中照理也該打個電話知會她一聲才是,但事前他有說過若超過十一點的話,就不吵她的。
  諸多假設讓鄒嫻緊張得啃起指甲,她想哭,又找不到哭的理由,想生牟允中的气,又發現他沒做錯什么事,怪來怪去,都是她自己找來的麻煩。
  最后鄒嫻強迫自己上樓,奈何摸黑躺上自己的床又不得好睡,她或躺或臥、或坐或立,這种牽腸挂肚的難受感覺是鄒嫻生平頭一遭遇上。
  戀愛真不好!單戀的感覺更傷神傷身。
  好不容易,鄒嫻在体力不支的情況下睡著了。臨睡前,她還告訴自己,再也不要這么笨了!
  ◎◎◎
  翌日,對鄒嫻來說是最難熬的一日。
  她在朝會時昏倒了!她像一只四肢被縛、等待祭獻的小豬仔一般,被同學与老師扛進保健室休息。由于她面色蒼白、眼袋黑腫,血壓低于正常指數,當場被護士強制扣留于病床上。
  干時不太蹺課的鄒嫻能在病里偷閒,心里也滿甘愿的,只是這种甘愿的程度在范姜云出現在她床邊時,疾速降到最低點。
  “怎么樣?頭還會暈嗎?”范姜云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說了些客套話,“你該多做些運動的,看是打球或慢跑都好。”
  眼前的女孩是來者不善,所以鄒嫻悶聲不響地盯著對方瞧,她邊瞧邊想,揣度牟允中和范姜云之間的發展。因為范姜云化了點淡妝,紅潤的面頰讓她有來神采奕奕、信心十足;反觀鄒嫻,憔悴的神色令她在气勢上就矮了一大截,不戰而逃的蠢念往她腦里大肆作祟,自然不敢貿然去碰那個禁忌的話題。
  范姜云見她毫無應話的意圖,也就不客气的說:“像我,平時体力不錯,所以就算失眠,熬個一夜也不會体力透支。”
  鄒嫻聞言一愣,不解地瞟了范姜云一眼。四眼接触之下,毋需言語的憑藉,鄒嫻已感受到對方眼里傳射出來的敵意了。
  “你來有什么事?”鄒嫻問。
  范姜云臉上浮現一股同情。“我來告訴你結果啊!昨夜你想必久等了一夜吧!我說牟允中也真是粗心,如果及早告訴我他跟你有約的話,我一定會提醒他挂個電話給你的,偏偏他拖到凌晨兩點才想起這檔事來。”
  “是嗎?”鄒嫻暗自慶幸她的臉色已夠蒼白,再難看也不過如此。“那么我宁愿听他親口跟我說。”
  “听他說什么?推托之辭嗎?別傻了,男生都是三心二意的,先愛上了一朵花,喜歡就占為己有,以后看上另一朵,則可以把以前說過的話撇得一乾二淨,甚至否決昔日的交情。哼,也唯有喜新厭舊的人才敢把這种話說出口。”
  鄒嫻想出言反駁,但她實在沒辦法為牟允中辯白。“你會這樣說,我想是因為你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吧。”
  “我沒辦法接受事實?”彷佛受到莫大的侮辱,范姜云防御式地提高了音調,尖刻地說:“笑話!我又不是沒有其他人追,何必單戀他這枝草,更何況還是那种見异思遷的薄幸草!”
  鄒嫻的態度依然謹慎,但臉上已顯露不信的強烈表情。
  范姜云是個极度敏感的女孩子,一下子就連想到牟允中。她傲然地問:“牟允中跟你說過我以前的事?”
  “沒有。他跟我還沒談到那么深的話題。”
  “你說謊!他跟你說了,對不對?他說我自殺過,對不對?因為我不甘心被甩,所以才想不開地纏著他,對不對?”
  面對范姜云這般歇斯底里的模樣,鄒嫻一反常態地鎮定下來。“他從來沒有跟我談起這件事。事實上,他很關心你。”
  “關心?少騙我了!你和牟允中是一丘之貉,表面上善良溫順,實際上卻坏心得很。你以為他真的愛上你了嗎?別傻了!他只是覺得你很新鮮、很好哄,想藉著你來甩掉我,等你的利用价值沒了,也大概是你夢碎的時候。”
  鄒嫻眉心微蹙,低聲說:“你的想法未免太一相情愿了。不過,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一些的話,隨便你怎么想。”
  “你現在很得意?你認為搶了人家的男朋友很光榮?你是什么樣的女孩,十几年和他住得那么近,啥事都沒發生,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你說你到底安著什么樣的心?”
  鄒嫻覺得被罵得冤枉。因為不論是在感情或言詞上,牟允中都沒有跟她許下任何的承諾,他甚至要在取得范姜云的諒解后,才肯對她表明態度,因此鄒嫻是費了好大的勁儿才忍下斥責對方的沖動。
  范姜云秀眉微揚地睨著她。“無話可說了嗎?”
  “沒錯。因為你這樣子,讓我很難跟你溝通,就算說破嘴,你還是認定我和牟允中有罪。”
  范姜云冷然而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我又不是上帝,你們有沒有罪可由不得我來判定。不過話說回來,我和牟允中分了倒好,省得他媽媽老要擔心,怕我吃定了她儿子。今后,這個討人厭的問題恐怕就要落在你身上了。”
  鄒嫻看著范姜云強扮出瀟洒,再次強調,“你真的誤會我和牟允中之間的關系了。”
  范姜云以一种看透了的眼神斜睨鄒嫻,漫不經心地說:“我在想,如果牟允中發現你和我其實是同樣別扭的女孩時,不知會不會后悔,大喊上當。”
  鄒嫻面無表情地躺在小床上,心底卻因對方的這句話大受影響,因為這正是她所擔心的事。
  “你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到底是怎么裝出來的?”范姜云繼續說。
  鄒嫻极度不悅。“我天生就長這樣,不是裝的。總歸一句,你來就是要我難度日就是了。”
  范姜云微聳肩頭,不置可否。“如果我們互換立場,難道你就會輕易放過我嗎?”
  鄒嫻想了想,老實的說:“應該不會。”
  范姜云掀起得意的笑容。“真高興你終于肯說實話了。”
  鄒嫻不了解范姜云言下之意,眼帶疑惑地盯著那雙緊扣在小腹間的雙手思量著,她覺得自己像是落入蜘蛛网陷阱間的小昆虫,而漸漸察覺出范姜云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為了某种目的……
  說著說著,范姜云又故計重施,“你怎么都不問問我牟允中的事呢?”
  “就算我想知道,也不會找你問。”鄒嫻沖著范姜云脫口而出。
  范姜云沒被激怒,反而一臉同情地看著她,“你就那么信任年允中?”
  “不是,我是信任自己的判斷力。”
  “說得好!不過你又怎能确定你的判斷力不會被感情蒙蔽呢?”她將目光調轉回來,直視鄒嫻。“你難道不曾納悶他昨夜是在哪儿過的?為什么他會忘記打電話給你?難道你不想找出真相,視情況再下決定?喔,等等!先別急著回答,如果你說‘沒那個必要’的話,我可真是要對你大失所望了。”
  鄒嫻快被她煩死了。“你有話就說吧!不要這樣拐彎抹角的。”
  “牟允中昨晚在我房里過夜,不過請你放心,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但應該是最后一次了。當然,前提是你要有辦法看牢他,讓他不再變心。”
  鄒嫻怔然一愣,消化了范姜云的言下之意,輕“喔”了一句,好半晌不答腔,但心里卻已暗潮洶涌。
  “只有‘喔’這么一句?”范姜云蛾眉輕挑。
  “不然要我說什么?”
  “說說你的想法啊!這時你還堅信自己不受感情操縱嗎?來吧,想知道什么,就問吧!我們的個性那么像,你不用刻意再佯裝了。”
  鄒嫻很惱,不理會她自信滿滿的嘴臉,反而以更淡漠的口吻說:“這是你和牟允中之間的私事,我不便過問。”
  “少自欺欺人。雖然你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但我知道你在乎得要命。你一定覺得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鄒嫻實在沒那個耐性,更無多余的精力繼續跟范姜云磨耗下去,她甚至希望護土小姐能及時出現,赶她回教室上課。但老天爺打昨日起,恐怕已執意要跟她作對了。
  “范姜云,我很累了,你若有話,就赶快說吧。”鄒嫻想挪身拿水杯。
  范姜云很快起身,傳了水杯給鄒嫻,然后以憂心忡忡的口吻說:“我替你捏把冷汗呢!”
  鄒嫻以水潤潤乾澀的喉,很不客气地說:“別裝得太過分,我還沒傻到無法識破你的伎倆。”
  “是嗎?不過你拒絕听過來人的經驗談,也聰明不到哪儿去。”范姜云回以顏色地反諷。“我是已看透和牟允中的這段感情,也早有心理准備了,雖气他薄情寡義,但又能怎么辦?總不能再去死一回吧?”
  鄒嫻猛地抬首,一臉吃惊地瞪著范姜云。
  她揮了一下手,“別緊張。我現在懂事了,可不會再做那种傻事。不過瞧你這种態度,要說服我牟允中沒跟你提過任何事是真的很難。現在,給你机會,只要你肯問,我一定照實回答。”
  鄒嫻的心里正拚命掙扎著。
  俗語說:情人眼里素來容不下一粒沙。鄒嫻年紀尚輕、未歷世事,根本就是溫室里的花朵,禁不起外界的流風流雨,所以,說她不想窺探牟允中和范姜云之間的私情是做作的,但老在計較過去似乎心窄量薄了些。
  几度考慮后,鄒嫻才問:“你們之間很親密嗎?”
  范姜云聞言垂下了濃密的眼睫,遲疑數秒,彷佛不太愿意回答她的問題,最后又改變主意,抬手撥開垂頸的短發,將右領拉開,微彎下身,好讓仰躺的鄒嫻能把她頸項上的玫瑰唇印瞧個仔細,然后她輕聲地說:“雖然他提出跟我分手,而我也接受了他的建議,但是相信這個印子應該可以解釋我們昨天干了什么樣的好事。”
  觀察到鄒嫻眉心緊蹙、雙唇微顫后,范姜云直起身子,將領子翻正,若無其事地繼續說:“我在國中時就已經不是‘女孩’了,你說我們之間還能多親密?對你來說,這种超友誼的關系可能很難被接受,不過,我既然決定把這么私人的事告訴了你,也就不怕你看輕我。”
  “我并沒有看輕你。”鄒嫻低著頭,悵然地否認。
  “但你心里在笑我笨,對不對?笑我都要被人甩了,還任他糟蹋身子對不對?哈,這也難怪你要笑了,因為你沒有那种瘋狂陷入愛情的經驗,當然体會不出我的感受,自然也不懂牟允中之所以對你著迷的原因。”
  鄒嫻不答腔,一逕地想若昨日苦等一夜電話的情景。她不了解,為什么牟允中要這樣耍弄她?
  這時,范姜云將音調放軟,以過來人的身分告誡她。
  “牟允中是個很体貼的情人,他有耐心、肯在小處遷就女孩子,讓她們覺得自己是特別的、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寶。因此我對他非常死心塌地,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給他,但是在感情上,他畢竟還不穩定、還不成熟,愛情之于他是唾手可得的,因為太容易,也就不怎么珍惜。而你,跟別的女孩不一樣,你對他的態度總是冷淡、被動的,甚至一見到他就躲,想想,對一個老是在陷阱里撿起自投羅网的獵物的獵人而言,你是個多么具有誘惑力的餌啊!但是你若想栓住他的話,行為和想法可就不能再那么死板了,否則我這樣讓步不啻白白便宜了其他女孩。”
  鄒嫻仍是不發一語。范姜云的話,她究竟該信多少?因為她所听到的牟允中和她心里的牟允中并不能相疊在一起。
  但既而一想,他与范姜云早有肌膚之親,就連和人家分手時,都還是藕斷絲連,這樣一個沒有原則的人,會是她心中傾慕已久的男孩嗎?但是她這個私下暗戀著他的鄰居會比范姜云還了解他嗎?
  鄒嫻心中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這使她的信心開始動搖。“你說……白白便宜其他女孩是什么意思?”
  范姜云頗無奈地搖著頭。“你也夠天真了。難道你以為我是你唯一的情敵嗎?”
  鄒嫻的頭仍是發脹難受,所以反應慢了些,必須集中心力才能領會范姜云的意思。“你是說……”
  “我是說,你太不了解牟允中了!咱們省去膚淺的相貌不提吧,單輪他的才情及辦事能力就夠引人注意了,因此他根本不用招手,自然會有女孩子來親近他。所以你該了解,我以前那么愛吃醋、那么容易小題大作,并不是平空想像出來的,而這种揪心的感覺留待給你自己去体會了。”
  鄒嫻其實并非耳根子軟的人,但這時她已沒了主張。“你怎能一下子放得那么開、那么洒脫?”
  范姜云苦笑一聲,瀟洒地甩動俏麗的短發,釋然地說:“我沒有選擇的余地啊,也該是面對現實的時候了。坦白說,我的心態要一段時間才能平衡過來,原因還是在于我并不討厭你,反倒欣賞你。所以我希望你知道如何去掌握牟允中的個性、去容忍其他女孩的存在,否則同樣的事是會再發生的。”話到此,她起身离座。“我似乎太碎嘴了,但還有件事得跟你說一聲,畢業考一結束,我就直飛美國,所以先跟你說聲再見了,并祝你們兩人的愛情一帆風順。”
  鄒嫻趁她還沒踏出保健室前,喚住了她,“等一等,范姜……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牟允中現在在哪里?”
  范姜云頓了一下,才說:“他應該已到家了吧!”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鄒嫻坐在床上,久久無法平息心底的創傷。她知道自己無法度過接下來的几堂課,于是趁護士小姐進來看她情況如何時,跟她要求請病假回家休息。
  護土小姐見她的臉色不見轉好,反而更蒼白,就答應幫她開了一張病假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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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百草園,曉霜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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