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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來到霧鄉已整整一個禮拜,她決定忘掉所有的煩惱去拜訪阿魯巴,試試看能否說服他或其他人帶路勘查洞穴,自從大前天她告訴嬸嬸那些話,叔叔似乎比以前更衰弱些,她記得那天叔叔并不當它一回事,怎么一下子——?還有她成天沒有看到維明哥,大概是去我布雅娜吧!靈捷想。至于大象仍未出現,所以她沒有去阿珍家找于梅芳。她之所以決定去找阿魯巴,無非是想找件有意義的事情做,而不是一天到晚被圍困在煩惱中。
  她穿上一套輕便舒适的衣服,然后把頭發束成馬尾形走出山庄外。此時正是破曉時分,云蒸霞蔚剎為好看。
  靈婕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又蹲下去把鞋帶系緊些,耳際卻響起呼喚她的聲音,她順著方向抬頭望過去,朦朧的近處有個人影沖出未消散的晨霧中,使她不敢确定那個人是誰,她漸漸的移動腳步靠近他。
  暮然,她看清是大前天于梅芳要找的大象,他的手里提著旅行箱,自皙的臉孔因為奔跑而泛出紅潤的光澤。
  “大象,你來這里作什么?”她故作震惊的說。
  “我——是來度假的,你歡迎嗎?”大象隨她走向卻家山庄內說。
  “當然!你知道于梅芳找你嗎?”靈捷說。
  “她——找過你,現在人呢?”大象推了一下眼鏡說。
  “住在阿珍家里。你是真的來度假嗎?”
  大象登記好房間后,靈婕把鑰匙交給他說:
  “這是203房間的,你先去休息吧!”
  “你要出去?”大象開口說。
  靈捷不想和他划清朋友和陌生人的界限,但是情勢所迫,她硬生生的吐出一個字:“嗯!”
  “我陪你去。”大象自告奮勇的說。他看出靈捷有些猶豫不決又說:“我不累,這個行李先放這儿。”
  “大象——我是去找人,可能要費很大的力气噢!”靈婕婉轉的說,但是大象已經先她几步走出去,她只有跟上前去。
  “梅芳都把事情告訴你吧!你是擔心我看不開才避免和我多談?”大象挑明話題說。
  “這七天你都到那去?”靈捷問。
  “我住在朋友那儿,我猜想你在這里可能會遇上麻煩,所以才來這里協助你,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我,至于梅芳那儿別告訴她我來了!她太任性,就讓她去干等。”
  “可是你舅舅他——。”靈捷為難的說。
  “舅舅那儿我自然會告訴他,你放心好了。”大象真誠的說:“我知道你很關心他的工作,但是衛洛青太驕傲不會讓你插手管,我希望你能找到幸福。至于我回不回去,誠如你所說的,我必須考慮一下,才能去面對你的問題。”
  “大象——。”靈婕被他所感動的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這些天,她的精神不濟又無法向人傾吐,此刻不禁緊握住大象的手。
  他們一同找到下村的一家平房民舍,除了前面的道路外,周圍全是一畦畦的稻田,有位老婦正領著四個大孩子在大門外的空地上編東西。他們走過去問她,才曉得她是阿魯巴的妻子,并且得知她的丈夫在屋里。
  在這光線不足的瓦屋內,阿魯巴正斜倚在木板床上吸著老煙斗,他的頭發花白疏稀,額上刻划著歲月留下痕跡的皺紋,但是從他的姿態里可以看出此人身手敏捷,不似一般上年紀的人有著佝僂的背脊和頹靡的樣子。
  阿魯巴見到他們進來,立刻請示他們坐在近處的椅子上。
  “阿魯巴先生,我想請您幫忙——。”靈捷開門見山的說。
  阿魯巴吸完一口煙,阻止她說下去:
  “你是想替衛教授說情,對不起!事關個人清白我不能幫你這個忙。”
  靈捷机警的說:“不是的!我以個人的身份,想請你帶我去勘查衛教授不曾去過的洞穴。”
  “靈捷,這怎么可能?”大象插口說。
  “這位是——”阿魯巴銳利的目光盯著大象說。
  “我叫項國庭,是她的朋友。”大象解釋說。
  “既使你來也沒用,我個人心有余而力不足。”阿魯巴說。
  “那麻煩您是否可以介紹其他人幫我忙。”她說。
  阿魯巴搖頭后,离開他們一會儿,大象立刻說:
  “這樣不是太危險嗎?我們根本無法辨認這些高山峻岭的地形,万一——”
  “只要阿魯巴同意,我不怕任何危險,如果你不去我贊成。”靈捷固執的說。
  “不行!我陪你比較安全。”大象同樣固執的說。
  “你犯不著——,”靈捷未說完活,阿魯巴已經回來。
  “這份地圖上我都標示去過和沒去的地方,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忙。”阿魯巴吸了一口煙吐出后又說:“不過,這件事你作不來,衛教授同樣有份地圖,但是有些危險不是一人的力量可排除的。”
  “謝謝你,阿魯巴我會小心的。”
  阿魯巴似乎不愿和他們多談,急欲想使他們早早离開。
  靈捷曾想到那個居中挑撥阿魯巴的人,可能就是開始造謠的人,既然他不便或不肯留他們多談,他們只有离開這儿。
  一路上,大象勸她放棄這個念頭,她考慮過這個問題非一人所為,但是考古的工作已點燃她的濃厚興趣,再說她已決定的事任何都無法改變。
  “大象,什么都別說!我只是去搜尋線索,并不是真的要找到什么,而且我喜歡這項冒險活動或者參与工作。”
  他們回到卻家山庄,靈捷堅定的告訴大象說。
  “好吧!你剛已經和我爭論半天,我現在只說一句話,必須由我陪你一塊去。”大象說。
  靈婕沒說話,她想等大象休息的時候,再溜出來找比較容易的路線搜尋。
  她和大象在柜台處分別,并且訂下晚上一同散步。她心中不斷的在盤算洞穴的目標,而漫不經心的答應他。
  准備好現成的登山用具,她選擇往仙洞去的方向,在地圖上是靠近仙洞不遠的右邊位置,因為大半的路程很熟,所以她不擔心自己的体力消耗,就怕大象會發現她的秘密。
  她抄捷徑离開卻家山庄,然后很快的走到仙洞來,里面仍是一片深黝漆黑的可怕。她跋山涉水的奔走漸漸感到很吃力,于是坐在一塊草叢中的石頭上,俯視來處仙洞的附近,須臾間她看見卡娜和陳百利往這個方向走來。
  陳百利的臉色冷峻,似乎命令卡娜什么,而卡娜的表情很為難,不知為什么他們又离開往回走。
  靈捷沒有考慮什么,只覺得他們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干扰他們。她待体力恢复后,又繼續照地圖的指標前往,約莫半公里的路程,她發現前面的峭壁上有個不太明顯的洞穴,按照位置應該是她要我的目標。
  壁面長滿許多的厥草和矮樹,她卸下登山用具拿出干糧以補充体力,再把繩索拿出來准備登上洞穴去,其中的矮灌木是她最得力的支柱,靈捷借著它的力量才有辦法上去。等到爬上洞口時,她作了几口深呼吸才平緩喘气聲,再定神去觀察里面。
  洞穴里不深,光線可以照遍每個角落,顯然有人來過這里,地上剩有殘余的灰燼,看來自己是白費力气。但是她毫不在意一無所獲,興趣和信心一直支持著她。
  她順著矮樹生長的方向与排列輕松的爬下來,這得完全歸功于經常運動和登山的結果。她休息了一會,然后整理裝備才离開這里。
  當她回到卻家山庄的時候已夜幕低垂,為了避免正面碰見大象,她偷偷的溜回房間,然后匆匆沐浴一番,才到交誼廳和大象見面。
  “你遲到一個鐘頭,是去找洞穴?”大象敏感的問。
  “沒有啊!”靈捷心虛的說。
  “不然你不會這個時候來,告訴我有什么發現沒?”大象關心的問她。
  “你都知道了有什么好說。”她有些生气的說。
  他們一塊走到外面的噴泉池,靈婕又說:“費了大半天的力气什么都沒有,那面峭壁上的洞穴早就有人去過了。”
  “你不可再單獨去,我剛才真擔心你會出事。”大象關怀的告誡她說。
  “我經常爬山不會有事的。”靈捷嫣然一笑的說:“下次我答應由你陪好吧!”
  “這樣我就放心啦!”大象微笑地說。
  這時,維明一臉焦慮不安的走過來,問靈捷說:
  “我到處在找你,你看到過布雅娜嗎?”
  “沒有,只有三天前的早上我去找過她。你是知道的。”
  靈捷直覺站起來說:“出了什么事?”
  “我也是那天見過她就一直沒去找她,我忙著談生意沒空去,今天卡娜告訴我她不見了!她從沒有放著小梅不管出去這么久,我真是擔心死了。”維明說。
  “你找過衛洛青那儿嗎?”靈捷問。
  “豈止找過,我去找人幫忙找看看。”維明邊走邊對靈捷說:“小梅和卡娜現在山庄里,麻煩你照顧一下。”
  大象上前問她:“布雅娜失蹤了?”
  “我們進去再談吧!”她簡略地說。
  他們一道走進私用客廳里,小梅和卡娜擠坐在一個角落上。
  “阿姨。”小梅立即跑過來,兩行淚水仍未干地喊。
  “這是小梅。”她低聲地告訴大象,然后對小梅說:“叫項叔叔。”
  小梅小聲地喊他,又跑回卡娜身邊。
  “卡娜,到底怎么回事?”靈捷問。
  “那天衛教授离開不久,太太對我說要出去一下就沒回來過。”卡娜怯怯地說。
  “布雅娜有沒有交待什么?”她問。
  卡娜看著她搖搖頭,繼而又說:“她好像忘了說什么——
  然后去追衛教授。”
  “衛教授那天對太太說什么?”靈捷緊追著問。
  “好像——他們吵了一架——我不知道是為什么?”
  靈捷看到卡娜一副為難,突然想起今天碰見她和陳百利,便說:“今天你帶陳百利去仙洞附近是想找布雅娜?”
  卡娜有些吃惊的點頭,又說:
  “卻小姐,你怎么會去那儿?”
  “我剛好去找洞穴,看到你們在仙洞那儿。”靈婕說。
  卡娜似乎回避她的眼光,靈捷又問:
  “你們發現什么沒?”
  “沒有。”卡娜很迅速地回答她。
  “你好像不太愿意和他去的樣子?”靈捷不明白當時他們的神情而問。
  “我——是怕真的出事!一直不肯找太太的東西。”
  “不會出事的!”靈捷安慰卡娜說。
  “靈捷,布雅娜既然去找衛教授,怎么可能去爬山呢?”
  大象插口問。
  “衛教授告訴卻先生他沒再見過太太,或許太太心情不好去散散心。”卡娜解釋的說:“村長今天才知道這件事,立刻調遣人手去幫忙找。”
  “陳百利這么做很合理,這里山林特別多,人很容易就迷失的。”靈捷想起阿珍說的話而分析說,同時她盡量不去想衛洛青和布雅娜失蹤到底有沒關連?
  “你自己都這么說,下回可別單獨跑去哦!”大象提醒地說。
  “卻小姐,你是想考古?”卡娜的表情似乎很擔心的說:
  “你這樣做會很危險的,深山里——。”
  “你們不用擔心,我有地圖和目標不會迷失的。”靈婕不在意地說:“或許布雅娜到哪個地方玩!我們不該疑神疑鬼的。”
  “但愿如此!”大象說。
  “大象,麻煩你在這儿一下,我出去一會儿。”靈捷神色憂郁地告訴他。
  她實在待不下去,如果布雅娜真的出事,衛洛青和她都推卸不了責任,雖然她沒有怎么樣,但是布雅娜可能為她說出的話煩心而……,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去找衛洛青問個明白不可!她怕大象有什么反應,很快的走到山庄的大門口來。
  正巧衛洛青剛好要進來,冤家路窄兩人分外眼紅。
  “那天你們到底談些什么?”靈捷怒气沖沖地說。
  “小梅在這里嗎,我想見她。”衛洛青疾視她說。
  “你不要左支右吾的搪塞我。”她抬高聲音說。
  來往的旅客全望向他們看,衛洛青拉她到外面談說:
  “我可警告你,不管你在想什么!布雅娜的事,我是在你那個親愛的堂哥那儿得知。”
  “你找小梅作什么?”她冷冷地說,“我剛才已經說過我想見她。”他不客气地回答。
  “她在這里很好,不用你來操心,”靈捷脫口而出說:“你當真沒再見到布雅娜?說得具体點,你們有沒有一塊离開?”
  “你們堂兄妹可真有默契啊!我的答案一樣‘沒有’。”衛洛青諷刺地說。
  “你——簡直可惡!”靈捷又冷靜下來說:“你知道布雅娜和維明哥要結婚的事?”
  “我當然知道。”衛洛青玩世不恭地說。
  “是三天前我离開她家后告訴你的?”靈捷咄咄逼人地問。
  “哈!你認為我把她藏起來是為了她快結婚?笑話。”衛洛青不客气地說:“你很清楚那天是為你起了點小爭執,我知布雅娜的個性,她決不會為這件事想不開,何況她的佳期已近,她沒有理由离開這儿。”
  “除非——她遇上歹徒。”靈捷深具其意地看他說。
  “你還是不相信我?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不會為她去犯罪的,再說我知道這事以后,和陳百利十來個人去找過。”
  “誰知道你安什么心?”她想相信他,卻又不得不這么說,但是語气已沒有剛才強硬。
  “靈捷,別再為別人拉遠我們的感情好不好?”衛洛青放緩口气的說:“你一直怀疑我對你的感情,那天慶典之夜我只答應布雅娜跳舞,誰知——我們不要再為她——。”
  “現在她人失蹤了,你就把箭頭指向我對嗎?”靈捷冷硬的回答。
  “唉!我要怎么說你才相信,我一直怕重蹈覆轍,所以很慎重的處理我們的感情,這一年來——。”衛洛青不理她的指責,企圖解釋地說。
  “你怕傷害自己,根本沒有考慮到我,現在你說這些有什么用?布雅娜人都失蹤了。”靈捷激動地淌下淚來。
  衛洛青正要說話時,大象走向他們而來,且察覺出靈捷在哭,立刻問:“靈捷,你怎么啦?”
  她急忙掉頭過去沒說話。
  大象不客气地轉向衛洛青說:“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你是那個曾一度向靈捷求婚的項國庭對不對?”衛洛青挑眉地說。
  靈捷傻住地站在那儿。大象卻惱怒地說:
  “好哇!衛洛青,是你欺負她。”
  他毫不分說的上前揪住衛洛青的衣服,企圖揮拳揍人卻扑個空,當大象再度出手時,兩人扭打在一起。
  靈捷急急地要他們放手,卻不為他們所听。由于大象的文質彬彬比不上魁梧奇偉的衛洛青,片刻被打得鼻青臉腫,眼鏡掉落在一旁。衛洛青放開他時,靈捷除了找尋大象的眼鏡,又急忙跑去看大象的傷勢如何?
  所幸鏡片沒摔破,大象本人除了左頰紅腫外,沒有太嚴重的傷痕,靈捷一時气憤地對衛洛青說:
  “都是你惹的禍,你給我滾,滾。”
  “我是不該來!再見。”
  說完,衛洛青冷冷地掉頭走開。
  “大象,我陪你先回房里搽藥。”靈捷試圖補救衛洛青的過失說。
  大象撫摸一下臉頰,慢慢地和靈捷走回卻家山庄。還好剛才他們站的位置偏僻,否則必定惊動山庄內的旅客們觀看。靈捷邊走邊想。
  回到房門口時,大象歉然地說:
  “對不起,我太沖動——當時我覺得他實在欠揍,你為他——。”
  “別提它了!大象。”靈婕扶他進房黯然地說。
  “罵走他對你不是太——何況是我先動手。”大象自知理虧地說。
  “我不在乎。”靈捷忍痛地說:“我去拿藥。”
  隔一會,她拿著藥膏走進他的房里,替大象抹上左頰。
  大象又說:“你很愛他,我知道,我看到你被他气哭,又恨他不該不珍惜到手的幸福,抱歉,我——。”
  “我不怪你這么想,或許是沒緣吧!”靈捷心痛地說:“你好好休息,我得下去陪小梅她們。”
  關上大象的房門,不听使喚的眼淚又淌流下來,靈婕赶忙把它擦干,快步的通過柜台的地方,然后走到私用客廳里,這時卻維明已經坐在里面。
  “卡娜回去吧!這里由我和小婕照顧她。”
  卡娜默默的看維明一眼,然后點點頭离開。
  “怎么樣啦!維明哥?”她關心的問。
  “問也問過,找也找過,就是不知道她去哪儿?”維明頹喪的說。
  小梅趴在維明的身上睡著了,靈捷輕輕地問:
  “通知警方沒?”
  “每年失蹤人口太多,我想大伙都很幫忙,一直沒去警察局。”維明痛苦地說:“布雅娜絕不可能离開霧鄉的。”
  “現在怎么辦呢?”靈婕擔心的看著小梅。
  “你先帶她去睡吧!其他的事不用擔心。”
         ※        ※         ※
  第二天早上,靈婕帶著小梅去找堂哥,卻維明卻已經出去了。
  小梅吵著要出去,靈婕只好陪她去走走,當她們過甬道時,嬸嬸叫住靈捷,焦急的對她說:
  “怎么辦?怎么辦?你叔叔這回是真的生病了。”
  “嬸嬸,叔叔他——。”靈捷繼而對小梅說:“小梅,你到那邊玩啊!阿姨待會來找你。”
  她用手指對面一塊草坪,小梅順從的過去,以為她要和她玩捉迷藏。
  “昨晚你叔叔喝醉酒,我以為他在胡說八道,后來才知道他說他沒生病,是要你來騙我們的……”
  “嬸嬸,怎么回事,您剛不是說叔叔他生病了。”靈捷被搞糊涂地問。
  “我是說他現在得的是心病,他騙你什么瘤的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他不想讓布雅娜得逞才這么做。他還說……小捷,怎么辦?他說布雅娜的失蹤和他有關。”嬸嬸掏出手帕哭起來說。
  “嬸!別哭嘛!叔叔喜歡開玩笑,就像他對我說生病這事是一樣的。”靈捷安慰她說,并且扶嬸進客廳內。
  嬸嬸坐在椅上,邊用手帕擦淚邊說:“他說他那天派人再找布雅娜談判,誰知卻發生——到現在那個人還沒回來告訴他談得怎么樣,昨天他一個人在房里喝悶酒,如今他不想再干涉維明的事,可是——靈捷你去勸勸他。”
  “這怎么能怪叔叔哩!叔叔現在哪儿?”靈捷很擔心的說。
  “我把他鎖在房里,他說要告訴維明這件事。”嬸嬸止淚地說,“這件事根本不能讓他知道。”
  嬸嬸邊說邊帶著靈捷到他們的臥室,她听見叔叔在里面破口大罵,責怪嬸嬸把他鎖在房間里。
  門打開后,叔叔大概見到侄女來,沒有再繼續地罵下去,反而發呆似的坐在椅子上。靈捷解釋地說:
  “叔叔,布雅娜不會有事的,而且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如果布雅娜真的是為了想不開去自殺,她以前就會這么做,您考慮太多了!至于是不是那個人綁架走他,到現在還沒有個定論,就算綁走她又不是您支使的,您不必負什么責任的。”
  靈婕雖然說這些是想安慰叔叔,可是自己卻不信服自己的說法,她比較擔心布雅娜會跑去自殺將不利于叔叔。
  “我叫阿福去試探她,可是阿福卻沒回來,布雅娜又失蹤,我——怎么對維明交待?對自己的良心交待。”叔叔頗懊悔地說。
  “小捷說的對,布雅娜不會有事的,你只要不告訴維明,沒人會讓他知道的。”嬸嬸一旁勸慰說。
  “可是阿福、布雅娜會說。”叔叔固執地說叔叔的話又把她弄糊涂了!靈捷不知道該怎么去勸服叔叔,嬸嬸又說:
  “他們不會挑撥离間的,你放心好了!我拜托你別再找維明的麻煩啦!這孩子連覺都睡不好,你這么一說會出紕漏的。”
  叔叔似乎很滿意嬸嬸說的活,嚷著說:
  “我不會去的!你把我鎖在房里我才真的會去。”
  “好!是我激怒你。”嬸嬸賠罪地說。
  靈捷想這回終于沒事了!轉身走到門口時,叔叔說:
  “小捷,叔叔那天說的話不算數,你別挂在心上啊!”
  “不會的。”靈捷善解人意的笑著說。
  她离開叔嬸他們,才想起甬道旁邊的草坪上,如果小梅找不到她會……,靈捷急忙的跑去找她,小梅早已不在那里,會不會是躲在山村里?靈捷想。可是她找了半天就是沒看見小梅,對了!小梅說要出去玩,可能是跑到外面——但是外面這么大她會去哪儿?
  靈捷跑到外面去。咦!那不是小梅嗎?她坐在噴泉池旁玩水,讓靈捷著實的放松了一口气。
  “小梅,你跑來這里干什么?”她走到小梅身邊,盡量減少責備的意味。
  “阿姨,我在等你嘛!”小梅放下接水的雙手說。
  “小梅,你該在里面等阿姨才對啊!”靈捷說。
  “我以為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嘛!”小梅嘟著嘴說。
  “小梅,阿姨現在陪你玩好不好?”靈捷不想掃興地說。
  “好哇!小梅不要在這里玩,我帶阿姨去個地方。”
  小梅硬拖著她往一條從未走過的方向而去,那條路徑既不通向街上,也不往吊橋處走,更不經卻家山庄后面山坡地的小路,而是繞過几戶農舍的外圍,走入一片長滿參差不齊的野草中。
  大約走了十分鐘的曠野,前面有數棵高大的杉、柏樹,盡管目及的地方沒有黑暗陰森的感覺,但是一切太過于平靜得可怕,就好像她們踏入一個非人的世界一樣,靈捷頭一次有這种感覺。
  “小梅,我們回去另外找別的地方好不好?”
  靈捷真后悔一開始盲目的跟著她走。
  “阿姨,我們到那邊去找媽媽。”小梅用小指頭指著前面,聲音有些沙啞的說。
  忽然几只怪鳥的粗沙嗓音划破了寂靜的大地,靈捷回頭仍可看見一點農舍的影子,鎮靜地說:
  “乖!小梅听阿姨的話,卻叔叔會擔心我們跑出來的。”
  “我不要回去,我要媽媽。”小梅甩開靈捷的手,往前一直跑著說。
  靈捷好几次抓到她,卻讓她机警的溜掉,就這樣追跑半個時辰,她看見前面的小梅爬到一座山坡上,路的兩旁挺立著筆直的扁柏和松木。
  “阿姨快來看!”小梅回頭對她說。
  靈捷看不出前面有什么好看的,白茫茫的一片和早晨的濃霧沒什么兩樣,但是她擔心小梅安全,赶忙加快腳步跟上去。
  她嚇了一跳!她和小梅站在山坡上時,靈捷發現下面的湖色和周圍的地形,与幽靈湖的完全相似!只是這里的怪石更像月世界般,又同國畫中的皴石法般——總之她仍看不見對面的岸邊情形。難道它就是幽靈湖嗎?靈捷猜想可能是被環山所圍繞的溫泉湖吧!
  “阿姨!前面有路可以下去。”小梅這回很乖巧的牽住靈捷的手說。
  靈捷牽著小梅順尋一條往下走的羊腸小道,然后來到一塊接近水面的平台岩石上。
  “媽媽好久不讓我來,她一定是自己偷跑來這里。”小梅自顧自說。
  “不可以亂說!”靈捷叱責地說,她想到布雅娜會不會在這里自殺?她打了一陣哆嗦。
  “媽媽一定是來陪小玉啦!”小悔哭著說。
  “小悔,你不要再說了。”靈婕制止她說下去,繼而冷靜地說:“小玉是誰?”
  “小玉是小凡的妹妹,那天我們大家玩得好開心,好開心。”小梅說著又哭起來:“結果……”
  “別哭別怕!小梅慢慢說,小玉是誰家的小孩?”靈捷安慰她說。
  “她和小凡是村長的小孩,她掉下去里面啦!”小梅淚水籟籟地流下,然后扑向靈捷的怀里。
  “小玉怎么會掉下去呢?”她邊摟著小梅邊問她說。
  “我不是故意的,阿旺扯我的辮子,我生气的打他,卻被他推撞到小玉,我不是故意的。”小梅哭得很傷心地說。
  “小梅別哭,阿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的辮子是媽媽剪掉的?”靈捷忙著擦干她的淚水。蹲下來問。
  “嗯!媽媽每天接送我上學,不准我出去玩,她說我不听話,媽媽就要陪小玉作伴。”
  靈捷一面安慰哭紅雙眼的小梅,一面叱責布雅娜不該嚇著小孩。
  “媽媽是騙你的,她希望你不要單獨到危險的地方,而且小玉不會要媽媽作伴的,我們回家吧!或許媽媽正在家里等你哩!”靈捷說。
  “你騙我,媽媽一定是被小玉抓走了。”小梅生气的說。
  “小梅乖,我們回家。”靈捷緊緊的抓住她,強硬的把她拖回去,然后哄了她一些話,才讓小梅不情愿地抬起腳和她离開這個鬼地方。
  一路上,她再三叮嚀小梅不可以亂跑,否則媽媽如果回來看不到她會再走的,靈捷并不想恐嚇小梅,她只希望能安全抵達卻家山庄,果然小梅乖巧的隨她回來,使她大大的松口气。
  靈捷一面走一面想,布雅娜到底是自殺?抑或被人綁架?如果是被人綁架,布雅娜所牽涉的人太廣,比如衛洛青會不會是藏匿她的人?靈捷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可是在布雅娜沒找到以前,并不能減輕她對他的怀疑。還有叔嬸今天對她說的那番話,如果布雅娜遭阿福綁架,叔叔會參与其中嗎?不,靈捷急忙甩掉這個念頭。
  她又轉念想到小梅的話,看來這件事一定是去年發生的,只是布雅娜到底是哄小梅說要陪小玉作伴,抑或受了陳百利的威脅?靈捷發現自己忽得頭痛。
  卡娜站在走廊那端,小梅放開靈捷的手跑向她的身邊,而靈捷沒有注意到衛洛青也在場,一直隨著小梅的方向走去,才看見小梅找的人是衛洛青。
  她本想离開那里,又想知道小梅說的那件事到底什么時候發生?當時的情況又如何?知道這些以后靈捷才能想辦法防止小梅以為是她害了布雅娜。
  靈捷走過去時,衛洛青把小梅和卡娜支使開,然后不帶一點感情的對她說:“你有事找我?”
  “我——。”她對他的話极端不滿,但想到他也許可以幫助她解決小梅的問題,她默不作聲的站在那儿。
  “你站在這里不走是真的有事?”衛洛青似笑非笑地對她說。
  “小梅剛告訴我一件事,她說布雅娜可能掉進湖里,而且小梅一直以為是她讓小玉——就是陳百利的女儿搶走布雅娜的。”靈捷簡略地說。
  “哦!”衛洛青的表情令她費解,靈捷看到他向卡娜招手示意她過來,然后問卡娜說:
  “小玉是什么時候出事的。”
  “小玉?是掉進湖里的事?”卡娜看他們默許后又說:“大約是半年前吧!剛好有人經過那儿救了小玉一命,現在家里休養。”
  “小梅不知道小玉還活著?布雅娜知道嗎?”靈姥詫异的問卡娜說。
  “太太知道小玉活著,小梅不知道是因為小玉沒去上學,太太又不准小梅出來。”卡娜如机械般的陳述舊事。
  “好啦!你可以走了。”衛洛青不耐地對卡娜說。
  奇怪的是卡娜一直沒有抱怨的樣子,反而服從他的意思走開。靈捷几乎有些光火地說:
  “你對別人說話不能客气點嗎?”
  “要怎樣才算客气?嗯!”衛洛青深邃的眸子看著她,口語帶有諷刺的意味說:“你又想管閒事對嗎?小玉在下村的陳百利老家,我估計你會徒勞往返的,就像上次到阿魯巴家里一樣。”
  衛洛青知道的有多少?他為什么曉得這些?靈捷似乎墜入五里霧中,無法分辨衛洛青的本意。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靈捷冷冷的對他說。
  “隨你便!”衛洛青不置可否的說,然后轉身离去。
  她轉身走往柜台的地方,不再看見衛洛青譏諷她的樣子,卻意外的發現于梅芳站在那儿翻開旅客的名字。
  她抬頭看見靈婕走過來,立即移步向前說:
  “你沒有告訴我大象住在這里?”
  “事情太忙我抽不出身。”靈婕面無表情地說,她說的是實情,布雅娜的失蹤帶給她很大的困扰,而至少大象沒出事,她不會去記牢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好吧!我相信你。阿珍要我轉告你,她不能來看你的原因,大部分和你剛才說的一樣。”于梅芳斜倪的看她說:“你告訴大象我來這里嗎?”
  “嗯!而且我曾勸過他回去。”靈婕實話實說。
  “可想而知他一定不愿見我。”于梅芳喟歎地說:“從小我就喜歡他,可是他從不正視我的感情,認為我只是個盛气凌人的野丫頭,我——靈捷,他真的不要我們家嗎?我求你再說服他一次。”
  或許于梅芳說的是實話,但是靈捷覺得她的表情未免太夸張,她用研究的眼光注視她很久說:“你為什么不去試呢?
  這是最根本的辦法。”
  “不!他會消极的排斥我,尤其我無法忍受大象的沉默,他對別人都能盡情的談笑,除了我——。”于梅芳泄气地說。
  “你想過該用什么法子使他注意你嗎?”她問。
  “我把朋友帶回家就是存心讓他注意我。”于梅芳懊悔地說:“可是他恨透我的作風,而且認為我自私,限制他交朋友。”
  “所以現在你必須用溫和的法子去取得他的諒解啊!”靈婕坦白說:“過去你的方法只是一种情緒上的發泄,大象當然無法忍受,如果你要大象回去,只有你自己勸得動,而不是我。”
  “可是……他愛你啊!”于梅芳明白地說。
  “我們是朋友,大象從開始就很清楚,或許他向我求婚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結果你卻取笑他,所以他一气之下才离家的。”靈捷根据過去的事實加以分析的對她說明。
  “坦白的說,靈捷,你不是個美麗的女人,以前我一直怀疑大象怎么會看上你,現在我才知道你的迷人之處。”于梅芳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
  靈捷淡然一笑地說:“我是把事實告訴你,就看你如何去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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