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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李太太事后堅持塞給她一張五万元的支票,她的理由教靈月不知該如何反駁或推卻。
  “我的一條命應該不只值五万元吧?”
  “呃……”
  “你救了我,這張支票是我對你的感謝,收下來才不會辜負我。”
  這還是生平第一次,靈月被迫收下一大筆錢。不過錢財入袋總是令人快樂的,所以她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由于收入不穩定的關系,所以她總是非常珍惜每次賺得的錢,誰曉得下一回的客戶會不會又龜毛又愛殺价?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創業維艱守成不易,有水當思無水之苦,但是她總會在結束一樁任務后,拿到酬勞的那一天好好犒賞自己一番。
  靈月生平除了愛喝各式各樣的花果茶外,就是愛吃蝦蟹海鮮,可是海鮮在台北可說是高檔貨,身上沒有几千塊是吃不起的。因此她總是強忍著口水,等拿到酬勞的那一天才大吃特吃。
  今天她選的這家海鮮料理館位于東區的元氏國際貿易大樓旁,地段高价錢高,可是食材新鮮丰美,和一般的海鮮店不同。
  每次她經過這家店外頭,都只能吞吞口水看著里面的客人大啖美食,可是這一次不一樣,怀中揣了一千兩‘銀子’,相對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雖然是中午用餐時分,可是滿漢海鮮樓內卻不見絲毫吵鬧喧囂,每一個用餐的客人若非西裝筆挺就是打扮時髦的都會麗人,當靈月穿著一襲手染紡紗的玫瑰色長裙,套著一件針織白罩衫,頸項間挂著一串銀煉走進店里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往她瞅去。
  怎么了?怎么他們一副看她剛從新疆千里迢迢坐駱駝來的模樣?
  這年頭沒穿套裝或小洋裝出現在高級餐廳,是一件很怪异的事嗎?
  還是……他們都看出她窮酸的只帶一千塊出來吃海鮮?
  靈月忽略了男人們眼中的惊艷,還有女人們不屑又嫉妒的輕蔑。
  她眨眨黑眸,正覺得有點困窘的時候,侍者有禮地出現在她眼前。
  “小姐,請問几位?有訂位嗎?”
  “一位,我沒有訂位耶。”靈月略帶歉意的說,“怎么辦?一定要先訂位方可以嗎?”
  侍者被她不自覺的魅力迷得有點暈陶陶,連忙道:“不不,還有位子,請跟我來。”
  靈月釋然,甜甜一笑,“謝謝你。”
  他受寵若惊,“不客气,請往這邊來。”
  侍者帶她到靠近窗邊的座位,還体貼地替她拉開椅子。
  靈月落坐后,翻開那本印制精美的菜單,里頭的价錢讓她邊看邊偷咽口水。
  龍蝦、鮑魚、魚翅等千元身价的料理她迅速略過,直接看向最便宜的那一欄。一道奶焗什錦明蝦要四百五十元,XO醬爆青蟹要三百七十元,香烤柳葉魚要兩百元,再加上白飯或湯……媽媽咪呀!
  鎮定、鎮定,高級餐听自然价錢高貴,她不是帶了一千塊,今天准備把它打死了嗎?
  靈月痛斥自己的大惊小怪,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對侍者說;“麻煩給我一個醬爆青蟹,一個炒青菜,一碗白飯,還有一盅冬瓜蛤蜊湯,謝謝你。”
  “不客气,馬上來。”
  靈月吁了口气,接下來歡天喜地的等待上菜。就在這時,一种奇怪的感應像閃電一樣划過她的心房,她本能抬頭往某一方向望去。
  大門口,一個高大的男人緩緩走了進來,餐廳經理立刻趨向前去,恭敬道:“元先生,這邊請,我們已經為您保留了最好的位子。”
  那位神態肅然孤寂,卻有著一雙深邃眸子的男人微微點頭,渾身散發出尊貴的王者气勢。
  經理將他引領到靈月前頭的桌子,親自取過菜單,“元先生,今天想用點什么?”
  “就照平常。還有,給我一杯黑咖啡。”怀墨揉揉眉心,將疲倦隱藏得很好,可是靈月還是強烈地感受到了。
  她登時忘卻自己的饑腸轆轆,目不轉睛地緊盯著他。
  他沒有注意到她的注視,徑自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公文攤開在干淨的桌面,然后微蹙眉頭專心地埋首其中。
  一個看來偉岸堅毅的男人,為什么全身上下散發著無法言喻的哀傷?
  這份憂傷不由自主地扰亂她的心緒,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凝視著他的側影,然后淚水充滿了眼眶。
  她的心好象被揪緊,讓她忍不住淌落酸楚的淚水。
  “小姐,你的菜。”侍者看見她盈滿淚水的眼眸,不禁惊訝道;“呃,發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侍者雖然壓低聲音,但仍然惊動了怀墨,他本能回頭一瞥,兩泓若深潭不見底的眸光恰好接触她的。
  雖只是匆匆一瞥,卻重重地撞擊得靈月芳心悸動,小臉倏然紅了起來。
  “小姐,小姐……”侍者兀自大惊小怪著。
  靈月連忙眨回淚水,半羞赧半自責地掰道;“呃,我常常會這樣……我沒有哭,只是急性結膜炎的關系。”
  侍者這才放下心來。
  靈月舉起筷子,眼睛雖然望著香气四溢的菜,心底卻有股蠢動直想往鄰桌看。
  怪事,她怎么會有這种奇怪的心情?
  她戳了一塊螃蟹往嘴里送,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他瞟去。
  只見他正在翻閱公文,桌上的黑咖啡已經喝了一半,顯然這人慣于把苦兮兮的咖啡當開水灌的。
  嘖嘖,這怎么成呢?
  靈月鬼鬼祟祟地偷看著他,一邊無意識地將食物塞入嘴巴咀嚼著。奇怪,她突然覺得全身寒毛悄悄直立。
  怎么了?她吃的是熱湯熱菜,為什么會覺得有股寒意隱隱襲來?
  侍者送來他的菜,可是他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反而又叫了一壺咖啡。
  靈月越看柳眉皺得越緊,脖子也越伸越長,都快要變成長頸鹿了。
  “我的桌上有什么令你感興趣的東西嗎?”
  一個低沉略顯霸气的男聲響起,靈月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會意過來。
  “是你在跟我講話?”她指著自己的鼻尖,愕然問道。
  “除非你看的不是我的餐桌。”怀墨冷冷地回答。
  靈月這才注意到他語气的冰冷,不知為什么,他主動對她說話的舉動令她竊喜,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不少。
  “呃,對不起,只是我沒想到你會跟我說話。”她開心地揚聲道。
  他皺緊雙眉,顯然也奇怪為何無故与她說起話來?
  “你為什么不吃飯?”她握著筷子,微側著頭問道。
  “我正在吃。”他又將注意力移回桌上的文件,拿起咖啡杯湊向唇邊啜飲起來。
  “你是在戕害自己的胃腸和心髒,你哪有在吃飯?”她看不過去的直言。
  怀墨冷冷迎視她,“就算我是在戕害自己的身体,与你何干?”
  靈月微怔了怔,是啊,他吃不吃飯与她何干?可是她的雞婆個性一起就難以自己,哪有可能被這兩句話擋回去?
  尤其她對他有种奇特的好感,這种感覺凌駕了她的理智。
  “是跟我沒關系,可是上天賜予人類糧食,你這樣白白糟蹋就是不對,凡親眼目睹者人人得而誅之……”等等!她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呀?
  那男人顯然也把她視若瘋婦,就在這時,一個身材瘦長的斯文男人走近他。
  危險!
  詭异的訊號飛快地劈入她腦中,靈月机伶伶地打了個寒顫,方才的寒意更加強烈的襲向她。
  這個長相斯文的男人身上散發著一种很奇怪的感覺,和一抹她無法捉摸的強烈情緒。
  靈月只覺巨大的能量自他倆身上輻射而來,排山倒海地呼嘯著要淹沒她,她彷若置身冰窖般冰冷,渾身上下的感應分子都劇烈地張開探測的触覺,一幕幕怪异扭曲的景象竄入她腦際,力量之大令她几乎快無法控制。
  不!
  她死命咬著唇,試圖抵御狂涌而入的靈象能量,可是那股力量太強大了,她緊緊抓住的筷子“啪”地一聲,斷成兩截,她也倏地暈了過去。
  她的暈倒惊動了所有的人,怀墨在眾人惊呼聲中俐落地起身探視,伸手微搖了搖她的肩膀,手掌触及之處是一片冰冷,她的体溫似乎正在迅速下降中。
  他眸光一閃,當机立斷抱起她,“她很不對勁,我得立刻送她到醫院。紀超,要餐店把她的帳記在我們帳上,這里就交給你了。”
  “是的,總裁,你放心。”紀超微帶疑惑地看著他,“這位小姐是?”
  怀墨沒有回答,只是冷著臉大踏步抱著靈月离去。
  靈月靜靜地躺在柔軟的床上,微翹的睫毛在眼下肌膚形成一抹陰影。
  她的臉龐還是一片蒼白,唇上的一抹青紫是方才失溫的證据。
  怀墨點燃一根香煙,若有所思地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
  這個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莫名的失溫連醫生都覺得奇怪,可是卻診斷不出什么來。
  若不是吊了一瓶點滴后她的体溫漸漸有回复的跡象,恐怕醫生也不會答應讓她离開醫院,回家休養。
  她沒事了,只是陷入沉沉昏睡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她帶回來,多情樓里從未有另一個女人存在過,除了……怀墨猛一咬牙,努力抵抗那股椎心的痛楚。
  “這里是哪里?”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
  他隱藏住脆弱傷痛的感覺,平靜地說:“你醒了,覺得怎么樣?”
  “很累。”靈月誠實地回答,突然發現自己好習慣就這樣躺著,凝望入他深邃的眼眸。
  怀墨卻不習慣被她這樣瞅著,他倏然站起身,緩緩朝房門走去,“你休息一下,待會我送你回去。”
  “等等,我還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
  “元怀墨。”
  “元……你是元氏的總裁?”她俏目微微一轉。
  他回過頭,輕諷道:“想不到嗎?”
  “你口气不用這么偏激,我對有錢人沒有偏好也沒有偏見,”她從他的話里嗅出一絲嘲諷意味,“我更對麻雀變鳳凰的灰姑娘情節沒什么好感,所以你大可放心。”
  怀墨聞言,雙眸浮現淡淡的惊訝,“你的反應真靈敏。”
  “多謝夸獎,我還以為在你眼里,我只是個被撿回來的瘋婆子罷了。”她自我解嘲,“知道你對我有更高的評价真好。”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怪不得我,你出現至今一切都很戲劇化。”
  “你是指那個先前盯著你桌上的龍蝦直流口水,后來還無緣無故指責你浪費糧食,接著又突然暈倒的那個女人?”看他笑了,靈月也忍不住揚起微笑,“噢,完了,你把我的本性都看光了。”
  “的确很少有人會像你這么奇怪的。”
  “那當然,我從小就知道我比別人奇怪,這沒有什么好訝异的。”說完,她扮了個鬼臉,勉力想支起身体來。
  怀墨的君子風度不容自己袖手旁觀,他略一遲疑,隨即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幫助她坐好。
  “謝謝,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這么有禮貌的紳士了。”靈月朝他靦腆一笑。
  怀墨手一僵,立刻放開她,臉上的表情又回复冷漠。
  “我說錯什么了嗎?”她不解的問道。
  “沒什么。如果你身体已經沒什么大礙,我也該送你回去了。”
  “呃……也對。”她眼睫低垂望著自己的手。是呀!她怎么好意思繼續打扰著不走呢?
  靈月移動身子下床,發軟的雙腿几乎不听使喚,可是他的語气里有著明顯的送客意味,她也不好再耽誤了。
  “你可以走嗎?”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靈月抬起小臉燦爛一笑,“當然。”
  她尾隨著他走出客房,經過美麗古典的長廊,忍不住惊异于气派又雅致的擺設。
  “好美的房子!”她的眼光被這一切吸引住了。
  “謝謝。”
  “我從來不知道,純中國式的房子也可以這么美。”她興奮道。
  怀墨沒有回答,自顧自地大步往前走,害她得用小跑步才跟得上。
  “你自己一個人住這么大的屋子?”她气喘吁吁,好奇地問。
  他驀然回頭,眼底浮起一抹陰鷙,“這似乎不關你的事。”
  靈月一怔,有些難堪又有些心酸地說;“對不起,我只是……”
  就在他們經過一扇緊閉著的門時,一陣閃電般的光瞬間划過靈月眼前,她倏然低呼一聲,身子搖搖欲墜地靠在牆上,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著。
  “你怎么了?”怀墨皺眉看著她發白的臉色。
  她閉了閉眼,努力揮去那种緊掐住心髒的悸痛,“我好象……”
  剎那閒,一張清麗出塵的淺顰臉龐閃過她面前,那臉蛋上的眼眸有如黑水晶,透著盈然淚光和無限的哀傷,好象想對她訴說什么。
  靈月緊揪住衣襟,費盡力气掙扎著開口,“你……你是誰?”
  那個影子瞬間又從她瞳孔中消失,卻留下了淡淡的哀戚。
  我需要你……救救他……
  一縷幽然輕柔的聲音灌入她的耳膜內,靈月緊緊咬住下唇,全身因用力而泛著薄薄冷汗。
  “你沒事吧?不舒服嗎?”怀墨看情勢不對,攔腰抱起她,“你需要去看醫生。”
  “不!”她勉強擠出這個字,渾身虛脫地低喃道;“不,不用……我需要休息……”
  一時之間,怀墨也沒有其它選擇,他又將她抱回客房。
  靈月的身子一触及柔軟的床墊,不禁輕吁了口气,放開緊繃的神經和緊咬唇瓣的貝齒。
  “老天!”她想到剛才的情況,不由得惊駭地低呼了一聲。
  “究竟怎么回事?你這是老毛病嗎?”怀墨替她擰來一條濕毛巾,為她拭去額上的冷汗。
  “可以算是吧。”靈月稍稍休息了一下,定了定神后,突然抬起頭望著他,“你有危險。”
  他拭汗的動作倏地停下,似笑非笑道:“這是一場玩笑嗎?”
  “我沒有那么大的精神跟你開玩笑,難道你看不出事情很不尋常嗎?”她心底始終怦怦亂跳著,好象有什么事要發生一樣。
  發生的靈异現象与超能力量巨大明顯极了,可是她目前只能接收,而無法消化這些訊息,不過可以确定的一點是——這個男人有危險了。
  她突然想起自從遇見他之后的离奇現象。
  “依我看,最不尋常的就只有你了。”他毫不客气地指出。
  先是胡言亂語,接下來是莫名其妙的舉動,難道他真遇上了個女瘋子?
  該死!他就知道這年頭好人不能做。
  靈月杏眼圓睜,被他臉上明顯的冷漠諷刺給气著了,“看到你,我這才知道什么叫作‘人大笨狗大呆’!你簡直就是一只沒有耳朵又固執得跟混凝土沒兩樣的騾子。”
  從沒有人這樣罵過他,怀墨冷冷地挑起一邊眉毛,“看來我遇上一個不知感恩的女人。”
  “感什么恩?你難道看不出這一切很不對勁嗎?”她狂亂地喊,試圖讓他明白情況。
  “別以為裝神弄鬼就可以賴著不走,我受夠了你的胡言亂語。”
  “我沒有賴著不走,只是我現在不能走。”
  “想死賴著?”他瞇起眼睛,“說,究竟是誰指使你來的?你居心叵測地接近我是為了什么企圖?”
  “企你個大頭烏龜。”她激動地叫道:“我剛剛看到了一個女人!”
  他瞪著她,完全當她是瘋婦。
  “我不是瘋子,我是個超异能者!”他看她的眼神彷佛她已病入膏肓,靈月不禁大聲抗議著,“听我說,我剛剛在那個房間外頭看到一個女人,她長得很美,她說你有危險了,要我保護你。”
  怀墨的眼神倏然凌厲起來,“你說什么?”
  “我說我剛剛看到一個女人……哇!”她惊叫一聲,雙肩被他抓得死緊,“別捏得那么用力,我肩膀快斷掉了。”
  他的眼神狂亂,激動地質問:“那個女人長什么樣子?”
  “很漂亮,瓜子臉……眼睛很黑、很亮,可是總是眉頭深鎖的樣子。”靈月忍著痛回答。
  “雪眉……”怀墨突然放開她,臉上閃過狂喜和帶著哀傷的笑意,“她真的回來看我了,我就知道她舍不下我的。”
  靈月跌坐在床沿,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冰冷堅硬的眼神凝聚著濃濃的柔情。
  那深情的溫柔神色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男人的眼中有如此深刻的愛意。
  “你說的雪眉是誰?”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一顆心緊揪著。
  他瞥了她一眼,聲音夾雜著喜悅与自制的矛盾,冷冷地問;“她跟你說了些什么?”
  “這個雪眉是你的心上人嗎?”她答非所問。
  “回答我的問題。”怀墨握緊拳頭,好象靈月再不回答他的問題,他會不惜使用武力逼迫一樣。
  “我可以感應到她,可是我沒有辦法清楚明白她的意思。”她不禁蹙起眉頭,“我需要時間。”
  “多久?”
  “我怎么知道,人的磁場沒有絕對的頻率,我只是比較容易与她搭上線。”說到這里,她突然對他吼道;“喂,你不是說我胡言亂語,還要把我赶出去嗎?怎么現在又追問起我來了?你不怕我是在裝神弄鬼騙你嗎?”
  “你敢。”他冷冷地道。
  這個自大殘暴的土霸王,他以為他是誰呀?
  靈月怒气陡生,迅速跳下床,“是,我不敢,所以我不裝神弄鬼,也不再留在這里惹人嫌。”憤怒助長了她的力气,她拔腿就往房門口沖。
  怀墨雙眉深擰,伸手扯住她的手臂,“等等。”
  “等什么?等著被你一腳踹出去嗎?”她杏眼燃燒著怒火。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咬一咬牙,稍嫌困難地低吼。
  “放開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她直直望入他的眼底,“你為了一個逝去的靈魂哀傷至今,是不是?”
  他渾身一震,猛然松開她的手,惱怒道:“是誰告訴你的?”
  “我可以感覺得到。”她靈媒可不是做假的。
  “紀超告訴你的,是他派你來的?”他狠狠地盯著她。
  “我不認識什么紀超。”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名字讓她打了個寒顫。
  怀墨目光威脅地盯著她,“他還告訴你什么?他派你還來做什么?要我忘了雪眉嗎?”
  “我不——”
  “哼!他也太高估你的魅力了。”他陰沉道。
  靈月差點被他气昏,“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王八蛋,你以為你是誰呀!”
  “你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嗎?想坐上元氏總裁夫人的寶座,你不是應該事先做好一番調查的嗎?或者,紀超也被你騙了?”他眼中布滿明顯的輕蔑。
  “你竟然敢暗示我利用別人來接近你!”靈月像頭被激怒的小母獅,對著他張牙舞爪。
  “難道不是嗎?”他放肆的上上下下打量她的身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這种平板如飛机場的身材,就算送給我一夜春宵,我也沒那個興趣。”
  他的眼光看得靈月臉蛋臊熱起來,可是他的語气卻讓她暴跳如雷。“我不跟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講話,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遇見你。”
  “這么快就要走了?該不會是欲擒故縱吧?”他好整以暇地倚在門邊看著她,眼中半點笑意也沒有。
  “怎么,你很失望啊?真抱歉無法扮演好你以為的拜金女郎。”她不怒反笑。
  “你的嘴巴倒挺厲害的。”
  “哪里,跟你學的。”她下巴一昂,雖然雙腿還有點虛軟,她卻不愿示弱地大步往外走。
  怀墨雙臂環胸,凝視著她的身影,看見她在經過雪眉的房門時腳步稍頓了頓,隨即甩甩頭舉步下樓。
  她究竟是誰?
  這個疑問充塞著他的心底。倘若她真是紀超雇來的女孩,她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
  但是她眼中散發著無可否認的清亮澄淨光彩,讓人完全無法把她跟‘陰謀’兩字聯想在一起。
  怀墨伸手揉了揉眉心。
  靈月扶著樓梯緩緩下樓,气喘吁吁之余不免黯然心傷。
  這么出色的一個男人,又深情至斯,她不禁有些嫉妒起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雖然她已經死了,但是她所擁有的愛卻是平凡人所沒有的。
  元怀墨雖然努力壓抑他的心碎神傷不外露,但是憂傷卻自然地由內向外散發出來,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她心疼他,可是卻被他的態度气得火冒三丈。
  他成天傷心有什么用?只是讓逝者不放心,并且陪葬了自己罷了。
  那個幽然的聲音又在她的腦袋里回響,拚命想要呼喚起她的注意。
  求求你別走……幫幫他……
  “我管你那么多,是他不肯讓我幫忙的。”她喃喃自語地反駁腦中的聲音。
  不管了,這年頭好人做不得!
  “你打算徒步走下山嗎?”怀墨的聲音陡然在她背后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你跟過來做什么?”她戒慎地看著他。
  怀墨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只是不想這山上多出一具無名女尸。”
  “呸呸呸!光天化日的,我……”她的眼光看向落地窗外,這才發現外頭已是一片深沉黝黑,“晚上了?怎么可能?”
  “你昏睡了好几個鐘頭。”
  靈月看看窗外再看看溫暖的室內,當下不知該有骨气的往外走還是該識時務的留下听憑他發落。
  她揪著柔軟的裙子,低著頭咬唇道:“該死!我怎么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
  “還是坐我的車。”他緩緩地開口,給她一個台階下。
  她遲疑了一會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說:“我只是不想留在這里,才勉強坐你的車,你不要自以為是,好象我很想坐你的車。”
  她孩子气的模樣逗笑了他,怀墨連忙掩飾唇邊那抹笑,語气冷漠地說:“走吧。”
  她只得乖乖地跟著他往屋外的車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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