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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庄雨桐用力的搓揉池中的衣物,悶熱不透風的浴室讓她不停的用手撥開發絲;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此時的自己狼狽透了,一點也沒個名建筑設計師的模樣。
  身上的連身襯裙、褻衣都黏在皮膚上,宛如第二層皮膚似的烘托出曼妙的身材。
  她真是活該受罪,誰教她住哪不好,偏偏看上郊外的社區,現在可好了,她的單槽洗衣机“罷工”,而假日的交通壅塞又令她對市區的干洗店敬謝不敏,沒法子,只好自己動手。
  唉!大姑娘上花轎,可頭一遭,手洗!她哪行,不過看看自己努力了一個小時的成果,她笑了笑,還算勉強過得去啦。
  拿了根竹竿,雨桐打算把洗好的衣物晾在陽台,本想進屋穿上件T恤,繼而想,罷了,反正弄得一身濕淋淋的,待會儿順便沖個澡好了,不過得先把衣服晾好。
  歐洲圓柱型的陽台晾起衣服著實可笑,不過由于這一帶屬于別墅區,采獨棟建筑,加上禮拜天,晴空万里,那些有錢人早到別處享樂去了,誰會留在這种連一根針掉了,全社區都听得見的地方。
  她一邊想,一邊哼著貝多芬的“送給愛麗絲”一曲,手拿著衣服吊挂著,突然頑皮的春風一吹,雨桐沒注意的當儿,一條蕾絲花邊小內褲直往下落,雨桐連忙探身想撈住,可惜一雙粉臂不夠長,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它落下。
  不曉得由哪儿冒出個人,那內褲剛好套在他頭上,這下可丑大了!他將內褲捉在手上瞧,最后抬起眼直盯著她。雨桐怔了怔,感歎的想,還沒見過如此正點的帥哥,要是在大街上,說不定她會吹聲口哨。
  思緒方落,一陣口哨聲傳來,還伴隨著戲謔的口吻:“小姐,身材挺好的。”
  雨桐倏然惊覺她這彎腰的動作——春光外泄了。她紅了粉頰,連忙將身子縮回,跑回房穿上及膝的T恤,再奔下樓梯。姑且不管他是誰,總得要回她的東西。
  門一拉開,只見他似乎料定她會出來似的,正好整以暇的倚在紅磚柱旁。
  “先生,請你……嗯!還我東西。”雨桐不好意思說出“內褲”兩個字。
  男子眨眨眼,一雙黑眸閃著金棕色的眸光。“你叫什么名字,總該告訴我吧?”
  雨桐被他那雙奇异又迷人的眼睛看得頗不自在,覺得自己挺像十七、八歲的少女,心還扑通、扑通的跳。她沒好气的答道:“庄雨桐。”
  “雨桐,雨中的梧桐!挺浪漫的,我名字是柯劭閔。”
  雨桐突然心生奇怪,她是來要東西的,可不是來聯誼。
  “柯先生,你能還我東西嗎?”
  “你指這個嗎?”他由背后拿出純白花邊的內褲,在雨桐面前晃了晃,待她伸手要去抓,他又迅速收回去。
  “你干什么?快點還我!”雨桐真是又羞又气,自己的貼身衣物居然落在無賴的手上。
  “听說被女人用褻褲罩頂,日會沖霉星,煞气挺重的。”柯劭閔一臉正經的說。
  雨桐可火了,他根本就是歧視女性。不過二十世紀的女人可不是小綿羊,她當然也得反擊。
  “那你有沒有听過,女人被看見‘內在美’,通常得委身下嫁那個人?”
  “委身下嫁?笑話!我柯劭閔論相貌是一表人才,論才識是學富五車,這可不是委身,應該是榮幸。”
  真是只沙文豬。雨桐暗罵一聲后諷刺道:“論德行,寡廉鮮恥。”
  “那你可愿意嫁給寡廉鮮恥的我?”他又將她的東西拿在她面前晃,雨桐趁他不注意,一把搶過來,閃身進門。
  “我討厭沒廉恥觀念的男人,你再不走,我叫警衛捉你。”
  “哇?我好害怕。”柯劭閔猛拍心口,促狹成份居多。“想不到中國人待客之道是這樣,還有,我是你的鄰居,請多指教。”他嘻哈的打開隔壁的鐵門。
  雨桐可气死了,這時隔壁又傳來他的聲音。
  “就算你急著嫁人,也不用把褻褲當繡球拋,免得被當成變態狂。”
  “齷齪、下流、不要臉……”雨桐的怒罵聲被他的笑聲淹沒了。
  第一次相見,雨桐對他的印象簡直坏透了。
  早上的好心情轉為陰霾滿布。柯劭閔,你最好別讓我遇上,否則准教你嘗嘗女人不擇手段的恐怖。她暗暗發下毒誓。
  而在隔壁收拾、整理房間的柯劭閔突然覺得陰風陣陣,雞皮疙瘩都掉滿地。
   
         ☆        ☆        ☆
   
  一早,雨桐將睡眠不足的黑眼眶用粉妝掩蓋住,昨晚夢中出現的濃眉大眼、挺鼻薄唇的影像害她的心直跳,難以成眠,當然,這筆帳又得算在他身上。
  睡不著,只好早點出門,走到她繳完房屋貸款后,第一次購買的March汽車旁,她終于露出笑容。
  才剛倒車出自家車庫,“砰”的一聲,天啊!她的寶貝車真是出師不利,難不成是流年不利。
  她赶緊下車審視車子,顯然和她車子接吻的汽車車主也下車了,這一對看,雨桐可气呆了,居然是他……
  柯劭閔一整晚心浮气躁,不可否認的昨天早上那小妮子害得他欲火高漲,她的姿勢早讓他將她的身材看光,而且深刻到沒齒難忘的境界了。
  一回想起她怒時所展現的嬌態,他就渴望見她一面,而這個念頭也讓他一整晚輾轉難眠,外加虛火鼎茂,他干嘛為了只謀面一次的女孩,搞得自己快變成欲求不滿的少男
  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的保時捷和她的桃紅色轎車相撞時,柯劭閔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微笑。
  “你有病啊!你撞了我的車,還笑得出來,你有沒有良心啊?”看見他性感的笑容,雨桐頓時更加生气。
  “小姐,這馬路又不是你家開的,倒車也得打方向燈,何況你出車庫,誰瞧得見!”柯劭閔就是喜歡逗得她气呼呼的,一生气,兩邊粉頰還呈嫣紅色,可愛极了。
  “我……我前世欠你啊!怎么那么倒霉,每次都讓你占盡便宜。”說著,雨桐更覺得委屈,抽噎的模樣有點像是被他气哭了。
  柯劭閔這下可心急了,他万万沒想到外表看似堅強的地,居然當真唏哩嘩啦的哭起來。
  “你……你別哭了。”他對于女人的眼淚攻勢向來置之不理,但是對于她就有些不同了,他用僅知的方式安慰她,將她摟入怀中。
  雨桐頓時覺得好有安全感,枕在臉頰下的不是一根根排骨,而是厚實的胸肌。
  “別哭了。”他輕拍她的背。
  一种女性別扭的心情讓她回答:“我偏要哭。”說完,當下落淚,連雨桐都不曉得原來自己真有說哭就哭的特异天分。
  柯劭閔低頭看自己的名牌服飾,上面淚痕斑斑,再瞧瞧她腮邊的兩串淚,他毅然的將她的頭埋人自己的胸口,“你要哭,那就盡管哭好了,我不听總行了吧!”他用他從沒做過的姿勢,將兩手捂住耳朵。
  雨桐馬上拉起他的西裝袖子擦眼角,還故意在上頭殘留粉漬,然后若無其事的上車,掉轉過車頭,呼嘯离去。
  留下柯劭閔一臉無辜的打量衣服,真是上了賊船了,難怪人家說:“女人的淚水就是有利的武器。”他柯劭閔真是失策。
  望著她留下的殘局,看來自己得回去換套衣服了。
   
         ☆        ☆        ☆
   
  雨桐哼著歌,腳步輕盈的跨出電梯,映入眼帘的便是霓云建筑設計股份有限公司的招牌。
  “庄小姐,你早,你今天早上心情挺好的嘛!”總机小姐帶著一貫甜美的笑靨打招乎。
  “是啊!有我的電話嗎?”
  “沒有,倒是老板正在發脾气!”
  “霓云會發脾气?”霓云向來推崇:一早保持笑容,維持一天的好心情。
  “是啊!和美子正在里頭挨炮!”
  兩桐赶緊拉開霓云辦公室的門。和美子可是她費盡口舌才挖角過來的,霓云的個性又是一根腸子通到底,講話沒什么技巧,她可不想見和美子向她哭訴啊!
  她一走進去,剛巧遇上一雙眼紅通通的和美子。
  “和美子,你先出去,我有重要的事和總經理談。”雨桐示意和美子先出去,并捏了她的手一下以示安慰。待和美子出去后,她立刻問道:“霓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怎么,和美子惹到你了?”
  霓云整個人癱在皮椅上。“我受不了了,上一次我不是告訴過你,歐霆集團明宇大樓的設計正在招標嗎?這個大案子我答應你讓和美子表現,結果呢?人家嫌她設計太柔美,你也知道,商業大樓不同于住宅區,現在人家連退了三次設計稿,和美子居然告訴我歐霆集團要求的力与美結合和她的理念不同,她辦不來,老實說,個人有個人風格是不錯,但她實在太故步自封。現在我簡直亂了分寸,不曉得該怎么辦。”一張古典瓜子臉皺成了苦瓜臉。
  “我來接手辦吧,反正雷氏的企畫案也快告一段落了。”
  “可是這樣一來你的工作量豈不要增加了?我可不想看到你躺在醫院還惦記著公事。”霓云簡直不敢回想,她剛開始和雨桐聯手奮斗時,雨桐在一個討論會上突然頭暈,整個人撞上桌角,害得她掉了几斤的淚,那時的人仰馬翻、心急如焚簡直不能以筆墨形容。
  “我自有分寸,何況當初說好,你主外,我管內,總不能要你畫設計圖吧!”
  霓云馬上一臉敬謝不敏,她可怕死那些數据、比例、三角板之類的玩意儿。
  “駁回設計圖的是誰?企畫部的吳經理嗎?”雨桐追問。
  “不是,是個剛由意大利回來的混血儿,他的行蹤可神秘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連他的真實身份都沒几個人清楚,但小道消息倒是不少,傳言他是歐霆的幕后主控者。”
  “主控者?不會是那個擁有意大利貴族血統的伯爵吧!”
  “不怎么清楚,連歐霆的職員都沒看過他,听說是回來查明宇的建立,可見他們挺重視的。”
  “當然重視啦!一坪可是兩百多万元,我一年不吃不喝還賺不到。”
  “少來了,不過,說真格的,我好想見見那個神秘人,貴族咆!說不定能像黛安娜王妃一樣,飛上枝頭成鳳凰。”霓云神色向往、自我陶醉的托著腮。
  “小心沒站穩,摔下來可痛死了,而且黛安娜不也离了婚且車禍過世了嗎?!這說明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結婚后不一定幸福快樂,你別作白日夢了。”
  “哇!你真殘忍,我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作夢?才說這么一回就被你打破夢想,要是從此以后我因為幻想破滅而對男人卻步,成了老姑婆,你是罪魁禍首,到時候看你該怎么辦?”霓云半真半假的開玩笑。
  “那小女子只好以身相許了。”雨桐一雙高跟鞋加上干練的綠水色系套裝,學著古代女子福了福身,走了圈蓮花步,可笑煞霓云了。
  “我看算了,我雞皮疙瘩掉滿地了。”
  一下子,窗明几淨的辦公室充滿了笑聲,門外的職員如遇防空警報解除似的,各個面露微笑,慶幸自己沒掃到台風尾,被掃到的則還心有余悸。
   
         ☆        ☆        ☆
   
  柯劭閔坐在雷霆集團大樓三十二層的辦公室內,站在他面前的是目前執行業務的總經理車偉明。
  雷霆集團并非家族企業,它乃藉由對外招募成立,而招募對象皆是歐美等地的富賈名流,所以它除了資本雄厚之外,人才濟濟也是它在商界獨領風騷的原因。
  “車總經理,我相信你知道我是關怀明宇大廈的設計才專程來台灣的,但是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張設計圖合我的意,我希望你向承辦設計的公司闡述清楚,我要的是力与美結合的建筑,而不是樣品屋。”
  車偉明點點頭,“我知道了,柯先生還有事嗎?”
  “沒有了。”他和車偉明相視而笑。
  于公,他們以上司、部屬互稱;于私,他們是同甘共苦的好友。車偉明和柯劭閔一樣身材健壯,唯一不同的是柯劭閔一張愛笑的臉讓人容易對他毫無防備,而車偉明向來正經八百,讓人覺得他像是流氓、黑道大佬之類的人物,加上他剛毅的臉龐更令人不敢隨意冒犯。
  “你早上旁听業務討論時挺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坐在黑皮沙發上,車偉明隨手拿起一本英文雜志翻閱。
  “沒什么,大概是記者死纏爛打,被攪煩了。”他像赶蚊子似的揮手。
  “是嗎?我覺得你是春天到了。”車偉明仍然低頭看雜志。
  “你以為我思春啊?我過了那年齡了。”
  “這可不一定!不過,說真格的,能夠讓你這鐵面無私的人牽腸挂肚,那女子必定不簡單,對方是誰?”
  柯劭閔轉了轉K金筆,兀自傻笑道:“我不認識她,只知道住在隔壁。”
  “翠湖山庄挺偏遠的,年輕小姐怎么會住那儿?!不過俗語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再者,你又是一等一的帥哥,相信那美人必定也是芳心暗許。”确實,柯劭閔俊美的臉龐及愛笑的天性,經常令人忘了他骨子里的掠奪強勢。
  柯劭閔一回想起她咬牙切齒、目光如炬的模樣,就不敢奢求她會芳心暗許。不,她根本是恨不得拆了他。
  “劭閔,你晚上要參加王氏基金會的晚宴嗎?”
  “不了,我想早點回家休息。”
  車偉明拿過他簽完的卷宗,臨出門前還拋了個眼神說:“等著會佳人?!”
  被他這么一說,柯劭明猛然察覺,難道他真的是想見她?
  不過,不管真偽,他挺愛瞧她嗔目含怒的嬌俏模樣。
   
         ☆        ☆        ☆
   
  雨桐得意的展現自己剛買的汽車,順道載霓云回家。
  在交通壅塞的時刻,只見一輛March汽車東鑽西擠,險象環生,嚇得霓云臉色慘白,一路上重复著“開慢點”這句話。
  “你看,到了,才十多分!喂!霓云,你家到了。”雨桐推推呆坐在她旁邊的人儿。
  霓云如夢初醒,赶緊將車門打開,但她并沒有馬上步出,反而回過頭來說道:“記得提醒我,改天幫你保個險,還有,就是有你這种爭先恐后的人,台北交通會這么亂。”
  “喂!要收錢你可以怪我,沒跳表算錢就別嫌了。”
  “我以后死也不搭你的車,真搞不懂那個主考官眼睛是不是有問題,你這种開車技術也能取得駕照。”
  “那是我天生麗質,把主考官給迷昏頭了。”雨桐覷了霓云一眼。
  霓云邊作惡邊下車,“我不甩你了。”
  雨桐跟她揮了揮手,便踩下油門呼嘯而去。
  到了家門口,雨桐在等待自家車庫鐵門卷上之際,還不時望著隔璧,看它鐵門深鎖,人大概還沒回來。
  奇怪!你干嘛管人家回來了沒,說不定他只是來居住一晚,少胡思亂想。雨桐暗斥自己。
  將車子停進車庫,雨桐由地下室樓梯往上走,將高跟鞋往鞋柜一塞,便將自己一雙骨感纖美的腳塞進脫鞋里,她优閒的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里面沒有蔬菜、肉類,全是微波食品。早在數年前,她也曾經用心努力的想學廚藝,無奈她天生和火相克,煮出的東西恐怕連流浪狗都不屑一顧。
  從那時候起,雨桐每每吃微波食品時,無不默默感激發明這現代食物的人。
  打開保鮮膜,一陣陣飯香四溢,讓她忽然覺得肚子餓扁了,再由冰箱拿出一顆梨子,雨桐急促的往樓梯跑。樓梯与二樓之間有個玻璃屏風,一出玻璃屏風便是全無隔間的二樓,六十多坪盡舖著米黃色的地毯,雨桐性喜自由,打破隔局觀念,將六十坪地盡為己有。
  雙人大床位于正中央,成為醒目的標的物,一組木架上頭放著電視、錄影机、音響等全套視听設備,地上還放有几個別出心栽的抱枕,在在顯示出主人的巧思。
  雨桐將飯放在陽台上的藤制家具上,肩上披著一件浴衣,便進入角落由毛玻璃圍成的浴室。
  由于眷戀著泡在浴池中的舒暢感,一直到水溫略降她才起身穿上浴衣。一打開陽台的落地窗,雨桐惊愣得兩顆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只嬌巧玲瓏的墨綠色波斯貓正好不可愛的吃著她的晚餐。
  乖乖,她不是沒見過名貴貓儿,只不過她可沒見過墨綠色的貓,而且毛還如此柔細光亮!
  雨桐小心翼翼地踏起腳尖,賊賊的想擒下它,不料她低估了波斯貓的警覺性。
  瞧它!連當小偷都很优雅,后腳一蹬,躍上陽台不見了。
  雨桐探出身子想看它跑哪儿去了。
  哦!天啊!真是笨貓一只,居然跳到鐵欄上,此刻正進退兩難的喵喵叫,看它一臉無辜似地在求救,她忍不住咕噥道:“真倒霉,一天到晚老夢著自己是落難公主,這下可好了,達到愿望了,只不過恐怕沒有救難王子。”
  學著馬戲團走鋼絲的特技,她步步為營的走向貓咪,同時還不停地嘲弄自己,要是以后失業,她還有項特殊才能。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屋檐的欄杆,不經意瞥到地面時,可把她給嚇死了,她開始拚命祈禱。
  “老天爺啊!你可別讓我出意外,我雖然不是英才,至少對社會也沒什么不良影響,何況我還云英未嫁,小姑獨處。”
  雨桐怕又惊動那只小東西,她緩緩的蹲下,還好那只罪魁禍首還知道反省,乖乖地偎進她怀里。雨桐起身太猛,沒注意到浴衣一角鈞在鐵欄杆上。
  她腳下一滑,喝,雨桐捉住欄杆,正好整個人挂在半空,浴衣也被拉高而露出大腿,她一手捉著貓儿將它塞進衣領里。
  都怪自己平時不運動,全身軟綿綿的,哪有力气上去。
  突然,一陣輕佻的口哨聲又在下面響起,不用看雨桐也知道是誰!
  她知道自己又春光外泄了,但到底是命重要啊!無由來的怒气滿腔,為什么自己那么倒霉?他鐵定是煞星,尤其專門克她。
  “真想不到我那么受歡迎,不過我必須先聲明,我比較喜歡浪漫一點的方式。”劭閔譏誚的口吻又激怒了她。
  “歡迎你?!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正在賞月,今天月儿挺圓的,不過真討厭居然有只蚊子嗡嗡的惹人嫌。”
  “蚊子?!如果要我選擇,我倒甘愿是只貓,尤其是你胸前那只。”他頗有趣的打量她胸前不停扭動的貓。
  “你……下流,沒想到你家教如此不堪,居然對落難女子落井下石。”雨桐臉紅到耳根子的斥罵他。
  “哦!落難女子在哪?我這人一向喜愛英雄救美,俗語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說不定還能博得美人恩。”劭閔說完,假裝東張西望。
  這可气得雨桐牙痒痒的,要不是她目前處于“弱勢”,還有求于人,她會先拿鋁合金的球棒敲昏他。
  “很抱歉,你可以發揮一下你的同情心或紳士風度,把我弄下去嗎?”她低聲下气的說。
  “哇!你這位高高在上的淑女都紆尊降貴地求我了,我能回答不嗎?”劭閔掀了掀嘴角,一派諷刺的口吻。
  其實當他瞧見她挂在屋頂時,一股由心底直冒的怒气差點讓他沖動的想打她可愛的小屁股,但那雙白皙修長的腿又牽動他的心,教他既生气又不舍。
  “你……”雨桐可謂怒火攻心。他究竟什么意思!自己都低聲下气地求他了,他還不停地嘲弄自己,瞧他!深幽如黑潭的眸子盡寫著嘲諷。
  她下意識的放開一只手抹過眼眶。好討厭,人家不想哭。
  “喂!你怎么了?”劭閔心底直祈禱,她別又哭了,見面才不過三次,就見她哭了兩次,太可怕了。
  “不——不要你管,你走開,我不要你幫忙,我自己想辦法。”她倔強的說。
  柯劭閔眼皮直跳的看著她騰空動來晃去,心差點跳出來。
  “庄雨桐,你馬上給我放開你的手,我會接住你,快點!”
  “你滾!我討厭死你了,人家都低聲下气了……”
  “好!好!都是我的錯,松開你的手,我會接住你的。乖!听話。”劭閔差點就跪下來求她了。
  雨桐的手早酸死了,他這已番話讓她乖乖的放下,就在跌入他怀中的那一刻,心中竄起一陣悸動。
  “你還好吧?”劭閔也不知道自己干啥那么溫柔,但是瞧她精致的五官全皺在一起,便有些心生不忍。
  “人家手好痛。”
  那梨花帶淚的容顏,一時之間竟教他不舍的捧起她一雙似掐得出水的青蔥玉指端看著。
  她細膩的肌膚早因粗糙鐵銹的摩擦,滲出了一絲絲的血漬,他不假思索的抱起她,走進他家中。
  “你乖乖坐著。”劭閔將她放在所費不貲的牛皮沙發上。
  可能受傷的人特別容易感動吧,雨桐看他忙著找出醫藥箱,細心的為她上藥,一种新生的柔情如泡泡般脹滿心房。
  “好了,還會痛嗎?”劭閔柔意万千的問。
  “不會了。”雨桐有些受寵若惊。
  “那你怎么還在掉眼淚?”他輕柔的伸出中指揩掉她頰上的淚珠。
  “人家……人家肚子餓了。”雨桐本想找個藉口,無奈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柯劭閔肆無忌憚的瞧著她不矯揉做作的臉龐,心中暗暗贊歎她真的不同于以往那些女人。
  “你先坐在這儿,我去弄些吃的。”
  恍如被他那雙磁石般的眼瞳勾了魂,雨桐乖乖的點頭。
  待他一進入廚房,雨桐馬上打量起房子的擺設來。
  乳白色的牆在燈光的映照下頗覺溫暖,但是就是少了某种气息——對了,是家的气息,這儿活像個樣品屋。
  雨桐捉出不停喵喵叫的貓咪,將它放在桌上。
  “笨貓,你差點害死我了,有事沒事往屋頂跳,難道你的主人沒有教你貓應該四只腳著地嗎……”
  柯劭閔從廚房出來時便是瞧見她這副對貓咪曉以大義的模樣,他險些提醒她——它是只貓。
  不過,說也奇怪,他還以為只有他那只叮𠕇NB456𠗟是墨綠色;沒想到這只也是。
  叮𠕇NB456𠗟?!柯劭閔一愣。原來那只貓是自己的。“叮𠕇NB456𠗟。”他輕喊一聲,貓咪馬上跑到他身邊。
  “這貓是你的。”顯然雨桐也是一怔,大男人養貓,還取名叫叮𠕇NB456𠗟?她越想越好玩,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臉上正綻放著笑容。
  柔媚的笑襯著櫻桃紅唇,一下子竟讓他看呆了。
  面對他炙熱的眸光,一陣由心底而起的騷動直達她的粉頰,霎時間粉頰染上一層彩霞。
  “我肚子餓了。”雨桐捧起他放在桌上的餐盤開始扒飯,試圖忽略他的目光。
  柯劭閔不自覺地用眷寵的目光打量她,她好可愛!可愛到令他想擁她入怀。
  “你……你不吃飯嗎?”對于他的注視,她實在無法視若無睹,不自在的舀起一匙飯問他。
  柯劭閔頷首,突然低下頭含住雨桐的湯匙,將飯吃下,性感的薄唇与深幽的雙目深深勾住她的眼。迫切的渴望促使他直盯著她如出水芙蓉的容顏。打從第一次見面后,自己沒有一天能忘得了她,并力圖冷卻一親芳澤的心愿,而此時此刻,近在咫尺的唇正吐露芬芳,他知道自己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渴念了。
  柯劭閔由喉間迸出一聲輕歎,繼而吻住她的唇。
  雨桐一怔,當她反應過來發出惊呼時,他趁虛而入的侵入她的嘴中擷取她的芳香。
  時而霸道,偶爾溫柔,逗得雨桐不知所措,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半晌過后——
  “你……你怎么可以吻我?那是人家的初吻!你又不是我老公或男朋友!”雨桐用力推開他啐罵道。雖然她平時為人圓滑,但對于情愛,充其量不過是幼稚園大班。
  柯劭閔一听這是她的初吻,心中的疼惜更增几分。
  看著她隱含怒意与春心蕩漾的朦朧眸光,劭閔覺得自己都快醉了。
  “一定要老公或男朋友才能吻你?”
  雨桐有點委屈的點頭,“你這大色狼,人家的初吻……”說完,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哀悼她喪失的初吻。
  劭閔連忙將她擁入怀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
  “你別哭,大不了我還你嘛!”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雨桐掄起粉拳往他胸膛捶,也沒注意到他何時拿掉了她子上的餐盤。
  “卑鄙、下流、不要臉。”
  “哇!你想打死你未來的老公兼男朋友啊!”他夸張的做出捧心狀。
  “誰說你是我老公?八字都還沒一撇咧,何況我也不過吃你盤飯。”雨桐不甩他的甜言蜜語。
  “剛剛你自己說了,只有男朋友或老公才能吻你,而我是第一個一親芳澤的人,你這不是暗示非君不嫁嗎?況且我從不下廚煮飯給別人吃,你還是第一個,那樣我不就被你吃定了?你說,不娶你,我娶誰?”他委屈似的睨著雨桐,標准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厚臉皮,居然暗示我你是受害者,告訴你,本小姐的追求者可是排滿了忠孝東路,你還是到榕樹下去乘涼吧!”
  “是嗎?真巧,相繼仆倒在我西裝褲下的人早排滿民生東路了,為了喜愛你我的人著想,我倆就一起在榕樹下刻個名字好了。”劭閔得意得像只狡猾的貓逮到了金絲雀。
  “你……”雨桐一時語塞。
  “別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你真感激我,我比較喜歡實質的表現,自動獻吻如何?”他輕佻的目光直盯著雨桐。
  也不知道是生气抑或是害羞,兩桐都快從耳根紅到腳趾了。
  “豬,你是只豬!”她拚命掙扎离開他的怀抱。畢竟如此親密的動作教她怎么說得出義憤填膺的話。
  劭閔碩長、壯碩的身材可不是擺好看的,他鐵臂一箝,雨桐哪掙脫得了?
  “我是豬,那你不就是小母豬?不過,你也是最可愛的小母豬。”劭閔笑得嘴都快咧開了。瞧她粉頰紅通通的,劭閔禁不住誘惑,傾身在她的粉頰親了一下。
  這輕柔如微風般的溫柔動作和剛才電光石火的熱情完全不同,卻更令她心悸。
  “你是我男朋友?”雨桐低聲問自己。
  不料,靈敏的劭閔听見了,急切地回答:“我當然是,你現在坐在我腿上,豆腐都被你吃光了,你可別不負責任。”聲音末尾的音調,認真的口气蓋過諾言上的不正經。
  “第一次見面是劍拔弩張的場面,第二次見面你就把我弄哭,第三次見面你霸道的告訴我,我是你女朋友,你不覺得我們發展得太快了嗎?”她偏著頭,俏皮的盯著他。
  “你說的不中肯,應該說,第一次見面我們是天雷勾動地火,第二次見面是彼此心契,第三次是理所當然變成男女朋友。”他手指不听使喚的把玩著她一綹發絲,惊訝于它的柔軟。
  雨桐自知說不過他,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一口一口的吃起飯來。
  而劭閔則靜靜地觀察怀中難得安靜的女子,兩人無聲胜有聲的傳達自己的心意。
  “我吃完了,打扰那么久,我也該回家了。”她的心如小鹿亂撞,忙推開劭閔的手。他溫柔的撫触令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回家?你有帶鑰匙出來?”他不以為然的擠擠濃黑大眉。
  糟糕,雨桐差點忘了自己是由陽台下來的,哪來的鑰匙?!
  劭閔好整以暇的瞧著她。
  “我……我的備用鑰匙在朋友那儿!”
  “哦!你打算穿這樣走進市區嗎?”
  王八大混蛋……雨桐在心里將他罵得狗血淋頭,看他一臉小人得志樣,分明就是故意看她出丑。
  “你罵我。”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雨桐因他拆穿了自己的心事而愣了一下。“我又沒講話。”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是沒罵出口,只是罵在心頭。”他戲謔的扯扯嘴角。
  “奇怪,你以為你是上帝啊!一口就咬定別人心中想什么!何況中華民國的法律可沒規定心中不准想什么!”雨桐理直气壯的說。
  “我不是上帝,只不過你以惡狠狠的眼光直瞪著我,像我是你殺父仇人似的,說你沒在心底罵我,誰相信?”
  “我……你管我。”雨桐開始耍賴。
  “叫我不管你,這怎么行!我不能放任自己未來的老婆站在客廳一夜,更不能讓她穿這樣走去市區,我可是會心疼哦!”
  雨桐簡直走進死胡同了,如果她反駁,豈不意味著她得在站在客廳一夜或走回市區兩條路選一條?反之,則被他在口頭上吃盡豆腐。“未來的老婆”?這句話他自始至終都挂在嘴邊,又有几分真實性?
  “老婆,你在想什么?十塊錢。”
  “什么十塊錢?”
  “買你剛才想什么。”
  “十塊錢就要我出賣自己的思想,太便宜了,不賣!”
  “那外加一個吻如何?”他將臉拉近雨桐几寸。
  兩桐一怔,目光落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呆愣了一會儿,才發現自己直盯著他的唇瞧,臉一臊紅,她連忙將視線移開。
  “不要臉。”虛弱的抗議聲听起來倒含有几分嬌嗔。“啊!你干什么?”劭閔毫無前兆的凌空抱起雨桐,嚇得她惊呼連連。
  劭閔并沒有回答,只是大步往樓梯上走,在樓梯左邊第二間將房門打開,雨桐被放在粉紅色大床上。
  “你乖乖躺在這儿,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還有,請你記住,我是男人,男人對女人是有攻擊性的,別再誘惑我!”他如風般在雨桐的額上印下一吻,便快步跨出房間。
  而雨桐并沒有拿出她的職業本能——評估房內裝潢,因為腦中盡是他。
  半晌后入夢的也是他,雨桐帶著笑輕松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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